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堰司巍

  對於周老爺子的各種擔憂, 易卓自然不清楚。


  在他想來,他現在已經遠離了舒豐郡,應該就不會有其他的麻煩找上門了。


  嗯, 至少暫時是這樣。


  就算是真有人要找麻煩, 也至少要到了京城再說呀。


  說到麻煩, 易卓想起了之前有意無意被忽略的事情。


  他直接喊來了十堰, 問道:“十堰,車家的事查的怎麽樣了?那個姓劉的找到了嗎?”


  之前車家曾經被人算計,有一個姓劉的打算設法混到車豐身邊。


  隻是在十堰發現之前,這個姓劉的就已經憑空失蹤了, 再後麵的事, 具體的事情易卓並沒有問太清,因為十堰隻說姓劉的十有八九已經死了,且這件事十有八九和曹家有關係。


  當時十堰也說了,這件事要回到京城,再度重新調查,所以這件事就這麽姑且放下了。


  但是易卓相信, 十堰並沒有放棄尋找姓劉的下落。


  十堰聽到易卓的問題, 眼神微微晦暗了一下,說道:“就目前調查的消息來說, 這姓劉的應該是已經失蹤, 估計徹底找不著了!”


  一說聽到這話就覺得有點奇怪問道:“十堰, 你不會想說這姓劉的……”他猶豫了一會兒,補充道:“已經被人殺了吧?”


  “這……目前沒有確定的消息, ”十堰微微皺眉, 繼續道:“目前查到的消息是, 姓劉的最後曾經在安林縣一家賭場出現過, 據說手上發了一筆大財,後來有人看到他似乎被人灌醉帶走了,再後來就徹底沒他的消息了!”


  “哈?”易卓聞言徹底懵逼。


  十堰看了一眼易卓,一臉認真的補充道:“安林縣城屬於道路樞紐,交通便利,城外就有一個碼頭,據說就在那姓劉的失蹤後不就,有一艘船起航了……”


  易卓徹底沉默了。


  他並不傻,第一十堰就聽懂了十堰的話中之意,幹巴巴的說道:“十堰,你認為有人將那個姓劉的沉海……不……沉河了!”


  “或許是吧……”十堰一臉冷淡的說道:“我們找到那消息的時候,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月,天知道當時到底發生點什麽,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自打那天之後,姓劉的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易卓掐了掐額頭歎氣,半天沒在說話。


  來自於後世的他,對於十堰的平淡語氣,實在是有點不適應。


  十堰也看出了易卓的表情,他一臉認真的說道:“卓公子,我知道您不是下手黑的人,但是這種事兒您可以不做,但不能不知道,很多人都是沒有底線這一說的!”


  易卓抬頭看了一眼十堰,表情變化了半天,才默默點頭。


  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直接轉移話題說道:“算了,不說這個了,這人既然死了,那後麵的消息估計也難查了吧!”


  “這倒不是,”十堰卻搖了搖頭,說道:“這陣子並沒有白查,實際上我們也查出了姓劉的出身,隻不過後麵似乎牽扯的比較多,所以準備全查完才告訴你!”


  他想了想,補充道:“本來我是準備到回到京城之後再告訴您的!”


  十堰眼底閃過一絲緊張,他並非有意瞞著易卓,隻是這件事明顯麻煩,他想全部弄得清楚了再告知易卓。


  易卓自然不會多想,他隻是笑著問道:“沒事兒,我不會多想的,”他直接問道:“十堰,這個姓劉的到底是什麽出身啊?怎麽突然冒出來的?”


  十堰臉色微微緩和一些,說道:“卓公子,這個姓劉的其實並非是突然冒出來的,”他提醒道:“您忘了嗎?之前還提過的,三年前您去舒豐郡考鄉試的時候,高家曾經指使一個姓劉的小商人,跑到您家試圖強買您的肥皂方子?”


  易卓眉頭一皺說道:“又是他?”


  他當然記得這個人,隻是之前以為兩個人隻是同姓呢,沒想到還真是一個人。


  十堰卻再度搖了搖頭,說道:“卓公子,並非是一個人的!”


