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會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開門紅的關係, 易卓解答後麵的經義題做的都挺順的。
雖然也有一道惡心的截搭題,但是對於易卓來說,難度並不大, 稍微費了點心思便在腦子中組織好了句子。
經過周老爺子的□□, 再加上聞進的影響, 易卓現在引經據典將題目答案寫的花團錦簇文峰華麗一點都不難。
不過, 對於易卓來說, 刷經義題還是有難點的。
比如說, 易卓得特別留意不要犯忌諱, 來自於後世的他, 隻要一走神就容易犯這毛病。
偏偏今兒的經義題難度明顯不夠,易卓就琢磨著, 回頭他得多檢查幾遍才能謄寫到答題紙上了。
中午時分,有人將牆壁上的木板再度拉開,兩個已經有點熟悉的碗再度被塞了進來。
這是午飯來了。
易卓過去瞅了一眼,不意外的發現,照樣是一碗清水加兩個烙餅。
得, 看來他這幾天得靠這一點東西度日啊。
吃完午飯,易卓果斷跑去睡了個午覺。
來到古代這麽久,他已經習慣了古代作息了,不睡個午覺下午沒精神的。
照舊羽絨被子一半鋪一半蓋, 隻是易卓剛剛迷迷糊糊的要睡著了, 就聽到左右兩邊似乎有什麽動靜。
易卓有點暴躁,他懶得管外邊到底怎麽著, 直接把腦袋往羽絨被子裏一縮, 呼呼睡了起來,
不過就算他睡覺也沒有睡踏實, 睡得迷迷糊糊就聽見耳邊悉悉索索跟有老鼠一樣,又吵又煩人。
最後,易卓一臉漆黑的坐起身子,還是覺得渾身僵硬。
他隻能暗自苦笑,會試就這條件,也隻能這麽忍下去。
同時易卓也在默默的祈禱,這一次會試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結束,以他現在的能力隻要能順利考完,就鐵定能中,他可不要再來一次會試了。
因為沒有點燃木炭,號房裏這會兒空氣都是涼冰冰的,易卓直接跳下木板床,開始做波比跳,讓自己的身體熱起來。
他現在身體都僵了,不活動活動可是不行的。
一口氣一百多個波比跳做完,易卓這才感覺身體都舒展開了,也沒有感覺那麽冷。
天氣太冷,蠟燭也有限,能不熬夜盡量不熬夜。
當下,易卓利索的繼續開始做題。
在反複檢查兩遍,確保沒有犯什麽忌諱的字眼,易卓才認認真真的謄寫到了試卷之上。
等他寫完最後一個字,太陽還在西邊掛著呢。
易卓掐了掐時間,很好,現在還不到酉時呢!
如果試題全部都按照今天的難度來算,易卓倒是能鬆一口氣。
不過他也知道今天的試題應該是最簡單的,後麵幾天的試題肯定會逐步加大難度。
會試的卷子向來都是當天發當天交卷的,而交卷的時間便是太陽下山的時間。
當然,考生要是選擇點燃蠟燭照明,可以將交卷時間延遲到蠟燭燃盡之後,這也是會試絕對不準帶蠟燭的原因。
所以這也是易卓為什麽說能不點燃蠟燭就不點蠟燭的原因。
別看今兒他答題答的超順利,但是天知道會不會今兒試題比較容易,最後突然來一場試題超難的。
那時候如果沒有蠟燭可以用,易卓就真的被坑了。
易卓仔細整理好試卷,再將草稿紙也整理好,這些都是要交上去的。
不多時,有人來收走試卷。
易卓敏感地發現,空氣的溫度在快速降低。
他眉梢直跳。
不會吧?這鬼溫度!天氣這麽冷了還要降溫?
