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梨園行
第二天，慕青作為玩伴跟著胖山小少爺出門，兩人原計劃的是去梨園賞花，盡管府中並非沒有花園，兩人還是衝著新鮮和人氣來到了梨園。
春天原本就是百花爭豔的季節，如今梨花也差不多開了，遠遠望去，一簇簇一層層，像雲錦似的漫天鋪去，在和暖的春光下，如雪如玉，潔白萬頃：走進再看，梨花是乳白色的，五六片花瓣環抱著細絨花蕊，一朵有一朵的姿態，低頭的抬頭的含苞待放的，美的讓人心醉。
一陣微風吹來，梨花輕輕晃動，紛飛的白色花瓣像雪花飄落下來，落在行人頭頂，落在美人肩上。
行走在梨樹叢中間，仿佛置身仙境。
……
穿過梨園，正巧有個小亭子，裏麵兩個老頭在下棋，身旁圍了幾個青年，時不時點評幾句，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慕青一眼就看到醫館的那個老先生了。他正一手捋著胡須一手執子要落，旁邊一青年伸手要攔，被對麵老頭喝住：
“觀棋不語！”
青年訕訕的收回手，痛心疾首的看著老頭下出一步死棋。
慕青一下子來了興趣，扯扯小山的胳膊，擠眉弄眼道，“走，瞧瞧去。”
李胖山讓手下都停在原處等著，被慕青拉著小跑到亭子外。
“嘿嘿，傻眼了吧？”嘖，一走近就聽見醫館那老頭在嘚瑟。
對麵老頭一臉伐開心，想不到這老頭一步先死後生把他逼到了絕境，不服氣的說，“再來再來！這局我一定贏你！”
老頭捋胡須笑，“嗬嗬，再來幾局你也贏不了我。”
對麵老頭不信，推著手說再來再來。
老頭一副“今天我就讓你心服口服”的表情和對麵那老頭又重新廝殺起來。
這可不好了，慕青想，觀棋不讓說話，罷了罷了不打招呼了罷。
慕青甩甩頭就要走，被老頭叫住，“丫頭，來了不打聲招呼就走？”
“……”
“老先生好。”慕青訕訕笑，我這不是以為你沒瞅著我麽。
“……你弟呢？”老頭掃了一眼慕青周圍，沉聲道，“這才幾天沒見……胖了？”
小胖山：“……”
“我才不胖呢！”小胖子大聲爭辯道。
“他在李府呢，我倆現在都在那做事。”慕青安撫小胖子受了傷的小心肝，對老頭解釋道。
老頭哦了一聲，“你弟幹活你在外邊玩？”
“……”我擦這老頭好犀利啊！
慕青臉上浮現出尷尬，確實覺得有點對不起小遠，生硬道，“我倆分配的任務不同。”
老頭也沒有真為難這丫頭的意思，他哪裏看不出慕青對弟弟也是好到了極點，轉移話題招招手道，“小丫頭來看我下棋，老頭子我可是棋局無對手呢。”
慕青拉著小胖山湊過去圍觀。
對麵老頭不樂意了，催促道，“還下不下，贏了一局嘚瑟啥！”
老先生極為裝逼地又捋了把胡須，“來！”
……
事實證明這老頭還是很有嘚瑟的本事的，不再說話的老頭落子很快，似乎是早已知曉對方的棋子會落在哪裏，下這一步的時候便已想好接下來好幾步的棋子走法。
相比之下對麵老頭卻是下一步棋都要思索老半天，猶豫半天落了子之後又礙於麵子不好反悔，不一會兒冷汗就下來了。
仿佛真的身處戰場快要殞命了般。
一個回合結束，對麵老頭滿頭大汗，如夢方醒地瞳孔放大，喃喃道，“高手啊……”
老頭被叫做高手反而沒剛才那麽嘚瑟了，擺擺手謙虛道，“非也非也，比老頭子我厲害的多的是呢，算不得高手！”
慕青鄙視的瞥了他一眼，眼裏分明寫著“快來膜拜我吧”還裝一副謙虛的模樣是當別人瞎嗎！
小胖山直來直往的性子可耐不住了，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翻著白眼道，“剛才也不知是誰說自己棋逢無對手呢，還非要秀給姐姐看。”
