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你也會有相信科學的一天
夜綰綰的話，讓除閻烈外的兩人心頭皆是一驚。
法醫頓了頓，忽而動身，將第三位受害人的屍體直接拉了出來。
“既然你說，他們不是同一個人殺的，那我就再驗一次。看看傷口的痕跡是否真的不一樣。”
夜綰綰很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抬手指著受害人腰腹部的切口說：“你可以重點注意一下這兒。”
法醫聞言，黑沉的臉色一瞬更黑了，好似被潑墨一般，幾乎看不出原來的臉色了。
“嗬嗬，謝謝你的提醒，我會特、別、注意的。”
他刻意將特別兩個字咬重。
夜綰綰覺得，他說這話的時候，還瞪了自己一眼，不禁忍不住輕哼，小聲嘟囔道：“一個大男人，這麽小氣。”
閻烈聽言，不由低笑，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側首在她耳邊輕語：“你剛才的話，是在質疑他的專業，他隻是黑臉對你，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夜綰綰鼓了鼓臉，還是有點不高興的哼唧了一聲，轉過身去，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而法醫那邊，則是按鈴叫來自己的助手，將受害人的屍體搬到了驗屍房。
助手在搬屍體的時候，有點小疑惑；“師父，這具屍體不是已經驗過了嗎？”
他說著，眼睛不自覺的朝閻烈和夜綰綰身上瞟，心頭猜想，應該是他們倆對驗屍結果有疑問，這才會再次驗屍。
隻是，他們這樣懷疑自己師父的態度，真的沒問題嗎？
胡思亂想間，一行人來到驗屍房。
法醫驗屍的時候，夜綰綰沒有在門外玩手機。
從她小時候第一次進警局，到現在，她一直都很討厭驗屍房的感覺。
警局的冤魂從來不比醫院少，而驗屍房又是他們最喜歡聚集的地方。
她現在站在門口，都能感覺到濃濃的陰氣。而因為閻烈的存在，那些小蝦米才沒有出來找存在感。
不知過了多久，夜綰綰感覺自己快要睡著的時候，驗屍房的門的終於打開了。
她聽到聲響，抬頭看過去。
走在最前麵的是法醫，對方正滿眼得意地看著自己。
而葉簡眸中則帶著點點尷尬，扯著嘴角微笑著同她說：“夜小姐，屍體上解剖口的痕跡，經過儀器的精確檢測，同最新的受害人荊浩麟的是完全一致的。”
夜綰綰皺了皺鼻子，盯著法醫看了一會，總覺得對方得瑟的目光中飄著些許不屑。
她不由覺得無趣極了。
“葉簡，我沒想到，你也會有相信科學的一天。”
清冷的話語，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葉簡老臉一紅，薄唇喏喏動了幾下，好一會才幹巴巴的笑著說：“這不是新世紀嗎？加之辦案，總得有證據吧？沒證據，怎麽說都不會有人信你的。”
“哦——”
夜綰綰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聲音被刻意拖長，帶著一絲慵懶的味道。
法醫見她這漫不經心的樣子，隻覺氣從心上來，一時沒有忍住，懟道：“現在證據證明，荊浩麟的案子，同之前的三起案子，是同一個人所謂。”
夜綰綰聽完後，麵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改變，隻是又“哦”了一聲，輕飄飄的聲音顯示了她完全不在乎的態度。
“你……”
法醫被她的態度徹底氣到了。
若不是考慮到眼下的情況，他真的怕自己會忍不住對眼前的破口大罵。
夜綰綰挑了挑眉，完全沒有理會他，轉頭看著葉簡說：“既然你不信我，那這個案子，我就不參與了。晚點，我就訂機票回桐城了。我師父臨終前交代過，我不可以離開桐城太久。”
輕描淡寫的話語，像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了葉簡臉上。
人是他請回來了，不，應該說是他求回來了。眼下卻……
“我沒有不信你。”葉簡無聲地深深吸了一口氣，用一種比較平和的語氣同對方說：“眼下事態已經發展到了一個比較嚴重的狀態了，我們這邊，已經不能出一點錯了。”
“所以咯，你這個意思就是，我是錯的。”
夜綰綰雲淡風輕的接了一句。
葉簡心口一噎，隻覺有什麽東西哽在喉嚨一般，嘴巴張了半晌，一個字說不出來。
法醫同葉簡合作多時，從從未見過他如此憋屈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憤憤不平。
“小姑娘，你不要得寸進尺！憑什麽，你不能錯！？”
“對於這種東西的判斷，我從未錯過，你愛信不信。”夜綰綰不屑的冷哼一聲，扭頭同閻烈說：“是不是做法醫的人，都在很難纏？”
