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

  十堰動作很利索。


  易卓前腳剛把火炕圖紙教給他, 後腳就召集人開始改建院子。


  是的,跟易卓最開始想的改建一個房間不同,十堰相當大手筆。


  他還一臉嫌棄的說道:“單單改建一間屋子, 和整個院子都不搭了, 而且, 到時候卓公子進公子難道不用麽?卓公子你還得去老爺子那邊讀書呢?索性直接改建個院子出來把!”


  易卓還能說啥?


  自然隻有海豹鼓掌的份兒了。


  順帶著,他還沒忘讓十堰等弄完周老爺子這邊之後,順便再去弄一下他家院子裏。


  他們院子小人多, 沒法子專門改出院子,索性每個院子隻改一個暖閣,這總沒問題的。


  十堰眨巴眨巴眼睛, 很幹脆的答應了下來。


  易卓瞄他一眼,表示不想說話,並向他丟了一個車豐。


  “豐兒, 去,幫忙十堰的忙,也算是我盡一份力!”


  “哎, 表舅!”車豐一臉純潔的點頭, 更加純潔的看十堰, “十堰,你看看幫你幹點啥?”


  十堰嘴角抽搐了一下, 說道:“你幫我監工一下就好啦!”


  “成!”車豐一臉你咋說都行。


  心底則一臉無奈。


  他現在已經非常確定了, 自家表舅似乎在單方麵的看十堰不順眼。


  更奇怪的是, 他麵上對十堰非常好, 恩, 或者說越來越好了, 總是喜歡啥時候都帶著十堰。


  但十堰身上總是彌漫著一股子很古怪的味道。


  車豐不懂是咋回事, 但是他明白,神仙打架從來都是凡人遭殃。


  要不想莫名其妙被掃到台風尾巴,他最好是一臉純潔的打哈哈!

  對於車豐的想法,不管十堰是啥想法,易卓是能猜到的,但是他實在是懶得解釋,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十堰呢?他做了幾次深呼吸,轉身幹活去了。


  他現在雖有萬般打算,奈何對方忒強大,還是靜心潛伏,以待日後的好。


  現在還是先去弄火炕吧!


  要是這東西的效果真有卓公子說的那般好,主子也能多刷上一點分數!

  ————


  盤火炕真心不難,難點隻在於坑道。


  但易卓後世的爺爺是盤火炕的好手,曾經不經意間跟他說過不少竅門,易卓記憶力還不錯,昨兒在繪製圖紙的時候,絞盡腦汁終於回想了起來,在圖紙上也標記上了,再加上十堰手下的瓦匠都很給力,盤的十分規整,整體看起來非常不錯。


  當然,十堰怕出問題,還特意喊了易卓來驗收。


  易卓同樣也怕出問題,坑道要是出問題,鬧不好人可會中碳毒(二氧化碳中毒)的!

  他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點點頭說道:“目前看不出問題,接下來就是燒火炕看看煙道,如果煙道沒問題就沒問題了!”


  “成!”十堰點點頭,說道:“木柴是早就準備好的。”


  他轉頭招呼仆從搬木柴進來。


  不多時,熊熊的火焰就在灶口燒了起來,灶口中的鍋也開始冒起了熱氣。


  十堰摸了摸火炕上麵的薄墊子,驚喜道:“熱了熱了,真的熱了!”


  易卓無語道:“熱很正常啊,不熱才不正常啊 !”這是火炕哎!

  十堰一臉無奈的看易卓,說道:“卓公子,您是不是沒想過我之前說的話?”


  易卓撇嘴,“你覺得我可能沒想過麽?不就是四爺能用這火炕討某些人的歡心麽?這些事兒你甭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他看了一眼火炕,擺擺手說道:“火炕現在是燒起來了,但是也得燒上一天,確定煙道不會漏煙才能讓老爺子住進來!”


  “放心吧,”十堰點點頭,說道:“我心裏有數。”


  易卓說道:“那我先回了,”說著,他轉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碎碎念道:“勵兒那臭小子明明說過不讓他動刻刀,卻偏偏找了安兒幫忙畫圖樣,我得去盯著一點,省得他做無用功!”


  十堰看著易卓走遠,無奈的笑了笑。


  他的事兒多,不可能一直在這邊守著的,索性讓仆從好好盯著火炕,才轉身辦自己的事情了。


  ————


  不得不說,十堰找的瓦匠手藝確實好,直接一次就到位了。


  第二天,易卓一大早一臉神秘兮兮的跑去見周老爺子,口口聲聲說讓他見識一下稀罕東西。


  周老爺子笑道:“就是你和十堰前幾天折騰的那個?”


