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紙巾
夜綰綰點頭，手溫柔的撫著小奶貓。
也許是為了回應鹿鳴的話，在他話應落下的瞬間，小奶貓也跟著叫喚了一聲。
“可是……可是……”
鹿鳴心中總覺得有點詭異。
剛才那一幕給他造成的衝擊有點大。
“你剛才看到的，就是我從它身上引出的魂魄。
它已經在無意間吞吃了死者的一縷魂魄，可能是一魂，也可能是一魄。這對它而言，福禍不明。剛才那隻跑走的大黑貓，你應該看出了，幾乎算是成精了，略通人性。它知道自己不能照顧這小家夥，故而把它托付給我了。我也怕它被有心的抓去，做不好的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我自己把它收養下來。”
夜綰綰轉身，略帶安慰性質的拍了拍鹿鳴的肩頭，耐心的解釋了一下。
“它既然可以吞吃魂魄，就證明它天生帶靈，會被選成爐鼎的材料，這麽漂亮的小家夥，我可不想再未了的某一天，看到它成為一個容器，或者成為他人攻擊我的武器。”
鹿鳴聽著她徐徐道來的話語，腦子也漸漸變得清明，輕歎一聲，轉身跟著她的腳步走了出去。
兩人離開，在路過垃圾堆的時候，小奶貓忽然“喵喵”的叫了起來。
聲音較於之前，尖銳了不少。
夜綰綰與鹿鳴麵麵相覷，對視一眼。
夜綰綰的手從未離開過奶貓的後背，在那一瞬，她很清楚的感覺到奶貓驀地弓起的脊背。
是一種天生的攻擊戒備狀態。
萬物皆有靈。
“我想，你應該叫人來把這垃圾再翻一遍。”
夜綰綰斂眸，手上不斷輕撫著奶貓的後背，試著讓它放鬆下來。
鹿鳴在看了這麽多以後，自然明白她話中的另一層含義。默默的點了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他去找同事，隻說自己可能發現了一些別的東西，讓他們做好準備，去翻垃圾。
同事們側頭看著巷子裏臭氣熏天的垃圾，臉色驀地就變了。
這個現場，距離發現死者已經過去一周了。這些垃圾也在這堆了一周了。
他們都記得，當天的齊隊，已經把這裏的垃圾翻了個底朝天。若這次真的翻出了什麽東西，真不知道齊隊該如何自處了。
他們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思緒，打電話聯係了局裏法證部的人，穿戴好了隔離服，就去翻垃圾了。
夜綰綰則是抱著小家夥退了出來，站在不遠處盯著他們的動作。
……
醫院。
閻烈聽了夜綰綰的建議，帶著閻白開車飛馳到了醫院。
他們將車停好了，沒有直接進去，而是躲藏在停車場的出口，看著來往的人群。
市政醫院，也能說是警局的聯合醫院，桐城受傷的警察，最後都會轉到這來。
閻烈知道夜綰綰選這個地址，是為了給他們的正確時間。但他擔心的是，凶手會因這個地址多一份警戒，有可能不會出現。
就在他走神的時候，忽然感覺褲子被人拽了兩下。
他下意識的低頭，就見閻白眼中透著一抹興奮，另一隻手指著前麵說，小聲說：“霸霸，那人身上繞著很濃的黑霧，比剛才你們帶回去的那人顏色還深。麻麻教過我，一般人身上的顏色要是變成那樣，不死也會殘廢的。他好像在用什麽東西抵抗著。”
閻烈眸光一閃，抬眼看去，眉心不由自主蹙起。
那人周圍好像被什麽東西圍繞著一般，模糊了他的五官，讓人看不清長相。從身形上看，與之前在監控中看到的凶手很像。
讓閻烈比較在意的是他的走路方式，底盤看起來不太穩，總感覺他下一秒就會摔倒一般。
“你能看清他的長相嗎？”
不得已，閻烈隻得出聲詢問閻白。
閻白盯著看了一會，有些懊惱的搖搖頭：“看不清。他應該用了符咒弱化了自己的形象。”
閻烈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
想來那人與他所想的差不多，對於這個地址多了一份警戒，多做了一層保護。
閻烈目光一直留在男人身上。
似乎是因他的目光太過犀利，男人走著，驀地停下了腳步，飛快回頭，朝他們所在地方看了一會。
閻烈選的位置，十分隱秘，確信對方不會發現自己的存。
果不其然，男人盯著看了一會後，就離開了。
他們此行，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看看清男人的臉，不過他們得到了男人那輛SUV的車牌號。
確認了結果後，閻烈帶著閻白離開回了警局。
他將得到的車牌給了侯青。
侯青很快把車主的信息查了出來。
結果可以說是意料之中，也有點讓人意外。
是個女人，名叫吳鳳儀，五十六歲，登記的地址，就在第一現場的老城區。