閻烈聞言，便知她想到了顧琅，不由失笑：“屍體，是所有案子最重要的證據。人會說謊，現場證據會被破壞，但屍體不會。屍體是被害人死前同這個世界最後、最直接的存在，所以，若屍檢出一點差錯，會導致整個案子走向分崩。所以……”
夜綰綰輕哼，薄唇努了努，不情不願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斂住自己的小情緒，將目光轉向法醫，沉聲道：“既然你不信，那我就證明給你看吧。”
音落，她轉身走進驗屍房，腳下不帶一絲遲疑，徑直走到屍體旁。
這一次，她很守規矩的在桌上抽了一雙一次新手套帶上後，才動手翻動屍體。
這一具屍體，被人帶走的是心髒，而本來已經縫合好的傷口，因這次的複檢，又被剪開了。
夜綰綰伸手，將胸腔的傷口掰開，用手指摸了摸傷口的切麵，已經變色血漬沾了點點在她的手套上。
法醫跟在她身後，見她帶了手套後，便沒有多言。
他深呼吸，努力說服自己耐下性子來眼前人的行為。
夜綰綰轉眸，一眼就與法醫眼中嘲諷的目光對上。她微微撅嘴淺哼一聲，假裝沒有看到，同對方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法醫愣了一下，抬手指著自己，眸中帶著點點疑惑，好似在問她是否是在叫自己。
夜綰綰點頭。
他心頭嘀咕了一下，抬腳走過去。
他帶上手套後，手就被夜綰綰抓住了。
“你現在，不要想那些數據，就用你的手指去感受這傷口的切麵。完完全全感覺好了以後，再去回憶荊浩麟屍體上的切口。”
夜綰綰說著，捏住了他的一根手指，一點一點，緩緩在傷口切麵上滑動。
法醫隻覺她的行為是在故弄玄虛。上手的時候，眼中冷然的神色中藏著少許不屑。
夜綰綰仿佛沒有看到一般，隻是機械地重複著自己的動作。
在所有人沒有注意的時候，她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法醫的助手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自己多心了還是怎麽的，她總覺得那個人身上的氣息的怪怪的。更讓她在意的時候，那人身上繞著的點點黑氣。
不濃，卻很明顯。
法醫在被迫沒了一分鍾的傷口後，最後的耐心也消失殆盡。
“你到底想做什麽？”
他的口氣絲毫不客氣，泛著沉沉的怒氣，說話時，還把手抽了出來。
夜綰綰在他抽手的瞬間，也收回了手，向後退了一步，歪著頭，眸光淡淡的看著他：“有感覺了嗎？”
“什麽感覺？”
男人不耐的回應，讓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想來，你根本就沒有聽我的話，好好感受。每一具屍體，都是你驗的，難道你就沒有發覺，荊浩麟身上的傷口，比起這具屍體來，要平滑的多？”
她說著，走到屍體滿前，伸手將傷口的切麵翻了過來，向眼前人展示了傷口。
“這個傷口上，還存在著些許凹凸不平的痕跡，而荊浩麟屍體上的切麵，則是完全平整的。但是，你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
法醫先是彎腰，逆著光觀察了一下傷口的切麵。
光影錯下，他確實看到了夜綰綰口中所謂的痕跡。但他認為，這是光線的作用。
他稍作沉吟，直起了腰背，沉聲問：“我忽略了什麽細節？”
“這個傷口的凹凸麵，是因作案工具而留下的，而荊浩麟屍體上的傷口切麵，除了最初的切口有一點不平外，卻是一刀到底的，作案工具十分鋒利。”
“所以呢？”
“之前的案子，凶手下手沒有一點猶豫。而荊浩麟的案子，其實，隻要你認真去看，就會發現，凶手動手的時候，有過猶豫。不過最後還是有什麽事情刺激到她，促使她把這件事給做完了。”
夜綰綰說這話時，目光不由自主的飄向了法醫的助手。
也許是對方看自己的目光太過閃躲，也或者是對方身上纏著的黑點，反正那人就是莫名的讓她很在意。
法醫聽完她的話，心口一跳，忽地怔住，腦中浮起荊浩麟屍體的傷口情況，整個人一下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夜綰綰說完，沒有再管他的反應，而說脫下手套丟在垃圾桶後走到閻烈身邊，在對方目光過來時，小聲的詢問：“我們還要留在這嗎？”
閻烈低眸，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驀地想到她的體質，心微微一沉，低聲問：“不舒服嗎？”
夜綰綰沒有矯情，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前一天處理完醫院的事情後，她都還沒有好好休息過。現在又被警局的煞氣、陰氣、怨氣熏半晌，隱隱感覺快要堅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