  他給易卓詳細解釋了一下,當時高玉成指使的是劉姓商人叫做劉吉,是劉家的家主,而此次出現的這個姓劉的,叫做劉舟。


  當年,高家因為某些原因遇到了天災,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留下的財產在舒豐郡很是起了一番風波,當時整個舒豐郡都亂了起來。


  高家在舒豐郡辦事雖然向來不怎麽地道,但是也有不少人投靠他,其中,劉家便是其中一家。


  高家倒下之後,劉家自然也沒個好結果,不得不舍棄了大部分家財,家中成員四散躲避,才得以苟延殘喘。


  易卓聽到這裏恍然,說道:“劉舟就是劉家散了之後,覺得是因為我劉家才會倒黴,所以恨上了我?”


  “不單單如此,”十堰補充道:“卓公子,您之前不是讓我去查一下韓承業嗎?”


  “他?”易卓眉頭一跳,說道:“不會是真和他有關係吧?”這人不是已經躺床上好些時候了嗎?怎麽還能鬧出幺蛾子?

  十堰默默的說道:“卓公子,您對於三年前高家派人來試圖搶買您的肥皂方子,這件事應該知之不多吧?”


  易卓對於三年前的事確實不太清楚,他直接點點頭,說道:“我確實知道的不多,就知道高玉成查到了肥皂房子是我琢磨出來的,派了劉家過來試圖強買,後來因為高家一把火沒了,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所以我一直沒有多想!”


  他又補充道:“就連派派過來搶買的人叫做劉吉,我也是剛聽你說的呀!”


  “我猜也是這樣,”十堰不意外的點點頭,說道:“所以卓公子你也不知道,當年韓承業之所以能夠勾搭上劉家,就是先認識劉舟,劉周又告訴了當時的劉家家主劉吉,劉吉又轉頭拿這個消息搭上了高玉成!”


  易卓聽了,就忍不住嘴角抽搐,說道:“竟然經了這麽多人嗎?”


  “可不是嘛,難道您認為韓承業這麽一個鄉下小商人就能直接勾搭上劉吉,甚至高玉成嗎?”十堰挑挑眉毛。


  好吧,確實如此。


  不過高家人全都死了,易卓也不想討論高家了,繼續問劉家,說道:“十堰,繼續說劉舟,劉家既然已經散了,劉舟是怎麽知道車家的?專門派人去查了嗎?”


  十堰慢條斯理的說道:“之前不是說了劉家已經散了嗎?劉家人在舒豐郡待不下去,有不少人轉道去了豫南府度日,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劉家人雖然過得拮據了些,日子還是能過的,大概半年前,劉家似乎得了一個貴人的眼,再度起來了!”


  “貴人的眼?”易卓眉頭一跳。


  他盯著十堰看,問道:“十堰,有查到這個貴人的身份嗎?”


  十堰微微笑說道:“自然也是查了的,目前隻是知道對方十有八九來自京城,但是我手下人花了一筆錢問出了那個人相貌,畫了畫像!”


  易卓表情不太好看,問道:“你弄清楚那個人的身份了?”


  十堰沉默了一下說道:“和曹家的二管家至少有七成像!”


  這也是他為什麽說這件事和曹家有關係的原因。


  易卓努力深呼吸,壓製體內暴動的情緒。


  最終還是怒極而笑說道:“好,真好,我還真是小看曹家了!”


  雖然有之前吳女官的事兒,易卓固然很生氣,但是他並沒有太將曹家放在眼裏。


  因為在他看來這根本沒必要,甭管曹家想做什麽幺蛾子,他隻需要刷好四爺的好感度就行了。


  曹家真要添麻煩,四爺自然會護住他。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曹家竟然繞這麽大圈子找他麻煩,從而回避開四爺最大的庇護。


  十堰看著易卓臉色變幻,倒了一杯茶給易卓,繼續說道:“卓公子,您消消氣,關於曹家這件事您最好還是從長計議,曹家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易卓盯著十堰看,眼神極其晦暗。


  他最討厭的就是有人算計他了。


  十堰聳聳肩膀說道:“卓公子,我沒說不讓您報仇,但是報仇也是分方法的呀!”


