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恩威並濟
胡一飛傷痕累累的被押上來,目光茫然,神情恍惚,禁軍一腳踢向他的小腿,他腿一軟,跪倒在地,劇烈的痛感刺激了他,一個機靈,慢慢清醒過來大喊道:“饒命,好漢饒命。
周圍一片寂靜,他抬目望去,隻見前方一座椅上坐著一身穿金黃龍袍的小少年,唇紅齒白,眉目如畫。這世上敢穿金黃袍服的除了皇上,便是監國太孫了,看這年紀應是太孫,他忙恭敬的叩頭道:“草民胡一飛叩見太孫殿下。”
慕容安冷冷道:“胡公子清醒了,可記的這帳本的真偽。”夏花忙接過帳本遞到胡一飛麵前,胡一飛翻了幾頁,心下大駭,這糧鋪的帳本怎麽在太孫手中,又一想自已明明在府中看帳本,豈料被人一棒打昏,醒來後便一身傷的落在禁軍手上,又一看身旁跪著的太府寺眾人,知道出事了,心念轉了轉忙道:“回殿下,這帳本是真的。是草民與粱大人協商的。”銀子重要,命更重要。韓大人,對不起了。
慕容安緩緩問道:“韓大人可是有什麽要說的?”
韓多金百般抵賴,就說帳本是假的,是胡一飛與主事人聯合誣蔑他。慕容安問道:“這帳本你百般抵賴,這糧食價格可是你與司農寺大夫,胡一飛商談的。
這狡辯不了,韓多金立馬承認。慕容安冷笑道:“粱大人,市麵上一升米是五十文錢,可你與胡家談的價格卻是一升米二百文錢,價格足足漲了四倍,你當本殿下籌來的銀子那麽好貪嗎?”
這在皇宮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每日除了任性就是胡鬧的太孫是怎麽知道市麵上糧食價格的。事實俱在,若承認,小命就完了,隻能辯解道:“這米是精米,價格自然高些。”
死到臨頭還百般狡辯,慕容安手一指胡一飛厲色道:“你是米鋪少東家,你來告訴粱大人,這一升米該多少銀子?”
胡一飛看著韓多金投來的求救目光,再看看凶神惡煞的禁軍,嘴都哆嗉了,結結巴巴道:“五十文錢。”證據確鑿,韓多金無力狡辯,隻能打親情牌道:“殿下饒命,臣的兒媳是太子妃的堂妹,求殿下看在太子妃的麵上饒臣一命。
慕容安冷冽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太府寺大夫韓多金有負聖恩,貪贓妄法,欺君妄上,殺!太府寺惡吏欺壓百姓,殺!主事人流放三千裏,胡一飛押入刑部大牢。查抄粱府,查抄胡家糧倉。司農寺接手西市粥棚,若在有貪贓賑災糧款,欺壓饑民者,巡防營可先斬後奏,殺無赦。來人,將韓多金,惡吏拉到院外,杖斃。太府寺所有官吏,巡防營將士,胡一飛觀斬,若有人膽敢在犯,同等下場。”
韓多金絕望的癱軟在地,幾個惡吏叩頭求饒,禁軍上前拖他們去院外,所有觀斬的人員到齊,慕九大喝道:“打。”慘叫聲連綿不絕,半晌便沒了聲音。寂靜過後是一片歡呼聲,饑民們高呼:“太孫殿下千歲千千歲……,最後連巡防營官兵,禁軍也加入呼喊的隊伍裏去了。
慕容安麵帶微笑的接受歡呼,可內心卻翻江倒海,震耳欲聾的歡呼讓他興奮,喜悅,慢慢變成不安,最後是羞愧。是他們慕容氏無能,縱容岀了這麽多的貪官惡吏,他們欺榨百姓,瘋狂斂財,才使的本該安居樂業的百姓變成了居無定所的饑民。他隻是做了該做的事,卻贏得了百姓的讚譽,他受之有愧。他命巡防營從饑民中選岀幾個較年輕,強壯的婦女重新點起火,重新熬粥後起駕去南市。
負責南市施粥的司農寺大夫得到消息,心驚膽戰的跪在院落門口的地上請罪。慕容安下了轎輦沒搭理他,徑直越過他走向排隊的人群。南市施粥現場秩序井然,人群都好奇的看著這被禁軍團團保護的身穿錦服的小男孩,紛紛猜測他是哪家公子,看著饑民們輕鬆,愉悅的表情,慕容安心情好了許多,來到粥鍋旁,見熱氣騰騰的粥鍋裏粥十分黏稠,泛著陣陣粥香。
負責熬粥,盛粥的都是饑民,因為都是饑民,所以態度很友善,而司農寺官員隻負責一旁監督。慕容安轉了一圈,一切都很滿意,便來到院落門口,大太陽下,司農寺大夫滿頭大汗,卻跪的筆直。他可不敢小瞧這太孫,這位剛剛在西市,可是幹淨利索的杖斃韓多金和幾個太府寺官員的腦袋。別看這太孫才十二歲,可是個心狠手辣的主。自已雖沒私扣賑災糧,可提高糧價可是有他一份。他若認罪態度不良好,抄家滅族那是跑不了。
內侍將椅子放好,傘打起來。慕容安走過去,狠踢一腳,問道:“你是何人哪?為何要跪在這?”這太孫人雖小,勁可不小,司農寺大夫心中喊痛,可麵上不敢表現出來恭敬道:“臣司農寺大夫尹衡,因身犯重罪,跪在此求殿下責罰。”
慕容安坐下道:“求責罰?那說說卿所犯何罪吧?”
