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邊鼓
送走所有人, 易卓也鬆了一口氣。
別看他剛剛表現的很正常,但實際上他的性子本來就挺宅的,能夠老老實實憋在家裏三四年的,會有多喜歡和人交際?
現在乍一被人這麽圍著, 能表情變都不變的和對方打哈哈聊天, 已經很厲害了。
最重要的是, 他現在其實累的很啊。
從京城遠道而來, 這一路上二十多天, 就算是坐船乘馬車也舒服不到哪兒去,古代道路對身體實在是太不友好, 連著趕了這麽久的路,易卓都感覺自己的身體現在僵硬的不行了。
易卓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用力伸了個懶腰, 敲了敲背,感覺實在是酸澀的厲害。
十堰泡了茶端過來,笑著說道:“卓公子,喝杯茶潤潤嗓子吧!”
自打前幾天他在李家村因為給李文才上課時間太久, 導致這兩天易卓偶爾總會咳嗽兩聲。
就算廚房上一直在熬潤肺的湯, 易卓也沒有多大好轉。
剛剛易卓可是說了不少話,嗓子還是能歇就歇的好。
易卓笑了笑, 接過茶碗,說道:“十堰,你不需要去管外麵的事兒?”
十堰直接擺了擺手,說道:“不需要, 豐哥在外麵盯著呢, 而且宿營的事兒孔磊和秦銳也可以搞定。”
十堰教導人基本上都是實踐為主, 車豐最初在旁觀了幾天就果斷上手了, 這幾天已經越發熟練,基本上不需要十堰在旁邊盯著了。
至於宿營,秦銳孔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他還要熟悉。
易卓點了點頭,輕輕咂了一口熱熱的茶湯,笑著看向十堰,問道:“怎麽,你找我有話說?”
十堰搖了搖頭,說道:“不,沒什麽的,卓公子,我也是感覺有點累,所以想休息一下罷了!”
又不是頭一天認識了,他很清楚易卓的嘴嚴。
但凡易卓不想說,他基本上又問不出來,除非是耍些小手段,但是十堰懷疑耍那些小手段有沒有用?
易卓在很多事情上都生疏的不行,但是有些事情對他來說就是本能。
十堰現在不敢貿貿然冒險,他也沒說謊,趕了這麽長時間的路,他確實也挺累的了。
易卓看了看十堰,輕笑了一聲,說道:“十堰,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比知道好。”
十堰微微一愣,盯著易卓的眼神有些怪。
易卓卻沒有加以解釋的意思,還是那句話,很多時候,不知道確實要比知道好。
比如說,如果他想將某些消息和四爺徹底的隔絕開,就要掐準時間,在時間到來之前盡全力的不要讓十堰知道,要不然,十堰不會隱瞞四爺任何消息的。
十堰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什麽,卻也沒多問,隻是默默點點頭,然後轉移了話題,說道:“卓公子這會兒餓不餓?要不要廚房快點弄些東西吃?”
現在已經半下午了,中午的午飯因為在趕路,所以隻是隨便糊弄著吃了一點,估計易卓也快餓了。
易卓擺了擺手,說道:“我這會兒不餓,倒是有些困,我房間收拾好了嗎?”
“應該收拾差不多了!”十堰說的。
說話間,青墨推開房門走了出來,說道:“老爺,房間收拾好了,您現在需要休息嗎?”
