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杜大夫
送走四爺和七公子, 易卓轉身送周老爺子回正院。
周老爺子情緒非常好,拉著他的手一邊走一邊閑聊著,“超遠啊, 這兩天在家裏住著,感覺怎麽樣啊?”
“挺好啊,”易卓扶著周老爺子的胳膊, 一邊走一邊說道:“師母很照顧我們, 吃住方麵都好, 沒什麽可挑揀的。”
“那就行, ”周老爺子笑著點點頭說道:“這裏以後就是你家, 千萬別拘束。”
易卓就笑道:“才不會呢, 我怎麽會和老師客氣, 畢竟……”他一說到這裏就想笑,“我一來就讓老師新收拾個院子出來呀。”
周老爺子也笑了起來,說道:“勵兒那小子對那院子滿意嗎?”
“可滿意了,”易卓笑道:“那院子可比舒豐郡的院子還大, 他高興的不行呢。”
周老爺子大笑起來。
他又笑著問了易安易康他們幾個的情況, 易卓自然點點頭,說道:“他們幾個都好,就是康兒碎碎念的要和飛兒一起住, 結果安兒不允, 他可是鬧了一陣呢。”
周老爺子又笑, 他想了想說道:“康兒已經10歲了吧?”
“對,”易卓點點頭, 有點無奈的說道:“這孩子太跳脫, 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定下心來。”
周老爺子安撫地拍拍他的手, 說道:“別擔心, 也許啊用不了多久他就長大了。”
易卓對此,隻能點點頭。
夜色中,兩人說著閑話,兩人來到正院的時候,正好看到聞蕙從裏麵出來。
聞蕙笑眯眯的打招呼,“外祖父,小師叔。”
昨日,在安置好了周老爺子之後,已經離家四載的聞進便趕忙回了聞家,和家人團聚。
不過,聞蕙卻並未回去。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正好周老爺子回來了,她還不好好孝敬孝敬外祖父幾天?
誰都清楚聞蕙的真正意思,還不是周家沒有個年輕的主事人嗎?雖然易卓理論上可以管事兒,但是一方麵他初來乍到,另一方麵又得備考會試,自然是不可能找他的。
當然誰也知道聞蕙其實並不合適在周家久留。
真正合適的是聞進,但誰讓聞進情況特殊呢?
他整整四年沒回來,得先跟父母團聚一下吧?最重要的是得趕著去拜訪一下自家未來嶽父嶽母去,還有自家的未婚妻,雖說四年間沒斷了聯係,但是也沒有見麵啊?
還不得專門安撫一下人家?
所以各種事由加起來,就隻能聞蕙暫且留在周家,聞進回去小住幾天,再回來伺候周老爺子。
萬幸,周老爺子此次回歸京城,自然是不會再輕易離開,周家聞家又都在京城,聞進兩邊跑道也沒什麽妨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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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易卓走了,周老爺子老兩口也湊在一起說了說話,便準備歇下。
等老爺子躺在床上了,他猛的一拍手想起一件事兒,叫道:“哎,我就說我忘點什麽事兒。”
周老太太在旁邊嚇一跳,伸手就拍他,“大晚上的,咋咋呼呼的做什麽呢?”
周老爺子搖搖頭說道:“夫人,這事可是正事兒,這兩天你也看到了吧?萱丫頭那嗓子?”
周老太太一聽立馬就聽懂了周老爺子的話,說道:“對了,你才回來我都忘了問你,萱兒丫頭的嗓子是怎麽回事啊?”
周老爺子雖然和周老太太說了不少事情,說的大多是周老爺子出外遊曆的經過,涉及到易卓的並不多,更何況是易萱了。
“這個啊……”周老爺子搖搖頭,將易萱的事一說,周老太太眼圈子立馬就紅了,人年紀大了受不得這個。
老太太趕忙問道:“那萱兒丫頭的嗓子能治嗎?”
