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家屬簽字
“敢亂動，看老子抽死你！”男人血液裏本來就有暴力因子，看到同夥都在發泄一般地打著那個傻小子，他早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拳頭了，看到楚笙歌掙紮，一個耳光甩到楚笙歌臉上。楚笙歌一側的臉頰馬上腫了起來，嘴角滲出了血跡。
“找死！”路塵寰本來被五個人圍著打，幾乎是一瞬間他飛起一腳，把擋在他麵前的男人踢開，那麽魁梧的男人被踹出去老遠，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路塵寰用手臂擋開襲向他的木棒，一閃身向楚笙歌這邊跑過來。
“路塵寰……後麵……”楚笙歌眼睜睜地看著有人從身後在路塵寰的腦袋上砸下了一棒子，哢嚓一聲，木棒都被打折了，飛起來的半截木棒甩到了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路塵寰飛快地抓住看守楚笙歌那個男人的胳膊，用力擰了一把，楚笙歌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緊接著是男人一聲慘叫。路塵寰將這個男人舉起來，拋向又圍過來的那群人。然後迅速地解開了幫著楚笙歌的繩子，他以保護地姿勢擋在楚笙歌麵前，身上的衣服幾乎被血浸透了，卻巋然屹立在那裏，他邪佞地舔了一下唇邊的血漬，周身散發的氣息森然得像是從地獄走來的修羅。幾個不知死活地男人漸漸圍攏過來，路塵寰頃刻間發力，利落地側踢將最先靠近他們人踹趴在地，又是幾記重拳，撂倒了三個人。
廠房的大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路文帶著十幾個幹練的保鏢衝了進來：“少爺！”
看到路文帶著人趕到了，路塵寰鬆了一口。他轉身看到楚笙歌完好無損地站在他身後，視線交錯看到她眼中的關切，路塵寰忽然覺得今天就算是死在這裏，也值了。由於失血過多，路塵寰的眼前一陣陣地發黑，有些支持不住地傾向楚笙歌，失去意識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沒事了，別怕……”
帶來的手下自然知道該怎麽樣處理這樣的場麵，路文連忙扶住昏迷不醒的路塵寰，這幾個究竟是什麽人，居然可以把少爺傷得這麽重。
“去醫院……快點兒……”楚笙歌此時已經驚恐萬狀，她親眼看到那些人是怎麽打路塵寰的。
到達醫院後，路塵寰被送進了急救室。護士來來回回地從急救室進出著，拿了好幾次血漿。楚笙歌像是一座雕像，立在急救室門口紋絲不動。殷紅的血液粘在她的白襯衫上，已經變成了紅褐色。她沒有受傷，這些血都是路塵寰的。
“少奶奶，您先坐一下吧。”路文憂心忡忡地看了眼急救室，又看看用失魂落魄來形容都不為過的楚笙歌。
楚笙歌精致的容顏毫無改變，可是臉色卻比紙還要白，她隻是盯著急救室的大門，好像什麽都聽不到一樣。
急救室的門又一次被推開，護士大聲喊道：“患者的家屬呢？有沒有家屬？”
楚笙歌愣了一下，然後急忙答道：“我……我是……”
“要簽手術同意書。”護士快步走到楚笙歌麵前：“必須是直係親屬。”
“我是他的妻子……”楚笙歌機械地接過護士遞給她的《手術同意書》，卻沒有落筆：“是什麽手術？”楚笙歌快速掃視著手術同意書上的各項條款，心中的的恐懼感越來越強，看完之後更不敢簽字了。
“急性血氣胸，患者需要馬上開胸手術。胸腔活動性出血，引起呼吸障礙。”護士催促道：“請馬上簽字，患者的情況危急。”
聽到‘情況危急’幾個字，楚笙歌幾乎都握不住筆了。
“少奶奶，快點兒簽字吧，少爺等著手術呢。”路文無比堅信路塵寰是不會有意外，所以催促楚笙歌簽字。
楚笙歌握著筆，顫抖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護士拿到《手術同意書》，馬上回到急救室。路塵寰很快被推出急救室，轉去手術室。楚笙歌的眼睛空洞得可怕，像是一抹幽魂跟在推著急救床的護士身後——路塵寰戴著氧氣罩，還打著點滴。這個樣子太像媽媽住院的時候了，脆弱得好像隨時都會失去呼吸一樣。
幾個小時或是更久，楚笙歌覺得時間對於自己來說已經靜止了。她的身體已經失去知覺和感覺，靈魂飄到了半空中，用一雙空靈的眼眸看著這個被鮮血沾染的純白世界。
醫生從手術室走出來，摘下口罩。楚笙歌終於靈魂入竅一般，奔了過去：“醫生，我先生怎麽樣了？”
“手術很成功，已經恢複自主呼吸，不過還需要繼續住院治療。”醫生回答著楚笙歌的問題。
“謝謝,謝謝您。”楚笙歌像是聽到了福音，輕輕舒了口氣。
護士將路塵寰從手術室推出來，他身上帶著很多不明用途的管子，看起來十分危重的樣子。醫生說路塵寰還在昏迷中，可是他的嘴唇卻在一張一合，好像在說著什麽。