尹衡沉痛回答道:“臣有負殿下厚愛,與糧商狼狽為奸,抬高糧價,中飽私囊,萬死不能贖罪。求殿下重罰。”
慕容安讚賞道:“卿的罪行,本殿下是知道的,饑民的糧款也敢貪,真是狗膽包天。一路行來,想著是抄家呢?斬首呢?還是誅九族?可看到南市的施粥場麵,本殿下改主意了,先不責罰卿,卿馬上接手西市施粥。記住,本殿下要饑民衣食無憂。”
尹衡忙叩頭謝恩。慕容安冷冷道:“別那麽早謝恩,事辦好了,饒你一死,辦糟了,誅九族。還有卿主管司農寺三年了吧!貪了多少是不是該吐出來了。”
尹衡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站王家隊,那韓…大人可是王家姻親,靠山比他強大,可太孫沒給他選擇要命還是要錢的機會,直接殺人拿錢。可現在太孫卻給了他選擇的機會,如果他交岀貪銀,施粥在辦的好,不僅命能保住,怕是官位都不會丟。他忙道:“臣明白,臣定會痛改前非,戴罪立功。”
慕容安擺擺手,示意他起來吧。可尹衡跪的時間太長了,膝蓋已經沒了知覺,起不來。幾個禁軍過去強拉起他,讓他輕輕活動一會,慕容安關心道:“卿覺的如何了?”
尹衡忙作揖道:“臣無事,多謝殿下關愛。”
慕容安朗聲道:“卿忙去吧!本殿下便將這京師饑民交給卿了。”起駕回宮,走了一段路,秋楓走到轎輦旁稟道:“殿下,前麵有人在施粥?”
慕容安忙讓轎輦停下,見大街旁一院落內有熱氣騰騰升起,粥香陣陣飄來,院落內也排了很長的隊伍。慕容安吩咐道:“去問問,是何人在施粥?”
秋楓走進院落,盞茶工夫便回來稟道:“回殿下,是春風得意樓在施粥。”
春風得意樓,好耳熟,那不是第一次出宮拜師時去的春風得意樓嗎?好像那掌櫃的對姐姐很恭敬,他們應該是秘府的,此時施粥定有用意?“來人,去請春風得意樓的掌櫃的來回話。”慕容安吩咐道。
秋楓再一次進了院落,後麵轎輦上的孟非子下了轎輦走過來問道:“殿下為何停下?”
慕容安伸手一指道:“春風得意樓在施粥,太師不好奇嗎?”
孟非子好奇道:“他施他的粥,老夫好奇什麽?”
慕容安緩緩道:“太師又裝傻了,那春風得意樓的掌櫃的可是姐姐的下屬,此時施粥,又被本殿下看到,本殿下該如何對待?”
孟非子一捋胡須笑道:“殿下應當大力誇讚,並給與重賞,借此鼓勵各地民間商戶參與施粥,賑濟災民。”
慕容安誠心請教道:“那太師說該給何獎賞才能讓民間商戶動心?封官嗎?”
孟非子搖搖手指頭道:“這陳子木的官可不能亂封,你的愛妃對此人可是有大安排的,至於讓商戶動心,很簡單,商人重名重利,每一個施粥給饑民或捐銀兩給饑民的商戶免賦稅,且商人雖富,但仍屬賤民,可提高他們的地位,脫離賤籍。”
慕容安伸出大姆指讚道:“太師厲害。”
孟非子冷哼道:“老夫哪有殿下厲害,殿下裝傻充愣的本事將老夫都騙過去了。殿下,你沒被毒藥毒傷腦子吧!”
慕容安一本正經道:“小爺真被毒傷了腦子,可架不住小爺聰明絕頂,前無古人,是後無來者,就是傷了腦子也比其它人聰明一百倍。唉,小爺真是優秀的人神共憤。”
孟非子呸了一口罵道:“你這自吹自擂的本事倒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你若聰明的人神共憤,還能被一婦人欺壓多年。”孟非子狠狠的往他傷口上灑鹽。
孟非子戳中了慕容安的痛點,慕容安狠狠瞪了眼孟非子,氣呼呼的回到轎輦中,孟非子掀開轎簾,見慕容安雙手環胸,噘著嘴,一見他臉一扭,孟非子好笑的戳戳慕容安,笑道:“殿下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