該說得虧穿的羽絨服蓋了羽絨被子嗎?要不然的話指定感冒呀。
一邊碎碎念著,易卓一邊利索地用木炭點燃了火盆。
現在不是節省的時候,而且木炭明顯給的不少,隻要白天的時候不要亂用,這晚上用來取暖的話,絕對會夠用的。
就在易卓烤火取暖的時候,晚飯也被送了過來。
照例是一碗清水兩個烙餅。
唯一不同的是,水雖然溫度比較熱,但是烙餅明顯隻能算是溫的了。
易卓微微皺眉,絲毫不敢耽擱,快速將烙餅塞進肚子裏。
這麽冷的天氣,如果再吃涼食,指定會拉肚子的。
填飽肚子之後,易卓沒有耽擱,確保木炭能夠點燃到明天,便直接將床板搭好,羽絨被子鋪好,快速躺在床上進入睡眠。
天氣實在太冷,越折騰越容易消耗熱量。
還是睡覺最好了!
第二天易卓睜開眼睛,不出意料的,感覺渾身酸痛不已。
他探頭看了一眼火盆,基本上已經燒淨,隻有零星一兩點火星,偶爾閃爍一兩下。
易卓鬆了一口氣。
看來他掐算的木炭的耗費量是正確的。
既然已經醒了,易卓也沒有在床上躺著的打算,直接起身將身體活動開之後,便再度開始了波比跳。
天氣明顯還冷著呢,易卓又不準備繼續點燃木炭,隻能活動活動讓身體熱起來了。
等易卓活動好,第二天的試題也來了。
今兒的試題是算學和詩賦。
身為一個後世理科生,數學題目基本上就是送的。
而且大殷朝的題目明顯是聯係實際,做起來並不難。
比如說你要修建一處房子,題目中給了你,你現在有多少錢,房子需要多少材料,又需要多少人工,材料有多少錢,人工有多少錢,
然後問你,需要多少材料,又需要多少人工?
易卓挑了挑眉毛,不就是一個二元一次方程式嘛,簡單簡單。
其他的算學題,也都是各種各樣聯係到實際的題目,周老爺子當官多少年,又曾經在戶部做過官,對於這些非常熟悉,也沒有少教導易卓。
易卓做起來並難度不大,非常利索的就搞定了。
說完難度不大的了,接下來就到了難度大的。
對於一個後世理科生來說,沒有什麽比做詩賦更痛苦的了。
甭管是他還是原身,對於詩賦都是超級苦手!
鄉試的時候,他就是借助《唐詩宋詞300首》才成功過關!
但是這一次的難度是不是太高了呀?
竟然讓易卓寫一首帶著不帶冰,雪,瑩,飛字眼的詠雪詩,備注,要求寫夠十六行!
臥槽,看清楚題目的一瞬間,易卓簡直是懵逼的!
難度要不要這麽高呀?
但是再懵逼也沒用,他該寫還是得寫!
這一次詩賦題實在是讓人頭痛,易卓抓耳撓腮,吭吭哧哧了老半天,才在太陽下山之前,湊出了一首能看的詩賦。
看著那首詩賦,易卓猛擦額頭。
娘的,鄉試的時候詩賦題要求還沒有那麽嚴格呢。
沒想到會試的時候,詩賦題難度要求這麽大。
易卓在一次心裏默默感謝《唐詩宋詞300首》
那句話還真是對的,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
要不是小時候唐詩宋詞背多了,他想湊都湊不出來。
交完卷子,晚飯也送下來了!
