第623章 研究課題
閻白沒有回答。
楚念瑾嘴角微微僵了一下，剛剛放下的心又不由緊了緊。
“是我多話了，對不起。”
深棕色的眼珠如枝頭的樹葉，顫顫巍巍的抖了抖。
閻白勾唇，滑過一抹無奈的笑意，伸手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我怎麽沒發現你是屬兔子的？”
楚念瑾頓了兩秒，抿唇歪頭看向眼前人：“兔子？”
“戰戰噤噤，有點風吹草動，就嚇的要跑了。”
楚念瑾小臉一皺，搖頭不悅哼了一聲：“我才沒有。”
還不是因為那個人是你。
她低頭，在心底無聲的嘟囔。
閻白不會讀心，自然聽不到她心中所想，隻是淺淺笑出聲。
“不要多心。我有事要辦，你回去好好休息。你的問題，留在稍後考慮。”
他說著，牽著楚念瑾的手腕，輕輕將人拽了起來。
“走吧，送你回去。”
楚念瑾唇瓣動了動，想要說點什麽，卻在看了他冷淡的表情後悄悄咽了下去，沉默的點點頭，乖巧的跟著。
閻白將人送回宿舍，又提醒她注意休息，養好身體再說其他，這才離開。
楚念瑾身影消失在樓洞裏，他才轉身離開。
他不知道，自己轉身剛走沒兩步，樓洞口就探出一個小腦袋，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背影，直至消失。
喬陸離的事情很好辦，就讓院長同係主任打個招呼，在楚念瑾班上加個插班生就好，不用學籍，也不用參加考試。待事情結束以後，就離開。
院長對於閻白的身份，有幾分了解。這要求也不過分，他沒喲糾結一點便答應下來了。
閻白道謝後，便去找自己的教授銷假上課了。
“閻白呀，雖說你算是我求來的，你也不能這樣欺負我啊！”
老教授孔盛已經年過花甲，這次也是因為看到了他，才答應回學校再帶一屆研究生，若閻白還要讀博的話，他可能還會帶。
好苗子，可遇不可求。
他這一生，就差一個可以真正代表自己的徒弟了。
閻白低頭翻看著教授給的新資料，聞言隻是抬頭衝他淡淡笑了笑，沒有回答。
孔盛一看他這樣，好氣又無奈的踮起腳尖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怎麽樣，這課題有研究對象了嗎？”
閻白點頭。
“犯人那邊，沒問題嗎？”
孔盛給的資料，是全國十年間最具特點的四起連環殺人，其中一起是未偵破的。
四起凶手在之前的研究中，都被判定為天生犯罪腦，加之環境誘因，導致的犯罪。主要探尋凶手的人格原因，從鏡像方向，反麵分析，調換環境，看犯罪原因中，環境重要，還是所謂的天生犯罪腦占據上風。
孔盛點頭。
“我已經同各省的機構都已經打過招呼了。眼下的問題是，這個課題，你是要自己去呢，還是和師兄合作？”
問是這麽問了，但孔盛更希望，他獨自一人解決這個課題。
他曾經參與過一個秘密案件的偵破，其中，閻白也在其中，隻是因為他的身份特殊，閻白不知道罷了。
他也是在看過閻白的審訊後，決定破例，將人招進來的原因。
這些，閻白都不知道了。
他貌似漫不經心的轉眸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人堆。
三個師兄正湊著腦殼，不知是聊天，還是討論。
散漫的目光忽而相撞，他微微挑眉。
對方像受驚的兔子，刷地扭開了頭。
他不由自主淺淺勾了勾嘴角，收回目光，徐徐合上文件夾：“不如，讓景川師兄同我一起？”
“什麽？”
訝然驚呼的聲音在有些安靜的課室裏，顯得格外紮耳。
孔盛轉頭，對上景川的眼，心底掠過一抹淡淡的，不知是什麽滋味的感覺，略略頓了一會，有些惆悵的點點頭：“可以。這個課題就交給你們二人了。”
對於普通的研一學生而言，有一個自己獨立的課題，比天下掉餡餅還要難。但如果做好了，卻是可以在自己的履曆表上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這是很多人都夢寐以求的機會。
景川現在已經研三了，手上的課題，還是畢業的師姐留下的。
教授並沒有主動給他留題。
對於閻白，他們知道的不多，但就單單叫孔盛教授為師父，就很讓人眼熱了。更別說，他還兼職帶著大二心理係的犯罪鏡像課，即使那是選修課。
開學沒來上幾天課的人，這會來銷假，就能得到一個研究課題，還是教授留題，這怎麽能不讓人多想？
景川與同學來，隻是為了問教授幾個畢業論文的事情，沒想到，會撞到閻白來銷假。
三人看似在討論自己的課題，但其實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閻白那邊。
教授似乎也沒想避著他們，音調正常，他們也正好可以聽得聽得清清楚楚。
景川在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驚了一下。
好好的，怎會扯到我身上？
