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齊景佑
閻白目光左右焦急的掃視,心底抱著一抹虛幻的希翼,閻烈會突然出現在的自己的視線中。
漫漫的灰霧之下,他甚至連一米開外的東西都看不清,身後走過路,全部消失在迷霧之中。
他張大了嘴,不停的呼喚著夜綰綰,眼前所見一閃,有一瞬,他甚至覺得夜綰綰的身影顫了顫,出現了虛影,好似下一秒就會消失一般。
他心口緊縮,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揪住,不知覺中,幾乎屏住了呼吸。
突的,他從霧氣中掃到一個人影,還以為是錯覺,愣過半秒,將要扭開目光。
下一瞬,霧中的黑影驀地加快了速度朝他走來。
他怔住,呼吸滯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頸,雙眸慢慢瞪圓,陷入赤紅。
“爸爸!”
淒厲的叫聲,猶如受傷的小獸的嘶吼,急切的希翼中透著一份驚懼。
又期待又害怕。
他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雙眼一瞬不瞬,不敢偏離分毫,生怕眼前的一切是自己的幻覺。
人影撥開迷霧在他麵前站定。
閻白看著熟悉的麵容,心底卻莫名生氣了幾分寒意,剛想要衝出去的腳步驀地頓住,小腳微微踮起,無意識的微微張開了嘴看著眼前人,一動不動。
眼前人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對方淺淺勾了勾嘴角,淡笑道:“寶寶,霸覇來接你們了。”
閻白看著他抬腳走向自己,小臉一皺,想也未想,下意識的拽著夜綰綰一同,向後退了退,躲開他的動作。
閻烈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尖,疑惑開口:“怎麽了?你不認識霸覇了?”
閻白沒有回答,隻是瞪著眼,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仿佛要從他身上看出一點別的什麽一般。
閻烈好似沒有發現他的戒備一般,依舊溫柔的笑著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閻白在他離自己隻剩一步之遙時,忽地蹦起,朝他大吼一聲“滾開”,猛地用力,拽著夜綰綰衝進了身後的石頭房,進門的瞬間,反身關上了門,動作迅速的栓上了門栓。
關門的瞬間,閻白從門縫中看到了門外人麵上霎那間變得猙獰的表情。對方似乎沒有料到他會突然轉身跑進屋內,愣了一下,才抬腳衝了過來。
不過,依舊慢了一步。
閻白栓上門,不安的揪著自己的衣扣,用身子抵著門。
門外人在他關上門後,不甘的“砰砰”的砸門。
木門在對方的動作下,劇烈晃動。
閻白的身子也跟著顛了幾下,有幾次差點不穩跌倒在地。
他不知道門外的人是誰,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他害怕,早已淚流滿麵,卻不敢哭出聲。
他怕自己哭聲泄出時,身上憋著的最後一口氣也會跟著泄掉。
他惶恐不安的大眼始終看著眼前如石化一般的夜綰綰,嘴哆嗦著,無聲的叫著“麻麻”,希翼對方可以回頭給自己一點反應。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眼中的光耀也一點一點走向寂滅。
夜綰綰在看到門上的“齊”字時,突然想起了點什麽,回想時,一個不注意,被某種東西拉走了神魂,陷入了幻覺之中。
眼前視線黑下的瞬間,她就發現自己中招了,略微有些吧不甘的咬咬牙,左右打量時,周圍的霧氣隨著她的目光徐徐散去。
昏暗的光線下,一個小花園出現在她的麵前,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致,讓她眸光閃了閃。
她眉心緊蹙,飛快的轉頭看了看周圍的一切,揚起了音調,厲聲嗬斥道:“你到底想怎樣?齊景佑!”
