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8章 頓悟

  這一刻，盤坐在地上的韓非，就像是一個智者，在分析整個囚籠的構成。


  韓非一直以為：這個囚籠，呈現一個「日」字形。


  事實上，這麼說，也說得通，但是仍然不夠細膩。與其說像個「日」字，不如說像個「8」字；與其說像個「8」字，不如說像一幅太極圖……


  確實，當韓非知道這囚籠中，有兩處這樣的黑洞之後，這個囚籠的真正形態，也就出來了。


  這是一個超巨型的天地自然陣！


  只不過，它不是一般的天地自然陣，它勾勒的太極圖不是呈現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圓形，如同圖形不是「8」字形，那麼在囚籠外圍，天地自然陣定然還囊括了一片區域。


  雖未看到全貌，但有「太極圖」的兩處黑洞在，韓非自然是知道其形狀的。


  韓非覺得：這很可能是一個自然形成，或者以人力推動，半自然形成的天地自然陣。


  大陣，可以從囚籠內外汲取能量，來維持囚籠的封印。


  或許，從外界攝取的能量會更多一些。這也就可以理解：為什麼水木天和陰陽天這倆地方……誕生的強者，非常之少了……


  事實上，陰陽天和水木天之間，也是有明顯差距的。


  畢竟，水木天的強者數量，要遠多於陰陽天。


  此前，韓非一直以為：這差距是天道法眼造成的。可是，天道法眼只是阻止成王吧？似乎對尊重境的影響都不大。


  那又是為什麼呢？


  韓非琢磨著：也許，囚籠中的這兩處黑洞，對外在力量的汲取，也是存在差異的！至於是什麼差異？那得有機會，去看過另一個太極眼，才能知曉。


  事實上，這些問題都容易理解。


  讓韓非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什麼要在這裡布下天地自然陣？困住這些人、海妖、獸族的目的，又是什麼？

  或許，這是人族大能阻止海妖的一種手段？

  畢竟，在末法時代，海妖入侵，造成了陸地生靈的大量死亡。也許，是老娘或者某個大能借天地之勢，創造了這一處天地自然陣。


  說到底，這個大陣就相當於一道屏障，相當於萬里長城，可以阻隔海妖一方的侵襲。畢竟，這裡面有十萬大山的傳承，定是末法時代的工程無疑了。


  任何一座大陣，其實都是易進難出的。


  根據韓非的了解，天地自然陣其實並不難進。但是這一處天地自然陣，哪怕自己進來，都費了一番工夫。


  想必，在數萬年前，這處天地自然陣也是容易進來的，所以才陷入了許多生靈。


  為什麼會有很多人陷入進來，或許是因為這一天地自然陣，時時刻刻都在吸收能量，強化囚籠。進來的人，怕是為了提升自己的實力。


  這就導致：它所積攢的力量越來越強，導致囚籠最終被牢牢鎖死。而當初那些進來的人，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但韓非作為一名陣法大師，很清楚一點：

  「一個大陣，它可以無限地吸收能量嗎？吸收幾萬年？即便是真正的黑洞，吸收無盡的能量之後，它會走向什麼？恐怕是最終的再爆發！也許，導致宇宙大爆發的奇點，就是一個超級黑洞……


  奇點為什麼會發生大爆炸？很可能，就是它吞下去的東西，太多太多了！當奇點的能量達到一個臨界點后，就產生了宇宙坍塌……」


  韓非猛地一拍腦袋，發出「哐當」的聲響，嘖嘖道：「我真特么聰明啊！從這一座陣法，居然想到了宇宙大爆炸……」


  「嘶！恐怕，現在這座囚籠已經達到了它的承受極限了吧？」


  這一想法一出現，韓非就驚呆了。


  所以，出現裂縫，不是因為封印力量在減弱……而是因為，它的能量積壓太多，要爆發了？


  「嘶！」


  「不好！」


  老烏龜疑惑：「怎麼了？」


  韓非相通了這一切，忽然就明白，為什麼囚籠里的強者這麼多。探索者都是數十萬的存在了。因為天地自然陣，吸收的這些能量，供給囚籠壁障的時候也供給了他們，以此來減輕本身能量過度膨脹的壓力……