老頭來興趣了，抓住小胖子話中的重點，對慕青道：“怎麽這小胖墩也喚你姐姐，你有幾個弟弟？”
小胖墩……
小山要被氣哭了吧……
慕青默默看了眼小胖墩，果然臉都黑了，一臉將要發火的樣子。慕青趕緊連拉帶拽地把他弄出亭子，一邊拖著一邊道，“小遠是一個，這個是昨天才成為我弟的……”
聲音越來越遠，沒一會原處又飄來另一個聲音，“你說誰是小胖墩！！！”
過了一會人還沒過來，顯然是被慕青拉住了。在原地待命的家丁們見少爺回來了便停止休息，隨時準備跟著小少爺。
……
當然小胖山隻是虛張聲勢罷了，他也沒真打算跟那老頭幹架，打老頭這事他可做不出來，這會子已經遠離了亭子，他委屈的撲進慕青懷裏：“姐姐，他說我是胖墩QAQ”
慕青微微一笑，右手溫柔地撫摸他的頭頂，補上一刀，“乖，他說的是實話。”
小胖墩：“……QAQ”
手下們：“……”
……
來賞花的人不少，有衣著光鮮的也有打扮樸素的，有來這裏邂逅未來戀人的也有一對一對的小情侶你嬌羞來我嬌羞去的，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款款而來的幾位美人。
慕青一眼就看到了埋在下人堆裏的小遠。
小遠察覺到她的視線扭頭朝這邊看過來，慕青高興地衝他嫣然一笑。
慕江遠彎了彎嘴角，算是回應。
……
來的共有四個女人，除了已經見過的鵝黃色美人和華夫人，還有另外兩個，一位身著淺綠色流仙裙，一位則穿著淡紫煙羅衫，披著同色披風，不時的微喘一下，顯然是身子骨有些弱。
後麵除了各自貼身的侍女外還跟了一眾身體強悍的家丁，慕青尚未入了武氣的門道，自然是看不出來他們中有一個低級武師和四個中級武者。
低級武師是跟在華夫人後頭的，除此之外每人身邊又分別有一位中級武者，按正常府邸來說，這已經算是規模很大了。
玄武大陸雖名為玄武，但懂得修煉武氣的人尚且不多，更何況大部分資源都是被各家族和學院掌握，普通人能自我修煉的最高境界也不過武靈，剩下的便是被天份和資源所限，並不能成多大的氣候。
……
華夫人眼尖，一眼就瞅著了那邊正躡手躡腳準備開溜的小胖山，招招手出聲叫住他，“小山也在啊，來，到姨娘這裏。”
小胖山躡手躡腳的動作一頓。
他麵帶委屈地看向慕青:這個姨娘最可怕他可不可以不過去QAQ……
“……”慕青顯然讀懂了他的內心獨白，但用眼神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以及小小的喜聞樂見。
小胖山踏著悲壯的步伐走近眾位姨娘，一個個地打招呼，“華姨娘好，周姨娘好，瑩姨娘好，茗姨娘好。”
慕青:“……”感謝小山給她複習了一遍各位姨娘的名字……
眾人都是簡單的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瑩夫人倒是自顧自的開心起來，“幾日不見，小山又可愛了不少。來，讓姨娘看看。”
小山邁著小短腿走過去，又叫了一聲，有來有往道，“瑩姨娘也越發漂亮了。”
瑩夫人摸摸他的頭，笑道，“小山這張小嘴也越來越甜了，我們家小祁要是有你這麽乖我可就心滿意足啦。”
胖山不好意思地笑一下，聽見茗夫人壓抑的咳嗽聲，關心地問道，“茗姨娘身子可好些了？”
茗夫人看向他，想溫婉地笑卻引來更劇烈的咳嗽，胖山小天使連忙上前給她順氣，等了好一會終於不咳了，茗夫人的眼睛紅了一圈。
感動地看了小山一眼，茗夫人溫婉地衝他微笑，“小山真乖，姨娘好多了。”
沒說過話的周夫人一直在觀察她的臉色，看到她咳嗽了好半天卻更加楚楚動人，心中嫉妒更甚，她酸酸的道，“瞧這弱柳扶風的模樣，真叫人心疼的緊。”
