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返家

  江緯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確定了一件連他自己都驚愕萬分的事實，他喜歡上了顏剛豪。說是一見鍾情一點都不為過，在機場撞見她的那一幕，她微笑地說著“沒關係”時，他或許就已經淪陷了。為什麽會為一個有殘缺的女孩心動？江緯也曾為此設想過許多，或許是她展現出來的堅強，或許是她單純不做作的笑容，又或許是因為心疼她內心某處深藏著的柔軟……想了許多之後，得出的卻是最大眾化的結論：愛情，該發生時發生，沒有任何原因。


  江緯打小就不太擅長與人交心，一味覺得自己寄人籬下而過著小心翼翼的生活，父親曾勸說他改回“許”姓，可他卻認為保持這樣就好，因為或許不知何時又會回到從前的日子。等他慢慢長大以後才發現，自己因為懼怕而表現出來的陰鬱並不是周圍的人想要看到的，於是他慢慢地學會去接受，去融入，去改變。可是如今，隻要是在顏剛豪的麵前，他似乎總能看到最初的自己，因為就連最基本的“喜歡”都不太能夠輕易地說出口。


  一個禮拜後，終於到了返家的前一天。


  這天一早，顏剛豪早早就一人出了門，任米雪打電話詢問，她也隻說是與朋友在外，讓她不用擔心。


  吃過早飯，任米雪、喬巧和江緯到市中心逛了一圈，就在三人走在街上打算隨便找一家餐館解決午飯問題時，喬巧突然手指這一個方向尖叫道：“啊，他倆怎麽湊到一塊去了？”


  任米雪順著喬巧手指的方向望去，顏剛豪正挽著一個男人的手佇立在一家鞋店的櫥窗前，兩人靠近耳語，不知交談了些什麽，隨即走進店裏。就在他們轉身的瞬間，任米雪下意識地攥緊手心。


  顏剛豪挽著的男人是馬心思。


  耳畔再次響起喬巧的聲音，“不上去問問嗎？”任米雪撇開目光，輕輕搖頭。


  “那我去。”


  喬巧隻邁出了半步，就被任米雪拽了回來。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說：“他們或許有什麽事呢，再說了，我也沒有什麽立場過去詢問，走吧，我們吃飯去。”任米雪說完，伸出手想要去握住站在另一側的江緯的手，卻撲了個空，轉頭看去，他已朝鞋店奔跑而去，很快便看到江緯牽著顏剛豪的手跑了出來，任米雪擔心地追過去，卻被半路殺出的馬心思攔了住。


  任米雪憂心忡忡地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馬心思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是你弟弟吧，你都不知道了，我又怎麽會清楚。”


  任米雪有些沮喪，原本以為自己和弟弟的關係已經大有進步了，尤其是這幾天，明明每天都呆在一起，卻連他最基本的變化都沒有察覺到，事到如今才明白自己從未真正走進過江緯的內心，看來自己努力得還不夠，“那……”


  任米雪欲言又止的模樣，令馬心思憂心，“什麽？”


  “沒什麽，我先走了，喬巧還在等我。”她匆忙跑向喬巧。


  事後，江緯就自己的魯莽誠實的向任米雪交代了原委。他向顏剛豪坦白了心意，顏剛豪也說了會認真考慮後再給他答複。任米雪長籲短歎：真是複雜的感情糾葛。


  “姐，我想留在這座城市，你說我回去應不應該直接向爸媽坦白。”


  才有些鬆了口氣的任米雪，很快又有了新的顧慮。自己的弟弟找到喜歡的人固然開心，可她還是不禁擔心他們的戀情是否真的可以就此開花結果。當然，她也很喜歡顏剛豪，她身上特有的堅強是她一直羨慕與向往的，可她不得不顧及到，她雙眼的殘缺必定會成為阻礙他們未來的隱患，果然，還是得先過父母那一關才行。


  “還是先不要說吧，等小雪給你答複之後再做打算，到那時候，姐也會幫你的，如果你們兩個真的在一起了，就得做好長期作戰的心理準備。小緯，姐希望你能明白，不管爸媽怎麽說，怎麽做，出發點都是為了你好。”


  江緯自己也預感到了事情發展的艱難性，不過看到任米雪堅定的眼神，就覺得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了。


  任米雪又說道：“還有，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可以找我商量，不要再一個人悶著了，不過說起來，我以前似乎也跟你一樣，嗬嗬，咱兩真不愧是姐弟呢。”


  姐弟倆相視而笑。


  人其實是蠻遲鈍的生物，因為絕大部分的人都不會知道，相恨之人不過是隔著一道屏障的距離，相怨之人不過是隔著一條鴻溝的距離，相惜之人不過是隔著一個轉身的距離，而相愛之人，或許已經站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向你伸出滿懷熱情的雙手了。


  江緯回到了江南小城，顏剛豪被顏剛豪接回家中，任米雪也開始回歸到工作中。馬心思的新家正在裝修，而後的日子，馬心思總在任米雪得空時纏著要她陪同去逛家具城，這一向是任米雪喜歡做的事情，而且他的新家原本就是她設計的，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因此也就樂此不疲地一邊陪他一邊給一些建設性的意見，其實絕大多數時候馬心思都是挑任米雪喜歡的東西買。她不再拒絕他的接送，也會經常和他一起吃飯，看電影，逛街。兩人之間的相處愈發太平，彼此間卻對心裏的感情避而不談，從那天親吻事件以後兩人就默契地沒再提過，任米雪是想要刻意去遺忘，而馬心思則是不想再勾起她不好的回憶，因此，與她的相處也就變得小心翼翼了許多。


  後來，任米雪從馬心思那得知了顏剛豪的事情。


  他說，“你在街上遇見我們的那天是顏剛豪的生日，她是拉我出來幫她選禮物的。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小雪不是真的喜歡我，或者應該說，她其實還蠻討厭我的。在她的世界裏，應該隻有哥哥吧，所以才會把哥哥的事情看得比自己還要重要，當然包括哥哥的幸福，她認為我會成為你和顏剛豪之間的絆腳石，佯裝對我感興趣，實則是在顏剛豪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不讓我和你有進一步相處的機會。我跟她說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該發生的自然會發生，你攔也攔不住。”


  其實，顏剛豪並不是一個有心機的孩子，隻是一個人的心裏裝滿了另一個人，就完全無法顧忌到其他的人，當過多的在乎成為一種負擔，就會不自覺地逾越超乎自身常理的界限，真是悲哀的詬病。換個思維想想，能為愛著的人不顧一切，或許也是一種幸福吧。


  南方的五月天總是伴隨著巨大的溫差，時熱時涼，於是所謂的“流感”便開始蔓延整座城市。任米雪一向柔弱的身子自然是逃脫不掉的了，感冒所有該有的症狀她都無一幸免，胃口因此變差，偶爾還會有作嘔的跡象。任米雪心想，或許是因為天氣的原因，所以感冒才遲遲不好。為了保險起見，馬心思曾勸說她到醫院做個檢查，可卻被任米雪拒絕了，她不喜歡去醫院，這是身邊人都知道的事。好在隻是輕微的感冒，吃了幾天的藥，身體也就逐漸有了好轉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