“嗯,我先去小睡一會兒,”易卓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向臥房,回頭吩咐十堰,說道:“十堰,現在既然已經到了家,你也不用那麽緊張了,趁這段時間你也可以好好歇一會兒,有啥事兒不防放放再說。”他可是知道,在這一路上十堰基本上沒有休息好,尤其是到達舒豐郡之後,這次他們能夠躲開一切麻煩,順利回到易家村,十堰費了大力氣的。
“喏!”十堰應了一聲,看著易卓走回了臥房,眼神微微波動了幾下,最後恢複了平靜。
他也沒在正房停留,轉頭便走出了正房。
十堰對易卓這處二進宅子並不陌生,當年也是在這裏住了不短的時間的,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此時院子中正有不少仆從跑來跑去的忙碌著。
石桑他們幾個貼身仆從早早的就收拾出了東廂房,然後將幾位主子都一一請了進去。
外邊太亂了,主子們還是不要礙事兒的好。
十堰經過東廂房的時候,還能聽到易康車飛正在興奮的嘰嘰喳喳說著什麽,易安易萱偶爾附和兩句,響起一串笑聲。
十堰聽著東廂房的笑聲,臉上也不由得帶起了一絲笑意,隻是他腳下絲毫未停,直接去了外院。
相比起內院,外院實際上更亂。
內院亂是忙著收拾房間,整理被褥,外院亂則是眾多仆從正忙著將此次帶來的東西都放到庫房裏。
車豐正站在旁邊,不停的發號施令,將帶來的箱子都一一分開放置。
他這會兒看到十堰出來趕忙打招呼,說道:“十堰,你怎麽出來了?表舅是不是有什麽事兒吩咐?”
十堰擺擺手說道:“卓公子沒啥事兒吩咐,他這會兒有些疲憊,所以去歇著了,豐哥,你也別管我,隻管忙你的去,我有事找秦銳!”
“秦銳正在外麵呢,你出去就能看到了,”車豐隨意的點點頭,示意十堰隨意。
他一轉頭看到旁邊一個仆從搬著一個黑色花紋的箱子往庫房走,趕忙說道:“不對,這個箱子裏的東西是要放在正房的,放到內院去,”他又指著剛剛搬出的另一個箱子說道:“那個箱子也不要放進去,直接放到抄手遊廊上!”
那些箱子裏,大部分裝的都是要送出去的禮物,不能亂放的,省的到時候找都不好找。
十堰看車豐忙而不亂的樣子,笑了笑,轉頭出去找秦銳。
感謝易卓住的宅子位於易家村的村口,附近也有一些空地,走出來之後就看到這附近已經紮好了帳篷,馬車也在最外圈圍了一圈。
如果有當過兵的,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軍方紮營盤的方式。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些營地明顯距離易卓家,間隔了有百八十米的距離。
十堰出來的時候,營盤已經紮的差不多了,他左右張望了下就看到了秦銳。
“秦銳!”十堰喊道。
秦銳趕忙跑了過來,說道:“十堰大人,有什麽吩咐嗎?”
十堰帶著秦銳往旁邊走了走,站到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語氣淡淡的說道:“秦銳,怎麽樣?人已經撒出去了嗎?”
雖然說易卓已經說了不用十堰多操心,奈何這豈是不操心的問題,該做的還是得做!
易卓雖然天賦極好,但是有些事兒他永遠想的很天真!
十堰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為易卓查漏補缺。
“十堰大人放心,現在人手已經撒出去了!”秦銳點點頭,說道:“文林縣城那邊也已經派人送了消息,估計明天就會來了!”
他指的是文林縣的張家,文林縣縣令那邊,自然會有他們的渠道,能夠獲得這個消息。
他又補充道:“對了,車家匯那邊也派人過去了!”
“那就好!”
十堰隨意的點了點頭,對於這些小事他並不在意,相對起來他更關心某些小麻煩,問道:“那兩家呢?有沒有做什麽幺蛾子?”
“目前看起來還是挺乖的,”秦銳搖了搖頭,說道:“易強易壯那兩家似乎是前幾天又被人警告了,所以這兩天一直沒有出來,也就沒有招惹什麽幺蛾子!”
十堰微微一愣挑挑眉毛。
看不出來呀,那個易遠做事兒真是挺果斷的。
不過……
“還是要盯死他們,”十堰平靜的說道:“雖然卓公子有令,我們不能讓他們出一些意外,但是不動手的處理方式也還是有的!”
秦銳嘻嘻笑說道:“放心吧,十堰大人,誤不了易大人的事情的!”
