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作死就不會死
談好的當天管家拿出三年的賣身契給他們簽，慕青仔細看了下，基本上沒什麽問題，但三年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長了。
她可以等，被廢去武體的慕江遠卻不可以。
慕青問:“有沒有短一點的，最好不要超過一年的？”
管家略微思索了一下拿出一張半年的賣身契，道，“這是最短的，府裏的人大多是終生賣給李府，而你們隻做半年，所以賣身費是沒有的。”
慕青才不在乎什麽賣身費呢，隻要有吃有住，不給工錢她都做啊。
慕青果斷接過賣身契在上麵按個手印，想了想，又把慕江遠的手也拉過來按上，算是簽了兩個人的。
現在這時代上哪能找到肯招童工還給工錢的結構啊，薪資待遇工作內容都這麽好，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啊有木有。
……
原本她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做事來養活兩個人的。畢竟小遠還小，她也舍不得讓他去幹活掙錢，但如今做這份根本不算是工作的工作，對慕江遠也並無壞處，何況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拿到兩份工錢了。
不是說慕青有多愛錢，為了錢可以把一個七歲的小孩拉去打工，但這份工作就跟撿錢似的，誰不撿誰傻逼啊。
……
因為是關係戶，當天慕青就算正式上工，也就是開始計算工錢。兩人的幹糧一省再省，到今天也正好吃完了，這樣一來，除了手中買衣服和其他日用品剩下的銀子，兩人已經沒有什麽家當了。
下午的時候管家派了個府裏有資曆的老丫環，不僅教他們一些見到老爺夫人要行的禮，還教他們一些這府裏的人事與規則。
……
被雞蛋裏挑骨頭的老丫環挑剔了一整天，慕青感慨萬千……
沒想到隻是一個小鎮的家主家裏就能有這麽多規矩。
這儼然是中國古代王爺們的待遇啊！
李老爺，也就是小胖山的父親，正式收入房中的妾室共有六房，其中一房雖為妾室，但府中上下都要稱她為夫人――不帶前綴的那種。
雖未正式扶正，但已然和正室差不多的地位了。除此之外還有通房丫頭七八個，怡紅樓裏的相好數名。
唔……
聽起來是個花心的渣渣。
至於李老爺的正妻，管教丫環並未提起，隻說要想在府裏安穩的過日子，就要少說話多做事少問問題少打聽。
慕青點頭稱是，也明白這種大宅門有點秘辛很正常，心道反正一會可以問小胖山，你說不說又有什麽關係。
教了幾日之後，待他們熟悉了這府裏內院的布局，管教丫環便準備帶他們去見各位主子。
原本慕青和慕江遠已經確定了是去小少爺院裏做工，但由於慕青說想要去看看府裏的其他主子們，小胖山便和管家打了個招呼，按小遠教給他的說法找了個借口。
至於新來的下人們上崗前都要先見見後院的主子，這是李府一直以來的規矩：
新來的下人經過幾日的教導後，按家中身份高低依次帶給眾主子瞧瞧――一方麵是讓這些新人認認人，免得衝撞了主子；另一方麵則是把新人帶去給眾位主子挑選，若是看中了誰便留下來，由主子安排去處。
事實上能讓主子看上的新人很少，絕大多數還是由管家安排工作的。
但慕青就碰上了。
坐在上位的女人身著鵝黃色煙雲蝴蝶裙，長及曳地，腰間係著一條顏色稍淡的腰帶，淡黃色的絲線繡映著一朵朵小桂花。纖細嬌小的身形斜倚在寬大的加了絨的貴妃椅上，杏眼微眯，好一幅春日美人圖。
“正巧我房裏缺個丫頭……”美人的視線在所有人身上逡巡了一回後，放在慕青身上，慢條斯理道，“就她吧。”
慕青：“……⊙▽⊙”
