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你想做什麽?
月色流入,光影轉換之間,屋內角落恍惚可以看出一個人影,一眨眼,卻又是空空如也,仿佛幻覺一般。
荊玨背在身後的雙手緊緊攥著,蒼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如一條條青色的小蛇盤旋蔓延,麵色看似沉靜,眸光流轉之間,全是壓抑的怒氣。
須臾,一個嬌小的身影從陰影中走出,淡然的麵色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頭微微一偏,眸光盈盈的看著眼前人。
若此時柏珺衝進來,就會發現,這會出現的人,竟然是夜綰綰。
荊玨根本不知道她被柏珺綁回來了,更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荊玨看她小臉寫滿無辜的表情,心頭氣就不打一處來,放在背後的雙手,隻覺有點發癢,想要做點什麽來發泄一下。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他從來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眼前人卻隻是微笑的看著他,看樣子,根本沒有想交流的感覺。
夜綰綰勾了勾唇,略帶無辜的聳了聳肩,施施然走到他的麵前,抬頭仰視對方的眼,輕聲道:“你就是這態度,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清冷的聲音,宛如一顆石子,被丟進了荊玨本就不太平靜的心湖,一時漣漪泛泛,臉色不受控的變得難看。
“是,所以,我才問你,你想要什麽?我從不欠人恩情,還了,我們就各走各的。”
夜綰綰微微撅了撅,抬手,伸出一根食指,輕輕搖了搖。
“話不是這麽說的。我們之間的羈絆,絕不是那麽輕易就解的開的。”
不久之前,夜綰綰強行突破封印之時,忽而頓悟了一件事。
她體內的樹心,會對一切與閻烈有關的靈力產生共鳴,並可以將其吸收變為己用。
她明白,原來,隻有有了樹心,閻烈才可以成為真正的閻王。
而荊玨,似乎是閻烈一世的轉世,被人利用,做成了活死人。明夜用禁術,將其複活。
這些,肯定是柏珺算計好的。
她想要打破對方的計劃,就必須把對方所需要的東西,一一拿走,或者毀掉。
“你究竟想要什麽?”
夜綰綰的出現,讓荊玨莫名覺得很煩躁。
本該對自己沒有一點威脅的人,此時卻給了他巨大的壓力,好似泰山壓頂,隻是一個對視,便隱隱有種不安從心底浮起。
聲色厲荏,心卻是虛到不行。
“你知道這裏是哪嗎?”
夜綰綰沒有回答,而是扭頭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開口反問。
荊玨深呼吸,盡可能讓自己冷靜下來,聞言飛快搖搖頭。
“不知道。每次來的時候,都被帶路的人,封住了五感,連周圍的氣味我都聞不出。”
夜綰綰不由挑眉,心道自己的那個師兄,還是一如既往的謹慎。
“那麽,你知道自己的房間,被人布了轉靈陣嗎?”
“什麽,轉靈陣!?”
荊玨驚呼。
夜綰綰一看,心中便有了答案。她牽起嘴角,給了對方一個“真是可惜”的笑容,輕輕點頭,轉身走到房間的西南角。
“這裏,被埋了雨花石,那邊,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是三生石。不過,這個陣法的擺法,又與一般的轉靈陣有點區別。想來,被布陣的人做了一些手腳。這個陣法用來做什麽的,我一時還沒有看出來。”
荊玨的心,因她的一句話,此時劇烈的翻騰著,翻江倒海之間,浮起一個令他不安的念頭。
“他們,不會是想要抽掉我的靈力吧?”
他憶起剛才,一瞬之間,他所有的靈力都被抽幹了。
若不是夜綰綰出現,渡了靈力給他,他現在可能已經變成了一具幹屍了。
荊玨雖說是活死人,身體卻也是用靈力支撐的。這些靈力,就像是他的血液那般,一旦被抽幹,就會迅速老化,在頃刻之間,死去。真正的死去。
夜綰綰搖頭,表示不知道。
若荊玨留意的話,會發現她的表情在剛才,出現了一瞬的不自然。
是的,抽幹荊玨所有靈力的人,是夜綰綰。
夜綰綰利用體內的樹心,將附近所有可以利用的靈力都給吸走了,用來強行突破。
那些忽而湧進的靈力,形成了一層保護膜,保護住了她的經脈與心肺,才讓她安然度過了這一關。
她突破封印後,發現自己體內的靈力又精純深厚了一層。還來不及驚喜,就急忙用靈力切斷了手上的鎖鏈,悄然跑離了。
她出了地下室,靠著直覺,漫無目的在別墅裏轉了一圈。驀地感覺到了一絲弱小的靈力跳動,便轉了方向跑了過來。
她一轉過走廊,就看到了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苟延殘喘的荊玨。
最初,她沒有認出那個外貌如風燭老人一般的人,剛想離開,猛地感覺到了一股比較熟悉的氣息,這才又轉了腳步走過去。
荊玨在她靠近的時候,也沒有看清來人是誰。隻是對方身上的氣息令他沉醉,他本能的撐著最後一口氣爬到了對方的腳下,死死拽住了她的褲腳,撕扯著喉嚨,祈求著,讓對方渡靈力他。
夜綰綰看他樣子,多少猜到了一點,把脈後,更加確定了眼前人的身體狀況。
她略作思量,決定將人救下,用來當內應。
隻是,她做了千萬種猜測,也萬萬沒有想到,這人竟然是荊玨。
“你想從這離開?”
