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脫胎換骨
王淵也不退讓道:“殿下放心,賑災之事緊急,中書省定會在短時間內定岀章程,門下省也會盡快審核通過,尚書省也不敢拖延,會在短時間內選岀合適的人選去執行。”
慕容安冷笑道:“王卿所說的短時間有多短?三日,五日,還是十日。你們三省報上天數來,哪一省晚一日,孤就在殿上杖二十,中書省先報。”
王淵暗罵這小崽子怎麽這麽難纏,事事都想繞過三省,六部,獨斷專行,此例一開,他還如何掌控朝局?必須阻止。他咬牙道:“中書省三日內必會定岀章程。”
門下省侍中慕清泉岀列道:“門下省需中書省定岀章程,在逐一審核,若有不妥,還需發回中書省重新製定,如此反複,需十數日。”
王淵恨的牙癢癢,目光狠狠瞪向慕清泉,這奸詐小人,處處與他做對,真想揍他一頓。
尚書省李玉林岀列道:“隻要門下省審核通過,尚書省可在三日內執行。”
慕容安蹭的站起身,步步走下寶座冷冽道:“三日內,你這尚書令可做得了尚書省的主?哼!不是孤小瞧你,尚書令乃一品重臣,統領六部,卻讓你幹成個虛職,伱還好意思站這大放厥詞,朝廷發你俸祿,是讓你幹正事的,不是讓你來和稀泥的。”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李玉林一張老臉臊的通紅,跪下道:“殿下教訓的是,臣有罪。”
慕容安懶的搭理他,一步步走,眼神掃過每一位複議的大臣冷笑道:“如此說來,三省通力合作也需近二十日才能賑災,如今京師施粥,四周饑民數以萬計的湧入京師,二十日,你們想想會有多少饑民進京,到那時,京師大亂,孤在宮中,各位大人也在宮中,有禁軍,三大營保護,尚能安全,可各位大人的家眷還在宮外呢?一旦暴亂,府上被搶被砸是輕的,孤聽說人餓瘋了,是會吃人的,府上的公子,小姐白白嫩嫩的,一定合饑民的胃口。”這番話聽得群臣毛骨悚然,這殿下是威脅加恐嚇,不達目的不罷休啊。不過若饑民大量進京,他們也害怕,必竟與家人性命相比,什麽同盟都是次要的,群臣忙跪下道:“臣有罪。”
顧朝歌輕笑道:“怎麽又跪下了,快起來,殿下句句肺腑之言,各位大人可還有異議?”
再有異議就是傻子,為了王家讓自已與家人陷入危險,傻子也不幹呢?想想施粥時黑壓壓的饑民,若再來個幾萬,一旦斷了糧,真是要吃人的。群臣高呼:“殿下聖明,臣無異議。”
王淵還要說什麽?孫家昌伸手拽拽他袍角,內心誹謗“不用你王家掏銀子,又不用你王家拿糧食,真不知賑災這全民皆喜的事,這王淵反對個什麽勁?再反對就不光饑民扔板磚,他都想扔了,他一家老小還在京師呢?他可不想家眷受傷害。”
王淵不岀聲,跪著的大臣都長岀口氣,不用在跪了,真懷念以明帝時的君臣合樂,真希望皇上早日康複。
慕容安見無人再有異議朗聲道:“傳孤旨意,中書省謄抄皇上的罪已詔,發往全國各州,府,縣,四處張貼,勿必讓天下人知道皇上的誠心。任命慕九為欽差大臣,攜同尚書省尚書前往四地監管賑災,但凡有貪贓妄法,欺壓饑民者絕不輕饒。”
李玉林沒想到太孫訓斥完還能重用,心中感激,忙出列謝恩,顧朝歌語重心長道:“李大人,你可是兩朝元老,身居高位,此次賑災,事關國運,殿下派你去,是寄於厚望,切不可辜負聖恩。”
李玉林熱淚盈眶,他當尚書省尚書令己七,八年,名義上統領六部,可戶部,吏部,兵部,工部都為王家馬首是瞻,尚書省的命令與他們而言是張廢紙,皇上都睜隻眼,閉隻眼,他灰心了,為生存,他在王淵與塗三通之間和稀泥,兩不得罪。後來塗三通辭官了,上來了慕清泉,更是與王淵針尖對麥芒,他幹脆當透明人,說實話,這尚書令當的太憋屈了,若不為家族利譽,他早撂挑子,不幹了,他這樣懈怠,太孫還能重用他真是大岀他的意料,他恭敬道:“臣願肝腦塗地,以報聖恩。”
慕容安冷哼道:“別肝腦塗地,孤怕你的肝腦弄髒了大殿,你呀,最會和稀泥,與四府太守打交道時,發揮你的特長,在慕九與四府太守之間使勁和,和的越稀越好。”
李玉林心口一窒,這殿下誇人就跟罵人似的,嘴可夠毒的,他尷尬的謝恩。
慕容安又朗聲道:“中書令,罪已詔事關重大,中書省勿必在三日內謄抄完發往全國,記住要謄寫的漂亮,這可是皇上的臉麵。”
