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蔣晗之的異樣2
管家沉著臉,招招手讓傭人來卸妝,並告訴她,蔣晗之臉上的妝,是在他們兩人之前爭執的時候畫上的。
夜綰綰疑惑。
蔣晗之為什麽不想讓自己看到他真正的樣子?他是否知道一點別的什麽?
夜綰綰的心沉了沉,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蔣晗之的臉,頓了一下,忽而想到了什麽,扭頭對管家說:“蔣老爺子呢?”
管家麵色變了變,目光閃爍,偏開頭躲開了她的目光,道:“老爺在上次您拜訪後,就帶著夫人出去旅行了。”
旅行?
夜綰綰挑眉,眸光暗芒一閃。
“你沒有打電話告知他蔣晗之的情況?”
哪怕是去非洲旅行,一周的時間,也足以他們回來了,甚至能跑幾個來回。
管家搖頭,“聯係不上老爺夫人。”
夜綰綰看著他躲閃樣子,蹙了蹙眉心,感覺問題好像不是這樣的。
“是聯係不上,還是他們不回來!”
她說著,一個箭步走到管家麵前,懟到對方麵前,強迫對方的目光與自己對視。
管家不論把頭偏到哪個方向,總是逃離不了她的目光,心底不禁生氣了幾分惱怒。
須臾,他終是沒有憋住,不虞的沉聲怒斥道:“聯係不上如何,不回來又如何?那是老爺的決定,我又能如何,你知道了,又待如何!?難不成,你還能去將人抓回來!?”
夜綰綰看著眼前憤怒的老人,隻覺他梳的熨帖的頭發,仿佛在這一刻都豎了起來一般,怒氣騰騰的瞪著自己,好似想要咬死自己一般。
她沉默的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麵無表情的搖搖頭,轉頭看向沙發上已經漸漸顯出真容的人兒,幽幽說道:“他,不是你們老爺子的親生兒子吧?”
輕飄飄的話語,猶如驚雷在屋內炸響,炸得所有人都懵了。
管家身體一顫,抬手哆哆嗦嗦的指著夜綰綰,略略有些結巴的嗬斥道:“你……你……你胡說!這是蔣家,由不得你這黃口小兒胡言亂語。”
夜綰綰似是沒有聽到他的話語一眼,雙眼一瞬不瞬的看著蔣晗之,自顧自的說著。
“蔣老爺子離開的時候太過巧合。每一次,他都把我來的意圖算的正好。真的如他所說,這是我師父留下的箴言嗎?還是,他本身就知道什麽?蔣晗之的態度也很奇怪,比起知道治療無望不再掙紮,他更像是在平和的等死,甚至有點期盼。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她徐徐的話語,如山間的小溪,潺潺淌過心房。
管家臉上的怒氣漸漸被吹散,留下一片頹然。
他低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呼吸慢慢變得沉重,好像在掙紮著什麽。
這時,蔣晗之臉上的妝也被卸幹淨了。
夜綰綰轉頭,看到的就是一個遲暮的老人,麵皮鬆馳,滿是斑駁的斑點。
她走近,摸了摸蔣晗之的頭發,粗糲的手感令她不由蹙了蹙眉。
管家正好抬頭看到,有些難受的說:“頭發是昨天染的。”
一夜白頭,令人瞠目,更多的是悲慟。
夜綰綰沉默,微微起身,仔細摸了摸蔣晗之的骨。
從頭到腳,連趾骨都沒有落下。
反複摸了三次後,她的的手落在了蔣晗之的腰上。
“閻烈,你來摸摸吧。”
她低著頭,光影交錯下,誰也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閻烈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輕顫,心不由墜了墜。快步走到她的身邊,順著她手滑落,停在她所指示的位置。
他凝眸,認真仔細的摸了幾次後,終於摸到了異樣。
本該平滑的肋骨轉後胸處,有一個十分細小的凸起,像一個小芥子一般。想來,大概是寄生物。
閻烈撥開蔣晗之的衣服,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他左胸口上的拇指大的燒傷。閻烈眸光閃了閃,小心翼翼的翻轉他的身體,在剛才摸到的芥子處,看到了與胸口相似的燒傷。
“燒傷應該是閻白的九幽造成的。當時我再三確認過,他體內,已經沒有沙蟲了。”
另外,更重要的是,這些芥子的樣子,也不想沙蟲。
夜綰綰眸中浮著一層疑惑。
閻烈皺緊眉頭,低下頭仔細觀察了一下,確實不是沙蟲。
那,又會是什麽了?