“能,”周老爺子一臉肯定,他將王大夫曾經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又說道:“我本來啊,打算盡快請杜大夫來一趟,畢竟萱兒丫頭病的時間久了,早看早好拖不得,但是今兒一忙就把這事給忘了。”
“你喲……”周老太太一臉無奈。
老太太心善,對周老爺子的記性實在無話可說。
再者說,易卓的幾個孩子都是性格乖巧長的又好,今兒早上還特意過來跟她來請安,哄她開心呢。
周老爺子也有點心虛說道:“放心,明兒肯定去請,不會忘了。”
周老太太搖搖頭,沒多說什麽,隻是在心裏暗暗的記下了這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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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卓這會兒也已經回到了樂安苑。
古時候都睡得早,易卓更是不喜歡幾個孩子秉燭夜讀,唯恐他們不小心傷了眼睛,現在可沒有眼鏡可以戴。
就算易卓理論上知道玻璃的製造方子,但……那也隻是理論上呀,真正弄出來不知道需要多久呢,更何況,按照他的計劃幾年內是弄不出玻璃的。
易安他們壞了眼睛可麻煩了,所以易卓一直強調,白天好好讀書,晚上別看書看太久。
易安他們自然紛紛點頭答應。
所以等他回去樂安苑的時候,幾個孩子基本上已經睡了。
不過易卓還是開著地圖,繞著諾大的樂安苑轉了一大圈。
雖然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畢竟周家這麽多仆人,他也不可能挨個看過信任度,為了預防萬一,他還是每天晚上出來繞一圈的好。
易卓繞了一圈,滿意的看著小地圖中所有的小點點都是綠色的。
他嘀嘀咕咕的說道:“這鬼係統啥時候能開個新功能就好了。”
比如說啥時候能在係統裏看狀態呀?
係統沉默了一下,利索的刷出一行字。
這個功能等宿主正式就職就開通了。
難得的,係統沒有再死命的催他正式就職,可能是看他催了這麽久也沒用,死心了吧。
易卓笑了笑,不經意間看到了顯示易萱的綠點點。
他眼睛微微一暗,想起了之前在舒豐郡的時候,王大夫所說的善用《太素九針》的杜大夫。
他心裏就想著,看來明兒要跟周老爺子好好問一下杜大夫的事情,要是可以,希望明天就能讓杜大夫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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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易卓起床之後,按照老習慣去了正院。
早在舒豐郡,易卓就養成了每天早上起床先去老爺子那兒請個安,看看老爺子,然後回來再吃飯,或者索性就和周老爺子一起吃了。
但是今兒易卓一過來,就感覺就院裏氣氛不太對。
易卓能夠明顯感覺到,院子裏的仆從眼神中都透了一絲慌亂。
他微微皺眉徑直往裏走,結果迎麵就看到聞進腳步匆匆的從裏麵走出來。
“秀達,你怎麽來了?”易卓趕忙問道:“老師這是出什麽事兒了嗎?”
聞進嘴角抽搐了下,說道:“外祖父昨晚上不小心吃涼的吃多了,有點鬧肚子,我這要去請大夫呢。”他本來是待在聞家,準備今兒去未來嶽父家呢,結果天還沒亮,自家大姐就派人過去喊自己,說老爺子生病了,讓他趕緊請大夫去,他隻能匆匆忙忙趕回來了。
為啥不讓易卓去?
拜托,他知道醫館的門衝哪邊開不?別出去丟了他!
“哈?”易卓嚇一跳。
周老爺子年紀大了,腹瀉這種小毛病對他來說也已經成了個不小的負擔。
易卓趕忙說道:“那你趕緊去,我進去看看老爺子。”
聞進點點頭趕忙走了。
易卓進了房間,就隱隱約約聞到一股子極其不雅的味道,他微微皺眉再往裏走,就看到周老太太一臉擔憂的站在緊閉的房門前,。
“師母……”一著走過去輕輕喊道。
“超遠來了呀。”
易卓看著老太太臉色有點不好,趕忙扶著周老太太說道:“師母您別擔心,秀達已經去請大夫了,老師很快就沒事兒了。”
周老太太被易卓安慰了下,臉色稍緩,卻也忍不住的抱怨道:“這老頭子,年紀都這麽大了,怎麽還這麽貪涼啊?”
