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瑣事
“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引得病房內的人側目。
龍鍇疑惑的抬頭看了過去,示意床邊的老伴去開門。
龍太開門,看清屋外的人,略感的驚訝的問:“閻烈怎麽來了?身體好點嗎?”
閻烈微笑喚了一聲“師母”,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我好了,今天出院,走之前來看看我師父,沒想到您也在這。”
“你師父說他無聊,我在家也沒事,就過來陪陪他。”龍太笑意苒苒的拍了拍他的手臂,“至於你,真的沒事嗎?”
閻烈將龍太扶到病床邊坐下,頷首表示自己沒事。
“我就是失血過多,醫生讓我多住兩天,也隻是為了保險起見。”
他自己倒是很久沒有進過醫院了。
“師父,您還好嗎?”
龍鍇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腿骨折,養養就好。反正我也是該退休的人,正好趁此機會退下來。”
閻烈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見真的沒什麽問題,便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
倒是龍鍇,在看到夜綰綰的時候,心裏當問題,總是忍不住想要說。
閻烈也注意到他時不時飄向夜綰綰的目光,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了一句。
小動作被發現,龍鍇略覺尷尬的笑了笑,“那個,我就是有問題想問問你妻子。”
夜綰綰除進門時叫了人後,就一直立在閻烈身後當人形背景。聽話題落到自己身上,不由疑惑的看向他。
四目相對。
龍鍇臉上的不好意思又深了一分。
夜綰綰眼珠轉了一圈,大概猜到了對方想問什麽,嘴角的笑意淡了淡。
“龍叔叔,您問吧。”
在坐的,都是人精,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情可能不像表現的那麽好。
一時氣氛落了不少。
龍鍇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
“綰綰,這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嗎?”
話已經遞麵前了,他不接,心裏會一直掛著。
“信則有,不信則無。”
夜綰綰說完後,便偏開了頭。
龍鍇見狀,便知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龍太略帶嗔怪的拍了一下他的手,眉眼間寫滿了不讚同。
你看,把人氣到了吧?
龍鍇也覺有些不好,偏頭略帶求助的看向閻烈。
閻烈輕輕搖頭,表示沒事。他伸手拍了拍龍鍇的手背,讓對方不要擔心,開口轉了話題。
“師父,我和綰綰大概明天就會離開。到時,就不特意來看你了。”
“這麽急?不再到處轉轉?”
事情一件堆一件,龍鍇還沒同閻烈好好說說話呢。
閻烈點頭,表示桐城那邊也有事,他不能離開太久。
龍鍇了然的點點頭,表示理解。
兩人寒暄了幾句後,閻烈起身告辭。
龍鍇沒有再挽留,隻說他若遇事,需要自己幫忙的時候,別忘給自己打電話。
閻烈應下,讓他保重身體,有機會的話,會來看他的。
龍太跟著起身,送三人出去。
“你也明白,你師父他這人很固執,有些事,他較真了一輩子,突然出現一點把過去都推翻了,腦子難免會轉不過來,你不要在意。”
夜綰綰跟在閻烈身邊。
這話一出,她就知道,雖然是對著閻烈說的,實際是說給自己聽的。
閻烈轉眸瞄了她一眼。低著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閻烈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心。
夜綰綰暗自撇撇嘴,抬頭衝閻烈笑了笑。
笑意很敷衍。
閻烈眸中閃過一抹淡淡的無奈,對龍太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
“師母,您也不要多心,我們這邊沒什麽的。你和師父好好的,就行了。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們先走了。”
龍太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得點頭應下了,揮揮手,目送他們離開。
閻白跟著兩個大人繞了一圈,早就餓了。出了醫院大門,他就再也忍不住了,有些委屈的哼唧了兩聲。
“麻麻,我餓了。是真的餓了,很餓、很餓的那種。”
他對著夜綰綰頂了頂自己的小肚子,示意對方來摸一摸,肯定都被餓扁了。
夜綰綰順他意,彎腰摸了摸他的小肚肚。摸了一手軟乎乎的肉感,略顯誇張的“喲”了一聲,看著閻烈說:“阿閻,咱家崽崽這肚子可不得了。至少得是四品官的肚子。”
“什麽四品官!?麻麻你騙人,我沒有做官!”
閻白心裏的委屈都漫出來了。
他好像大聲的問一句——我究竟是不是你們親生的啊!?