“嗯。”十堰點了點頭,轉身回去了。
托易卓圖省事兒,將此次出行的事兒都交給十堰負責,所以易卓真說不清楚十堰此次到底帶了多少人來,幾十上百號人少個十個八個的,根本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十堰表情淡淡,雖然他現在依舊不知前路,但是該做好的還是要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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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易卓帶著車隊終於回到易家村的時候,文林縣那邊也得到了消息。
易蓮忙不迭的招呼張貴他們將提前準備好的東西都趕緊收拾起來,準備明天回去探親。
張貴搓了搓手,一臉興奮,說道:“卓哥可算回來了,我都想死他了!”張貴的性子和張家的其他人都不太一樣,都有點說不來,隻有易卓,雖然見麵次數不多,但是給張貴的感覺很好,樂意跟他說話。
前幾年易卓全家搬到舒豐郡,張貴就有點失落,見麵次數少了,但那時候張貴隔些日子總能找個理由去舒豐郡,和易卓見麵說說話。
但是後麵易卓上了京城,張貴是真的找不到人說話了,隻能時不時的跑出去。
因為易卓的關係,他家的肥皂香皂生意可是做的風生水起,他有大把的理由不回家。
易卓成為新科狀元的好消息傳來,張貴也是興奮地不行,光鞭炮就放了一大車,差點沒有引發火災。
易蓮對此差點沒有用笤帚疙瘩揍他。
張貴卻不在意,對他來說,易卓可是他的好兄弟,好兄弟中狀元,放這麽多鞭炮是理所當然的!
易蓮瞅著張貴就有點抓狂,
尤其是這兩年他年紀見長,卻一直沒有定親成親,上到張老太太張老爺子,下到張俊這個大侄子,都對他抱怨連連。
“你玩的時間夠久了吧,該成親了吧?怎麽左一個看不上又一個也看不上的?”
易蓮抓狂各種想揍他。
張貴笑得一臉無辜,說道:“大嫂,你不要這麽激動嘛,我就是相不中嘛!”那心底暗暗慶幸,現在年紀已經大了,要是年紀還小點,他敢保證自家大嫂絕對會扒了自己的褲子打屁股的。
他沒猜錯,易蓮現在也正在怨念這個,用力一巴掌拍在張貴的背上說道:“臭小子,你差不多一點吧,誰家小夥子二十多歲了還不成親呢?”
張貴被打的一趔趄,哼哼了幾聲。
他是真對那些媒婆介紹的姑娘不感興趣,總不能娶個姑娘回來結果因為不喜歡人家讓人家變成怨婦吧?
易蓮再度數落了張貴一頓,卻也沒有法子,回去自己院子的時候,遇到自家丈夫,忍不住再度碎碎念了一通。
張福對於張貴更是管不住,張福是老大,張貴是老小,兩人相差十幾二十歲,說是弟弟,其實跟兒子差不多,偏偏張貴性子跳脫的不行,之前還能借口張貴沒事兒做收拾他。
偏偏自打張貴開始做香皂肥皂生意之後,錢是大筆大筆的賺進來,他是真不好開口了。
他一臉無奈的說道:“實在不行,就讓阿貴出去走走,也許能夠碰到合心意的呢!”
易蓮一臉不滿說道:“你覺得還會跑出去會找媳婦嗎?他估計隻喜歡玩兒!”
“那要不然怎麽辦?”張福同樣一臉無奈,他突然靈光一閃,說道:“內當家的,你說明天我去找超遠問問,讓他出個主意如何!”
“問超遠?”易蓮更加翻白眼了說道:“你真是想太多,以我對超遠的了解,他同樣沒有打算續娶的。”
張福一臉驚訝說道:“不會吧?超遠現在可是已經在京城當官了呀,怎麽會不續娶一個好姑娘?”
在他看來,當官發財娶老婆是理所當然的,怎麽易卓不這樣?
易蓮就搖了搖頭說道:“當官是當官,娶媳婦是娶媳婦,超遠的性子我了解,如果他覺得自己一個人更好,他就絕對不會輕易答應續娶的!”