茗夫人臉上浮現出尷尬，“姐姐也是明豔迷人。”
周夫人一哼，露出譏諷的笑，“真當我誇你了不成？”
慕青:“……”
典型的沒事找事啊！
“行了，賞花就好好賞，別傷了和氣。”華夫人看不慣周夫人這副作態，率先往前走去。
茗夫人不再說話，扶著侍女的手慢慢往前走，隻是偶爾還能傳來幾聲輕咳。
既然遇上了，小山隻好跟著姨娘們一起賞花，隻是沒了興致。
慕青則興衝衝的跑到小遠身邊，小聲地說今天看著醫館那老頭了。
慕江遠看著前方李越山時不時投來的眼神不禁心生愉悅，道，“那你們都聊了些什麽？”
慕青想起剛才的事情，對那個都這麽老了還愛炫耀的老頭感到無奈，道，“聊倒是沒聊幾句，不過那老家夥跟我炫耀了一下他的棋藝，唔，連贏了另外一個老頭兩局。”
慕江遠哦了一聲，認真道，“華夫人說今日梨園有個棋局高手擺了盤等人來破，所以邀請其他夫人來看看熱鬧，也不知這老頭對上那高手會有何結果。”
慕青噗的笑了，左手搭上小遠的肩膀，道，“能有什麽結果，你沒瞧見老頭那得瑟樣，要真厲害便是被人誇讚慣了的，哪至於贏了兩局便自得半天。”
慕江遠暗搓搓地提議道，“那不如攛掇老頭去跟那高手對決，看他輸了要如何再得意。”
慕青咯咯笑起來，忍不住的拍他肩膀，“哈哈小遠你怎麽一肚子壞水！真是喪（gan）心（de）病（piao）狂（liang）！！”
……
走在前麵被遺忘的李越山哀怨地看著笑得兩朵花似的青遠，幽幽地歎了口氣。
……
幾人這才走了沒多久，複又回到之前的小亭子，棋盤還在，卻無人執棋子。
亭子裏歇息閑聊的人們突然看見幾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往這邊過來，個個似初戀的少年，抓住三魂丟了七魄。
華夫人率先走上前去，看了看桌上的殘局，已然分出勝負，疑問道，“怎地無人執子，莫不是棋局已被破了？”
對麵那老頭苦笑道，“早叫人破了。”
華夫人挑眉道，“何人所破？”
對麵老頭迷糊道，“這我倒記不清楚，隻是些許麵熟，小姑娘也是來破這棋局的？”
被稱作小姑娘的華夫人眉頭一挑，“我已為人婦，可不是什麽小姑娘。”
周圍的人聽見這話像失了戀的小青年悵然歎息。
……
瑩夫人見沒了棋局可看，理理額前的頭發道，“既已結束，我們姊妹幾個又是難得出來一趟，瞧瞧這開的正興的梨花也是好的。”
這話一出亭子裏的男人們躁動起來，一副準備跟著走的模樣，仿佛多看她們一會就是占了多大便宜一樣。
周夫人掃了眼亭子內不加掩飾盯著她們瞧的男人們，慢條斯理道，“瑩夫人這麵如芙蓉的小臉，也不知是咱們賞花，還是男人賞咱們了。”
男人們:“……”
不看了不看了回家看自家婆娘去。
……
小胖山趁華姨娘跟那老頭聊天的當兒溜到後麵，加入慕青和江遠的對話。
“你說那破了棋局的不會是醫館那老頭吧？”→這是慕青的聲音。
“那死老頭沒這麽厲害吧！？”→這還是慕青的聲音。
“什麽死老頭？什麽棋局？？”小胖山插了一嗓子道。
慕青推開他，嘻嘻道，“不告訴你。”
“……”小胖山的眼神越發哀怨，“方才你們聊天就不帶我，現在我都過來了你們還不理我……”
慕青:“……”
慕江遠:“……”暗爽。
“行了行了告訴你……”慕青道。
反正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
慕江遠按住慕青的手，挑釁道，“不，就不告訴你。”
小胖子:“……QAQ”
慕青看到小胖山這憋屈的小模樣又忍不住噗地一聲哈哈哈笑出來，尼瑪這小胖子太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