易卓也有點奇怪,但是這時候他也不好,火上澆油啊。
他隻能笑著說道:“師母且別擔心了,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我們先去旁邊坐坐。”
周老太太站了半天也覺得有點累了,隨著易卓在旁邊坐下。
易卓又趕忙了旁邊的侍女上茶。
他又往旁邊看了看說道:“師母,蕙兒呢?”
周老太太說道:“蕙兒去廚房了,說是盯著廚房先熬一碗薑湯來,先喝了試試。”
易卓點點頭,他知道,腹瀉的時候喝一碗熱熱的薑湯,也有一定的止瀉作用。
說話間,聞蕙已經風風火火的端著薑湯回來了。
周老爺子這會兒也捂著肚子讓小廝扶著,唧唧歪歪的走了出來。
聞蕙趕忙說道:“外祖父快喝薑湯。”
周老爺子趕忙接了過去,剛喝了一口就直呲牙,這薑湯也太燙了呀。
聞蕙哎呦一聲,“都怪我太著急了,忘了吹一吹再送過來。”
“沒事兒,燙不死他。”說話的是周老太太。
顯然老太太現在挺生氣的。
周老爺子也不敢抱怨了,隻能小口的吸溜薑湯。
所幸這碗薑湯並不多,也就比嬰兒拳頭稍大有限,不過等他一碗薑湯進了肚子,周老爺子立刻表示舒服多了。
聞蕙和周老太太臉色明顯好了,倒是易卓在心裏嘀咕:神丹妙藥嗎?好的這麽快,一大半都是心理安慰作用。
不過甭管是不是心理安慰作用,在大夫被請來之前,周老爺子確實沒有在廁所裏跑。
聞進的動作也挺快,不多時便請來了一位三十多歲的大夫。
那大夫看到周老爺子趕忙躬身見禮,“杜學安見過周老大人。”
“杜大夫不用多禮!”周老爺子擺擺手。
易卓在旁邊聽到這個大夫姓杜,忍不住就盯著人家。
不過杜大夫忙的給周老爺子診治,也沒在意易卓的視線。
略一診脈,杜大夫便直接說道:“周老大人,您年紀大了,還是切莫貪涼的好啊。”
周老爺子有點兒悻悻然的說道:“我去年這時候吃涼的也沒事兒啊,咋今年不成了?”
都在乎皺著眉頭,剛剛想說點什麽,旁邊聞進吐槽道:“外祖父,您忘了去年這時候您可在舒豐郡呢。”
聞進這話一說,原本正在想原因的杜大夫也無奈了,他說道:“周老大人,我真得說說您了,這京城能夠和舒豐郡比,舒豐郡那邊還燥熱的很呢,京城可真比不上,您啊,還是稍微注意點好。”
周老爺子摸摸鼻子不說啥了。
杜大夫說道:“幸好涼食沒多吃,我先開個方子止了瀉,好生養些日子就好了。”
其他人立馬紛紛點頭。
不一會兒方子開好,聞蕙趕忙去熬藥,杜大夫便準備轉身離開。
易卓趕忙起身攔住,說道:“老師,這位杜大夫可是那位會《太素九針》的大夫?”
沒等周老爺子回答,杜大夫便開口道:“這位公子問《太素九針》?”
“正是,不知您……”易卓用力點點頭。
易卓這話沒問完,聞進便接口道:“小師叔,您問的那位杜大夫是這位杜大夫的父親。”
“哦?那位杜大夫的兒子?”易卓眼睛立馬亮了起來。
雖然這人不是正主,但是正主的兒子也沒差呀,四舍五入這不就找到正主了嗎?