晚上烙餅的溫度出易卓意料之外,竟然還挺燙。
顯然,考官們也擔心考生們這麽冷的天氣,吃了涼食會不會拉肚子出事,所以盯的比較緊。
吃完晚飯,易卓開始飯後散步,今天的天氣明顯更冷了,他不敢直接去睡。
易卓想了想,利索的將木炭全都點來了。
現在試卷已經交上去,代表第一場會是已經結束,他們明天就可以直接出去貢院,所以留著這些木炭也沒什麽用,索性直接燒的熱一點,千萬別讓自己感冒了。
如果真的感冒了,那才叫麻煩大了。
消了一會兒食兒,易卓便裹著羽絨被子躺回了床上。
天氣太冷他也懶得動。
附近的考生們也沒什麽太大的動靜,畢竟天氣實在太冷,又有羽絨服穿羽絨被子裹著,基本上都樂意縮在床上。
隻有少數性子比較活潑的,扯著嗓門兒開始閑聊天。
易卓右邊隔壁的,就是一個性子很活潑的考生。
先試圖和易卓搭話,結果易卓因為懶得動,根本不搭腔,喊了幾嗓子還沒反應,就去勾搭他右邊的考生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閑扯的還挺開心,結果扯著扯著就扯到了試題上。
果斷就在一道算學題上發生了衝突。
易卓聽了兩句,就發現右邊隔壁的考生試題答錯了。
結果他還不認,扯著嗓門和他隔壁吵。
越吵聲音越大,差點沒有把士兵招來。
最後,還是又冒出來一個考生,直接三言兩語講清了那道算學題。
得,隔壁好像直接蔫兒吧了。
易卓在旁邊默默旁聽,感覺有點想笑,又有點感歎。
他盯著火盆裏的火星,突然想起了同樣在考院士的易安。
心道,也不知道安兒現在考的怎麽樣了。
不過院試隻考三天,舒豐郡又遠比京城暖和,想來安兒比自己過得要好啊。
————
“阿嚏!”
易安揉了揉鼻子,他不會感冒了吧?
現在才是第二天晚上,他明兒得申時才能出去啊,千萬可別感冒了。
易安此次考院試運氣還算不錯。
二月的舒豐郡,溫度雖然比較涼,卻也不難挨。
對於易安來說,答題更不是什麽難事兒,真正痛苦的是晚上的睡眠。
不得不說硬板床真難睡。
易安抬頭看了看已經回答了大半的試題卷子,沒再多想什麽,直接合上雙眼,開始試圖讓自己進入睡眠狀態。
他今晚上得早點睡,明天還是早點起來繼續答題呢。
————
易卓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他隻知道自己還沒睡醒呢,就聽到耳邊一個接一個的噴嚏,他立馬臉色漆黑,趕忙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咳嗽了兩聲,確認自己沒問題,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這口氣鬆完,他就忍不住滿頭黑線。
嘖,這該怎麽說才好?明明都已經給了羽絨服和羽絨被子了,竟然還都感冒了嗎?
他一點都不想和一群感冒的考生考會試啊,被傳染的概率太高了。
易卓坐直身體,從小窗口看了看外麵的天色。
好嘛,依舊漆黑一片,隻有天邊的一角泛起的一絲魚肚白。
易卓摸出昨晚特意放到羽絨被子的藥酒,默默的喝了一口。
天氣這麽冷,藥酒要是不提前暖一下,進嘴都是冰涼涼的。
易卓的酒量還算不錯,藥酒也不多,他慢慢的一口一口的都喝完了。
沒一會兒,整個身體都暖和起來了。
易卓當下便起身開始收拾考籃,現在隻等天明,他就可以從物院中出去,好好的休息一天,等明天早上再進貢院了。
————
此刻,貢院之外。
車豐正帶著仆從擠在人群中,一臉焦急地等待著易卓的出現。
這兩天天氣連續降溫,家裏都著急的不行,就怕易卓不小心生病了。
天明之後,貢院終於打開了。
車豐在人群中踮起腳尖使命張望,來自南方的他,身高實在是不占優勢。
但是這易卓出現的第一瞬間,車豐一眼就看到他了,眼前一亮,直接喊道:“表舅!你出來啦!”
說著他直接擠上前去,在仆從的幫助下,扶著易卓擠出了人群,快速回到了自家馬車前。
馬車前麵,聞進同樣在一臉焦急地張望。
易卓精神還算不錯,笑道:“秀達也來了呀!”
聞進趕忙說道:“小舅,你別說別的,趕緊上去歇著!”