  他雖然年紀大了不管事兒了,但是宅子發生的事兒誰也不會特意瞞他。


  更何況易康車飛兩個小的有事沒事就愛跑過來。


  好吧,特指易康,自打前幾天家裏的點心分量直接減半還換成了鹹口之後,易康就徹底坑不住了,每天想法設法過來企圖蹭口甜食。


  但……


  很可惜的是,易卓提前去找了王大夫,又默默地和聞進達成了協議,所以,很淒慘的,周老爺子也被限製了甜食分量。


  周老爺子對此抗議,可惜聞進殘忍冷酷的直接將其駁回。


  “我是你外祖父!”周老爺子吹胡子瞪眼。


  聞進利索的雙膝跪地,雙手舉起一根一尺多長的扁尺,恭敬道:“孫兒不孝,請外祖父責打!”


  那架勢很簡單,對,我犯錯了,你打我吧!


  但是,甜食?沒有!


  周老爺子氣的團團轉,最後擺擺手,煩躁道:“滾滾滾!老夫現在不想看到你!”


  聞進態度極恭敬的應道:“那孫兒先下去了,廚房上今兒做了椒鹽桃酥,這就幫您去看看!”說著,他轉身直接跑了。


  再不跑他外祖父要揍人了!

  周老爺子看著聞進跑人,雖然也知道自家外孫子是為自己好,但……他現在就想吃口甜的啊!

  但是看著聞進端過來,香噴噴的椒鹽桃酥,好吧,這個確實也挺好吃的。


  而且,秀達也隻是限製他吃甜食,又沒說絕對不讓他吃,是不是?


  恩,挺好挺好!


  沒多久,周老爺子看著眼前可憐巴巴瞅著兩塊甜食點心的易康和車飛,他感覺雙手在蠢蠢欲動,轉頭看著聞進臨走前隨手放在手邊的扁尺,真的有點想揍孩子了!

  不是揍易康和車飛,是揍秀達那混小子還有才剛剛收的小徒弟!

  周老爺子努力維持微笑,問道:“康兒,你剛剛說,你爹將家裏的點心都換成鹹口啦?”


  “嗯嗯嗯。”易康用力點點頭,看著盤子裏的白糖糕忍不住吞口水,睜著大眼睛盯著周老爺子看,甜膩膩的湊過來撒嬌,“老爺子,我想吃點心,甜甜的點心……”


  車飛也湊了過來,舔著臉說道:“老爺子,我也想吃……”


  周老爺子無奈了,忍著心疼,將白糖糕分給兩個小家夥吃。


  心底則在碎碎念,不就是最近吃甜食吃的有點多嗎?至於這麽算計人?

  人老成精的他自然看的出來,不管是易卓那邊點心變成了鹹口,還是他這邊甜食突然被限製,都是被人算計了。


  目的就一個,限製某些人的甜食攝入量。


  這個某些人,不單單是易康車飛,還包括他自己。


  偏偏他還不能拒絕!


  畢竟幾個孩子都是為了他們好,所以……忍吧!

  反正他年紀大了,少吃口少吃口吧!


  當然,易康和車飛終究還是懂事的,雖然經常陪他說說話,但是吃甜食最多吃個一塊半塊的,多了也不吃,周老爺子給也不吃。


  周老爺子好奇還問,“咋的不吃了?前兒不是還說想吃甜食嗎?”


  易康嘟了嘟嘴,說道:“當然想吃了,但是最近吃糖確實太多了,還是要克製一點點的!”


  “對,隻是克製一點點!”車飛用力點頭。


  周老爺子笑嗬嗬的揉揉這兩個小鬼的頭,回頭還跟聞進感歎道:“超遠將這兩個孩子教的確實挺好。”雖然裏麵肯定有什麽事兒,但是不管是因著什麽原因,能克製欲/望就是好事。


  他們才多大啊!慢慢來就是了!


  也正是因為他們兩個經常來,所以,易卓和十堰的動向周老爺子也挺清楚,兩人湊到一起不知道在折騰個啥。


  “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好東西?”周老爺子笑問道。


  易卓笑眯眯點頭,說道:“正是那東西,老師你且隨我來!”


  “好,那就去看看!”周老爺子也來興致了。


  易卓在聞進和仆從的幫助下給老爺子穿上大毛衣裳戴上新的兔皮帽子這才出了門。


  因著這邊宅子主子人少,十堰選擇整改的院子就是東麵的院子,麵積寬敞不說,還靠近花園,適合老爺子閑暇的時候出去逛逛。


  一行人來到小跨院,周老爺子一陣好奇,“房間裏有什麽嗎?”


  聞進也是一臉好奇。


  他忙著伺候自家老爺子,還真不知道易卓十堰到底在弄啥。


  易卓抿唇笑,示意他們進去就知道了。


  等他們兩人一進房間,就被屋子裏的熱氣嚇了一跳,“屋裏怎麽這麽熱?”


  十堰迎上來笑道:“老爺子,您來了,快裏麵去!”