杜大夫也看出了易卓的意思,他打量打量易卓說道:“我看你身體挺好,不需要看大夫啊,”如果是前兩年的原身,那肯定是身體比較虛,但是易卓穿過來之後,每天300個波比跳練著,直接就把身體給練好了。
易卓趕忙拜拜手說道:“我不是為我自己求醫,是我為我姑娘求醫,”他趕忙之前王大夫說給他的話說了一遍,又一臉認真誠懇的說道:“杜大夫不知可否能請令尊出手救治小女?”
杜大夫卻搖頭說道:“家父年紀一大,已有三年不曾施針了。”
“啊?這……”易卓微微皺眉,說道:“可是診金的問題?”
杜大夫再度搖搖頭說道:“並非,事實上家父自從三年前手便開始抖,《太素九針》已經無法再施出了。”
“什麽?”易卓臉色一變。
他之前設想了所有可能會遇上的難題,不管是對方要錢要物還是什麽,卻唯獨沒有想到,杜大夫已經不能施針了。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之前在舒豐郡的時候,王大夫便一口斷定,想治好易萱的啞疾,必須得用到《太素九針》,現在杜老大夫用不出來,他要去找誰來救治易萱?
易卓有點慌了。
周老爺子和聞進也看到了易卓的臉色大變,趕忙安撫道:“超遠且不要急,或許這世上還有人能用出《太素九針》呢。”
“對呀,”這位杜大夫還一臉認真的點點頭說道:“比如說我也能用。”
短暫的靜默之後,是所有人的驚叫,“啥呀?”
這位杜大夫還嗬嗬笑道:“我沒騙你們,我真的會《太素九針》。”
易卓瞅著這位杜大夫的笑臉,就感覺雙手在蠢蠢欲動,好想給這張笑臉上來上一拳。
周老爺子和聞進臉上也帶上一絲不懷好意。
這都什麽人哪,這種事兒也能開玩笑?
似乎感覺到了易卓他們的微妙情緒,杜大夫臉色一正,說道:“我確實會《太素九針》不假,但是我從未治療過啞疾!”他一臉認真。
易卓沉默了下來,他明白了杜大夫的言外之意。
他沒把握治好易萱的嗓子,所以才用這種有點類似於胡鬧的方式告訴他。
片刻的沉默之後,易卓有點苦澀的問道:“杜大夫,你能告訴我除了《太素九針》之外,還有其他的法子能治療啞疾嗎?又或者說,除了杜大夫你,還有其他人會《太素九針》嗎?”他問的很莽撞。
杜大夫卻也沒有覺得易卓在冒犯他,他老實的說道:“很抱歉,我隻知道《太素九針》能治療啞疾,而且我們家這一代隻有我會,我的兩個弟弟天賦不夠,學不會。”
聽了杜大夫這句話,易卓不由得苦笑起來。
杜大夫看著易卓那樣子,他心裏也不好受,畢竟醫者父母心,就算他從未見過那得了啞疾的姑娘,卻也能感同身受。
因著易卓沒再說話,杜大夫就轉準備轉身離開。
隻是在臨走前,他轉身和易卓說道:“這位公子。”
易卓抬頭看他。
杜大夫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的說道:“雖然說我這個沒有治療過啞疾的好像沒這個資格,但是我曾經看我父親治療過,所以我想跟您說的是,如果您打算治療,請盡快,這病越拖越嚴重。”
說完他拱拱手轉身離開。
看著杜大夫離開的背影,易卓沉默了下來。
周老爺子聞進周老太太也不好說話,整個房間都詭異的沉默了下來。
現在的情況其實很為難,如果是原本的那位杜老大夫能夠出手,易卓會毫不猶豫地請對方為易萱診治,可是現在治療的換了一個新手,易卓著實不敢去賭啊。
但是易卓也不敢拖。
就像對方說的那樣,這病越拖越嚴重,易早不易遲。
可是……
易卓皺著眉頭,死命的在腦海裏翻原著劇情。
坑貨的原著作者呀,就說了易萱是渣皇帝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治好的,就忘了提一句這個大夫姓什麽?