  易卓也是知道這一點的,但是……


  他麵無表情地盯了十堰半天,把十堰看得頭皮發麻,各種不自在之後,才開口說道:“十堰,咱倆談談吧!”


  看到易卓終於開口,十堰在心裏鬆了一口氣,不自覺得挪動了一下身子,一臉嚴肅的說道:“卓公子,你想問什麽?”


  易卓卻搖了搖頭,說道:“十堰,你這個說話不對,正確的說法是你想跟我說什麽?”他盯著十堰看說道:“十堰,我們都知道的,有些話兒你應該是一直想跟我說的吧?”


  十堰徹底愣住了,眼神不停的變化著,垂下眼瞼,不語不動。


  易卓也沒催促的意思,默默的喝茶等待十堰的開口。


  十堰沉默了許久許久,才微微苦澀的說道:“抱歉,卓公子!”


  易卓心頭一沉。


  他本來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想和十堰好好談談了。


  認識這麽長十堰了,易卓已經發現十堰有點像蝸牛,外表硬邦邦的,實際上內裏柔軟的很,而且,易卓也隱隱約約的發現,這孩子的路似乎有點走偏了。


  若是沒人拉一把,這孩子十有八九會越走越偏,最終回不了頭。


  易卓其實很不喜歡多管閑事的,尤其是十堰的身份是肉眼可見的糟心的很,如果能選擇的話,他是真不想管。


  但是誰讓這個孩子招人疼呢?

  雖然十堰從來不說,但是這不代表易卓心裏沒數。


  這幾年十堰在一直苦心教導車豐,同時還幫了自己很多忙,避免了自己會遇到的很多麻煩。


  所以,就算是易卓嘴裏各種抱怨,各種不樂意和十堰談論各種隱私話題,但是,他心裏還是想和這個孩子談談。


  十堰還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人生還長著呢,就算不能完全拽回來,起碼能讓他看看外麵的天空有多美也好啊。


  不成想……


  易卓微微歎息一口氣,他本身就不是知心哥哥的性子,能主動提一次就已經是極限了。


  就在他想擺擺手示意十堰離開的時候,就聽到十堰繼續說道:“卓公子,請您給我點時間,我得想想……”


  他看著易卓,一臉誠懇的說道:“我知道您在擔心我,但是,我並不想給您添麻煩的!”


  十堰的眼神苦澀又茫然。


  易卓沉默了下,站起身走到十堰身邊,拍了拍他的頭說道:“等你想好之後,可以隨時找我談……”他沉默了一下,補充道:“這個承諾終身有效!”


  十堰一愣,笑得無比輕鬆的點點頭說道:“好的,卓公子,”他頓了頓補充道:“謝謝您,卓公子!”


  說完之後他站起身,一臉鄭重的和易卓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


  看著十堰的背影,易卓就忍不住再度歎氣。


  這個糟心孩子呀,希望他早點想通吧。


  易卓很清楚,十堰很聰明,關鍵就是——凡事總愛想的太多。


  不過如果聯想到十堰的背景出身,所以就不太意外了。


  所以,易卓能做的就隻有歎氣。


  ————————


  十堰最近有點怪。


  這句話是車豐跟易卓說起的。


  “也不知道十堰最近怎麽了,偶爾總會恍惚一下,似乎有什麽為難的事兒!”


  易卓拍拍車豐的肩膀,說道:“豐兒,你沒有開口說什麽吧?”


  車豐老實的說道:“我曾經試探著問了一句,結果十堰直接說沒事兒,後來我就再沒問了!”


  易卓笑著說道:“這件事你別操心,也別問了,有些事情是需要本人慢慢想清楚的!”