聞進也是經過會試的,他可是知道會試有多折磨人,尤其是在這寒冬二月天。
他現在也想去揍欽天監的人了。
要不要這麽坑,非要選擇這麽冷的天氣。
易卓嗬嗬一笑,順從的上了馬車。
馬車上碳盆燒得暖呼呼的,易卓直接裹著被子躺下,本來還打算說些什麽,但幾乎瞬間就合上眼,呼呼大睡起來。
號房裏實在是太坑了,易卓這兩天晚上基本上都是半睡半醒,根本沒有睡好,現在迫切的需要補眠。
等易卓再度睜開眼睛,他已經回到了樂安院的臥房中。
青墨正在旁邊伺候著,他看著易卓睜眼,一臉驚喜地說道:“老爺,您醒了!”
易卓打了哈欠,伸了個懶腰說道:“青墨什麽時間了?”
“回老爺,已經快午時一刻了!”青墨趕忙扶易卓起身。
“這麽晚了呀!”易卓還真沒想道自己竟然一口氣睡了這麽久。
說話間,車豐推門進來,手中還端著一個碗。
“表舅,你醒了!”
易卓點點頭,看著車豐手中的碗,問道:“豐兒,那是什麽?”
車豐嗬嗬一笑,直接遞給易卓,說道:“預防風寒的藥!”
他給易卓解釋道:“小舅,你之前在馬身上睡著之後,我們就帶你回來了,王大夫給你診了脈,你身體還好,並沒有受到受涼,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吃一帖藥預防一下比較好!”
好吧,車豐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易卓就算極其厭惡喝中藥,也隻能捏著鼻子一口氣灌進去。
車豐又趕忙遞過來蜜餞讓易卓清了清嘴。
易卓吃了一個醃梅子,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不知道為啥,中藥湯子越是效果好就越惡心,越難喝。
易卓吃了藥,直接跑去洗了個澡。
在號房裏窩了兩天,他感覺渾身實在髒的厲害。
等易卓洗完澡之後,各種神清氣爽!
當下,他跑去和周老爺子請安,跑到正院才發現,易萱易康他們都在這邊等著他呢。
“爹,你怎麽樣啊?”易康直接竄了過來,看著易卓一臉緊張。
易卓知道,可能是他在馬車上昏睡回來,不小心嚇到這孩子了。
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易康的肩膀,安撫道:“康兒放心,爹沒事兒,之前是在號房裏晚上沒睡好,現在好好睡了一覺已經沒問題了!”
“爹,真的嗎?”易康依舊一臉擔憂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易卓微微一笑說道:“康兒,爹什麽時候騙過你啊?”
他反複安撫了易康幾句,易康這才放心下來。
易卓走過來,又見過周老爺子。
周老爺子捋捋胡子,說道:“什麽都別說了,先吃飯吧,”老爺子可是知道易卓在號房裏吃飯根本就是糊弄事兒。
有什麽話吃完飯再說。
吃過飯,易萱易康他們親眼看到了易卓,心裏也放心不少,他們也知道易卓等等還要和周老爺子說話,所以說了幾句話,便自覺去了院中的暖閣。
現在他們都已經習慣跑去暖閣玩,畢竟那裏既暖和又能賞景兒,待著最舒服了!
周老爺子聞進和易卓湊到一起說起了話。
確切的說是周老爺子他們問了問易卓這次回答題怎麽樣。
易卓將題目一說,聞進挑挑眉毛,說道:“難度隻能算是中規中矩嘛!”
周老爺子這笑著說道:“這很正常啊,這畢竟是老四改元之後的第一場會試,隻要中規中矩就不算錯!”
他看向易卓問道:“超遠,你剛剛隻說了經譯題和數學題吧,詩賦題出了個啥?回答的怎麽樣?”
自家徒弟自家知道,周老爺子收了易卓做徒弟這麽久,當然也知道易卓的最大短板在什麽地方。
用周老爺子話來說,就是易卓在算學上學的有多好,他的詩賦題上的天賦有多差。
易卓咧咧嘴,老老實實將詩賦題的要求是什麽,自己又是怎麽答的說了一遍。
周老爺子聽得微微皺眉,聞進也猛搖頭。
易卓有點擔心的問道:“老師,我回答的如何?會不會扣分啊?”
