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一案結
陳青死死咬著自己唇,瞪大的眼好似銅鈴,周身冷沉的氣息好似黑屋一般向四周蔓延:“你既然懂,就該明白,人生下來,就有自己的壽數!”
閻烈點頭。
“那我想辦法讓自己活到我該活的壽數,又有什麽錯!?”
低吼的聲音中帶著騰騰怒氣。
不知是不是閻烈的錯覺,覺得自己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委屈。
他眼角輕輕抽了抽,麵無表情的反問:“那你知道自己該活多少歲嗎?”
“九十三。”
“嗬——”閻烈略帶諷刺的輕笑:“九十三,誰告訴你的?”
陳青麵色一僵,未顧得上回答,就聽對方又說:“是那個給你蠱蟲的人吧。”
閻烈說罷,即使不看對方僵硬如屍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踩到點上了。
“不知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閻烈頓了一下,看到對方死魚一般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的時候,嘴角不由滑過一抹的淡淡的諷意:“閻王要你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
明明平淡無味的話語,卻讓人所有聽者都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
陳青怔愣稍許,挺直了許久的腰背突然彎了下來,像是被突然打斷了脊梁骨一般,癱在椅上。
閻烈看過陳青的麵數,確實不是短命的人,隻是人到中年,會有些許病痛、坎坷,但隻要他老老實實的,多做善事,堅持本心,過了那個坎以後,後半生也算平順。
隻是他的心態本不對,自己生生把自己的命數給作沒了。
閻烈默默的搖搖頭,忽然失去了交談的yuwang,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
椅子輕聲的響動,一下將陳青的神誌喚回,他有些慌亂的叫了一聲。
閻烈頓下腳步,目光淡然的回頭看向他。
“你懂這些,那你知道,我能活多久嗎?”
男人顫顫的聲音中透著深深的無助。
這是他進來後,從未有過的情緒。
閻烈眼珠輕輕一動,盯著他看了一會,薄唇輕動,淡漠的吐出一個數字,卻是在刹那間將眼前人所有的精神壓垮。
審訊室的人,屏氣凝神仔細的聽著,音落時,他愕然的,沒有忍住一下蹦了起來。
男人輕如蚊吟的數字,分明就是“九十三”!
這就是陳青一直堅持的命數!
可,怎麽會?
閻烈離開後好一會,審訊室內的人,才幽幽回神,他抬眸看了看玻璃那邊,幾乎好像是在一瞬間就抽掉了所有精氣神,宛若死魚一般的人,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努力將心底的疑惑壓下。
在報告前,宋又秋看到這段審訊室,忍不住開口問閻烈,這究竟是何意。
閻烈的解釋很簡單——他自己作死,把自己的壽數給作沒了。
《抱撲子》一書中有記載,凡有一事,輒有一嘴,隨時輕重,司命奪其算紀,算盡則死。
一人若有犯錯,天地鬼神視下,便以削減壽命來抵消,。大罪奪紀,小罪奪算。
紀是三百天,算為一百天。
俗世殺人償命,亦是這道理。
即使我們國家現在已經很少有死刑了,死緩亦是贖罪的一種。
隻是,到了陳青這份上,天道為了平衡,已經不會再給他贖罪的機會。更何況,他不僅僅殺了人,還散了他們的魂魄。
在地下,奪人性命,已經罪極,散人魂魄,更是無法量數,以魂散都無法抵消他的孽債。
……
閻烈離開審訊室後,便轉身回了辦公室。
宋又秋帶著六月,正在整理下午報告的文件。
這些的報告會,宋又秋想讓六月去試試。
他們刑偵局本來女警就少,可以出外勤的就更少了。
六月形象不錯,他想重點培養一下。
因這次案子的影響過大,這次報告會,難得還放了兩家比較正的報社進來。
“閻隊,你來看看,除了這些外,還有什麽需要添加或者刪減的嗎?”