他翻來翻去,終於某個角落找到了一句類似的佐證的話。
“新找的這個大夫有一手家傳的好真法,也是曾經治療過啞疾的。”
易卓盯著這句話,久久的沉默下來。
直到聞蕙熬好了藥端過來,才打破了這個沉默。
易卓看了周老爺子喝了藥,他突然開口道:“老師,我不準備去賭。”
周老爺子微微皺皺眉毛說道:“超遠,你準備再找別人幫萱兒丫頭看看?”
易卓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不,恰恰相反,我準備讓他看,我不敢去賭還有沒有別的大夫曾經治療過啞疾,”他微微苦澀的說,“最起碼他爹曾經治療過啞疾,就算是不能施針,也能幫著看病吧,”他想的很樂觀。
“而且我想萱兒也會是這麽想的。”
經過這麽長十堰的相處,易卓已經很了解易萱了。
周老爺子看了易卓一眼,也點點頭說道:“有些決定隻要做了就好。”
當下,易卓也沒耽誤,直接讓人喊了易萱來,他要親自去問問易萱。
就算他剛剛已經做了決定,如果易萱拚命抗拒,他……估計隻能強行要求易萱治療吧。
畢竟有的時候兒,病人如果病的救了,確實比較容易抗拒治療,尤其是類似於這種沒什麽把握的治療,總是需要有人推一把。
易萱過來得很快,確切的說他是和易安他們一起過來的,這些孩子每天早上起床之後就先來請安。
易卓也沒特意瞞著易安這些孩子,直接當著他們的麵兒就給易萱說了一遍。
易萱得知了緣由之後,她隻是短暫的沉默了一下,便用力點點頭,比劃道:爹,我治,頓了頓之後,她又比劃道,反正最差……也不過是還是個啞巴。
顯然易萱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易萱確定治病之後,趕忙去請大夫?
當然不啊,別忘了,現在折騰了半天,早飯還沒吃呢。
杜大夫既然已經走了,他們就索性等早飯過後再去請,起碼得給人家吃飯的時間呀。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易卓他們準備等等去請人的時候,不單單將杜大夫請來,杜老大夫也最好是也要請來才好。
易卓他們這邊也正好吃飯,同時順便安撫一下易萱。
別看易萱答應的挺利索,這會兒她心頭也在打鼓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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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一說他們那邊安撫易萱,杜大夫這會兒已經回了家。
看著長子進門兒,杜老大夫捋捋胡子笑道:“學安,今兒早上是誰家請你?患者得了什麽疾病,你又是怎麽開的方子。”
顯然杜老大夫在習慣性的考教兒子。
杜學安也已經習慣了,他恭敬的說道:“回爹的話,請兒子的是周老大人,家裏得病的是……”
“等等!你說誰家?”杜老大夫眉毛一跳。
“周老大人!”杜學安咬字清晰的重複了一遍。
杜老大夫興奮起來說道:“周老大人家?誰病了?”
杜學安心知他爹的習慣,暗暗的翻了個白眼兒,卻老老實實的說道:“這就是周老大人,他昨兒也不小心貪了涼,今天早上拉肚子,我給他開了個止瀉的方子就好了。”
“就這啊……”杜老大夫有點失望。
杜學安無語。
對於他爹的某種習慣實在是不予置評,看著杜老大夫準備轉身回房,他突然鬼使神差的開口道:“對了,除了周老大人,一位公子跟我說了一個患了啞疾的姑娘。”
“啞疾?”杜老大夫回頭微微皺眉。
杜老大夫雖然有時候會有一點點葉公好龍性質的官迷,同樣也是醫者父母心的,要不然他也學不會《太素九針》。
杜學安點點頭將易卓之前跟他說的話,一一重複了一遍。
說完之後一抬眼看他爹,就被他爹的漆黑的臉色嚇了一跳,他失聲道:“爹你咋了這是?”
“我咋啦?”杜老大夫轉身想找笤帚抽兒子,“跟你說了多少次?當大夫就要認真,哪能這麽哄病人?”
杜學安一看不好就想跑,嘴上卻不忘問道:“爹,我哪兒說錯了,我難道不是會了《太素九針》了嗎?”