  “嗯。”車豐點點頭。


  “順便告訴孩子們一聲,這陣子別煩去十堰!”易卓又提醒道。


  他這話主要是說車飛的。


  車飛這陣子總愛纏著十堰,他性子又向來跳脫,還是給十堰一個安靜的環境吧。


  “表舅,我知道了,我會盯住飛兒的。”


  因為有了易卓的話,十堰在接下來的路程裏,日子是難得的清靜。


  車飛雖然心裏還是想繼續纏著十堰說話,但是這孩子也終究是懂事了,一路上乖乖的和康易康易安他們混在一起,根本不去煩十堰,給他留了足夠的時間去想想清楚。


  等十堰終於想得差不多了,赫然發現船隻已經差不多要到通州了。


  十堰嚇了一跳,他算了算時間,現在不過六月二十四,比他預想的時間要早好幾天,這讓他很是不解,這次怎麽這麽快啊?上次去京城速度可沒有這麽離譜!


  他特意跑過去找車豐。


  “豐哥,這次航程怎麽這麽快?”


  車豐看著十堰,眼前一亮說道:“十堰,你事情想完了!”


  十堰愣了愣笑著點點頭說道:“是的,事情想的差不多了,”他擺了擺手,說道:“豐哥,你別轉移話題呀,這次的航程怎麽這麽快?”


  車豐一攤手說道:“運氣好唄,這一路上都在刮南風,而且這一路上表舅都沒有讓停船過夜,最多是在碼頭補給完了就繼續出發,於是航程就快了!”


  十堰明白了。


  之前他們回去探親的時候,雖然航程也不慢,但總會間隔兩三天在碼頭過一夜。


  畢竟睡在航行的船是一種感覺,停船歇息又是另外一種感覺,所以為了晚上能睡著,都是間隔兩天就停船好好歇息一晚。


  偏偏這一次回轉京城因為易卓警惕心強,這一路上就基本上沒停下,難怪這次航程這麽快了!


  他又跑去見易卓,他這陣子精神恍惚,也讓易卓擔心了,既然想的差不多,也該讓易卓放心一下了。


  易卓看到十堰也挺開心的,這會兒十堰的眼睛裏,明顯迷茫少了許多。


  他伸手拍拍十堰的肩膀說道:“看來這些日子你想通了不少,這就好,等你回頭想明白了,隨時可以找我談談!”


  “嗯,卓公子!”十堰用力點頭,眼底閃過一絲感激。


  這些日子的平靜讓他認真思考了許多,但是距離完全想明白還有些距離,而且,他必須先去找某人好好談談。


  兩人又聊聊這無聊的航程,十堰想起來一件事,說道:“卓公子,這一路上有沒有人來找你?”


  “當然沒有了,”易卓有點得意的說道:“除了停船補給,船是一直行駛著的,而且就算停船補給,也最多停個兩個時辰就會起床,根本沒有人找麻煩!”


  十堰嘴角抽搐了一下說道:“卓公子,我說的不是這個!”


  他盯著易卓,說道:“您忘了您之前給周老爺子送過信的事兒了,主子肯定派人半路上回來接您的,現在船跑這麽快,主子派出的人怎麽接到您?”


  “呃……”易卓目瞪口呆,“四爺派出來的人會在半道上迎接我嗎?”


  “肯定啊,”十堰額頭痛。


  就之前信中寫到的情況,四爺不半道派人來接才怪呢。


  偏偏……


  他掐了掐太陽穴,說道:“算了,現在說啥都來不及了,算算時間,明天就能到通州了,現在隻能祈禱主子還派了人留在了通州吧!”他不就是思考人生了一下嗎?怎麽偏偏是這個時候出問題了?

  易卓幹笑,說道:“放心吧,四爺直接肯定會留人在通州碼頭的!”


  十堰沒好氣的翻白眼,說道:“得了,卓公子,你繼續歇著吧,我去見一見孔磊和秦銳,看看那兩個家夥這些日子,在幹嘛?”這兩個家夥也是蠢的,卓公子之前派人往京城送信的事,他倆可是知道的,竟然也不想著提醒卓公子一聲。


  “呃……你去忙,你去忙……”易卓完全不敢說什麽了。


  他是真沒想到這一點,光想著盡快回京城了!