她一臉“我這是攤上事了”的表情求助地看著管家，管家雖沒有理會慕青的心情，但為了小少爺也是要開口的，“回稟主子，這丫頭已被越山少爺選去，這次帶出來主要是叫他們認認眾位主子。”
選中慕青的那個女人語調上揚地哦了一聲，聲音宛如黃鶯在唱歌，清脆悅耳。
“那便要旁邊這個小娃娃吧。”略微思索了一下，她視線左移，放在慕江遠身上，慢悠悠地開口。
慕江遠:“……”
管家為難的看著慕青身邊的慕江遠，“這……秉主子，這二人都是少爺選中的。”
那女人不屑的哼了一聲，“怎的我看中的人都是少爺內定的，他一個孩子能有多大主張……莫不是有人，要將這二人留給其他房吧？”
管家連忙彎腰鞠了一躬，恭敬道：“奴才哪裏有這樣的膽子，實在是因為這二人皆是少爺送進來的，且對二人關注頗多，奴才才……”
他的話沒有說下去，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在場的新人共有十來個，再加上管家和這位美人屋裏的人約莫有二三十人，呆在同一間廳裏卻不顯擁擠，足以證明著房子的容量非常可觀。
美人看起來有些乏了，她最近似乎總是這麽容易乏，叫的大夫下午方到，隻希望不要出什麽大問題。
一個下人而已，不必浪費她許多精力。不願與管家折騰的美人隨便又指了距離慕江遠稍遠一些的一個丫頭，帶著些埋怨的口氣道，“這丫頭總不是少爺選中的吧？”
管家聽出主子話裏的另一層意思，賠笑道，“自然……自然。”
說罷囑咐了那個丫頭幾句，便讓主子身邊的人將她帶走，再教些在這個主子跟前伺候的本事，便可正式在這位夫人這裏上工了。
管家向美人告辭後便帶著剩下的人去其他房裏見各位主子。
隻能說慕江遠這小娃娃的臉長得實在是太好看，這一圈下來不知被各個房子的人相中多少次，每回都是管家出麵說明這二人都已經被少爺選走，脾氣好的便像那位美人一樣重又選出個人，脾氣不好的可就沒那麽好對付了。
……
在進入傳說中脾氣最火爆的華夫人房裏的時候，管家先是囑咐慕江遠一會盡管低頭，假裝膽小怕事便可，這華夫人最不喜手下之人畏首畏腳，所以應該不必擔心。否則若是被這位主子看中，即使是少爺選中的人她也不會就此放棄。
慕江遠點頭，他也厭倦了一路上被人當成商品挑來挑去，然後同樣的話聽個五六遍。
……
“那邊那個，抬起頭來我瞧瞧。”坐在上位的女人指著慕江遠道。
她膚色白皙，唇上抹著大紅的胭脂，精致的瓜子臉上表情冷淡，衣裙不長，就這麽隨意地坐在那裏，給人一種俠女的感覺。一看就知道身體倍兒好。
……
慕青：“……”
這種宮廷選妃的即視感是怎麽回事……
慕江遠：“……”
媽的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
管家已經無奈了，難道是慕江遠所處的方位比較容易被選中？他在慕江遠抬起頭的同時解釋道，“啟稟主子，這二人已被少爺選去做了玩伴，這次是少爺吩咐要帶出來認認各位主子，免得日後衝撞。”
“哦？”女人先是照常驚訝了聲，而後大方道，“沒關係，再給少爺選個不就行了，先走近來我瞧瞧……”
慕江遠不願意理她，看著管家的眼色，等待他的指示。
不料被那女人看到了這一動作，她聲音一沉，怪聲怪氣道，“怎麽，我好歹也是你們老爺的女人，說話是沒人聽還是怎麽？還沒管家說的話頂用？”
這話一出整個廳裏都安靜了，除了青遠二人，其他人都是在府裏來回過的，自然知道這位主子的脾氣，此時此刻沒有人敢看她一眼，所有人屏氣凝神等著管家的回答。
要知道……管家一句話錯了的話，整個屋子都會受到波及啊。
而管家無疑是所有人中最擔心的一個，這一連兩個問號管家聽了頭疼，誠懇道，“華主子說的哪裏話，奴才隻是一個區區管家，說的話哪裏有主子管用，這小子是個新來的不懂規矩，冒犯了主子。”說罷對慕江遠吩咐了一聲，“去吧，讓主子瞧瞧。”