“你會個屁,”杜老大夫直接爆粗口,終於找到了笤帚,開始攆兒子邊打邊罵,“你就是會了《太素九真》下針之法,誰說你會《太素九針》治病啦?我告訴你,你這叫草菅人命,可是周老大夫家,當今皇上的外公,回頭人家要是真找你來治那啞疾,我看你治不好,該怎麽辦?”
杜學安被打得哇哇大叫,邊跑邊喊,“治不好就治不好啊,我又不是啥神醫。”
杜老大夫一聽更生氣了,“你以為你這樣說了,人家就了事啦,那可是皇親國戚!”
想到這裏,杜老爺子更生氣了,笤帚疙瘩揮舞的虎虎生風。
等杜老爺子打過癮,他氣喘籲籲的說道:“杜學安,你就祈禱人家不來找你去吧,要是來,我看你到時候怎麽辦?”
杜學安這會兒也回過味兒來了,那可是周老爺子家呀,雖然說話那位公子他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但是單看對方在說話的時候,周老爺子和聞進公子都沒開口就能猜到了,對方身份絕不簡單。
得,杜學安臉也綠了。
隻能在心裏默默跟玉皇大帝祈禱。
也不知道玉皇大帝顯了靈,還是啥的,一直到飯前飯後都沒人來。
杜家人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都在心裏暗暗祈禱著,可把這件事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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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學安在祈禱,但是此刻的周家,實際上正在忙著呢。
昨晚上四爺和七公子來了一趟,當時是為了探望周老爺子,順帶著見一見易卓。
到了今兒白天,宮裏的賞賜下來了。
雖然旨意上沒說,這到底因為什麽賞賜的?但是明眼人該知道的都知道。
唯獨讓易卓微微苦笑的是,四爺也給他賞賜了不少東西。
他隻能暗暗的慶幸,得虧他是和周老爺子一起接的賞賜,相比起周老爺子厚重的賞賜,他這麽一點點相比起來還是不起眼的。
當然易卓自然不會知道,正是因為他和周老爺子一起接的賞賜。所以在有心人的眼裏,他根本是躲不掉的。
誰讓四爺賞賜東西,向來講究麵麵俱到呢。
尤其是易卓很合他的心,再加上前麵救了七公子,後麵有那三萬兩銀票,四爺的賞賜就很上心了,家裏每一個人都有賞賜,而且這些賞賜的物品,都很合心意。
比如說易安就直接賞賜了一整套的《四庫全書》。
之前易安一一直是蹭易卓的《四庫全書》用的,現在特地是給了易安賞賜的一套大儒所做的經注的,易安高興的不行。
易康年紀小,四爺就特地賞了一些有趣的玩器。
其他人的,賞賜的也都非常合各人的心。
易卓看著這些賞賜,抬頭看送來賞賜的人叫道:“十堰,這些賞賜是你挑的吧?”要不然怎麽合心意?
十堰笑了笑,說道:“我就提了提意見,是皇後娘娘親自挑的呢。”
“皇後?”易卓微微一愣。
十堰微微一笑的說道:“卓公子,您忘了之前土炕的事兒了?”
因為關乎隱私,十堰說的含蓄,易卓立刻聽明白了,他說的是之前小皇子的事情。
當下易卓也鬆了一口氣,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皇後惦記。
看過原著的他很清楚,這位皇後娘娘是典型的古代世家大婦做派,在不招惹她的時候,雍容大度,但是一旦招惹到她,一首涼涼送給你。
在原著中,也就是易萱有女主光環,要不然早就被她折騰死了。
易卓這邊兒想事兒,十堰也左右看了看,就發現易萱的表情有點不對,
易安易康他們看著賞賜都很高興,湊到一起議論紛紛,偏偏易萱微微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十堰忍不住微微皺眉,心道:周家的規矩向來不錯呀,大姑娘怎麽還這副表情?
他有心想問,卻不好開口,畢竟易萱她爹她弟弟們都在呢,他一個外男開口算怎麽回事啊?
