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是他
殘屍傷口依舊還在流血，死亡時間不會超過三分鍾，多處傷口呈現凹凸不平的齒痕，是人類牙齒啃咬造成。
有一點值得注意。
所有的齒痕中，有一處特別明顯突出點，倒有點像是虎牙之類的。
“你記得，你父親的牙齒情況嗎？”
閻白忽而開口，將處於驚恐狀態中的人嚇了一跳。
楚念瑾喉頭發緊，嗚咽著“啊”的叫了一聲，聲音卡在喉嚨口幾乎出不來，旁人聽來，猶如雞叫一般。
閻白蹙眉，偏頭瞥了一眼。
身後人麵色蒼白，額間覆著點點細汗，泛白的唇瓣不停顫抖著，好似下一秒就會背過氣一般。
閻白看著她搖搖晃晃的身體，急忙起身，一個箭步走到她的身旁，伸手將人扶住：“你怎麽了？”
“是他，是他，是他……肯定是他！”
顫抖的話音，透著濃濃的恐懼。
女生纖弱的手指死死扣在他的手臂上。他低頭，看著對方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心生異樣，抬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頭，放柔了聲音，輕聲安撫。
“別怕，我在。他現在不在這了。”
同時，他不由開始思考，這人究竟是怎麽跟著進來的？
黑眸中浮出幾分冷冽。
他很肯定，自己身後沒有尾巴。
“你們是誰！？”
陌生而尖銳的聲音打斷了閻白的思緒。
他轉眸看向說話人，是不久前尖叫的人兒。
“回神了？”
太過坦然的態度，讓對方愣了一下。不禁有種懷疑，自己才是那個闖入者。
不等她開口，長老們也跟著跑來。
她一見長老，就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跌跌撞撞的拋棄了衝向他們。
“長老，死人了死人了！”
驚悚的聲音，如魔影入耳一般，讓人不禁蹙緊了眉心。
四長老將人攔著，沉聲安撫了一下她的情緒，扭頭看向閻白。
“冥主，這是什麽情況？”
閻白微微嘟嘴，聳了聳肩，淡淡說道：“就你看到的咯。被人吃了。”
“嘶——”
三長老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大聲叫了起來。
“怎麽會！？是不是你做的！？”
他憤憤的看著閻白，若是可以，他都想衝上去給對方一下了。
閻白冷眼一掃，清冽的眼眸彌著不屑。
“我口味沒那麽重。”
雲淡風輕的話語，卻像是一巴掌甩到了對方臉上。
“你……你……你別忘了，你身上也有鮫人的血液！”
“嗬——”閻白冷笑：“如果可以，我還真不想要。”
“你！”
“與其浪費時間在這與我掰扯，不如盡快讓人查查，是什麽人、什麽時候混進來的吧！你要明白，你們這地，可是已經有百餘年沒有外人進入了。”
閻白清冷的話語，兜頭潑了他們所有人一盆冰水。
長老們也跟著回神。
五長老拽了三長老一把，二長老急忙讓徒弟召集人去議事廳開會，並讓他去安排人搜索水月，務必要將闖入的人找到。
閻白不太關心這些。
他略微想了想，開口問：“我之前帶進來那個人呢？”
音落，所有人隨之一怔。
還是喬陸離率先反應。
“我讓人帶去禁閉室了，有人看守的。”
閻白眼底閃過一抹疑惑，但很快搖頭，否定了。略略沉吟：“勞煩你帶我過去。”
喬陸離不由偏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師父。
二長老不耐的點點頭，朝他揮手，示意他快去。
他這才回頭，同閻白歉意的笑了笑：“請您與我來。”
閻白麵無表情的頷首，半摻半扶的帶著楚念瑾，跟上他的腳步。
一會，楚念瑾回神，手不自覺又收了一下。
閻白隻覺手臂上又是一疼，下意識的低頭，對上身旁人抬起的眼眸。
焦躁、恐懼、不安……
太多的複雜的情緒揉在其中，一時無法辨認。
“是他，是他……對不對，你想到了的，他就躲在那人身上進來的，就是他！”
惶恐不安的話語，抖如篩糠。
閻白反手扣住她的肩頭，稍稍用力，給了她一點壓力，“冷靜。我們現在，什麽都不知道。”
在沒有證據以前，所有的猜測，都隻能是猜測。
楚念瑾看著他沉穩的眼眸，心思也跟著一點一點沉了下來。
她挪開目光，看著眼前帶路的人，呼吸的頻率，隨著對方雙腳一起一落動作，心也慢慢跟著穩了下來。
閻白感覺到自己手臂上的力道鬆了一點，心也不由自主的跟著鬆了一口氣，眼底蘊蘊的神色也放鬆了稍許。
細微的變化，連他自己都沒有。
楚念瑾略微冷靜下來，腦子開始轉了起來。
從她見過父親啃吃母親的畫麵起，她就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怪物。
在外公的教育下，她的思想漸漸改變，願意接受自己的身體的特質了。但有些變化，她也無法忽視。
就在剛才，她除了恐懼以外，竟然想趴下去舔兩口地上的血。