他看向閻白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閻白接過他的目光，牽唇對他淡淡笑了笑。
“師兄，請多關照。”
景川麵色一黑。
什麽鬼！？我還沒有答應啊！
“嗬嗬，沒有沒有，還是請師弟多多關照才對。”
他幾乎用盡了自己了所有力氣，才將心底的“我擦”給壓下去，扯起嘴角給他了一個笑臉。
閻白也不在意，略微頷首笑了笑算作回應，轉眸對孔盛搖了搖資料：“那邊的聯係方式，這裏有嗎？”
孔盛沒有錯過他眼中飛快閃過的小狡黠，心中便知，他喊上景川，定無幾分好事。
“那就拜托景川照顧小師弟了。”
孔盛揶揄一句，揮揮手，讓閻白離開。
景川一行人還有問題未解決，便還是留下了。
景川在剩下的時間裏一直暈暈乎乎的，他根本想不明白，這事怎麽砸在他頭上了。
在同行人眼中，他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從天而降的好運，可在他看來，更像是劍懸頭頂，隨時暴斃的結果。
這是老天看自己的日子太平順了嗎？
再多的為什麽，這會也沒有解答。
他一直發懵，直到離開，雙眼都沒凝在一起，剛走出門，就被人猛地拽了一把，一時不察，差點摔個狗吃屎，幸好身邊的同學扶了他一把。
“嗯？怎麽了？”
他懵懵懂懂的轉頭看向扶住自己的人。
對方挑眉，朝另外一邊努努嘴，示意他看。
景川愣了一下，順著他的提示轉頭看去，就見閻白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視線相對時，還衝自己揚了揚手中的文件袋。
“呃——”
他有些緊張咽了咽口水，下意識的想要向後退，奈何身後被人頂住了，不太能挪動。
“師弟，你在等我？”
閻白輕笑一聲點頭，“師兄，不留個聯係方式？”
景川隻覺頭有點疼，眼角抽了抽。
“那個，師弟，你能換個搭檔嗎？我要畢業了，這手上有一個課題論文要完成，可能、也許、大概沒有那麽多時間協助你。”
“我可以同師父說一聲，把你的畢業論文課題換一下。你確定不看一下，就拒絕我嗎？”
男人漆亮的眸子，閃爍著點點光耀，如星辰碎落，如清風擾亂人的心神。
景川一瞬，隻覺自己好似被人拽入了深淵之中，沉淪不願蘇醒。
身後人似乎感覺到他的走神，輕輕推了他一把，一個哆嗦，猛地回神。
“師弟，這……”
他苦笑著，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閻白也不在意，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緩緩起身。
“不如，找個地方，你先看看課題？”
景川猶豫了一會，對上他真誠的目光，不自覺咬咬唇，心下一橫，點頭應下。
“好，我先看看。若我沒興趣，你不能強迫我。教授那邊，也由你說明。”
閻白眸光一閃，嘴角的弧度更大了，頷首道：“可以。”
景川自以為找了一條好的退路，殊不知，閻白手上的課題，可比他這個人，要“有趣”的多。
各懷心思，相諧走到學校門口的咖啡廳。
時間尚早，咖啡廳裏並不太多的客人。
閻白找了角落靠窗的位置。
景川亦步亦趨，跟著他坐下。
剛落座，對麵人一言不發，直接將文件夾推到他的麵前。
他稍稍一愣，手抬起，在文件夾上點了兩下：“我確定可以看嗎？”
閻白不可置否的點點頭。
景川又盯著他的眼，看了大約五秒，確定對方真的是沒有問題，這才翻開資料看了起來。
若他知道，未來會遇到那麽奇奇怪怪的事情，他絕對不會翻看今天這份的資料的。
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
第一頁的資料就是一個人的簡曆。
他看了一眼右上角的一寸照片，是個男人，白底的一寸免冠照，將人的五官方大了幾分，單是那一雙倒三角眼，讓人看著，莫名有幾分戾氣。
隻是瞥了一眼，他就覺得這人不太像好人。
不過，學他們這一科的，就是要麵上打破主觀臆斷，以客觀事實來說話。
他在腦中剝離掉自己的想法，順著看了下去。
越看，越心驚。
萬萬沒想到，一個所謂的看起來不像好人的人，真的就不是好人。
第一份資料，92年的淩城連環殺人案，當時條件有些艱難，所有警務人員齊心協力，幾乎可以算是全國通力合作下，花了整整三年的時候，在一個偶然的機遇下，才偵破的。
凶手是一個17歲少年，犯案手法簡單粗暴，處理現場卻是細致有理，所有的受害者，都是流鶯，在最初凶手被鎖定時，所有人都不願相信，哪怕是有證據的支撐，依舊有人對案件有存疑。
由於性質太過惡劣，即使未成年，還是判了一個無期。
這個案子，在他們之間非常出名，很多教授都喜歡用來做課例。每一個教授對案件都有自己的分析，不過跳不掉，都有一點。
天生犯罪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