倒是易康給他解了個疑問。
易康抬臉問十堰說道:“十堰哥,你知道京城裏有什麽好大夫嗎?”
“大夫,”十堰微微一愣說道:“老爺子不就是拉肚子嗎?難道有什麽重疾?”
“不是啦,”易康搖搖頭,將早上的事兒說了一遍,他又問道:“十堰哥,京城裏有沒有其他能夠治療姐姐的好大夫啊?”
聽到易康的話,十堰也微微一愣,抬頭看易卓。
易卓歎息口氣,點點頭說道:“康兒沒說謊,”
十堰想了想說道:“恐怕還真沒有,現在京城裏治療啞疾,最好的就是杜大夫,隻可惜杜老大夫前幾年不施針了。”
易卓歎氣口氣,說道:“看來隻能賭一把了。”
“賭?”十堰微微皺眉。
易卓說道:“我們想過了,打算同時請杜老大夫和杜大夫一起來,畢竟杜老大夫現在也就是不能施針了,如果那杜學安能施針,那相差應該不大。”
十堰眼睛一亮,說道:“好主意!”他問易卓問道:“卓公子,您準備什麽時候讓他們給大姑娘治病?”
易卓癱了癱手說道:“事實上,要不是你來宣旨,現在我們已經去請了。”
十堰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如此,就由我去請吧。”
“咦?”易卓一愣,“十堰,你不用回去宮裏複旨嗎?”
十堰輕描淡寫的說道:“這事兒不急,反正隻是去請個大夫,耗費不了多少時間。”
易卓看了看十堰,說道:“行吧,隨你去。”
易卓因為各種原因,不想去較真兒十堰為什麽一定要自己去請。
事實上,易卓本人也有點擔心自己能不能將兩位杜大夫都請來呢
十堰能夠主動幫忙,那實在是太好了。
於是,出現在杜家人麵前的便是微笑著來邀請他們的十堰。
兩位杜大夫最初還打算糊弄過去,但是當十堰笑眯眯的取出四品護衛的腰牌,兩位杜大夫短暫的沉默之後,便一臉熱情的表示自己拿了銀針馬上就去。
十堰同樣彬彬有禮的說道:“那我就在此等候二位,請切莫讓我久等,主子還在等我回複呢。”
看著十堰看似溫和實則威脅的笑臉,兩位杜大夫還能說啥?立馬利索的拿著銀針,拎著藥箱,便去了周家。
兩人過來的時候,又被等著看病的易卓等人嚇一跳。
雖然看病的是易萱,但是易卓易安易康車豐等一家子,還有周老爺子周老太太和聞進聞蕙都圍在一旁等候診脈的結果,這兩位杜大夫連額頭上的汗都忍不住冒了出來。
兩人都忍不住在心裏嘀咕,也不知道得病的這小姑娘到底是誰,排場咋這麽大呢?
萬幸,周老爺子看出了兩位杜大夫的想法,對著旁邊去揮了揮手,讓易安易康他們幾個小的先回樂安院去,別都在這邊圍著。
周老太太也覺得這樣不太好招呼,讓聞蕙扶著,也去了裏屋。
一下子,易萱身邊的人就少了一大半,但是留下的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
尤其是請他們過來的這位叫做十堰的大人,那叫一可怕。
幸好這時候王大夫出來了,看到師兄杜大夫這才鬆了一口氣。
古代以進門時間分師兄弟姐妹,所以王大夫雖是師兄,卻比師弟杜老大夫小上十來歲。
“師兄,你也在這裏啊?”
王大夫並不知道十堰到底是怎麽請人過來的,隻是笑嗬嗬的打著招呼說道:“師弟,這次就全靠你了。”
杜老大夫微微苦笑,說道:“師兄你有所不知啊,我的手在三年前病了一場之後,開始發抖,現在已經不得用針了,”他在委婉的告訴周老爺子等人,不是他不想救人,而是他現在沒這個能力了。
王大夫也是剛剛被聞進才請過來的,對於這些事並不太了解,他微微吃了一驚,說道:“師弟,你現在已經下不了針了?”