  可是，剛剛的一場大戰，導致無數尊者和探索者隕落……


  那麼，根據能量守恆，這些人隕后的力量，要麼歸於天地，要麼被他人吸收，要麼就被這黑洞吸收！

  如此一來，磅礴的能量，一次性地湧入陣眼，只會加速導致囚籠的崩潰！


  老烏龜問了幾番，韓非將自己的想法跟老烏龜溝通了一番。


  老烏龜悠悠道：「現在若是這囚籠崩潰，黑血城那百萬大軍殺出去，怕是你整個陰陽天都要被毀了。」


  韓非臉色變得難看：「這是一種可能，另一種可能就是大爆發，導致囚籠里的生靈全部隕落。但是，我琢磨著，它還達不到大爆發的程度！要不然，在裂紋出現的時候，它早就爆了……但是，不論如何，我們都要想辦法，早點出去了。」


  正如韓非所認為的：有攝取，就必然有出路。


  怎麼出去？韓非已有考慮。


  陣眼中的吸扯之力強大無匹，看似危險，卻也應該是出去的唯一通道。


  此陣中，無時無刻不在吸扯外界的能量。


  但是，這種吸扯是間隙性的，有時很猛烈，有時很輕微。想必，在最猛烈的時候，陣法處於大開的狀態，自己也最有機會逃出去……


  在相通的第一時間，韓非就出了煉化天地。


  「嗡~」


  韓非剛一出來，整個人就開始飛速旋轉了起來。


  「太上陰陽輪。」


  事實上，破此陣的方法，並不是很難。


  在韓非想通了之後，就知道怎麼破陣了。他讓太上陰陽輪極速旋轉，與陣眼的旋轉方向相對，當它們達到一個平衡時，自己將相對靜止……


  這樣的方法，看似簡單，但韓非也摸索了許多年了。


  用七年時間，韓非才找到這陣眼。即便找到了陣眼，倘如自己什麼都不懂，恐怕自己將會永遠困死在裡面。


  「嗡~」


  太上陰陽輪逆著那恐怖的旋轉之力轉動，韓非能夠感覺到自己在脫離，在抵抗陣法……


  「咔咔~」


  十息之後，當韓非看見一束白光的時候，整個人激蕩不已：自己終於找到出去的路了！

  可也正在這個時候，韓非的肉身開始龜裂。


  也沒別的原因，實在是自己這肉身之中，承載了太多的能量。以肉身吸收能量，現在已經積攢到肉身撐不住的地步了！

  韓非當即心頭一動，散掉了天上陰陽輪。


  身體仍處於極速旋轉之中，韓非掏出了久違的釣竿，對著那白光拋射出去。


  釣鉤破空，彷彿是鉤到了什麼……？

  「咻！」


  只見韓非若金光穿梭，眨眼間破空而去。


  「嘭！」


  韓非抱著一團肉球之身，撞擊在一片罡風之中，碾碎了大量的土地。


  「哈~哈哈~老子出來了！」


  韓非頓時興奮不已。擱誰，被困在一處暗無天日的地方七年，恐怕都會發瘋吧？


  「咯咯！」


  只是，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喉嚨里發出「咯咯」聲，讓韓非豁然驚醒。


  等韓非一回頭，就看見一個乾癟的枯瘦老頭，正看著自己，目光悠悠。


  「是了，太極眼在草原的下方。當初，趙降龍選擇這個地方，也是有原因的。他只是沒考慮到，自己也會被困住而已……現在，自己出來了，自然就出現在了荒墳之中。」


  韓非非常肯定：這裡是荒墳。


  當有罡風吹過，韓非當時就暗罵自己真是蠢。


  一座荒墳中，哪裡來的罡風？不應該是無聲無息的嗎？自己竟然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早在水木天那回進入荒墳的時候，自己就應該看出：這荒墳不簡單了。


  結果，等自己從天地自然陣中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這一切早有暗示，只是自己從未理解而已。


