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珠玉兒

  “在你不知道的很多年裏,像個瘋子一樣喜歡你。”


  言白流著淚,眼睛卻含著光。


  她望著他,目光近乎虔誠,那樣淒涼而又執著的,剝開自己的層層偽裝,把那個從來不敢暴露在人前的自己,展現在林夜麵前。


  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


  你要是一直沒有感受過陽光的溫暖,一直活在陰暗裏好像也就這樣活著了。


  可是你一旦接近過那麽美好的人,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又怎麽能甘心放棄希望。


  即便隻是煙花一般的短暫。


  卻已經足夠讓人充滿勇氣和向往。


  林夜的心髒有那麽一瞬間,劇烈的抽痛著。


  他一直都知道言白所表現出來的那一麵,和真實的她是有偏差的。


  在很多年前,他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已經深有體會。


  可是。


  林夜從來沒有想過。


  言白隱藏最深的東西,居然是……對他的感情?


  那些羞澀為難,連一步都不肯往前多走的表象,原來都是假的。


  “怎麽就瘋子了?誰說是你是瘋子?”


  林夜暗的發沉,伸手把她抱在懷裏。


  彼此的體溫相觸,他可以感受言白在他懷裏輕輕的發抖。


  林夜說:“你想怎麽喜歡就怎麽喜歡。言年,我願意被你喜歡著。”


  言白沒說話,窩在他懷裏一瞬間,痛哭流涕。


  一直到眼淚好像都有點流不出來了。


  晨光破曉,新的一天,就這樣悄然而至。


  林夜一邊抱著她,一邊給她遞紙。


  言白的眼睛紅腫的快要睜不開了。


  場麵其實有點滑稽。


  兩人都是一天沒睡,臉上的倦容有些明顯。


  言白啞著嗓子,小小聲的問他,“你要不要先睡一會兒?”


  林夜:“睡什麽誰?”


  言白:“……”


  林夜微微黑著一張俊臉,無奈的說:“女朋友都還沒哄好,怎麽睡?”


  他這會兒才深刻體會到陸隨然那話是什麽意思。


  別和女朋友生氣。


  沒用。


  她比你還委屈呢。


  哭起來還哄不住。


  毫無經驗的林公子素手無策,除了抱著她,居然想不出有什麽能哄的話來。


  即便是台上妙語連珠舌燦蓮花,在這種時候,也一點用處都沒有。


  言白吸了吸鼻子,“你剛才……是在哄我啊?”


  看看。


  女朋友愣是沒看出來自己正在被人哄著。


  “怎麽,看不出來?”


  林夜本來就麵色不太好的俊臉,頓時更加無言以對。


  “也不是……”


  言白停頓了一下。


  在林夜的注視之中,慢慢的放棄了掙紮,直接說:“就是我剛才沒看出來。”


  這話到底有什麽區別?

  “歇會兒吧你。”


  林夜都不太想說什麽,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抱進房間裏,放到床上,“睡會兒吧。”


  他輕輕把被子蓋到言白身上。


  已經躺好的言白,卻忽然又坐了起來,拉住了他的手,“我還有話要和你說,我和高飛揚……”


  “你再把自己和那個廢物的名字掛在一起的話,可能會挨打。”


  林夜看著她,很認真的說。


  剛要往下說的言白聞言頓了一下。


  “今天算是例外。”


  林夜看了她一眼,改口道:“珠玉兒,我覺得很有必要給你講一下我們家的家規。”


  言白的大腦完全處在了罷工的狀態。


  珠玉兒……


  家規。


  林夜說:“沒有什麽錯是不能犯的,沒什麽人不是惹的,隻有一點,不能讓自己受委屈。記住了嗎?”


  言白:“……”


  林夜低頭吻住了她的唇,不知道有什麽眼淚劃過的嘴角微微有發鹹。


  言白:“記……記住了。”


  她覺得那些事總是應該要解釋一下的。


  不管誰對誰錯。


  言白都希望,自己對林夜在也沒有隱瞞的東西。


  正說著話。


  林夜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梁成打來的。


  他揉了揉言白的頭發,接通了電話。


  “夜哥。”


  梁成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興奮,“高家那小子完了,昨天半夜在酒吧喝多了和人吵起來,被打斷了一條腿,那裏也廢了。”


  “老天爺都看不下去那人渣,還以為自己做的事沒人知道呢,現在高家所有的項目都被叫停,他那個老子,到處求人,結果流轉的資金還被人截斷了……”


  梁成在電話那頭巴拉巴拉的說著。


  音量也比平時要高出不少。


  房間i過於安靜。


  言白一字不落的都聽見了。


  “廢了?”


  林夜聲音有些偏冷,“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人不是還沒死嗎?”