“少爺。”路文扶著楚笙歌來到急救床旁邊，他俯下身認真地聽著，終於聽懂了路塵寰說的是——笙歌。“少奶奶，少爺在叫您。”
楚笙歌握住路塵寰沒用打點滴的手，他的手上還有幹涸了的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阿塵，我在這裏。”
楚笙歌忽然覺得在生死麵前，真的沒有什麽是無法跨越的。她真的無法再去苛責這個這個用生命守護她的男人。
病房安靜極了，空氣裏彌散著淡淡的血腥味兒。楚笙歌打了一盆溫水，輕輕擦拭著路塵寰身上的血跡。路塵寰平時穿的衣服上麵都沒有一個褶子，自然不能忍受身上沾了這麽多血跡的。幫路塵寰擦完身，天都亮了。
路文買了早餐回來，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少奶奶，您吃點兒東西吧。”
楚笙歌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抓著他的手，一瞬不瞬地看著路塵寰——他即使是昏睡著，眉宇也一直緊緊皺起，氧氣罩戴在他帶著傷痕的臉上。路塵寰的頭上纏了厚厚的繃帶，表情是焦慮不安的。楚笙歌用手指勾畫著他沒有受傷的眉眼，那樣霸道冷厲的路塵寰，此時卻傷痕累累地躺在這裏……
路塵寰是被疼痛喚醒的，他緩緩睜開眼睛，由於睡了太久，原本很柔和的光線都覺得刺眼。柔軟的手指在他臉上滑動著，一點點的沁涼似乎可以緩解疼痛和煩躁，路塵寰努力使自己的視線聚焦，終於看清了那張朝思暮念的臉。路塵寰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覺，眨了眨眼睛，聽到她清麗的聲音：“阿塵……是不是很疼，我去叫醫生來看你。”
路塵寰怕她走掉想要抓住她，可是卻沒有太多力氣這麽做，手隻是輕微地動了動。楚笙歌按住了他的手：“在打針呢，不可以亂動。”
路塵寰握住楚笙歌的手，太好了，她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幻覺：“寶貝……別擔心……我沒事……”
路塵寰的濃密地睫毛扇動了一下，又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但是神情比剛才要安然一些。
楚笙歌在醫院陪了路塵寰三天，路塵寰雖然病情比較穩定，但大多數時間都是昏睡著。醫生說睡覺有利於大腦修複，他頭上的傷勢也不輕。
清晨的陽光帶著獨有的清新在房間躍動著，楚笙歌起身走到門邊：“路文，我要出去一下，大概下午回來。”
路文有些擔心地看著楚笙歌，少奶奶臉色很不好，眼睛也熬得通紅，看起來似乎隨時都可能暈倒一樣：“您要去哪兒，我讓人送您吧？”
“哦，好。”今天是母親的頭七，無論如何她都要去墓園的。
楚笙歌讓司機送她回了家，童芊芊看到楚笙歌這副樣子嚇了一跳：“笙歌，你怎麽了？”
“沒什麽。”楚笙歌搖搖頭，沒有力氣跟童芊芊解釋太多。
楚笙歌先洗個澡，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然後打開衣櫃，找出一套黑色的正裝換好，拎著挎包裏走了出來。
“笙歌，你要去哪兒。”童芊芊擔憂地看著楚笙歌：“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還是在家休息吧。”
“我去墓園。”楚笙歌給自己倒了杯水，往裏麵加了兩勺蜂蜜，小口地喝著。
“哦。”童芊芊想起今天是李璿的頭七點點頭：“你還沒吃早餐吧，我去給你做一點，吃完再去吧。”
“不用了，我吃不下。”如果不是怕低血糖會發暈，她連蜂蜜水也不會喝的，因為即使什麽都沒吃，她的胃裏都在翻騰著惡心的感覺。
“不吃東西怎麽行呢……”童芊芊走進廚房，給楚笙歌煎了雞蛋端出來：“多少吃一點兒，你臉色太差了。”
楚笙歌看到那兩隻金燦燦油汪汪的煎蛋，還沒有吃就一陣反胃，她放下手中的杯子衝進洗手間，剛才喝下去的一杯蜂蜜水都吐了出來，胃裏都空了，還是覺得惡心。
童芊芊被嚇到了，一邊幫楚笙歌拍著背，一邊說：“笙歌，你怎麽了？我陪你去看醫生吧？”
“不用……老毛病了。”楚笙歌以前就有心因性嘔吐的毛病，說不上什麽時候就會犯病。
“哦……真的沒關係嗎？”童芊芊還是不放心，因為楚笙歌的狀態看起來真的不太好。
“沒事兒。”楚笙歌從茶幾上抓了幾顆巧克力和水果糖裝進包裏就出門了。
徐徐的涼風拂過麵頰，她覺得已經好多了，剝了一顆水果糖放進嘴裏，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墓園。
周嘉年比楚笙歌到的要早，她過來時，工人已經把墓碑立好了。楚笙歌將手裏的花束放在墓碑前，從包裏拿出一塊手帕，細細地抹去墓碑上的細微的浮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