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別愛我

  馬心思著急，期待她說下去，可是又害怕這所謂的‘結果’。她沒說，他也沒追問，兩人就這麽靜靜地沉默著。


  過了好一會，馬心思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對王慧珊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我一直在奇怪，哥出事的那天晚上身邊隻有任米雪，既然你這麽仇視她，那為什麽身為女朋友的你還能容忍他們大半夜的在外會麵，為什麽？”當初隻一味沉浸在死亡的悲傷與感情的挫敗中，從未細細推敲過這方麵的因素，越想越不對勁的馬心思拍著桌子挺起上半身重複質問道：“這到底是為什麽？”


  “如果那天晚上我沒把他叫回酒店，情況應該會不一樣吧。”王慧珊看著馬心思，哀憫的眼神像是渴望能從他身上得到救贖。


  馬心思激動地問：“什麽意思？”


  王慧珊垂下眼瞼緊盯著手裏緊握的咖啡杯，輕聲回顧往昔的那一場噩夢，“我知道那天他一直都跟任米雪在一起，我自信的想，就算他們在一起呆上半天也不會改變什麽，結果到了晚上他仍沒有回來，我就給他打了電話，故意裝作胃疼讓他馬上回來，之後一直找各種各樣的借口不讓他離開我的身邊。本來應該什麽事都沒有的了，誰知道後來，他因為害怕任米雪還在原地等他而一直惶惶不安。我說，她又不是小孩子，等不到人自然會回家的。你猜他回了什麽？”王慧珊冷笑了幾聲，見馬心思搖了搖頭，又繼續說：“他說，小時候你和任米雪玩捉鬼遊戲，結果你丟下她自己去玩耍，而她卻在衣櫃裏固執的等了好久。聽了這些以後的我更加來氣了，硬是不讓他走。後來，他想求助於你，讓你過去接她，可是打你手機始終都是關機，於是他就自己衝了出去。你哥他，總是裝得一副很懂她的樣子，對我，卻從未主動了解過。”


  在聽到等了多年的答案時，馬心思竟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鎮定。他並沒有因為這些話而動搖什麽，如今再論誰對誰錯已是於事無補，結果就是：這些年，所有人都在背負著罪孽，各自躲藏，各自舔傷，悲哀得令人憐傷。


  他轉頭看著坐在鄰桌獨自玩著布娃娃的女孩，“她真可愛。”


  王慧珊滿足地看著女兒，“是啊，因為有了他們，我才能夠從過去裏解放出來，隻要看著他們，就能感覺到幸福。”


  “是嗎。”馬心思站起身，鄭重地向王慧珊點頭致謝，“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王慧珊也站起身，輕輕點了點頭，“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謝謝你願意聽我訴說。這些沉重的心事積在我心裏實在太久太久了，現在終於感覺到輕鬆一些了。你要走了嗎？”


  “嗯，多虧了你，我才有了下決心的勇氣。”


  馬心思細想著那天與王慧珊的談話，回過神時飛機已經起飛。


  被任米雪無情的話語刺傷後的第二天，他返回了老家，將今後的打算大致交代給父母，次日便踏上了前往A國的班機。那個時候馬心思所顧慮的，是如果讓任米雪聽到王慧珊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她會作何反應，裝作無所謂的投進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還是跟以前一樣抱著愧疚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結果到頭來，他還是沒能把這些話告訴她，不是因為擔心什麽，隻是不希望再掀起過往的傷疤。現在的她，依然將自己狠狠地拒之門外，連同過去的美好一並銷毀了。隻是放棄，對他來說並不是這麽簡單的事。


  自從那天不歡而散之後，馬心思就沒再出現過，他如同蜻蜓點水一般劃過了任米雪的生活。任米雪表麵上看起來似乎並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小插曲所影響，仍舊每天重複著自己的生活，隻是專注在工作上的時間更多了。


  喬巧果真如魏敏哲所說的，經常白天不見人影，晚上三更半夜才回家，有時甚至還夜不歸宿。任米雪擔心的詢問過喬巧，得到的結果卻是：“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我都會打理得很好的。”任米雪雖看得出喬巧是在敷衍，但好在從她日益滋潤的笑容中看得出來她的小日子似乎過得還蠻滋潤的，也就由著她去了。任米雪是個安靜的人，這座城市裏能交心的朋友除了少數幾個之外，其他都隻不過是學生時代的同窗、工作性質的夥伴而已。沒有了喬巧在身邊鬧騰，她的生活真就變得平靜中的平靜了。


  初到這座城市的顏剛豪和最開始的任米雪一樣，一個朋友都沒有，能夠說得上話的人除了哥哥顏剛豪之外，就隻剩下任米雪了。自顏剛豪出現以來，任米雪的閑暇時間絕大多數都交給了顏剛豪兩兄妹。


  一個月後的周末，因為客戶突然急著收圖的關係，任米雪不得不犧牲寶貴的周末時間，呆在工作室裏加班趕圖。期間，顏剛豪給任米雪打過電話，說是呆在家裏悶得慌，想約她到外麵走走，任米雪不得已拒絕，直至傍晚時分才趕完工。


  任米雪抵在辦公桌上，手指疲憊地揉著太陽穴，鬆懈之時，因為過度勞累而暫停工作的大腦，突然莫名其妙地閃過一個身影。


  她承認，馬心思的出現的確打亂了她好不容易回歸平靜的生活，腦裏耳裏總是時不時地想起那晚他落寞的背影和沉重的關門聲。任米雪輕聲喟歎，自己多年來努力逃脫的牢籠，如今卻因為他的出現勾起了多年以前的記憶，硬是被生生拽了回去。那晚，馬心思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還清清楚楚的記得，如果說沒有心動那是騙人的，隻是，誰能放下過去的疙瘩，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糾纏呢？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拉回了任米雪飄渺的思緒。


  “我見門沒關，就直接進來了，不介意吧？”說話的人是顏剛豪。


  “你怎麽來了？”任米雪收起疲態，對他微微一笑，她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到訪並未感到驚訝。


  顏剛豪走近她，將外賣塑料袋放在她的辦公桌上，“小雪說你在加班，所以就過來看看，我想你這工作狂肯定還沒吃飯，隻得由我來充當一次外賣小弟了。”


  美食當前，任米雪才感覺到肚子已餓得發慌，“正求之不得呢。”


  “你剛在想什麽這麽入神，連我進門都沒發現，萬一碰到企圖不軌的人怎麽辦？”


  任米雪心虛地說：“哦，估計是這幾天加班有點累。”


  “那吃完東西就趕緊回去休息吧。”顏剛豪柔和的聲線仿若如沐春風一般。


  “嗯。”


  任米雪才一打開塑料袋，敏銳的嗅覺就聞到了思念已久的味道。


  顏剛豪帶來的，是自己大學時曾帶他去過的大學附近的一家小店裏赫赫有名的招牌煎餃，那是一家由一對中年夫婦經營的內部比較陳舊的小店，但是口碑卻很好，所以客流量很高，每次去都會等上好一陣才會有座位。托顏剛豪帥氣臉蛋的福，每次去到店裏，老板娘都會笑嗬嗬地附贈兩碗甜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