荊玨想了想,覺得這應該是夜綰綰想做的了。
不想,下一秒就見夜綰綰十分幹脆的搖了搖頭。
“我不走。”
她好不容易才來到這,什麽都沒有摸清,怎麽可以離開?
荊玨愕然挑眉:“你不走?留在這幹嘛?等著他們請你吃飯?我可知道,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弄死你的。”
“弄死我?”
夜綰綰小小驚訝了一下,這點她倒是沒有想到。
她以為那些人最多就是想要一些自己的血。
畢竟,在那些做了鬼的人心中,她的血,可幾乎等於仙丹了,可以肉白骨、生血肉了。
唔,差不多等於氣死回神的靈丹妙藥了。
“對啊,要用你的血肉,來祭一個什麽人。聽柏珺的口氣,那還是個人物。不過他沒有說名字,我也不知道是誰。”
“用我做生極品祭品?”夜綰綰挑了挑眉,感慨的長長歎了一口氣:“這我倒沒有想到。我還有這作用?”
荊玨癟癟嘴,輕輕搖頭,表示他不是很清楚。
他同柏珺是合作關係,各取所需。等他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會離開。柏珺做什麽,他都不關心。
這個還是他路過的時候,無意間聽了一耳朵。
“反正你要走的話,我可以告訴你,這個別墅裏,結界最鬆的地方。要做的其他的,我就幫不你了。”
夜綰綰聽言,不禁疑惑反問:“你不能出去嗎?”
荊玨微微發白的瞳孔中拂過一抹落寞,輕輕搖頭:“這裏麵的人,誰都不能自由的出入。”
夜綰綰蹙眉,略略有些的驚訝道:“那要出去的人,該怎麽辦?
“有一個專門帶路的傀儡,隻有柏珺驅使。出去和進來,都由那個傀儡帶路。”
荊玨在這呆了許久,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一個結界比較鬆動的地方。
隻是,他不會破陣。而且,在進來以後,他就發現自己的靈力被什麽壓製住了,想要強行突破,也有點困難。
他把這個告訴夜綰綰,也是想試試看,對方可否有能力破陣,順便把自己也給帶出去。
來這破地以後,他覺得自己與柏珺不再是合作者,自己更像是一個被禁錮的犯人。
“那個傀儡在哪,你知道嗎?”
夜綰綰輕聲打破了他的思緒。
荊玨愣了愣,默默搖頭:“那玩意,真的隻有柏珺可以驅使。我聽白玥說過,那東西,好像是用柏珺的肋骨所做的。其他人,連碰都碰不得。”
“肋骨?”夜綰綰小小驚訝了一下:“看來,我師兄為了這一切,做了不少的功夫。”
單單抽取肋骨這一件,就夠他受好多年的。
荊玨沒有接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算了,既然暫時出不去,我們就做點別的。”
“我們?”他聽夜綰綰自然的脫口而出的話語,忍不住驚呼出聲:“你要做什麽,不要算上我!我跟你不是一夥的。”
夜綰綰淺笑,好似沒有看到他氣急敗壞的樣子那般。
“你的生死,現在掌握在我的手上,這要與不要,可就由不得你了。”
“你少來!不過是乳臭未幹的小丫頭,還想威脅我!?柏珺我都從來都沒有放在眼裏過。”
“嘖嘖嘖——”
夜綰綰看著他仰頭傲嬌的樣子,忍不住搖頭。
“真不知道是誰,剛才扯著我的褲腳,求我救他呢。你們這些做鬼的,這過河拆橋,學的還挺快。”
荊玨麵容一沉,狠狠咬牙:“夜綰綰,注意你的言辭。”
夜綰綰毫不在意輕哼一聲,手腕一轉,深深看了他一眼,低頭輕聲念起了咒語。
清靈的聲音,猶如天際飄來的大提琴音,明明該是悠揚舒心的。卻不知為何,讓荊玨的心一瞬提了起來,身體不由自主繃了起來,不安彷徨如潮水般在霎那間將其湮滅。
荊玨微微一愣,驀地,一陣劇痛拉回他飄忽的思緒。
“嗯——”
他忍不住低吟一聲,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消失沒多久的皺紋,又在一瞬之間悄然爬上了他的手。
荊玨眸色變得驚恐,失措的看著眼前人:“你做了什麽?你對我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