對於這一點,易蓮在之前反複催促易卓續娶卻一直被拒絕的時候,就已經隱隱約約的發現了。
等易卓搬家到舒豐郡,不再眼前了,時間一久她自然也就回過味兒來了。
甭管是因為什麽原因吧,他家弟弟似乎根本就沒有打算續娶。
張福依舊一臉的不敢置信,易蓮就搖了搖頭,沒再多說。
她現在最多也是猜測,重要的還是明兒去親自問問易卓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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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家村。
易卓睡得正舒服的時候,被青墨喊了起來,各種不滿。
青墨早就習慣自家老爺的起床氣了,知道易卓會不高興,卻基本上不會遷怒他,他笑嗬嗬的說道:“老爺,晚飯已經好了,您吃了晚飯再休息吧!”
這幾天忙著趕路,就算是主子,中午的時候易卓也吃不好,尤其是今天馬上要到易家村了,今天中午那頓午飯根本就是拿點心茶水糊弄的。
這會兒易卓想必早就餓得很了。
事實上,易卓這會兒之所以起床氣大,完全是因為又困又累又餓,全部都湊到了一起,換誰誰不生氣?
總算,易卓的自控能力還行,他打了個哈欠,用力伸了一個懶腰,問道:“青墨,現在什麽時辰啦?”說著,他慢悠悠的爬下了床。
青墨利索的打濕了一個幹淨毛巾,遞給易卓擦臉,一邊說道:“回老爺,現在已經是申時三刻了!”
也就是後世的時間下午四點半。
古代人用晚飯的時間都比較早,通常是在太陽下山之前就準備吃飯,天黑了也就準備各自歇息了。
易卓這會起床時間剛剛好。
等易卓都收拾好,走出正房,就看到易安易康他們已經湊到院子中,正嘰嘰喳喳說著什麽,臉上各種開心。
他們看到易卓紛紛打招呼。
“爹!”“表舅!”
易卓點了點頭,笑著問道:“你們在說什麽呢?”
“爹,我們在說流水席,這次應該會來很多人吧,”易安他們嘻嘻笑。
“哦,流水席啊!”易卓恍然。
易卓此次考中狀元,易家人也都是高興的不行,易遠更是直接拍了板要在祭祀之後開流水席。
易卓知道這是易遠他們的好意,也就答應了下來。
這也是為什麽秦銳那些護衛的營盤的位置距離易家有些距離的原因,空出來的位置是要用來擺流水席的。
說到這個,易卓轉頭看向車豐。
車豐這會正招呼家中仆從往院子中搬桌子呢,他留意到易卓正在看他,走了過來笑著問道:“表舅,什麽事啊?”
易卓笑道:“豐兒這幾天稍微辛苦一下,等過幾天我就給你放假,到時候你和飛兒回去探親,”他才剛剛回到易家村,肯定會有不少人來上門,在這段時間他可不敢讓車豐走,家裏除了車豐,誰也操持不開的。
雖然有十堰在,但是十堰明顯不是幹這些活的呀!
車豐也不意外,笑著說道:“表舅說的哪裏話?我管家裏事又不是一天了,反正表舅的假期還長著呢,我和飛兒都不著急!”
車飛也嘻嘻笑的說道:“對呀,表舅,你著啥急呀?我都聽孔大哥說了,表舅已經派人去車家匯了吧?明兒我家那邊肯定會來人的!”
得,都是聰明孩子。
這時候廚房上過來稟告,飯菜已經做好了,什麽時候擺飯。
易卓就笑著說道:“那就先吃飯吧,今兒吃完飯都早些歇著,明天有不少事要忙呢!”
“好的!”孩子們齊齊答應一聲,紛紛入座。
廚房上的動作利索的將一道道菜品端上了桌子,誘人的香氣讓所有人一瞬間都饑腸轆轆起來。
易卓拿起筷子,看著桌子上的飯菜,突然想起一件事兒,轉頭問車豐,問道:“對了,豐兒,這些飯菜有沒有往勵兒那邊送一份?”