周老爺子說道:“隻能說是中規中矩,最多是不扣分,”言外之意就是別指望加分。
易卓卻鬆了一口氣,還是那句話,他對詩賦題的要求就是不要扣分就行,加分根本不指望。
看著易卓那樣子,周老爺子和聞進啥都不想說了。
周老爺子沒好氣的說道:“得虧安兒這一點不像你,”
易安的學習天賦極好,這一點包括了詩賦天賦,小小年紀就能做的一手好詩賦了,這一點來說易安可真不像易卓的兒子。
好吧,應該說幸虧不像他。
易卓幹笑,說道:“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叫做青出於藍勝於藍嘛!”
他趕忙轉移話題說道:“算算時間,安兒也該考完了,不知道他這次成績如何!”
周老爺子也不想跟易卓較真他的詩賦問題,跟著笑道:“中秀才肯定是沒有問題的,我們等著聽舒豐郡過來的好消息就是,”說到這裏,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對了,超遠,安兒這次回舒豐郡考院士,你有沒有告訴他考完之後留在舒豐郡等你回去?”
這個問題他之前一直忘了問,不過想來易卓應該已經說過了才對。
易卓卻聞言一愣,問道:“老師,為啥我要讓安兒留在舒豐郡呢?他不回來,留在那裏幹嘛?”
周老爺子不敢置信的看著易卓,額頭痛,說道:“超遠,你記不記得你中了進士是要回去探親的,到時候剛好和安兒一起回來京城啊,難道你想讓安兒考完院試就急匆匆的趕回京城,然後等你中了進士,再一起回舒豐郡嗎?”
易卓張口結舌,說道:“老師,我……”
他還真的忘了這件事了。
易卓有點虛弱的說道:“老師,我還真的忘了這件事了,秀明和十堰應該會記得這件事吧!”
“他們肯定不會忘,但是……”周老爺子掐了掐額頭,一副頭痛的樣子,說道:“你覺得安兒會聽他們兩個的話嗎?”
易卓啞然。
這個就指定不會呀。
別看易安平時溫文爾雅,特別好說話的樣子,實際上性子拗著呢。
如果易安拿定主意,要回來看他新科進士遊街,那是誰都攔不住的。
唯一能讓易安乖乖聽話的,就是易卓本人。
但是易卓現在遠在千裏之外的京城,又不是後市有手機的時代,打個電話對方就會乖乖留在那。
易卓一臉絕望的說道:“老師,我們等著安兒回來吧,他指定要往京城跑的!”
周老爺子用力翻白眼,看著易卓一臉嫌棄,直接甩了甩袖子說道:“得了,現在說啥都沒用了,你也趕緊歇著去吧,安兒既然要回來看你遊街,你就一定要中一甲,要不然可對不起安兒這麽辛苦地跑回來!”
易卓苦笑。
卻也隻能乖乖跑回樂安苑休息去。
明天淩晨他就得再度進入貢院,現在能歇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畢竟易安大老遠都跑回來要看他遊街,不好好考可是不行的呀!
想到這裏,易卓覺得心裏更有動力了一些!
第二天淩晨,車豐再度送易卓進了貢院。
進入貢院之後,士兵將易卓帶到了另一個號房之中。
會試的要求,三場考試每次再度進入都是需要更換號房的。
不過就算換了號房,格局也是一樣的。
木板炭盆清水啥的都沒多沒少。
易卓看著同樣十多斤的木炭,挑挑眉毛,確定可能是因為此次會試的時候實在是太冷了,雖然有羽絨服羽絨被子保暖,但是考官們為了避免出現意外,還是直接增加了木炭,好讓考生更好的取暖。
這點倒是很不錯!
第二場的第一天,考的是策論!