閻烈拿到地址，隱約有種對上了的感覺，打算再去老城區走一趟。
他離開前，讓侯青繼續查吳鳳儀的資料，越詳細越好。
……
老城區。
夜綰綰看著鹿鳴他們一點一點的，將所有的垃圾從裏到外的拋了一遍又一遍，都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
他們不禁有些喪氣。
“綰綰姐，你真的認為，這裏麵有東西嗎？”
鹿鳴趿拉著腦袋，小心翼翼的詢問。
夜綰綰篤定的點了點頭，抬了抬手，把懷中的小奶貓伸到鹿鳴麵前，沉聲道：“即使我會錯，它也不會錯。”
音落，她手上的小家夥，像是為了應證她所說的一般，咕嚕咕嚕的叫了兩聲，似是還呲牙凶了他一下。
鹿鳴被它過於活潑的行為小小驚了一下，搖晃著身子向後退了幾步，差點跌倒。
“哎哎哎，你說的都是對的，可以了吧？”他堪堪站穩了身子，一臉無奈的看著眼前的小家夥：“可是我們這會，真的找不到有用的線索。”
他苦著臉，回頭看了一眼被翻的亂七八糟的垃圾，心中滋味萬千，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夜綰綰收回手，又撫了撫小家夥的後背，略作思量後，低頭輕聲與懷中的小不點商量：“你想要什麽，自己去找如何？”
回應她的，是小奶貓“喵嗚喵嗚”的叫喚聲，還有掙紮了兩下的身子。
夜綰綰見狀，頓了頓，便彎腰將它放在了地上。
小奶貓四腳一沾地，就如脫韁的野馬一般，以迅雷之勢衝到了垃圾堆之中。
不過由於身子太小，一轉眼，它的身影就消失在垃圾堆裏。
鹿鳴不由急了一下。
“綰綰姐，它就是個小奶貓，剛出生也沒幾天，免疫力肯定不強，你就這麽讓它往垃圾堆裏鑽，要是生病了可怎麽辦啊？！”
夜綰綰的目光追隨著小家夥的腳步，即使身體被垃圾掩埋了，她也看到個大概。
“我想，它的身體，應該會比一般的小貓咪身體好些，不用太過擔心。誰讓你們沒有，找不到它想要的東西呢？”
她誇貓的同時，還忍不住貶人一番。
鹿鳴嘴角抽了抽，臉色變了幾會，無奈的笑了一聲，安靜的退到了一旁，等待事情的結果。
小奶貓宛若有了人智，拋了幾下垃圾後，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便扯開嗓子叫了起來。
夜綰綰沒有動，用眼神示意鹿鳴過去看看。
鹿鳴在聽到叫喚聲的時候，腳就忍不住動了一下，接受她的目光時，身子如離弦的箭，蹭的衝了過去。
他快步奔了過去，隻見小家夥站著，腳下踩著一張好似餐巾紙一般東西。
他眸光一凝，稍稍頓了一會，小心翼翼的伸手，一手溫柔的把小家夥抱起，一手撚起被它踩在腳下的紙巾，喚來同事用證物袋把紙巾裝起來。
經過了一個星期，在垃圾堆裏的腐蝕，證物袋裏的紙巾，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貌，破破爛爛的一張，根本引不起人的注意。
鹿鳴抱著貓咪走回夜綰綰身邊，眸底暗潮湧動，夾雜了太多的情緒，喉頭微哽，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夜綰綰淺淺勾了勾唇，給了他一個安撫的微笑：“我想，它應該就隻想要這樣東西。”說著，目光朝他懷中點了點。
鹿鳴略微有點遲鈍的低頭看去，就見前一秒還威風凜凜的小家夥，這會軟趴趴的靠在自己的懷中，呼呼大睡了。
夜綰綰脫下外套，示意他把貓咪遞給自己。
鹿鳴猶豫了一下：“不然就我抱著吧，它剛剛翻完垃圾，身上有點……”
“不用，給我吧，你們把垃圾收拾好，就收隊吧。我想，這個地方，凶手不會再來了。”
鹿鳴愣了愣，目光不自覺飄向身後那一堆被自己和同事弄的亂七八糟的垃圾，心中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一周，他們終於可以離開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當一切複原後，人們的生活恢複正常，記憶也會漸漸跟著消散，慢慢的，不會有人再記得，這裏層級死了一個女孩，一個老人，也因為目睹了凶殺現場而被活活嚇死。
鹿鳴抿了抿唇，收回了自己繁雜的思緒，對著夜綰綰淡淡的笑了笑，把懷中的小家夥交還給她後，轉身繼續自己未完的工作。
夜綰綰低頭，看著睡的香甜的小不點，心中一時有時感概：“我也不知，你的出現，究竟是好還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