易勵跟在他身邊這麽久,舌頭早就在不知不覺中養的嬌氣了,家裏的粗糙飯食不一定吃得下,或者說能吃是能吃,卻一定覺得超級難吃。
車豐點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道:“已經分出一份送過去了!”
“那就行!”易卓點點頭。
事實上也正如易卓所預料的那樣,易勵正看著桌子上的飯食發呆。
之前他隨著易信韓山梅回家之後,住的地方他不在意,畢竟從小就住在這兒,但是等他小睡之後起來吃飯,就感覺眼前的飯菜明顯吃不下了。
易方看著弟弟,有些奇怪的問道:“老二你怎麽不吃?這不是你最喜歡吃的燉肉嗎?”
韓春梅也有點驚訝的看著小兒子,伸手給他夾了一塊的肉,說道:“快吃啊,老二,這是娘今兒特意讓江婆子買的新鮮肉呢!”
“呃……”易勵張了張嘴,看著碗中油膩膩的肉塊不知道說什麽。
但是看著寒山梅那副拳拳愛子之心,易勵隻能悶頭將肉塊丟進嘴裏,牙齒咬上去的一瞬間,忍不住暗暗一咧嘴。
果然好油膩啊!
這種菜品在周家根本上不了主子的桌子好吧?
易勵雖然自我感覺他在周家吃的是最糙的,他向來不怎麽挑食,甜鹹酸辣哪個口味兒都能吃,基本上上什麽吃什麽,但是像這種油膩膩的飯菜是真的好久都不吃了。
不過這也不意外,畢竟在這個時代,肉食資源其實並不豐富,尤其是普通小百姓,買肉的時候更喜歡買肥肉,韓山梅疼他,所以買肉的時候自然買了大塊的肥肉,燉肉的時候放的香料也沒有周家那麽充足手藝也沒那麽好,於是就造成了眼前這種後果。
但是易勵還不能說不吃,就在他準備硬著頭皮吃下去的時候就聽到門外有人敲門。
沒一會兒,吳誌拿著一個大大的飯盒走了進來,笑著說道:“主子,老爺打發人過來給你添個菜?”他和苗湖是仆從,所以都在外麵吃晚飯,剛剛聽到有人敲門就直接過去開門了。
易勵眼前一亮,趕忙說道:“我叔送來的?那還等什麽?趕緊都呈上來!”
“喏!”吳誌應了一聲,將大大的盒飯放在了桌子上,取出裏麵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很快就滿滿擺了一桌子。
易信他們看著已經傻眼了。
“老二,你卓叔還沒事給送菜的呀?”
易勵嗬嗬一笑說道:“是啊,在京城那邊吃飯的時候,我們基本上是分開吃的,有時候卓叔吃到一道菜好,就會吩咐廚房下次做的時候給我們也做上!”
“分開吃?”易信有些驚訝地看易勵,“你們不在一塊吃飯?”他隱隱約約的有點擔心。
自家兒子畢竟不是易卓的親兒子,肯定會被區別待遇的吧。
易勵卻不知道易信在想什麽,他嘻嘻一笑說道:“對呀,那邊的規矩就是各個院子在各個院子吃,除非是喜歡湊到一起吃!”
“那老二你是自己吃還是和別人湊在一起吃?”韓春梅也發現了問題,趕忙追問。
易勵想了想說道:“該怎麽說呢,一般來說是自己吃一天,和安兒他們一起吃一天,有時候也會和我叔吃,然後留在正院陪祖父吃飯的,哦,就是叔的老師,”他隨口解釋了一句。
“祖父?”易信聽得滿頭霧水,奇怪的問道:“你怎麽喊他祖父?”這個稱呼是不是太過親近了?
易勵撓撓撓頭說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他是真的不清楚,畢竟易卓和周家的關係很麻煩,在他理解就是,“因為祖父既是我叔的老師也是我叔的義父,所以我們都喊他祖父!”
“義父?”易信更聽不懂了。
易勵卻沒解釋的意思,他笑著擺擺手,說道:“爹先不說這個了,咱先吃飯吧,這些飯菜涼了就不會那麽好吃了呢!”