  韓非頓時想起：自己這會兒，可是一具骷髏。這趙降龍，不一定認得出自己吧？

  當即，韓非以神魂之音震蕩道：「前輩，是我啊！晚輩，人族韓非，和海妖戰鬥，不敵之下，晚輩不得已傳送入前輩這裡，尋求庇護……」


  「咯咯……龍……」


  這趙降龍，大概是認出韓非了。


  所以，那悠悠的，想要吃人的目光，收斂了一些。但是，看見韓非后，第一句還是問蒼龍。


  韓非總不能說：我把你埋下的龍尾，給偷了吧……


  但是，自己幾番出去尋龍，什麼都沒尋到？這似乎……也不太好交待啊！


  韓非心頭一動，身前出現了一具尊者屍骸。


  這樣的屍骸，韓非其實還有兩尊。但是，為防止趙降龍這老傢伙，積攢的能量太多，自己還是沒全都拿出來……


  韓非隨即，又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錐形鱗片道：「前輩，晚輩無能，被海妖和惡龍偷襲，差點隕落。大戰之下，只匆忙拿下一名尊者，還抓了一枚鱗片而已……」


  「嗡~」


  韓非只覺得眼前一花，手裡的龍鱗就消失不見了。


  只見趙降龍的喉嚨里，發出怒吼之聲。


  緊跟著，韓非就看見：那枚鱗片，被趙降龍寸寸捏碎。


  韓非當時，就看得頭皮發麻，心頭瘋狂吶喊道：「別瘋，別瘋……等我走了你再瘋。」


  韓非不禁提醒道：「前輩，您要不吃點兒？晚輩現在，已經尋到了覆滅海妖，狩獵蒼龍的辦法……只需百年，晚輩定然能將將您救出去……甚至，將那蒼龍拎到您的面前。」


  「咯咯~」


  趙降龍扭頭看向韓非，沒有著急吃飯，而是用嘶啞的聲音道：「你……神魂……大……損，道心……不夠。本……王……幫你……一把……」


  韓非剛想說「你咋幫呢……」


  忽然間，韓非就看見：一隻大手，摁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當時，韓非心頭一陣「卧槽」，心說：我腦子現在在手裡抱著呢，你按的這是顱骨啊！

  只是，下一刻，韓非神魂中，就像是放電影一樣……


  那一刻，韓非彷彿看到了……自己剛剛來到這世界時候的模樣……


  唐歌和自己，住在天水村的懸崖邊。小屋子後面的山洞，是他們倆的秘密。曾經，他們一起立誓，要成為強者！

  韓非想起何小魚，曾經滿懷希望地說：「我的理想，是成為一名如村長那樣的大釣師……」


  韓非想起：自己遇見江老頭，第一次接觸到聚靈術，第一次跟江琴修戰魂師，第一次去暴徒學院，第一次和夏小蟬他們見面……


  韓非又想起：最初的探索海洋，尋找寶藏，提升實力的冒險生涯……


  那段時間，除了冒險，就是吃飯。吃飯的時候，韓非、張玄玉、樂人狂就開始各種扯蛋。


  從二級漁場，到三級漁場，結仇孫家、入天荒城……


  那一次，入天荒城，韓非第一次見識到了人族的悲壯。如今回顧，一城之民，慷慨赴死，何等悲涼？何等決絕？


  這些畫面，在韓非眼中一一浮現。


  不可知之地，夏小蟬被純皇典帶走，天蠶震世，自己悲慟欲絕。


  那時候，自己曾立志：此生，必殺入鮫人族。


  再後來，自己的人生迎來了轉折，入輪迴，結識西門凌蘭……


  自己似乎多活了一世。


  在當傻子的時候，自己想的，只是怎麼去保護西門凌蘭……後來覺醒，自己又想著去完成西門凌蘭的夢想，打破人類被世家大族統治和壓迫的格局……


  那會兒，一統正義之城，改革創新，當真是全心全意，為了人族的將來服務呢！那時候，其實很純粹。


  當這些事情一一回顧，再到自己隱忍蟄伏，為的就是救碎星島於水火，橫掃大族……韓非都有點分不清：這到底是西門凌蘭的願望，還是自己的？

  韓非沉浸在過去，忽然驚覺：原來這麼些年，自己已經做過了這麼多的事情。


  一直以來，所有人，都將自己當成一個救世主來看。


  包括成王一事，或許老韓他們有更大的目的。但是，如老韓那種老謀深算的，也沒幾個了。


  大多數人……眼界的極限，就是王者了……


  韓非突然驚醒。到底是他們，想讓我成為王者？還是我自己，想成為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