  十堰歎息口氣,各種心塞。


  最後氣不順,直接去找了孔磊和秦銳,對著兩人一頓臭罵,將兩人罵的狗血淋頭。


  卓公子不知道這件事,你們也不知道嗎?又不是第一天出來辦差了,別看他們現在在船上一直很安全,等回頭到了通州,難保不會有人鋌而走險。


  四爺派出人手來迎接易卓的這件事兒,肯定無法完全保密。


  在此之前,估計有些人對易卓所帶回來的腳踏打稻機還有些懷疑,但是在四爺派出人手來保護易卓之後,就已經能說明一切了。


  通州雖然距離京城隻有百十裏,但是也不是不能出事的。


  十堰臉色極其難看,罵的更狠了!


  孔磊秦銳兩人也隻能自認倒黴,誰讓他們之前確實馬虎了一下呢。


  隻想著上麵有十堰和易卓做主,他們隻用聽命令就行,誰知道……


  兩人偷偷對視一眼,繼續乖乖聽罵。


  畢竟上麵是從來不會犯錯的,所以會犯錯的隻有他們,誰讓他們沒有及時發現問題所在呢?


  不過兩人還挺奇怪,這些日子十堰大人是遇到什麽事兒了嗎?要不然也不會忽略了這件事兒,不過他們再好奇也不敢問,隻能乖乖應是。


  十堰罵過人之後,其實也知道於事無補,隻能吩咐孔磊秦銳兩人做好有人鬧事的準備。


  孔磊聞言趕忙說道:“十堰大人,你如果實在擔心,不然等商船到了通州之後,稍微歇歇幾天,正好趁著那段十堰去京城求見主子好派人來!”


  十堰冷笑一聲,說道:“拖延越久越麻煩,我們算好時間隻在通州過一夜,第二天天不亮就出發去京城,此次帶的侍衛並不少,最多少兩天就能到京城了,不過……”


  他抬頭盯著孔磊和秦銳,冷冰冰的說道:“你們這邊一定要安排好,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兩人心頭一凜,趕忙一臉恭敬的說道:“十堰大人放心,小的必定會安排好的!”


  十堰輕哼一聲,沒再說什麽,徑直轉頭離開。


  他要把這件事及時跟易卓溝通一下,甚至是做好最壞的思想準備。


  “最壞的思想準備?十堰,你這個話是什麽意思?”易卓眉頭緊皺。


  十堰猶豫了一下說道:“卓公子,若是事態太過緊急,我們可否直接毀了腳踏打稻機?”他又補充道:“我之前聽您提過,這東西的製造難度並不大的,我們完全可以到了京城再重新製造!”


  易卓卻是後知後覺的大吃一驚,說道:“十堰,還可以這麽做嗎?”


  “自然是可以的!”十堰點點頭。


  在十堰心裏,其實這一次易卓將所有的腳踏板垃圾帶回來,也是在四爺麵前看看真正的數據的原因。


  畢竟易卓之前在易家村可能是做了極限實驗的。


  而如果讓他選擇的話,他寧願將東西直接毀掉,隻帶圖樣回來,甚至連圖樣都不留,等到了京城重新畫。


  但是他怕易卓較真兒,再加上此次馬車足夠,人手也足夠,所以他就沒有提,不成想,路上遇到了這麽多幺蛾子的事情,所以十堰這才提出了這個意見。


  易卓這會兒也才恍惚的想到,對呀,這一次不就是腳踏打稻機會找麻煩嗎?


  這東西建造起來難度並不大,直接將東西毀了,甚至把圖樣也燒掉,完全可以到了京城再重新弄嘛。


  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專門攜帶回來的稻種。


  不過相比起腳踏打稻機而言,這些稻種估計不會讓人多看重的。


  易卓立刻拍板道:“十堰,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索性現在就將那六台腳踏打稻機都給毀掉,圖樣都在我這裏,大不了就直接燒掉,這樣我們輕車前行可輕鬆多了!”


  看著易卓直接拍板,十堰也忍不住一臉佩服的豎起了大拇指,當斷則斷,果然不會是卓公子。


  不過他還是一臉認真的提醒道:“卓公子,毀掉腳踏打稻機並不難,但是您是不是考慮需要專門留下一台最好的?”