易信一聽,看易方他們都在盯著桌子上的飯菜看,剛剛兩歲多的大孫子更是拚命的流口水,嚷嚷著,“娘!肉,肉!”
他聞著誘人的飯菜香,得了,甭管有什麽事兒還是等等再說,現在還是先吃飯吧。
易信笑嗬嗬的點點頭,說道:“得了,那就先吃飯吧,有啥事吃了再說,”說著他直接夾了一塊兒色香味俱全的肉塊。
等肉塊一入嘴,易信突然反應過來,易勵之前的表情為什麽有點怪了?相比起易卓送過來的菜品,之前讓廚房準備的根本就是豬食。
他有些古怪的問易勵說道:“老二,你在你叔家,平時吃的也是這些?”
“怎麽可能?”易勵搖搖頭。
易信剛剛鬆口氣,他就說,就算卓弟有錢也不可能每天都吃這麽好吧,果然隻是偶爾吃一吃。
卻聽到易勵說道:“今兒這些菜的味道明顯不夠好,估計是廚房上那些人不太適應我叔家的廚房,”他又伸手嚐了一塊青菜,同樣微微皺眉說道:“青菜調味也不夠好,似乎也不夠新鮮,希望康兒不會因此挑食!”
易勵碎碎念,“康兒平時就不怎麽喜歡吃青菜,廚房上手藝稍微差一點兒,他就不好好吃,今兒菜品明顯不夠好,估計他就是最多隻吃一兩口的事兒了,”他再度嚐了嚐其他幾道菜,同樣用力搖頭,“完蛋了,這幾道也是一樣!”
康兒指定挑食了!
易信他們在旁邊聽著,徹底無語。
他們現在已經徹底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尤其是這會兒看著易勵吃菜的動作,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著和他們不一樣的味道,不由得暗暗驚訝。
老二,是真的不同了呀。
——————
而易卓那邊,易康果不其然的正對著桌子上的飯菜各種抱怨,不夠新鮮不夠好吃,不過在易卓盯著他幾眼之後,依舊老老實實的吃了不少,起碼晚上不會餓肚子了。
易卓其實也是有些嫌棄的,奈何易家村現在就這條件,不可能和京城一樣的!
十堰則在暗地裏眉頭打結:看來明天得安排人去上西縣專門采購食材了。
其他人吃飯同樣有些艱難。
吃完晚飯,易卓擺了擺手,讓孩子們各自休息,他也回屋休息去了。
明兒他要先見易遠一麵,有些事情他要提前和這位族長溝通一下。
恩,按照他的推算,勵兒這家夥應該會給他打個前站吧!
畢竟,他現在的身份實在是有些不好說,不提前給易遠敲個邊鼓是不行的!
以他對易信的認識,易信肯定會在今兒晚上詢問易勵這些日子過得如何,如果不出意外,他成為周家家主的事兒肯定會從易勵嘴裏透露出來!
說到這個,不得不說易勵有點囧。
他可能是從小學木工的原因,很多事情都比較天真,對於一些別人很在意的事兒總是不是很在意。
比如說,他上了周家族譜這件事。
其實易卓一直是有點擔心易勵會和他相處起來怪怪的,但是……
易卓想到易勵完全沒反應的樣子,他表示無話可說。
不過也正好,提前幫他敲個邊鼓吧!
躺在床上,易卓一臉的希冀。
事實上,就在易卓祈禱的時候,易勵正在被他老子抓著,往易遠那邊去了。
為啥?還不是因為晚上的時候,易信一家子湊到一起和易勵說話,結果易勵說著說著,就說出來了易卓現在實際上已經是周家家主,外帶上了周家族譜了?
嗬嗬嗬,雖然這也是易卓的期待。
但是易信對此直接拍桌子,瞪眼道:“老二,你在胡說個啥?”
“爹!我可沒胡說!”易勵眉頭打結,他年紀比較輕,又總是喜歡琢磨木工手藝活之類的,所以易卓那邊的事情其實他並不太清楚,但是他也是知道過年的時候周家仆從為啥改口的。
還不是因為易卓上了周家族譜了!
