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撲朔迷離
杜暢喉頭一哽,頓時氣笑了:“所以呢……所以呢?您問我所以呢?所以就是屍體除了公職人員都不可以觸碰,如果發生了證物感染的情況,是你負責還是我負責?”
“我負責!”
閻烈沉下眸,擲地有聲的回了一句。
冷冽的聲音,猶如寒冬凜凜的寒氣,讓人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冷噤。
杜暢身子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
夜綰綰趁他走神的時候,又飛快的扯了一雙一次性手套帶上,走到屍體前,上手摸自己看到的那個鏈接處。
隔著手套,手上的觸感並不明顯,她還未沒摸到,杜暢就驀地回神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同時,閻烈也動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閻先生,你不要太過分!”杜暢的義正言辭的聲音透著些許慌張。
閻烈麵色冷然,直勾勾的看著他:“我已經說了我負責,你不如等等。”
杜暢氣結,像是賭氣一般,手上力道不斷加大。
夜綰綰腕間慢慢變紅,雖然沒覺得太疼,但心情很不好。
那邊兩個男人僵持的時候,她默默翻了一個白眼,手腕一轉,反手撇住杜暢的手,再用力一擰,將他的手反剪在身後,冷呲一聲:“你當我好欺負呢?那麽用力捏我!”
情況急轉,杜暢還不來及回神,一陣劇痛從手腕上直衝腦神經。
“啊!”
他根本忍不住驚呼出聲。
夜綰綰聽聲,眸中閃過一抹嫌棄,將人向前一推,鬆開了手。
杜暢趔趄的向前撲了出去。
閻烈還算好心,一個箭步衝過去,將人接住。在他站穩後,才鬆手。
夜綰綰就在這短短的一瞬之間摸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她起身,眸中帶著點點喜色朝閻烈招招手。
閻烈頷首,側首看向杜暢:“不如,你先看看她找到的東西,再來同我討論這個責任問題吧。”
男人不含一絲起伏的聲音,猶如一雙大手,緊緊掐住了杜暢的咽喉。
他愣了一下,忘記了回答,回神時,男人已經走到了屍體旁邊。
他猶豫了一下,抬腳走了過去。
夜綰綰沒有理他,隻是看到他靠近後,才動手。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杜暢看後隻覺是在做夢。
他看著夜綰綰的手扣在屍體的脖頸處,一點一點往外拉。隨著對方的動作,他好像看到了一塊半透明的東西。
時間悄然流轉,他看到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在夜綰綰動作的最後,杜暢竟然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張完整的人臉被撕了下來。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所有的神經都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五感盡失,連呼吸都忘記了。
他就這麽目不轉睛的看著夜綰綰的手,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看見一般,就這麽直愣愣的盯著。
他也不知過了多久,腳底隱隱發麻,他的思緒才一點一點回籠。換撒的瞳光聚集在了一起,有些失措的向後退了兩步。
“這是什麽?”
聲音止不住的發顫,甚至帶動了全身。
夜綰綰雙手捧著被自己撕下來的東西,轉身懟到他的眼前,機械的說:“人皮麵具。”
明明清亮的聲音,落入杜暢的耳中卻宛若從地獄而來的催魂鈴。
“啊!”
他一驚,驚慌失措的叫著連連後退。
還是閻烈手快,一把將人抓住了,才沒至於他摔倒,也保住了屋裏的東西。
夜綰綰見狀,略覺無趣的輕哼一聲,轉過身,將手上的人皮放在了一邊,又盯著屍體看了一會,同閻烈說:“這張臉,應該就是她自己的了。”
閻烈湊過去觀察了一下,這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他用手機拍了下來,依舊發給了侯青,讓他查。
侯青接到照片的時候,忍不住問他是否需要自己過去。
閻烈想想,拒絕了。
湖城的情況,不太明朗,他即使過來了,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參與進來,還不如就在留在發光發熱,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看來,今天發現的女屍,可能才是真正的丁蘭曦。”
閻烈說著,轉頭喚了杜暢一聲,看著對方眼中的神色聚在了一起,才又開口說:“我給你一個建議,現在就去采集今早找的那具女屍的血液之類的東西,檢測一下DNA,我保證你們會有意外的驚喜。”
兩個人,兩張一模一樣的人皮麵具。一張隻是堪堪貼在上麵的,一張卻是已經融入骨血了。
這兩人的身份,夜綰綰暫時不做評價,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兩人一定有關係。
剩下的,就是等著DNA檢測結果出來,才能下判斷。
她看著被自己放著的人皮麵具,心裏有些不得勁。她猶豫了一下,偏頭叫住了依舊有些走神的杜暢:“若是可以的話,你能幫我驗一下這麵具的材質嗎?”
杜暢看到她遞過來東西,心頭一顫,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壓著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在平穩一些。
“你不是說這是人皮麵具嗎?”