  易卓猶豫了一下,說道:“還是不了,做就做利索一點!”


  他從來不喜歡留下後患,而且,腳踏打稻機的製造方法實在是太簡單了,他不能冒著暴露出去的危險留下一台,這會影響到他後麵的布局的。


  既然易卓已經拿定主意,十堰站起身說道:“卓公子,那我現在就去叫車豐過來!”


  要毀掉那六台腳踏打稻機,必須過車豐的手才行。


  不多時車豐過來了,聽到易卓的話之後,直接嚇了一跳。


  但是在聽了易卓和十堰的解釋之後,他也同意了兩人的做法,腳踏打稻機製造方法確實難度並不大,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絕了後患的好。


  不過……


  車豐提出這件事最好告訴易勵一聲。


  他說道:“這腳踏打稻機,畢竟是勵兒費了不少心力才做出來的,在毀掉之前不說一聲似乎不太好!”


  易卓伸手一拍額頭,說道:“你不說這事我還真差點忘了,”他說道:“豐兒,你這就去把勵兒喊過來,我親自給他說!”


  “喏!”車豐跑出去喊人。


  易勵被車豐喊過來的時候正拿著木頭雕刻最後一個魏蜀吳三國係列的小人偶呢,他還一臉奇怪說道:“豐哥,叔找我有什麽事兒啊?”


  在船上又不做什麽木工活,他叔找他幹啥?

  車豐拽著她的手腕往前走,說道:“哎呀,你別多問了,過去就知道了!”


  易勵隻能一頭霧水的跟著他去了易卓的房間。


  一過來就發現易卓和十堰正在等他。


  易勵見禮之後直接問道:“叔,找我有什麽事兒啊?”


  易卓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繞圈子直接說。


  易勵在聽到易卓的話之後,果然懵逼了一下,回過神之後,才問道:“叔,必須毀掉那幾台腳踏打稻機嗎?”


  “對,為了以防萬一!”易卓點了點頭。


  易勵笑了起來說道:“既然這樣,那就毀掉吧,正好這些日子我也琢磨了圖樣,可以將腳踏打稻機再度改進一番,到時候去了京城做另做新的!”


  易勵當然是不樂意毀掉那幾台腳踏打稻機的,畢竟是他辛辛苦苦做出來的,但是他也知道目前的情況似乎並不太妙,所以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聽他叔他的話吧。


  他說要繼續改進腳踏打稻機,也不是瞎胡扯。


  在船上的這些日子,他除了刻小人偶,就是琢磨著繼續改進腳踏打鬥機,倒是真有了些想法,所以毀掉就毀掉吧。


  反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他笑嘻嘻地跟易卓調侃。


  易卓和他們一陣哭笑不得。


  得了,也別管勵兒是不是有那麽點不靠譜了,能同意就成。


  知會過易勵之後,車豐十堰易勵三個人親自跑到庫房將六台腳踏打稻機,都毀了個徹底。


  為了以防萬一,真的毀成巴掌大的一片一片的了。


  而易卓則在自己的房間裏,將圖紙直接燒成了灰。


  易卓看著火盆裏的灰,麵無表情。


  再一次體會到了無力。


  也逐漸明白在這個古代,他或許在鄉下小地方算是一個人物,但是在真正的大佬麵前,在世家麵前,他什麽都不是。


  所以……變強吧!


  ————————


  在清除掉了所有的隱患之後,易卓他們心裏也感覺輕鬆了許多。


  第二天通州城到了。


  十堰早早的就站在船隻的甲板上向著碼頭張望。


  他在看此次派出來辦差的有沒有長腦子,在南下迎接易卓的同時,還留一些人守在通州碼頭上。


  萬幸,沒多久他就看到了熟人。


  “呼~幸好這次派來的是司巍!”十堰喃喃的說的。


  易卓一轉頭,就看到,十堰明顯鬆了一口氣,他疑惑的問道:“司巍?十堰這人是誰呀?我怎麽沒聽過?”