聽易勵這麽一說,易信立刻就坐不住了!
開啥玩笑啊?卓弟可是姓易呀,為啥會上周家族譜呀?不行!這件事必須盡快給遠大哥說一聲去。
於是他利索的站起身,對韓山梅和易方擺擺手,說道:“你們留在家裏,我帶著老二去一趟遠大哥那!”
“成!”韓生梅和易方也感覺不對了。
易勵還在不停的嘀咕,易方在旁邊看的直無奈,自家這個蠢弟弟咋啥事都不上心呢?
很快易信就帶著易勵去見了易遠。
韓山梅則拉過自家閨女和兒媳婦囑咐起來。
剛剛因為是聊天,所以根本沒有回避王雲雲和易招娣,易招娣還好,年紀小些,估計沒聽明白,但是王雲雲臉色明顯不太對。
所以,為了預防萬一,韓山梅必須想跟自家兒媳婦好好說說話。
易信這邊,帶著易勵過去的時候易遠正一臉美滋滋喝著小酒,吃著小菜,高興的不行。
易遠抬頭看見易信帶著易勵過來了,笑嗬嗬的說道:“信三弟,怎麽這會兒有空過來了?”他趕忙招呼自家孫子拿酒杯過來。
易信擺了擺手,說道:“遠大哥,我這邊有急事兒找你!”
“出啥事兒了?”易遠一臉奇怪。
他看著易信的樣子,突然感覺好像有些似曾相識。
易信沒給他多想的時間,直接湊到易遠耳邊將易勵剛剛說的事說了一遍。
易遠猛地瞪大雙眼,倒吸了一口冷氣,一把拽住易勵,問道:“勵二,你說的事情可當真?”
易勵這會兒也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不對,他老老實實的點點頭,將他知道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易遠臉色更難看了,問道:“你確定你叔已上了周家族譜?”
易勵再度點點頭,說道:“我親眼看著祖父寫上的名字!”
“這……這怎麽……”易遠徹底傻住了,臉色,很快就泛起了紅色,忍不住有點哆嗦的說道:“卓弟……卓弟怎麽可以……”
易信趕忙安撫的說道:“遠大哥,這事你別急,也許是我家老二看錯了!”
易遠卻臉色慘白,緊緊的握住易信的手腕子,說道:“信三弟,你說的這話你信嗎?”
易信啞然。
這會易勵也反應過來了,眨巴眨巴眼睛問道:“我叔不能往周家族譜上寫麽?”
易信沒好氣的說道:“怎麽可以寫啊?你叔將名字寫到周家族譜上,就表示他是周家人,不是易家人!就算過年祭拜的時候也不會去再度祭拜易家祖先,而是祭拜周家祖先了!”
易勵撓撓頭,說道:“可是過年的時候,我叔是兩家都祭拜了呀!”
“哈?”易遠和易勵先都一愣,“周家人同意你叔這麽做?他祭拜易家祖先是私下祭拜的還是公開祭拜的?”
“當然是公開呀!”易勵幹脆地說道。
易遠易信倒吸一口冷氣,說道:“周家人難道沒意見?”
易勵想了想,說道:“應該沒有吧,現在周家能管他的就隻有祖父,我叔同時祭拜兩家祖先也是祖父同意的呀!”
易遠微微皺眉,說道:“周家家主也沒意見?”
“我叔就是周家的家主啊,他當然更不可能有意見!”易勵說的理所當然。
“啥呀!”易遠易信徹底傻眼。
啥叫卓弟是周家家主啊?
易信更是一把拽住自家蠢兒子,叫道:“老二,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易勵眨巴眨巴眼睛,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透露出來。
易遠易信兩人對視一眼,因為激動,麵色都有些扭曲起來。
自家族人莫名其妙上了其他人家的族譜是一回事兒,自家族人莫名其妙的成了別人家的族長,說是另外一回事兒。
尤其是在易勵的口中,他們也聽出來了周家絕對是傳說中的世家,那易卓現在……
倆人啥都不好說了。
腦子混亂了半天,易遠才深吸一口氣說道:“不行,我得去問問卓弟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確切的說他是怎麽想的!