她在看到花園的瞬間,腦海中如驚雷炸響,這個被她刻意遺忘的名字,也在須臾間,浮出了水麵。
也因這個名字的出現,之前的種種都有了解釋。
齊景佑,一個與天地同壽的魃,遊離於三界六道之外,不受天道約束。自然也懂得那些早已失傳的道法、秘術。
而此下,她聽不到一丁點聲音,連風吹過的感覺都沒有。感覺,除了眼前那虛幻的花園,天地間,獨留下她一人。
夜綰綰的心思並不在眼前,深沉的眸底下,藏著難以發覺的擔憂。
她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肉身如入定一般,肯定會嚇到閻白。而且,她都中招了,她不敢想外麵會跟著發生什麽,她擔心閻白會出事。
這會,她又一次後悔,聽他們的勸說,將人帶了進來。
她眸光一閃,深深吸了一口氣,平住自己的思緒,目光如炬,開始仔細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她這會冷靜了,漸漸的,也看明白了眼下的情形。
這不過是一個不難的幻陣,而剛才門上的那個“齊”字,就是陣口。
她現在隻需找到陣眼,拔了陣就能出去了。
眼前的熟悉的花園,已經給了她答案。
她想,對方費盡心思弄這麽一出,就是為了讓她想起對方的身份。
她猜,這陣的陣眼,就落在當初自己與齊景佑相見的地方——槐樹下的棺材前。
她斂住思緒,回憶了一下花園的構造,大概確定了一下路線,不帶一絲猶豫的邁開腿走開,穿梭在花花草草中,沒有落下一絲多餘的目光。
走著走著,她眼前的路被一排花草給堵住了。
夜綰綰本打算抬腳直接越過,不想,不管她腳抬多高,都越不開眼前花草,眸色不由沉了沉,不得不轉身,換了一條路。
每到一個被堵住的路口,她都試探著想要徑直越過,嗎但每一次都被擋下。
過了三次,她也終於想明白了,這不是記憶中的花園,這是一個迷宮。
她輕輕一笑,眸中閃過一抹諷意。
沒想到,齊景佑還花了心思,陣上扣陣。猶如當年做遊戲一般,看誰能走到最後。
她摸了摸,身上的包還在,這有點意外。
一點的幻陣,是神魂入陣,除了魂,什麽東西都帶不進來。而眼下……
她不禁有些感慨,齊景佑的本事見漲,看來,他們分開的漫長歲月裏,對方也學了不少。
她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土,指尖傳來的觸感十分真實,加之自己身上的東西,除了綴著的那兩人,一樣不少,連鎖魂鏈都比帶進來了。
這時,她才將目光轉向圍繞在身邊的花花草草。仔細看來,不禁有些驚訝。
大多是已經滅絕的奇珍異草,有的,她也隻在書上見過,有的,甚至沒有見過。
夜綰綰有些感慨的管了一下,突然發現這些花草的排列好像有規律。
她靜下心,開始分辨每一株花草。將自己認識的花草辨下來,大概發覺,它們是按照所生長的環境來排列。
她本想拿自己的司南來找方向的,現在想想,她決定跟著花草的方向走。
這是小地獄,磁場受限,司南的作用不大。
她思量下,轉身朝北走去。說不上為什麽,就是腦中閃過的念頭,覺得北邊更好。
她是一個靠直覺做事的人。
以南為陽,以北為陰。
若在其他修道之人眼中,她選的路,很有可能是一條思路。
夜綰綰沒有多想,隻是時不時低頭確認了一下自己所走的方向是否正確。
時間在指縫間流逝。
她計量著,大概過了二十分鍾,她眼前的景致忽而變得開朗。記憶中的大槐樹聳立在的目光所及的範圍內,她不自覺揚起了嘴角,緊繃的眼角,也稍稍鬆了一點,不由加快了步伐。
大槐樹在視線中愈發清晰時,她也一眼就看到了樹下立著的人兒。雖然隻是一個背影,她卻也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齊景佑。”
她不自覺頓住了腳步,低聲喃語。
音落,她好似看到眼前人身子輕輕晃了晃,又過了一會,才緩緩中轉過身來。如記憶中一般一模一樣的臉印入眼簾,與腦海中的形象一點一點重合。
眼前人淺淺勾著嘴角,紅唇縫隙間,銀牙悄然耀著一抹淡光,容顏雋秀,如泛清香,令人心生好感,漆亮的雙眸如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輝,長眸深深的盯著自己,深不見底的瞳仁中,悄然瀲灩一縷隻有他自己才懂的暗芒。
夜綰綰斂下自己眸中的思緒,釘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眼前人。
幻陣之中,她不知道,這是齊景佑留給她的幻想,還是對方真的留在了幻陣中,等待著自己的到來。
“魚兒……啊!不對,這會應該叫你綰綰了吧?”
男子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繾綣,眼中的暗沉的眸光悄然流過一抹淡淡的暖色,看著眼前人,略略晃了神。
空氣中遊離著一縷淺淺的旖旎。
夜綰綰眸色掠過一抹慍怒,明明還有距離相隔,她卻還是快步向後退了兩步。
所有的旖旎在這一刻被打碎,虛空中仿佛出現了一聲淡淡的碎裂的聲音。
齊景佑的心如臉色一般,驀地沉住。
他站定,深深的看了看夜綰綰,薄唇下勾起一抹譏諷的冷笑。
“你還如以前一般,不近人情。”
夜綰綰麵上神色未改,眸底深處掠過一過嫌惡,輕哼一聲。
“你我之間,有人情可言?”
齊景佑麵色又冷了三人,後槽牙輕輕動了動,忽而放聲大笑起來。
“好好好,好一個有人可言,好——好——真是好!”
音下咬牙切齒的意味,好似在撕咬什麽,隱約間,似乎能聽到幾聲磨牙的“咯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