閻烈走過去,翻看了一下他們手中的資料。
資料為兩份,一份是在媒體見證下的報告,隻有案件的陳述,還有就是呼籲廣大實名不要追求封建迷信,珍愛生命。另一份是他們內部人員的報告,案件的細節,都寫在了裏麵改,十分清晰。
他看了一下陳青的口供。
他作案的時間,是在五年前。
那時他剛被檢查出來,患了癌症,從醫院的檢查報告上來看,是絕症,治不好的。
閻烈微微蹙了蹙眉,再看了看陳青的生日,不由驚訝了一下。
他竟然是中元節生。
一年中,共有三次屬鬼的節日,上元節、中元節、三破日。
其中,三破日出生的人,陰氣最重,魂魄最輕,輕易見鬼神,重則引鬼上身。其他兩日出生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另有一些古籍記載,中元節出現的人,易化屍成僵。
僵。
閻烈一想到這次,眸光不由又沉了幾分。
看來,陳青是被人盯上了。
至於他後麵的行為,則是性格使然。
陳青從小體弱多病,又是家中獨子,自然很受寵溺,至於他本人,更是天之驕子的代名詞,不論學習還是工作,他都很輕鬆,也很厲害。曾經有高僧批言,說他是當年文曲星轉世。造就了他性格中驕傲,自恃高人一等。
在養了五年的蠱,無人發現他的行為後,逐漸變得膨脹起來。用他的話來說,世間的事情於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的吸引力了。
他想追求更高的刺激。
所有女性死者,都是他精心挑選的,又經過了他長時間的洗腦,在他看來,所有人都是自願為他獻出生命的,就像曾經人們為了祈求風調雨順,而獻祭給神靈的祭品。
他說,所有的女孩死時,臉上都是帶著笑的。
可已經見過死者頭顱的他們都清楚的看到,那些女孩死前所有的恐懼、害怕與絕望,都寫在了她們的臉上。
若是夜綰綰在此,肯定會忍不住唾罵兩句。
連人都做不好,還好意思說自己將要成神了?要祭品,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享用。
閻烈合上報告,同宋又秋點點頭,表示這沒什麽問題了。
他兩人又談了談屍體的處理的問題。
那七名女孩的屍體,都已經被家屬領走了。現在他們需要注意的就是從牆後找出的那些屍體。
DNA比對還在做,隻是做出來,在DNA數據庫中都沒有相符合的,都是無名男屍。
“以前怎麽處理,現在就怎麽處理。”
一般這樣的屍體,都是找殯儀館統一帶走,火花後,放在政府供養的公募中,也算是給他們一個念想。
萬一哪天就有親人上門認領呢。
可宋又秋在意並不是這個。
他可是看過那些蟲子是怎麽掛在屍體上的,再想到之前那個案子的屍體,那些藏在骨頭中的頭發,讓他至今想起來,都不寒而栗。
他有些不敢處理那些屍體了。
閻烈聞言不由失笑,“這不用擔心。這些屍體都已經被處理過一次了。而且,這是養蟲子的,不一樣。按照正常手續走。這些屍體,可都是證據,最後了,要好好對待我們的證人,讓他們走的安心一點吧。”
宋又秋聽他肯定說沒有問題,便也把心裏最後疙瘩給放下了。
“那關在裏麵的那兩個人怎麽辦?”
“都按程序走,不用顧忌其他。”
這個案子,除了多了一點東西,其實就是正常的凶殺案。整理好所有證據後,就可以交給檢察院,提起公訴了。
陳青罪證確鑿,根本不會有翻身的機會。
兩人談完後沒多久,就有人來找閻烈,說周局找他。
他將手中的文件夾放下,便起身跟著去了。
他到局長辦公室時,屋內還有另外一個人。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發現自己並不認識對方。
而對方在看到他時,眸色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伸出手,同他打招呼:“閻隊長,久仰久仰。”
閻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轉到周局身上。
男人的眼色很快,看到了又急忙加了一句:“對了,我做一下自我介紹。我叫秦子恒,湖城刑偵局的。”
閻烈微微頷首,伸手握住他的手,禮貌的回道:“你好。”
秦子恒裂嘴笑了笑,使他冷硬的五官線條柔和了不少,隱隱透著點點傻氣。
當然,這是閻烈矜持一點的說法。若是旁人看到,肯定會忍不住在心裏嘀咕一句“傻大個”。
周局見他們二人打過了招呼,便出聲讓兩人坐下,說明了秦子恒的來意。
原來,湖城那邊出了一個案子,滅門案。
三月前的雨夜,一處老小區的一家五口都被殺害了,連他們家三歲的孩童都沒有放過,家中財務被洗劫一空。
小區建於二十年前,設備陳舊落後,為數不多的監控攝像頭,還壞了好多。
死者的家,正好位於監控死角範圍。
小區的住戶,大多是老人,加之當天夜裏雨下的很大,周圍居民都沒有聽到異樣的聲音。
現場采集的線索,也沒有太大的作用。
整整三個月了,他們沒有一點頭緒。
萬般無奈之下,他們隻好朝上級申請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