易信卻伸手阻止他說道:“遠大哥,你還是得等明天再去吧,有些事兒我們得想好再說!”
易遠被易信一攔,這會兒也冷靜了下來,他用力點點頭說道:“信三弟,放心,我心裏有數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裏同樣思緒亂飛。
不同的是,易遠心中想的,基本上都是為了整個易家。
而易信呢?他想的更多的是自己的小家。
老二現在是徹底走出去了,但是自家老大要怎麽辦呢?家裏的生意是不錯,但是,老大老二之間明顯有了差距啊。
易信很清楚,生活環境相差很大的人基本相處不到一塊兒,就算是有血緣關係也一樣。
他家老二雖然才回來幾個時辰,但是他已經看出來了,老二和之前是完全不同了。
時間短了還好說,他和老大之間的關係還可以藉由血緣關係而連接,但是時間長了呢。
想到易勵會在易卓探親結束之後,就會再度去往京城,易信就琢磨著,自己該好好想想了。
易信和易勵並沒有在易遠家呆多久,很快就回了自家。
進門的時候,吳誌迎接了他們。
“主子,信三老爺你們回來了!”
易信笑了笑,對著吳誌點點頭說道:“怎麽還特意守在門口?沒事兒就可以歇著去啊!”
吳誌嘻嘻一笑,說道:“信三老爺放心,小的算著時間呢,差不多了才來守著的!”
易信笑了笑,趕緊帶著易勵去了正房。
韓山梅和易方依舊在等著,旁邊,王雲雲和易招娣都不在,顯然,韓山梅特意讓她們避開了。
易信也沒有瞞著他們,直接將易勵的話給他們說了一遍,讓他們也大吃一驚,有點驚訝地看著易勵。
易勵點點頭說道:“我可沒騙你們啊,我叔現在真的是周家家主!”
韓山梅有點失措,她感覺自己腦子也有點亂。
易方卻拍了拍易勵的肩膀,一臉無奈的說道:“老二,你也夠熊的,這種事兒都不提前給我們說一聲!”
易勵無辜說道:“哥,我哪知道這事兒,這麽重要啊!”
易方不禁疑惑的問道:“老二,說起來你在叔家都幹什麽呀?”咋啥都不管的樣子啊!
易勵幹脆的說道:“研究家具研究衣服,”他抬手指指旁邊的小沙發說道:“像那些沙發就是我研究出來的呀!”
那些家具是去年當做年禮送來的,易信家的人都非常喜歡。
易信疑惑道:“這沙發是挺舒服的,但是能賣多少錢呀?”
易勵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啊,因為叔一直沒有抽出時間去弄,所以現在還沒有開工廠呢,不過這些家具最初做出來是直接往宮裏送的!”
“宮裏?”易信他們失聲尖叫。
“對啊!”易勵點點頭。
易信也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說道:“你製作的這些東西是往宮裏送的?”
“對啊!”易勵再度點點頭。
“這麽說來你見過皇上啦?”易方也是一點激動。
“沒見過!”易勵搖搖頭。
易方他們剛剛有點失落,就看到易勵繼續說道:“但是我和七公子很熟,哦,就是翊王爺,他是皇上的親弟弟!”
易信他們徹底懵逼了。
易勵的日子過得比他們都想象中的還要精彩的多呀多呀。
易勵剛剛跑了一圈,感覺累的不行,看著自家爹娘哥哥好像也沒什麽問題了,小小的打了個哈欠,說道:“爹娘,沒啥事兒了吧?沒事兒我去歇著了啊!這會兒感覺累死了!”
“哦哦,去吧去吧!”易信有點恍惚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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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如何平衡易家和周家的關係,真是一個大問題啊,想這段劇情簡直頭禿~~~
下本絕對不想這麽複雜的設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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