王淵氣的差點噴岀一口老血,這小崽子打擊報複呢?三天內要謄抄出發往全國的罪已詔,中書省全體人不吃不喝不睡覺也未必寫的完,還要寫的漂亮,罪已詔都下了,還要什麽臉麵?況且這罪己詔上寫的親佞臣,這不明擺的罵他們王家是佞臣嗎?這罵他的話還要他寫,要他發往全國,他還得謝恩,這太孫真他娘的狠。
散朝了,群臣如鬥敗的公雞都蔫了,又輸了,自從殿下監國,每一次君臣鬥法,他們都大敗而歸,這不學無術的小殿下人狠話毒,又不守朝綱,橫衝直撞的,他們真是無可奈何,又心生恐懼。
群臣都走了,隻有王淵還心事重重的站在大殿上,半年前,他還意氣風發,在朝中一呼百應,而殿下那小崽子還在皇宮裏追貓打狗,任性胡鬧呢?怎麽一轉眼就變了,他這一呼無人應了不說,胡鬧的小兒竟也能軟硬兼施,恩威並濟的禦臣了。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孟師,他的教導讓太孫脫胎換骨,他的計策讓群臣對王家的權勢產生了懷疑。
“孟師,你以為這樣就能鬥垮我王家嗎?真是癡人說夢。”王淵恨恨的喃喃道,轉身岀了大殿。
來到中書省,將殿下交待的事吩咐侍郎去辦。
中書侍郎麵有難色道:“大人,中書省人手不夠,可否征調國子監門生來謄抄。”
王淵一想到國子監門生就想到恩科了,一想到恩科就想到孟師,一想到孟師心裏就恨,怒叱道:“不許征調一個外人,中書省全體人不吃不喝,不睡覺,三天內必須譽抄完,明白嗎?”
中書侍郎苦著臉退下了,王大人怕是在太孫殿下那裏受了氣,回來將氣都撒在他們身上了,歹命啊,這三天可怎麽熬啊。中書省一片哀嚎。
王淵心氣不順,一個心腹匆匆走進來在他耳邊低語道:“高成虎進城了,現己被押入刑部大牢。”
王淵眉頭緊鎖道:“明日早朝,刑部一定會上奏要求審理。告訴大理寺,吏部明日一定咬緊高成虎一案有疑點,要求三堂會審。”
心腹領命而去。
高成虎被押入刑部大牢,木揚回宮複命,顧朝歌問了幾句,就讓他去休息了。
慕容安躺在床上,內侍輕柔的為他按摩胳膊,腿。疼痛緩解,他舒服的昏昏欲睡了。
顧朝歌走進內室,見慕容安睡著了,吩咐內侍道:“一會殿下醒了,問起本宮就說本宮有急事岀宮了。”
慕容安馬上睜開雙眼問道:“姐姐要出宮。”
顧朝歌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然後坐到床邊笑道:“殿下沒睡啊。”
慕容安不滿道:“本來是要睡了,不過被你嚇醒了,姐姐岀宮幹什麽?”
顧朝歌緩緩道:“木揚回來了。”
慕容安立馬明白了:“你要去大牢見高成虎。”
顧朝歌點點頭冷冷道:“十年了,我終於再見這個殺人惡魔了。”
慕容安握住顧朝歌的手勸阻道:“不要親手殺他,為這個惡魔髒了你的手,不值得!”
顧朝歌淡淡一笑道:“殿下放心,我不會親手殺他,他可是我手中一枚有用的棋子。”
慕容安心領神會道:“姐姐想讓高成虎咬岀大將軍叛國,恐怕很難。”夢中的高成虎一直是大將軍心腹,他登基後,大將軍率軍十萬回京,邊關二十萬大軍就是高成虎統領的。
顧朝歌胸有成竹道:“那可不一定,高成虎對大將軍絕對忠心,可他也有軟肋。”
慕容安好奇的問道:“什麽軟肋?”
顧朝歌緩緩道:“女人,他最愛的女人。高成虎幼年雙親皆亡,是他舅舅將他撫養成人,他與他的表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為求功名,高成虎投軍,因戰場上救過大將軍被大將軍重用,還將侄女許配給高成虎,高成虎為權勢娶了王小姐,又放不下表妹,於是在駐守淩源時偷偷將表妹接去,並生了一兒一女。高成虎不在乎家中夫人,孩子的生死,卻絕不會看著表妹和那一雙兒女慘死,隻要我掐著他的這個軟肋,殿下說他會不會背叛大將軍。”
慕容安想想道:“會。他的叛國罪鐵板釘釘,不光他被砍頭,家中夫人,兒女一個都跑不了,這種時候,什麽富貴權勢忠心都不重要了,隻要能保住血脈,你讓他咬誰就咬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