  十堰鬆了鬆肩膀說道:“還能是誰?主子的人唄,,這一次既然是司巍過來,想來不會出什麽問題了!”


  他湊到易卓身邊壓低了聲音,略為解釋兩句,說道:“司巍是那種把命都賣給主子的人,他本身是西北一個部族出身,似乎是遇到什麽慘事兒,被人賣到了京城,後來因為桀驁不馴,被主家打了個半死,趕了出去,那時候正直寒冬臘月差點沒有被凍死,是主子撿了他,所以對主子一直忠心耿耿!”


  他想了想又說道:“司巍通常是負責西北那邊的事兒的,我也有幾年沒見到他了!”


  “哦,這樣啊……”易卓點點頭,了然。


  他突然心頭一動,轉頭看向十堰問道:“十堰,你們兩個處得怎麽樣?”他總覺得十堰的語氣似乎有那麽一點點怪。


  十堰知道易卓想問什麽,他淡淡一笑說道:“還能怎麽樣,就那樣……”語氣極其平淡。


  得了,不用問了。


  光這句話,易卓就已經能猜到十堰的尷尬處境。


  十堰眼底露出一絲無奈,說道:“卓公子,我和司巍的關係,其實比你想象中的更麻煩!”


  “哈?”易卓沒聽懂。


  十堰想了想說道:“現在我不好跟你解釋,回頭我跟您細說!”


  “也好。”易卓看著十堰一眼,微微點頭。


  他這會兒有點高興,因為他隱隱約約的發現,自打之前談過十堰鬧心了十幾天之後,他這會兒明顯放鬆了些。


  很好。


  看來這孩子,也是不想繼續走那條路的。


  那就行。


  甭管什麽時候,想把一個人拽出一條不歸路,前提是對方願意走回來,而不是死不悔改。


  就在易卓暗自琢磨的時候,商船已經在通州碼頭靠岸。


  十堰和易卓打了個招呼,便徑直先下了碼頭,他要先去見見司巍。


  易卓看著十堰下了船,轉頭去找車豐。


  碼頭上人流繁雜,說不準有山牛鬼蛇神混在裏麵,所以車豐那邊必須定好才行。


  幸好,四爺派人來接,想來應該不會遇到什麽麻煩。


  不多時,十堰便帶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那男人個子挺高,麵容瘦削,長的極好,有明顯的西北人特色,最重要的是這人在眉眼之間,和十堰有幾分相像。


  這讓易卓直接嚇一跳。


  這是怎麽回事兒?他怎麽會和十堰想象?


  十堰的相貌雖然長得很精致,但基本上也是典型的漢人樣貌,司巍則完全不同,等等!易卓想起來了,他可能忽略的一件事兒。


  十堰作為男性來說,他的相貌似乎過於精致了些。


  可能是他來自於後世,各種花樣美男看多了,所以不覺得稀奇,但實際上,像十堰這種相貌更多的是來自於混血兒的,什麽東西方混血兒,各個不同人種的混血兒等等~

  易卓心中驚疑不定,難道十堰也有西北血統?但是他麵上卻沒有顯現出來,依舊一臉平靜。


  十堰伸手介紹道:“卓公子,認識一下,這是司巍!”


  司巍的表情很嚴肅,躬身見禮道:“司巍見過易大人!”


  易卓笑著點點頭說道:“司大人不用多禮!”司巍人家也是有品級的。


  他手頭利索的拉開了司巍的屬性欄。


  人名是綠色的,信任度不出意料的是信任極低。


  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在他的描述中,提到了他和十堰有血緣關係。


  這樣易卓恍然十堰為何和司巍,長得相像之外,卻又有點想不明白了。


  他很清楚十堰擁有皇家血統,那麽司巍呢?

  難道他也是皇家隱私?

  易卓感覺額頭痛。


  他本來已經做好思想準備,好好給十堰做一把知心哥哥,將這孩子從走歪的路上給拽回來,怎麽現在看來更麻煩了?


  超頭痛。


  他有點不想幹了!