他都餓的快眼冒金星了,眼前人還有心思開玩笑。
閻烈看著兩人鬧騰的樣子,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
他走到閻白身邊,一摟手,將人撈起來抱住:“好了,媽媽跟你開玩笑的。看不出來嗎?”
閻白不住的搖頭,大眼閃吧閃吧,寫滿了可憐。
他已經餓的不會思考。
“ballball你們,帶我去吃飯吧!”
頭可斷、血可流,肚子不能餓!
閻烈失笑,無奈的點點頭。
“好,我們去吃飯。”
他側眸,給了夜綰綰一個憂心的眼神。
這崽崽長大了以後,要是還這麽貪吃,可該如何是啊!?
夜綰綰倒想的通透的。
既然愛吃,等他大一點,就送他去學廚。那以後,想吃什麽,自己做就行了,就不用擔心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
她一點也不擔心。
一家三口,手牽著手,搖搖晃晃走到了醫院後的小吃街。
閻烈見到的時候,也小小的驚訝了一番。
“真沒想到,這地方還有這麽一番天地。”
“對啊,你兒子第一天來的時候,就愛上了,還計劃好了,每天來吃什麽。”
閻烈好笑的點點頭,把閻白放了下來。
“想吃什麽,自己去找店吧。今天都聽你的。”
閻白愣了一下,瞪圓了眼睛,隻覺不可思議。
“都聽我的?”
他今早可是差點皮斷了腿,竟然還有這福利?
逗他的吧?逗他的吧?肯定是逗他的。不然就是有陰謀。
大眼內閃爍著不信任的光耀。
閻烈哭笑不得,伸手大力捏了一把他的後頸,聽著他吃痛叫出聲才鬆手。
“好了,今日份的懲罰完成了,這條街,就聽你安排了。”
皮子被整理了一下,閻白那忐忑不安的小心髒才終於得到了安放。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轉身興奮的說:“走,我帶你們去吃好吃的!”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時間裏,閻白就像放飛的鳥兒,在小吃街裏滿場飛,盡可能的把自己想吃的東西都吃了一遍。
閻烈寵著他,把點多的,或者他嚐了一口,不想吃的東西都給吃了。
三個人,到最後都有點吃撐了,才從小吃街離開。
離開後,閻烈給老王打了一個電話,讓對方來接。
他沒想到,老王也想到了他今天出院,一早就在醫院門口等著了。接到電話以後,兩分鍾後就出現在他們麵前了。
三人上車後,夜綰綰更覺有些不好意思。
回了招待所後,夜綰綰找老王問了生辰八字和一滴血,專門畫了一張屬於他的護身符遞給他。
“這個,也隻是能保你平安,自己收好。若是被有壞心的人拿去,可能會傷到你。”
老王道謝,向她保證自己會收回。
夜綰綰目送他開車離開,心裏還是覺得有點不得勁。
閻烈沒有錯過她眼中那一抹擔憂。
“符有問題嗎?”
夜綰綰輕歎一聲搖頭。
“那是一張專屬於他的符紙,別人拿著就是廢紙一張。但是符籙是用他的血混合朱砂畫出來的。若是被有心的人偷去做一些壞事,那可怎麽辦?”
“放心吧。這世界上,有這個能力的人,本就不多。即使剛好出現在了這裏,他又為什麽會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動手呢?”
閻烈的安慰卻讓夜綰綰心思又沉了幾分。
“可萬一,人家就是為了對付我,而找上他呢?”
“你說過,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不是神。哪怕是神,也不可能做到麵麵俱到,順其自然吧。”
閻烈將人攬入懷中。
熟悉的氣息瞬地將夜綰綰籠罩,呼吸間都滿是對方的味道,心漸漸安了下來。
她閉上眼,安靜的靠了一會,長長舒了一口氣,再睜眼,眼中又神采奕奕了。
“我們上去休息吧。三點出發上山。”
閻烈側眸,見她麵色不錯,心也跟著放了下來。點點頭,垂下手牽著她的手,轉身上樓了。
閻白趴在窗台上,一直看著他們,見他們轉身進樓了,從躍下窗台,顛顛的跑回自己房間。
閻烈安頓好夜綰綰後,就來他房間,輕輕開門看了一眼。
小家夥也已經睡著了。
他放下心,又輕輕關上門離開。
他沒看到,門關上的瞬間,床上人兒蹭的睜開了眼,對著虛空眨眨眼,滿是疑惑的說:“你說我爸媽整天膩歪在一起,都會覺得膩嗎?”