他陷入了沉思。
夜綰綰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聯係蔣晗之發病的情況,前三天,應該屬於植入期。而最終成活的,應該隻要肋骨上那一個。至於進入的位置,很有可能就是這幾處燒傷。還有一個問題,這東西,是在地宮內鑽入的,還是出了地宮以後。
夜綰綰略略思考了一下,還是沒忘問管家,蔣晗之的身世。
管家深深看了一眼蔣晗之,本還有些許猶豫,但在聽夜綰綰說,蔣晗之的身世,與他現在的傷有關,終還是衝破了心底的防線,將事情說了出來。
蔣晗之確實不是蔣老爺子親生的。
其實按照蔣老爺子和蔣老夫人的年紀推算,就可以得知,在蔣晗之出生的那年,蔣老夫人已經沒有生育能力了。圈內人在蔣晗之出現的時候,都猜測他是私生子。
可其實蔣晗之是在三十年前,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被叫老爺子抱回來的。
“三十年前?”夜綰綰疑惑:“可蔣晗之對外公布的,才二十三歲啊!”
管家麵上掠過一抹難看的神色,有些沉重的點頭。
“對外公布的,確實是二十三歲。那是因為,小少爺在之前的七年,完全沒有長過。”
蔣老夫人最初懼怕,說他是怪胎。若不是有蔣老爺子護著,蔣晗之可能早就被蔣老夫人給殺了。
那七年,蔣晗之一直被蔣老爺子帶在身邊,寸步不離。養在蔣家鄉下的老宅中。兩位少爺和小姐,都在那一年被送出國了。除了管家和蔣老夫人,無人知道蔣晗之真正的情況。
蔣晗之就這樣被養到了第七年。從第七年開始,他終於開始長大了。蔣老爺子為了確保蔣晗之是真的開始長大了,又在鄉下呆了一年,在蔣晗之看起來一歲的時候,帶人回來了。
這幾年,蔣氏的產業,所有公務都由蔣老夫人出麵處理。
夜綰綰與閻烈聽言,不由對視了一眼,眸中暈著相同的神色,疑惑、不安。
蔣晗之的情況,夜綰綰總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裏看過,但一時卻怎麽也想不出來。
兩人愣神的時候,夜綰綰的手機突然響了。
老式的“叮鈴鈴”好似催命一般,一下打破了眼下的情況。
夜綰綰被嚇了一跳,微微有些忙亂的拿出手機。
號碼是鹿鳴。兩人離開刑偵局的時候,把小家夥交給對方帶著了。
夜綰綰挑眉接起。
電話一接通,她就聽到自家兒子軟糯糯的聲音,奶聲奶氣的說:“麻麻,小黑來了,說幹爹無聊從十八層裏提了一個厲鬼來審問,幾乎快要成鬼王的家夥,從他嘴裏審出一個叫蔣晗之的人有問題。
他在六十年前,是被蔣晗之飼養的,但是三十年前,蔣晗之突然失蹤了,他就變成了無主的野鬼了。但經曆的事情,吃下的東西是不會消失了。他無人管束,便更加變本加厲的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後來被一個叫淩虛的道人給收了,交給了鬼差,判官爺爺審了後,判去了十八層。
幹爹查了以後發現,生死搏上根本沒有這個人的名字。
還有,小黑去找過你,但是你所在的那個宅子,有東西阻撓著你,他進不去。”
“六十年前”,“沒有名字”……
每一個點,都讓夜綰綰的眸光一顫。
閻烈也聽到了。
“看來,問題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了。”
夜綰綰點頭,應了閻白一聲,囑咐他要乖乖的,這才將電話掛斷。
蔣晗之有問題,宅子有問題,蔣老爺子的問題更大。
閻烈她糾結的神色,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有想法嗎?”
夜綰綰搖頭。
隻有僵屍才能遊離與六界外,名字不在生死薄上。哪怕是人死後化僵,名字也會從生死簿上消失,若在道行未成時被滅了,便會徹底消散於這天地間,連重來一次的機會都沒有。
但眼下,蔣晗之的情況明顯不一樣。相較於他是被什麽傷害了,夜綰綰此時更偏向於他體內的什麽東西被激發了。
“管家,蔣老爺子抱蔣晗之回來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他的來曆,或者一些你聽不懂、理解不了的話?”