這題目同樣讓易卓直接提起了所有的警惕心。
他策論學的不是不好,而是怕會不小心說過頭,周老爺子在教導他的時候就發現他回答策論題雖然靈氣十足,但偶爾也會太過跳脫。
遇到包容進取心強的考官倒也罷了,就算不喜歡也不會打差評,但是一旦碰到老成守舊的考官,易卓就會妥妥的悲劇。
所以,在會試階段,易卓要做的還是求穩,實在想嗨想放肆,直接到殿試上去!
就算跳脫一點,四爺也會無條件包容的!
易卓看了看題目,就發現今兒這一場的策論題就三道,數量不多不少,難度……
呃……
易卓看著試題的內容,眨巴眨巴眼睛,喃喃地說道:“不會吧?真押中了?還押中了兩道題?”
甭管是古代還是現代,在考試之前,不管是考生還是輔導考生的,最常做的都是押題。
易卓和周老爺子也是如此。
在備考的那段時間中,周老爺子壓了不少的策論題給易卓練習。
易卓當時還挺奇怪,就問周老爺子,說道:“老師,你不是說你不敢猜四爺的想法嗎?”
“是啊,”周老爺子點點頭,說的理所當然,說道:“我雖然不敢猜測老四的想法,但是我能猜其他考官的想法呀!”
這一科的考官也算是周老爺子的同事,更有其中兩個做過周老爺子的屬下,稍微猜測一下,賭一下他們的試題還是能做到的。
周老爺子還笑著給易卓解釋道:“其實猜試題的難度沒有你想象中那麽高,尤其是現在到了會試階段,”他笑嘻嘻的說道:“超遠,你也知道會試考出來的就是進士,而進士是可以直接當官的呀,所以大部分會試題都是可以直接聯係到現實中的案例的,更確切的說,很多會試時候出的策論題都是現實中的一些案例,改了改直接成了策論題目了!”
易卓恍然,眼睛一亮,說道:“所以老師,都是最近發生過的案例嗎?”
周老爺子理了理胡子說道:“有些是這幾年發生的,有些是之前比較有名的案例,”他笑嗬嗬地提醒道:“會試的考官大都是朝中的大員兼職的,他們哪有那麽多時間去專門想些案例,還不是找一些有名的案例改一改就當做策論題目呀!”
這會兒,易卓看著試卷上的測論題,在心中默默的陪周老爺子豎起大拇指。
老師果然不是蓋的,三道策論題目,直接壓中了兩道。
要知道,像這種被押中的策論題目都是周老爺子給易卓講題的重點。
甭管是解題破題答題,周老爺子都告知了易卓要怎麽做才能得考官的心。
兩道題答完,易卓看向最後一道題。
上麵的問題大致上說,國家現在到處缺錢,要怎麽解決缺錢的問題。
對於這道題,周老爺子也提過幾句,像這樣的題目,幾乎每過幾年都會出現一次。
考生隻需要回答節流開源遍基本上便沒啥加分也不會減分。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總有些傻逼考生會回答什麽增稅呀等等不靠譜的回答。
而對於易卓來說,他對於如何節流沒啥經驗,但是對於開源可是有的,比如說後市經常用的一帶一路。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在都非常好用。
事實上易卓現在幹的事兒,也有點一帶一路的味道。
畢竟一帶一路的戰略目標,說穿了就是建立起一個政治互信、經濟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責任共同體嘛。
用易卓簡單粗暴的理解方式就是,用無法拒絕的利益,將所有合適的成員,能拉上船的拉上船,就保證不會有人敢搗亂了,就算有人敢搗蛋,也能通過各種方式弄死那些人。
易卓想到這裏就忍不住嘿嘿直笑,很開心的組織了一下語言便開始寫。
他直接洋洋灑灑的寫了千餘字,引經據典簡直寫出了花兒,最後超滿意的點點頭。
對於一帶一路他並沒有全部寫上去,畢竟時間不夠字數也不夠,但是隻要寫一部分,估計那些大員們就能看出來,易卓這個所謂的一帶一路的好處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寫嗨了,易卓後麵修改費了不少的功夫反複推敲,就怕不小心有什麽犯忌諱的地方,等他將試卷交上去,堪堪趕在黃昏之前。
交上卷子,易卓心裏還是挺開心的,開始在心裏盤算,什麽時候專門寫一下一帶一路好交給四爺。
畢竟等他中了進士就進了官場,還是要非常努力向上爬的。
也正是因為易卓想的開心,旁邊的考生在交完卷子之後非常話嘮的想跟他搭話,他都懶得搭理。
睡覺睡覺,明天還有一天呢!