“自然是不會的。”
陰影中,一個影子冒了出來。
是小白。
昨天發生的事情給閻白幼小的心靈留下了一點不可磨滅的痕跡。即使已經被哄好了,心裏還是有點擔憂。
所以他今天趁著夜綰綰畫符的時候,偷偷叫來了小白,想讓對方陪自己一下。
至於為什麽沒叫小黑,是他覺得小黑不太靠譜。
“小主子,睡吧,我一會一直陪著你的。”
閻白眨巴眨巴眼,點了點頭,拉起被子,蓋住了半張臉,閉上眼,緩緩睡去。
時間在靜謐中悄然流過,鬧鈴的響聲將夢中人驚醒。
閻烈迷糊著,翻身將鬧鍾關閉。
夜綰綰跟著翻了一個身,小手穿過摟著他的腰。
“不想起來。”
迷迷糊糊的聲音,軟軟糯糯,令人心神一蕩。
閻烈轉身將人攬入懷中,任她賴了一會,自己也醒醒神。
須臾,他坐起身,順便將懷中人也抱了起來。
“乖,我們把事情解決了,回家去,你想睡多久就能睡多久。”
夜綰綰在他胸口胡亂蹭了兩下,不高興的哼唧了幾聲,接著閻烈的力坐直了身子,小聲比比。
“你說我當初為什麽那麽想不開要和你一起來啊?”
她鴕鳥式的想,自己不來,就碰不到這些事情了。
閻烈轉身下床,順便把人也給扶了下來,很不給麵子的說:“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夜綰綰頓了一下,瞌睡頓時就醒了,抬手大力的拍他一巴掌。
“這叫孽緣!”
閻烈急急點頭,反手抓住了她作亂的手:“對對對,這是孽緣。去洗臉換衣服,我去叫白白起床。”
夜綰綰定住,思考了一會,猶豫的說:“阿閻,要不這次,我們就不帶他去了吧?”
閻烈略略遲疑一下,覺得這不太好。
“你把他一人丟這裏,他更會胡思亂想的。”
事情已經解決的差不多,剩下這點事,再避著閻白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哎——”
夜綰綰抬手撓了撓自己後腦勺,略微覺得有點煩躁,掙紮一會,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感覺,點點頭道:“行,聽你的。”
閻烈輕輕拍了拍她肩頭,接著扣住她的肩膀,推著人去浴室洗漱。
他守了夜綰綰一會,就轉身去叫閻白起床了。
小朋友比大朋友好叫的多,一叫就自己骨碌一下翻身起床了。
閻烈給了他一個讚揚的眼神,就去弄自己的事情了。
三人收拾好以後,閻烈去刑偵局借了車,開著帶著他們離開了。
第一站,去的是城西的護城河。
夜綰綰按照導航讓閻烈直接開到了那一段古城牆。
到達目的地。
三人繞著不長的城牆轉了一圈,都注意到牆上的壁畫。
牆是殘垣斷壁,畫自然也是斷的。好在,看到的,正好是一個完整的情境——祭祀的情境。
壁畫比較簡陋,看不出服飾,無法判斷這屬於哪一個朝代,但祭祀的場景,比較像她原來看過的,一個少數民族的祭祀場景。
壁畫所畫,應該是為了祈求平安,在部落中選中了一名少女和一名青年男子,在兩人活著的時候,封入棺材中,棺材是密封的,兩個活人生生被憋死,與活埋沒什麽區別。
讓夜綰綰比較在意的是,兩人的手上握著的東西,好像是匕首。
畫太過簡單,她一時也不敢下定論。
她讓閻烈看了看。
一條簡單的直線,被兩人握在手中。
閻烈也看不出是什麽東西。但他覺得,這場景有點眼熟。
“我以前,好像看到過類似的場景。”
夜綰綰沒放在心上,畢竟,自己也見過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最後一步了。
當她看到棺材入地的時候,心也終於有了一點實際感。
“這兒,和我昨天在酒店見到的一模一樣。甚至連機關的位置都一樣。”
她最初挖到的是一個圓形的蓋子,下了土合上蓋子的時候,周圍的土地才發生了塌陷。
她思考了一會,偏頭看向閻烈:“你猜,這祭祀,每次作為祭品的人,有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