夜綰綰一臉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它是叫這個名字,不代表它的材質是人皮的。現今的世界,畫皮師幾乎已經絕跡了。若這個材質,真的是人皮做的,你們就又多了一份工作咯。”
杜暢在她的話語中,隱隱聽出了一絲薄涼,心下一沉。
他愣愣的接過夜綰綰手上的“人皮麵具”,用證物袋裝好,想了想,決定拿到法證科去讓他幫忙驗一驗。
就這短短一刹那,他心中心思百轉千回。
夜綰綰見他接手後,又將注意力放在了屍體上。
她盯著屍體脖頸上的那兩道痕跡,仔細觀察。
杜暢見狀,忍不住出聲道:“下麵那道不太平整的傷口,是我第一次驗屍的時候,就在的傷口,也是死者的死亡原因。死者是被人割斷了頸動脈,大出血而死的。身上沒有明顯防禦性傷痕,一刀斃命。
與其他屍體不同的時候,她的傷口,不太平整,就是又磨蹭過一般。
而另外一道傷痕,是今晨發現的,我暫時沒有看出來,是因什麽造成的,具體出現的時間不明。”
夜綰綰伸手摸了摸杜暢口中的第二條傷痕。
觸感平整,一點沒有被凍過的感覺,軟綿綿的,有點活人皮膚的感覺。
她不禁蹙眉,出聲示意閻烈給她一把手術刀。
杜暢聽言,猜到她可能是要動手把那塊割開。他下意識的向前挪了小小的一步,本該阻止的,最後卻是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就這麽傻愣愣的看著她動作。
夜綰綰從閻烈手上接過手術刀,毫不猶豫的沿著那道傷痕切了下去。
刀鋒十分鋒利,一下就皮開肉綻了。卻沒有一點血流出來。不過這是正常現象。
夜綰綰下刀很深,一刀見骨。隔開後,她用刀輕輕將兩邊的皮肉推開,眼尖的發現了骨頭上的一個不太正常的小骨節,凸起的一塊,大概不到0.5cm。
她低頭,湊近一看,心中一驚。
那小小的骨節上,竟然刻著一張人臉。
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直起了腰背,側身向後退了一步,將位置讓開,偏了偏頭,示意閻烈過來看看。
閻烈湊過去看到時,眸中的神色與她一樣。
“這是……”
他直起身,眉梢輕輕一挑,眸色轉成了疑惑看著對方。
夜綰綰輕輕搖頭,眸色略沉,“我聽人說過這樣的情況,但是,據他所說,這項技術已在數百年前失傳了,連他都不會。”
她說著,又無聲的用口型對閻烈說了三個字“畫皮師”。
閻烈眼眸一顫,明白了她的意思,臉上的神色也稍稍冷了下來:“看來,我們這次遇到硬茬了。”
又是飛降師,又是畫皮師。
這個案子,還真是……一言難盡。
夜綰綰看懂了他臉上的表情,默默的湊到他的身邊,壓低了聲音,意味深長的吐槽了一句:“今年還真是,什麽妖魔鬼怪都出來了。”
閻烈沉默了一會,緩緩點下頭,同意了她的說法。
此刻,他也很想知道,他消失的這五年裏,上麵的世界究竟怎麽了。他想,自己是時候找罌玨探一探了。
“你們……”杜暢遲疑了一會,還是沒有忍住,開始打斷了兩人的嘀嘀咕咕:“你們能告訴我,你們究竟在看什麽嗎?”
夜綰綰回頭,衝他點點頭,腳步一轉,順手還將閻烈給拉開了,給他讓出了位置。
杜暢接過她遞來的手術刀,彎腰看向她剛才開刀的地方。
骨節雖小,但畢竟是異物,很容易讓人發現它的存在。
杜暢也幾乎沒花費什麽精力,就看到了骨頭上那凸起的骨節,同時,也看到了那奇怪的樣子。
他嚇的驀地直起身子退了幾步。
“這是什麽?”
他有些慌張的伸手指著,手不太受控的輕輕纏著。
夜綰綰一臉無辜的聳聳肩:“就如你看到的那樣。”
杜暢不住的搖頭:“不……不……這不太可能。”
其實,若隻是單純長了一個骨節,他隻會想到畸形。但骨節上有一張人臉,看起來就沒那麽正常了,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那張臉刻的實在太過清晰精致了,宛若一個工藝品那般。
夜綰綰沒有回答,她也覺得對方不會想要答案。
閻烈看了看,覺得這情況,還是應該先同龍鍇談談。而且,查到現在,這個案子,已經開始往上交了。
“我去給老師打個電話,你去給牧奕翰打個電話。這個案子,需要移交給專業人士了。”
夜綰綰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忍不住輕笑,給了他一個不言而喻的眼神後點點頭。
兩人不管杜暢這會是什麽反應,轉身帶著閻白離開了法醫室,各自去打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