  梁成嘿嘿笑了一下,“您吩咐的,咱們還照舊,斷了一腿,也不影響他爬著來跪。”


  林公子手裏捏著高家的命脈。


  不急不緩。


  坐著等人上門,把陳年舊賬全部都清算清楚。


  “網上的那些東西都已經清下去了,秦小姐那邊用星悅帶頭,處理的很快。”


  梁成說到這裏,忽然停頓了一下,“夜哥……你還好嗎?”


  梁成說了這麽多。


  也沒聽到林夜說幾個字。


  實在沒有辦法不多想。


  林夜這時候,忽然轉頭看了想要爬起來的言白一眼,伸手壓了壓的她的肩膀,溫聲說:“你睡。”


  言白默默的躺了回去,“好。”


  電話那頭的梁成石化當場。


  這才一個晚上。


  到底又發生了什麽?

  梁成正醞釀著,要怎麽開口問這個。


  林夜把電話掐斷了。


  言白說:“你也一晚上沒睡。”


  林夜:“我眼睛不疼,還睜得開。”


  言白抬手,拽著他的手指,“我想你陪我躺一會兒。”


  那些不會撒嬌,懂事的要命,什麽都可以搞定的姑娘,也不是生下來就那樣的。


  她們隻是因為沒有遇到可撒嬌的人而已。


  這樣的小動作。


  在林夜這裏倒是十分受用。


  他微微調了一下眉頭,掀開被子,躺在了她身邊。


  言白像是看準了時間似得,拱到了他懷裏,雙手環住他的腰,“我不是真的要和你算了,我說完之後……可後悔可會後悔了……”


  差點把自己給後悔成內傷。


  林夜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把自己因為這句“算了吧”喝了那麽多酒還失眠了一晚上掩飾的波瀾不驚。


  正說著話。


  言白忽然又坐了起來。


  林夜一把把她拉回懷裏,“亂動什麽?”


  “我得給汪哥打個電話。”


  言白吸了吸鼻子,“雖然不知道效果怎麽樣,還是得找專業團隊給我洗白一下,以後還要繼續混的。”


  林夜笑了一下。


  言白:“……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不是嗎?”


  “珠玉兒。”


  林夜伸手,揉了揉她的臉,“等你想起來這事,都被黑透了。”


  言白:“……”


  她本來都已經放棄了。


  隻是因為他在身邊,才覺得,不能讓自己以後的人生,一直活在過去的陰影裏。


  “……你知道什麽叫黑紅嗎?”


  言白想了好一會兒之後,說了這麽一句。


  “省省吧。”


  林夜都想吐槽她什麽了,“你要是有這個路子,早幹什麽去了?”


  屯著那麽多黑料等著人爆?

  小樣兒,還挺想體驗一把黑紅是吧?

  言白破罐子破摔似的說:“反正最壞也是這樣了。”


  最大的幸運就是,他還在她身邊。


  雖然還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麽走。


  總覺得全身都充滿了希望。


  額……


  這個全身充滿希望的姑娘,現在有點困了。


  言白有些昏昏沉沉的,快要睡過去的時候,又猛地睜開眼睛,看一眼林夜。


  生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了一樣。


  “睡吧。”


  林夜靠近了,用額頭輕輕觸碰著她的額頭,“睡醒了,帶你去吃好吃的。”


  人生好像也就這兩件事是最重要的。


  言白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手卻還緊緊的拽著林夜的手。


  林夜反手把她的也握住了。


  折騰了兩天。


  把這三十來年沒用的心煩氣躁,一次性全都用了個徹底。


  他聽著言白在耳邊輕輕的呼吸著。


  慢慢的,才感覺自己的心跟著安定下來。


  別人的看法,外界的幹擾,對林夜來說,從來都不算什麽。


  他在乎的,隻有言白的態度。


  她一退再退。


  已經逼得他的底線越來越低。


  雖然在女朋友麵前,本來也沒有什麽底線可言。


  至少,兩個人的想法得是一致的。


  之前那種隔著一層窗戶紙,猜來猜去的感覺終於完全消失。


  林夜抱著熟睡的言白。


  不知道她怎麽就能藏得那麽好。


  他的睡意漸漸也濃重了起來。


  客廳裏的座機卻忽然開始震動。


  林夜本來不想管它,結構聲音越來越響,言白被吵的半死,伸手揉了揉眼睛。


  “你繼續睡。”


  林夜溫聲安撫著,“我去接。”


  言白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又朝林夜睡得位置靠了靠。


  粘人而又脆弱。


  這才是她最真實的樣子。


  林夜揉了揉她的頭發,下床去了客廳。


  座機的震動很響,在這個小房子裏,動靜顯得尤其的大。


  林夜伸手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溫潤如玉,似乎還摻雜著幾分別的情緒,“小年,我是哥哥。”


  林夜屈指輕輕敲在桌麵上,“哪個哥哥?”


  電話那頭似乎停頓了一下。


  再開口,溫潤的嗓音就多了幾分客氣疏離,“你好,我是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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