今天天氣明顯沒有那麽冷了,易卓裹著羽絨被子,睡得香甜。
會試第二場,第二天的試卷,直接是律法和詩賦題。
坑爹的詩賦暫時丟在一邊,易卓先看律法題。
說到律法集,其實是易卓最不適應的一些題目了。
詩賦題是易卓沒天賦,已經基本上無法拯救,而律法題嘛,易卓則表示,來自於後世的他,對於古代的律法實在是有點適應不能。
沒法子,古代的律法幺蛾子怎麽這麽多呀?
最重要的是裏麵很多條款都是讓易卓很頭痛的,甚至有點無法理解的。
比如說,儒家的“三綱五常”、“親親尊尊”、“矜老恤幼”、“親親相隱”等倫理原則實在是讓人頭痛。
易卓在穿越過去之後,費了很大的精力去背誦六律,不為別的,隻圖千萬別踩線。
幸好周老爺子當年也曾經在刑部幹過的,特意給易卓舉了不少真正的實際例子給他聽,所以即便律法題都比較幺蛾子,易卓還是很順利的寫完了題目。
然後對著詩賦題,繼續撓頭。
這一場的詩賦題,難度繼續增加。
要求寫一首靈、聽、冥、馨、庭、青:青韻,青獨用的詩賦!
臥槽,更可怕了!
他麽的是唐朝時候典型的詩律題目啊!
易卓心中叫苦不迭,為啥會試有這麽多的詩賦題呀?太坑了吧。
即便抱怨也沒用,易卓拚命翻著腦子裏的《唐詩宋詞300首》,在燒了一整個蠟燭之後,易卓才終於寫完了可怕詩賦題。
交完試卷,易卓趴在木板子上,感覺自己半條命都沒了。
等晚飯送來,易卓苦笑連連的發現,今兒晚飯的溫度創造了這幾天的最低。
烙餅雖然還比較溫,但是水隻剩下一點溫乎氣兒了。
但是就算如此,易卓也還得吃啊。
雖然明兒就出去了,但是天氣這麽冷,他不吃東西也是保持不了足夠的熱量呀。
易卓點燃木炭,將水碗和烙餅都靠在木炭旁邊,烤了好一會兒才熱了起來。
也甭管味道了,易卓囫圇吞棗的直接將其塞進他的肚子裏。
這一晚上,易卓明顯的聽到附近考生的咳嗽聲,此起彼伏。
他微微皺眉,將自己死死的縮在了羽絨被子裏。
心中則在默默的祈禱,別感冒,千萬別感冒!
還有最後一場,一定要堅持下去!
第二天,易卓走出號房準備回家。
一出來,他就發現有不少考生都是一臉的病容,或是搖搖晃晃或是臉色通紅,依靠在號房的牆壁上,慢慢的往前挪。
易卓和其他沒有得病的考生一樣,小心地躲開他們,趕緊往貢院外麵走。
出了貢院,車豐同樣在第一時間迎了上來,手中還拿了一件大氅直接裹到易卓的頭上,直接將其背了起來,說道:“小舅,咱趕緊回去!”
顯然,車豐被前麵出來那些得病的考生給嚇到了。
易卓悶不吭聲直接被車豐背到了馬車那裏,聞進趕忙扶著他上了馬車,一麵回頭焦急的說道:“豐兒,不要停留,趕緊走!”