管家愣住,麵容沉了沉,不自覺低頭陷入了回憶中。
年代太過久遠,他一時也不太確定,除了蔣晗之身體詭異的情況,似乎也沒有其他不一樣的東西。
過了好一會,在他掙紮中,想要放棄搖頭時,腦中忽而精光一閃,想到了一點。
“老爺曾經說過一句話,說什麽這孩子是上天的恩賜,可以保蔣家百年內風調雨順。我當時被老爺臉上的癲狂嚇到了,以為小少爺是老爺養的小鬼之類的。可之後,小少爺長大了,與正常的孩子沒什麽區別,我便覺得是自己所想了,將這件事忘記了。”
保蔣家百年風調雨順,更像是把蔣晗之當“吉祥物”供著了。
若罌玨那邊的查證,那“蔣晗之”就是此“蔣晗之”,那麽他又是為何會在三十年前,變回了嬰孩狀態?
“蔣晗之”究竟代表的是什麽物種?
在夜綰綰有限的知識裏,她找不到答案。
夜綰綰沉吟良久,轉頭對管家說:“我可以把他帶走嗎?”
管家臉色突然,驚聲叫了出來:“你要把他帶去哪!?”
夜綰綰側眸,深深看了蔣晗之一眼,聲音放輕,幽幽道:“一個可以拯救他的地方。”
她想蔣晗之帶去白家老宅。
那兒有藥,還有一些她可能沒有看過的書,有條件拖延一點時間,讓她可以查清楚蔣晗之的情況。
管家一愣,麵色扭了扭,掙紮、猶豫、不安、擔憂……多的幾乎說不清的神色在眼中翻滾,一時下不定主意。
“你現在,隻能選擇相信我。”
夜綰綰沉聲,在他心頭,又壓下了一根稻草。
管家痛苦的別開了眼,糾結了許久,終是長歎一聲,點點頭。
“好。”
夜綰綰聞言,扭頭看著閻烈點點頭。
閻烈頷首,同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剛要將人抱起來,就聽管家時候:“不過我要同你們一起去。”
兩人不約而同轉眸,對上管家堅決的目光。
夜綰綰隻猶豫了一秒,便點頭同意了。
蔣晗之這樣的情況也需要人照顧,管家跟著,他們可以稍稍輕鬆一點。
管家本緊張的瞪著他們,還以為他們不會答案。在夜綰綰點頭的時候,他愣住,以為這是幻覺,好一會才回神,匆匆忙忙的跟上他們的步伐離開。
閻烈小心翼翼的將蔣晗之放在了後座,讓管家照顧他。
夜綰綰上車後,告訴閻烈,去白家老宅。
閻烈頷首,發動車子離開。
管家在後座,好一會才緩過心緒,拿出手機給能管事的傭人打電話,交代對方在他離開的時候管好家。給大少爺打去電話,說明情況。
他本以為自己要同大少爺解釋很久,不想,對方在聽到夜綰綰的名字時,就沒多問,隨意叮囑了兩句,便掛斷了電話。
“為什麽大少爺這麽信任你?”
管家沒頭沒腦的問話,讓夜綰綰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回了一句“什麽”。
管家隻得又將剛才的問題帶著解釋又說了一遍。
夜綰綰了然,將在公司抓鬼的事情告訴了他。
管家聽後倒沒太大的反應。在大宅子裏做管家的人,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了。他連蔣晗之的情況都已經完全接受了,又何況是這些。
一路無語。
管家注意著蔣晗之情況的同時,也時不時的抬頭觀察記下一路的情況。
達到目的地前,他在一個交點,突然發現眼前的環境變了個樣,像是換了一個世界那般。
車行駛在有些顛簸的小路上,周圍經過的建築,更像是江南的古鎮,根本不像是桐城該有的建築。
在他愕然中,似是到了目的地,車子緩緩停下。
他的目光穿過車窗看向眼前的木質大門。
大約三台高的大門兩邊,立著兩個威武的石獅子,頂端掛著的牌匾上寫著“白宅”二字,外部看起來,與蔣家鄉下的老宅相似。但老宅年久失修,透著一股濃濃的破敗感。而這,隔這這麽遠看了一眼,就莫名的讓人覺得心神一震,不自覺的生了幾分敬畏。
閻烈打開車門,動作小心的將蔣晗之抱了下來。
管家也回神,跟著下車走了過去。
夜綰綰到門口,拍了拍石獅子的腦袋,又把手放到了嘴裏,轉了轉手腕,往外一拉,伴著“咯啦咯啦”的聲音拉出一條鐵鏈,接著眼前的大門自己打開了。
她鬆手,抬腳邁上台階,走了進去。
管家呆了一下,才又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