他已經有預感這個這小子是一定會被留下了。
慕青也有點擔心，但還是鼓勵的看著慕江遠，告訴他不必害怕。心下卻是有點後悔，她原本以為管家安排他們的工作便不會有變化，甚至能夠想做到什麽時候就做到什麽時候，但現在看來，這個府裏比管家的權利更大的人是應有盡有啊。
比少爺大的也多的是啊！
幸好簽的賣身契隻有半年，若是小遠不喜歡這份工作，便直接讓小胖山把他的賣身契要回來，反正簽賣身契的時候也沒給他們賣身的錢，違約金什麽的她倒不怕，再說好歹有小胖山撐腰，相信管家不會為難他們。到時候她就一個人工作，做什麽其實並不要緊，隻要能拿到工錢有地方住就知足了。
至於養活小遠，應該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因為管家已經說了看在少爺的麵子上給他們按成人工錢結算，也就是十兩銀子，尋常人家的兩倍。兩人還是孩子，吃的也不多，自給自足撐到寒玉出世的那一天還是沒有問題的。
……
但慕青沒有想到的是，慕江遠其實也不在乎自己做的工作是否勞累。他從前確實是個少爺，但那真的隻是從前了。現在的他就是個廢柴，盡管年齡還小，但不會因此作為借口給別人增加負擔，尤其是阿青。
……
女人待慕江遠走近一看，發怒的表情柔和下來，嘴角的笑容有一絲詭異，道，“真是個漂亮的小娃娃。”
這話便是要留下他了。
盡管慕江遠並不樂意，但也沒有什麽反對的舉動，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偷偷向慕青投去安慰的眼神。
管家已然放棄和這位主子搶人，雙手作揖道，“能被主子看上是這小子的榮幸，稍後奴才便去請少爺再另挑人選。”
火爆主子對管家的識趣感到很欣慰，嗯了一聲便讓他們散去了。
……
慕青計劃著今晚要問問小遠的意見，管家心裏卻煩的似一鍋亂麻。
方才瑩主子還在懷疑他是否懷有私心要將這二人留給其他房，改日若是看見江遠在華主子那當班，定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唉。
做下人難。
做管家更難啊。
……
待到所有的主子都拜見過了一遍之後，同行十來人僅還剩下七八個，除了慕青，其他人全被派去洗衣房和廚房當班了。
慕青清楚的感受到了來自那八人濃濃的嫉妒和不滿。
慕青:“……”
我知道走後門可恥但是我們並沒有影響到你們的利益啊！
……
慕青悵然，今天這一天真是將府裏上上下下都得罪光了啊。
小女子求放過啊求放過！
……
小胖山今日又出去晃悠了。
原本管家提出直接將青遠二人留下，就不去見府裏其他主子了，還是慕青作死說要去見見府裏的主子們，以免哪天不認識而衝撞了她們。
理由說的冠冕堂皇，實際上慕青隻是想要看看古代的小妾都長的什麽樣子。是不是都像電視劇裏小說裏寫的那樣個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雙眸似水入豔三分。
結果天作死尤可恕人作死不可活――小遠被她弄得去了華夫人那裏伺候。
不過這裏的女人果然都沒有讓她失望。隨便拿一個出來都是女神級別。是真·女神。
雖然這是作者根本沒有寫到的地方，但是從慕青來的那一天起，顯然這個世界已經自動補全了，不會出現整個大陸隻有一座山崖幾間大宅其他地方都是虛無的情況。
……
其實在這裏安家也沒什麽不好的。
兩個人相互扶持著長大。
也不必執著於找到寒玉恢複武體。
……
慕青就是這樣。
天生的懶惰因子讓她一到安逸的地方就會想要放下所有的武器，試圖解甲歸田。
但現實並不允許她這麽做。
所以能安逸一天便是一天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