這次沒用杜老大夫開口,易卓就插嘴道:“王大夫,你別擔心,那位杜大夫說自己也會《太素九針》。”
王大夫眼前一亮,說道:“師弟,這是後繼有人啦,不像我家的兩個兒子,對醫術一點興趣都沒有。”
卻不知道杜老大夫在暗暗苦笑。
易卓在旁邊看著他們敘舊,有點心急說道:“杜大夫王大夫,你們要敘舊可否等等再聊,現在先給我家姑娘看病。”
聽到易卓的話,杜老大夫暗歎一聲慚愧,趕忙說道:“我這就給這位姑娘診脈。”
脈象診過,杜老大夫感覺到一陣驚喜。
他本來還以為這位姑娘病情多重呢,不曾想,現在姑娘這嗓子看起來情況還好呀。
他又仔細的看了看易萱的嗓子,問道:“這姑娘的嗓子最近被人調養過嗎?”
旁邊王大夫開口道:“師弟,大姑娘的嗓子讓我調養了大概有一年四個月,”他算了算時間點點頭說道:“大概就是這麽久,因為我知道師弟能用《太素九針》治療姑娘的啞疾,所以我一直用師門的方子在悉心調養著。”
杜老大夫哈哈笑道:“好師兄,真是多虧了你了。”
易卓趕忙問道:“大夫,我家閨女這嗓子……”
“可治,”杜老大夫用力點點頭,但是他又微微猶豫的說道:“但是這位公子你也知道,我已經不能施針了,小兒雖然學會了《太素九針》卻從未真正用過,所以……”
這一次沒有等易卓回答,易萱就主動打打手勢。
爹,我治!
易萱的眼睛亮亮的,她原本一直看不到希望倒也罷了,她現在明顯看到希望,怎麽可能放棄?
易卓低頭看了易萱一眼,又抬頭看杜老大夫,表情嚴肅的說道:“杜老大夫,我希望你說實話,我家姑娘這嗓子有幾成幾率可以治愈?”
杜老大夫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最低六成吧?”
事實上易萱的治愈幾率當時在七成以上,但是杜老大夫不敢打包票了,畢竟自家的糟心兒子的《太素九針》針法是真沒用過,中間出點什麽差錯?那還得了。
聽了杜老大夫的話,易卓盯著係統。
係統的屬性顯示上,杜老大夫對自己的信任度隻有十幾,但是他的善惡值足足高達四十七。
這前所未有的高善惡值,讓易卓明白,別管眼前這位老大夫對自己是否信任,他的善惡值足以取信自己了。
易卓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那麽,就這麽辦吧!”
既然敲定了主意,他就不會輕易改。
更何況,杜老大夫是他們現在能找到的最好的大夫了。
當下兩位杜大夫和王大夫湊到一起開始商量。
雖然說王大夫不會《太素九針》,但人家醫術也是相當高的,再加上之前的一年多,都是王大夫在給易萱調養嗓子,也就是他沒法子施針,要不然的話,或許易萱現在已經能夠開口了呢!
不多時,方子出來了。
簡單地說就是中藥配合針灸。
因著易萱的嗓子調養的很不錯了,就算他們過來的路上,也沒有停止喝藥,所以今兒杜大夫就準備施一次針,看看效果如何。
聽到這話,易萱還有點慌,但是看看旁邊一臉冷靜的易卓,心裏才定下了心。
沒事,有爹在呢,我不擔心!
殊不知,易卓這會兒也有點懵逼了,也就是顧忌著得在自家閨女麵前保住形象,才一臉沉靜的說道:“那就請施針吧!”
易卓都答應了,大夫自然就更冷靜了。
畢竟,做大夫的頭一條就是要冷靜。
別看杜學安有點跳脫,但人家銀針撚起,臉色直接變得沉靜無比。
易萱看著銀光閃閃的銀針,抿抿唇,直接緊緊地閉上了雙眼!
我怕,我不看總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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