有件事，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知道。
外公死後，她曾經忍不住，吃過兩口外公身上的肉。
那時，她就如魔怔了一般，抱著忍不住就啃了起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等她回神清醒過來時，事情已經發生。
她看著手上的血漬與肉屑，差點崩潰。
她隻覺那是一場夢。
外公下葬後，她渾渾噩噩在人世間飄蕩，直到大學通知書的到來。同時，還有外公生前留下的信。
她靠著這兩樣東西從夢魘中走出，漸漸活成了一個正常的人類。
誰能想……
剛才的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忍住，沒有跪下身去舔舐地上的血液。
她不敢告訴閻白，隻能用恐懼的來掩飾內心的惶惶。
閻白不知她真實的心境，抬手拍拍肩頭，輕聲安撫。
他本就不是什麽會安慰人的人，倒過來翻過去，也就是那一句“別怕，我在”。
楚念瑾不安而心虛的咬咬唇，扣著閻白的手臂不願鬆手。
閻白隻以為她害怕，又安撫了幾句。
楚念瑾低頭，不再回應，隻是手上的力道，在自己未發覺時，愈發用力。
三人腳程不慢，很快來到目的地。
閻白掃了一眼四周的環境。
略顯荒蕪的空地上，獨獨立著一個平方，四四方方的，牆體花白，沒有任何特色，看起來猶如廢墟中唯一存活的房子一般。
“這樣空曠的環境，比較容易看守。禁閉室隻有一個大門，就是你們看到的那個。若有人從裏麵出來，就能立馬發現。這四周雖然看起來好像什麽都沒有，但四麵八方都安裝了攝像頭，即使守衛有時打盹沒有留意到，我們也從監控視頻裏很快找出逃走的人。”
喬陸離在看到閻白的目光後，開口解釋了一下。
閻白勾了勾嘴角，沒有回應。
這樣的環境，就是想跑，也很難吧？
門外沒有看守的人，看來守衛也在屋內。
一個完全隔離的地帶，四周還布了陣法，想要從這裏離開，本就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他這會，不由覺得自己剛才的猜想，有點說不過去。
喬陸離以為閻白沒有看出孩房前的陣法，麵不改色的帶路，連一句提醒都沒有。
他有心試探，還要做到不能讓對方發現。
興許是第一次做，沒走幾步，腳下的步伐突然亂了。
閻白伸手一把將人拽住。
他愣了一下，身子微不可查的顫了一下，刷地回頭：“怎麽了？”
閻白抬手指了指與之偏離的另外一個方向：“你走錯路了。”
喬陸離眨眨眼，一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的表情看著他，心裏卻是梗住，震撼不已。
閻白無意與他糾纏，說罷便鬆開手，換了一個自己的方向走去。
喬陸離有些愕然的看著他。一會後，更加驚訝的發現，他沒有一步走錯了。
“你是不是來過？”
他收回情緒，三步並做兩步快步追了上去。
閻白側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喬陸離看著他眼中的探究與疑惑，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時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妥的地方。
“怎……怎麽了嗎？”
“你不是二長老的徒弟嗎？”
喬陸離眨眼，一臉茫然的點點頭。
這兩者，有什麽關係嗎？
“那他沒有告訴過你，我是什麽身份嗎？”
“他應該告訴我嗎？”
喬陸離隻覺自己好像一個局外人。
若閻白知道他此時的想法，會很肯定告訴他——他隻是一個跑腿的。
閻白淡淡一笑，沒有回答。
下一瞬，他感覺到自己手臂好像被人戳了一下。
與之前被捏的感覺不一樣。
他略微頓了一下，低頭。
“你知道路嗎？”
楚念瑾對上他的目光，小心而小聲的問。
閻白點頭。
“這陣法，是我媽改的。”
楚念瑾瞪眼，眼珠幾乎快要脫框。
“什麽！？”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擁有同款驚訝的人說：“你不知道嗎？我母親，夜綰綰，是你們鮫人族現任的族長。”
喬陸離心頭一震，腳步不穩，向後微微退了半步。
“族長……”他有些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族長不是還沒選出來嗎？”
閻白挑眉。
喬陸離見狀，不由又加了一句：“大家都說，上一任族長意外去世，現在還未出現被契珠承認的族長。一切都……”
閻白擺手，阻止了他的剩下的話語：“看來，這些長老，還是沒有被打服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