  十堰可不知道,易卓有點退縮,他正在一臉認真的和司巍說著話。


  司巍表示他此次帶著足足兩百人的侍衛過來,絕對會保護好易卓,不會出現任何差錯。


  易卓笑著表示,既然這樣那就走吧。


  坐了二十來天船,他現在走路腳步都是踩棉花的。


  對了,大殷朝還沒棉花呢,回頭得想著把棉花也弄回來,嗯,棉花的原產地哪兒來的?記得之前的係統提過,好像是印度來著,現在的話,在邊疆應該已經有人種植了,就是同樣還是那個問題,根本沒有推廣開。


  回頭派人去找占城稻的時候也要順便找一下棉花,將棉花帶回內地。


  如果有了棉花,再加上火炕,開發大東北可就容易多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現在還是去通州城內好好歇息一晚再說其他吧。


  和之前易卓等人陪著,周老爺子像京城一樣,還是去了那處三進宅子,稍微略做安置之後,便集體歇下。


  司巍是直接負責保護工作的。


  易卓表示對司巍沒啥說的,畢竟根本不熟嘛,所以直接讓十堰跟司巍對接。


  有啥事讓他找十堰,你也決定不了,再找自己。


  事實證明,十堰都解決得了,於是易卓直接去決定去歇著了。


  等易卓再度驚醒,是聽到耳朵裏的滴滴滴聲。


  他猛一睜眼,就看到眼前一大片紅色自己在閃爍。


  係統提示:有紅色人名入侵,有紅色人名入侵,有紅色人名入侵!


  與此同時,地圖已經直接被係統拉開!


  直接就看到地圖的邊緣有兩個小紅點在閃爍。


  易卓嚇一跳,唰的一聲坐直了身體,一臉驚疑。


  臥槽!這些人是瘋了不成?


  他身邊可是有足足兩三百人的侍衛呀,怎麽還敢闖進來?


  易卓有點驚慌,自認是個良民的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了。


  不過沒等他慌亂完,係統就再度提示。


  紅色人名減少,紅色人名減少,紅色人名減少!


  易卓眨巴眨巴眼睛,定睛一看,就看到小地圖上的兩個紅名變成了一個。


  還沒等他緩過神兒呢,絞盡腦汁的兩個紅色人名徹底沒了。


  呃……這是……


  易卓徹底茫然了,他伸手戳一戳空中的地圖,喃喃的說道:“這是咋回事兒?已經被抓到了嗎?係統不行啊!有這個提示有什麽用?起碼顯示一下這兩個紅色人名哪去了呀?”


  係統沉默了一下,利索的顯示。


  紅色人名一已經被XX綠色人名所抓獲,失去反抗能力。


  紅色人名二已經被XX綠色人名所抓獲,失去反抗能力。


  上麵還順便提示了一把,為什麽綠色人名是叉叉?原因是因為易卓不認識這綠色人名。


  隻是因為是司巍的手下,所以才直接顯示綠色人名。


  總之,抓到入侵者的是自己人,易卓可以完全不用操心了。


  易卓看著係統提示就忍不住想笑。


  謔,他這個係統反應還是挺及時的嘛。


  不過既然是被綠色人名所抓獲,那他就放心了。


  易卓打了哈欠,直接躺床上繼續睡。


  不能怪他心大,實在是就算他想出去問也沒法解釋。


  他現在地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直徑距離就三百米,紅點閃爍的地方至少在兩百米開外。


  他要怎麽解釋,大半夜睡得好好的,他知道外麵有人來了。


  還是在司巍手下動作都特別利索,根本沒有鬧出啥動靜的情況下,就把對方給抓了的情況下。


  易卓表示:自己解釋不了,所以還是直接睡覺吧。


  不管有什麽事兒,等明天再問問就是了。


  想來就算司巍瞞著他,十堰也不會瞞著他的。


  ※※※※※※※※※※※※※※※※※※※※


  開始準備撕開十堰的傷口,同時準備寫之前的一條伏筆,等這件事結束,十堰就該成長了~~~

  當然,咱這文是爽文,也不會虐十堰的~~嘛,作者可是親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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