此次會試的時間太冷,生病的考生比他會試的時候要多得多。
就這麽短暫的一會兒工夫,他就看到了十多個生病的考生了。
易卓躺在馬車裏,腦子暈暈乎乎的,沒多久就進入了沉睡。
等他再度醒過來,車豐已經熬好了湯藥,在床邊守著他。
“表舅,你終於醒了?你今兒睡得比之前還要久啊!”車豐一邊說著,一邊趕忙把藥湯子端給易卓。
易卓喝完藥,問道:“豐兒,我不在的這兩天,家裏怎麽樣??”
車豐遞過一個蜜餞,輕聲說道:“表舅,家裏都挺好的。”
易卓點點頭,起身下床去沐浴。
車豐在後麵看著,就覺得易卓情緒不高。
易卓去到周老爺子那裏,雖然和孩子們說話的時候,臉上依舊帶著笑,但總有一絲強顏歡笑的微笑。
周老爺子也發現這一點,等吃過午飯,孩子們出去暖閣完了之後,他將易卓拉到身邊拍了他的手,說道:“超遠,你是不是被嚇到了?”
易卓微微苦笑的說道:“老師,我雖然早就知道會試的難度,但是看到這麽多人被考病,還是覺得非常震驚!”
周老爺子歎一口氣,說道:“會試向來難考,因為會試考的從來不單單是學識,更是對身體和意誌的雙重考驗,”他抬頭看著易卓,笑著說道:“超遠,你現在也不用多想,好好休息一天就是,馬上就到最後了,可千萬要堅持住!”
易卓用力點點頭,說道:“放心吧,老師,我心裏有數的!”
他隻是被眾多考病的人數震驚了一把,卻並未因此退縮。
周老爺子拍了拍易卓的手,笑的溫和。
當天晚上吃過晚飯之後,易卓再度喝了一碗預防風寒的藥便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淩晨,易卓起床,吃了一些東西填了填肚子,便被車豐第三次送往貢院,進行會試的第三場考試,同時,也是最後一場考試。
他來到貢院門前,就發現有不少考生都捂得嚴嚴實實的,也在有意識的躲避其他的考生。
易卓心裏明白,已經到了第三場會議室,肯定有不少考生抱病前來的。
易卓垂下眼瞼,啥都沒有說。
會試第三場,考的經義題,題目出自五經,裏麵很自然的充斥著大量坑爹的截搭題。
對於這些坑爹的截搭題,易卓一臉認真的審題。
坐在號房裏,他能夠清晰的聽到耳邊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他心知,第三次考試恐怕沒有之前兩次那麽好的運氣,能夠一直不染病!
或者說,不被其他考生傳染!
所以說,為了以防萬一,他此次答題一定要足夠謹慎,確保所有的題目都回答完成。
他怕自己一旦真的染病,腦子就轉不動了!
連續折磨了六天了,易卓能夠感受到自己體力在逐漸匱乏,精神也有點萎靡,如果再生病……
易卓用力甩甩頭,將注意力集中到試卷中!
他會好好完成會試的!
一定會!
易卓一邊在心底給自己鼓勁,一邊認真又快速的刷著截搭題!
直到全部答完,交上第一天的卷子,他才鬆了一口氣!
第一天終於順利度過了,現在不求別的,隻求今兒別生病,就算生病,明晚上生病也成啊!
易卓利索的點燃了木炭,感受著空氣熱了起來,易卓裹緊了羽絨被子,趕忙睡了!
第二天醒來,易卓驚喜地發現自己完全沒有生病的跡象,鼻子不塞腦子不堵,超神清氣爽!
最後一天的試題則是雜文和詩賦。
雜文不用說,其實就是官員們的公文,周老爺子教導的最多,易卓答的非常順利,幾乎是一筆揮就!
詩賦題,呃……繼續折磨易卓。
臥槽啊!
今兒的詩賦題延續了昨兒詩賦題的可怕程度,要求以章、妝、長、湘、芳、商:陽韻,陽獨用,作一首五言六韻十二句。
易卓……他真想一頭撞牆!
難度過於高了吧?
但是他總歸有點外掛的,折騰了幾乎一天,才堪堪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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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古代科舉是真凶殘,是真正能夠考死人啊,猛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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