  周老爺子沒弄明白呢,直接就進了東麵裏間。


  這個房間和這宅子大多數房間沒啥兩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床頭的位置有個灶台,裏麵正燒著火,鍋蓋的縫隙裏更是有絲絲縷縷的熱氣冒出來。


  “這是……”周老爺子糊塗了。


  等他坐上那床才發現床板子也是熱的。


  “超遠,十堰,這到底是……”周老爺子急急地問道。


  他隱隱約約感覺到這絕對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利器。


  易卓笑著給周老爺子解釋了一下,老爺子恍然,“這東西叫火炕!好!真是好東西!”他眼中精光一閃,看易卓,說道:“超遠啊……”


  易卓不用問都知道周老爺子想說啥,他直接笑著截口道:“老師,這東西的圖紙我可早就給十堰了!”


  “好!真是好孩子!”周老爺子看易卓更加滿意了。


  讀書好,腦力靈活,還能想出肥皂和火炕這種好東西,他收這個學生真是收著了!


  易卓嘻嘻笑道:“老師,你說這屋子好不好?冬天在這裏住舒服不舒服?”


  “肯定舒服啊!”周老爺子哈哈笑道:“今年冬天老夫就住這屋了!”


  聞進摸了摸散發著熱氣的火炕,也鬆了一口氣,“這裏還真是暖和,外祖父住在這屋就不擔心受涼了!”


  周老爺子年紀大了,冬日就得好生照看,輕易不得出門,但是不出門人就難免心情不好,一心情不好就容易生病,所以……冬天每每都讓他頭大。


  現在有了這個火炕,老爺子今年冬天好過了。


  說了一會兒話,周老爺子就叫道:“不行!太熱了,超遠,秀達,快快幫我脫衣裳!”


  易卓哈哈一笑,趕忙過來幫忙,老爺子剛剛從外麵進來,身上衣裳穿得厚,這個房間的溫度,他估算了一下絕對不低於二十二度,甚至更高。


  這在後世都已經是很舒服的溫度了,身上的毛衣裳肯定是穿不住的。


  別說周老爺子,易卓和聞進也已經額頭有汗了。


  當下大家紛紛脫衣裳,舒舒服服的坐在火炕上說話。


  周老爺子笑道:“超遠,你這火炕真不錯,家裏最好都裝上。”


  易卓笑道:“老師放心吧,火炕盤起來很容易,用不了多久都弄好了。”


  “那就好。”周老爺子滿意的點點頭。


  易卓打包票,十堰跑斷腿。


  誰讓他在郡城人麵熟呢?


  誰讓易卓現在還得管香皂的事兒呢,雖然說易卓隻需要拿個主意,但現在重要的就是拿主意,隻要敲定了模子,製作出來足夠的香皂簡直不要太容易。


  等十堰辛辛苦苦安排人將易卓易安易康連帶著車家兄弟易勵那邊的火炕都盤好,終於到了他期待已久的地方的時候,易卓劈頭給了他一悶棍。


  “這是啥?”十堰目瞪口呆。


  易卓微微笑道:“新的圖樣啊,聯係那些木匠吧,早點弄出來早點給四爺七公子送到京城去。”


  看著簇新的,雅致的模子圖樣,十堰心底一陣掙紮,依舊不甘心的說道:“但是這樣一來,大姑娘那邊怎麽辦?後罩房的火炕還沒盤呢,姑娘家體虛,就更需要火炕呢!”


  “哦,這個啊?”易卓笑眯眯,輕描淡寫的說道:“之前豐兒不是跟你學盤炕了嗎?正好讓他接手就是。”


  十堰:……


  “好的,卓公子!我先去聯係那些木匠了。”十堰答應一聲,眼神有點飄忽的走了。


  他覺得必須找個人商量了!

  這樣下去不行啊!

  ————


  易卓才不管十堰的想法咧,在確定了這混小子心裏的某些想頭之後,他能做的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家閨女。


  有些人家是真不能碰。


  誰讓古代著實沒人權呢?


  不過易卓也有自己能做的,那就是——好好讀書!

  不管未來他要幹啥,先中了進士有個官身才好辦事啊!


  當然,他也沒忘給十堰添點麻煩。


  找個木匠刻模子能費多大功夫,十堰沒幾天就找來了!


  一群木匠開始在易勵的帶領下開始吭哧吭哧的幹活,十堰剛剛盤算下是不是有空隙的時候,車豐就跟狗皮膏藥一樣貼上來了。


  十堰就奇怪了,之前車豐雖然追他也挺緊的,卻也不至於天天有事沒事都黏糊在自己身後啊!


  他可不知道易卓巧妙地給車豐透了個話。


  “豐兒啊,你這陣子好好跟十堰學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十堰說不定年後就得上京城了!”易卓雖然滿口的“猜測說不定”,但是車豐卻一聽就上了心。


  他直覺的認定十堰年後就要上京城了,這、這咋行?他還有好多東西沒跟十堰學呢!

  那咋辦?

  跟著十堰上京城指定不現實,那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著十堰還沒走,他能學多少就多少!

  於是,十堰身上的“車豐牌”狗皮膏藥貼上就揭不下來了。


  幾乎所有的空閑時間都被壓榨幹淨,完全沒有了時間去想某些有的沒的。


  易卓對此嗬嗬直笑。


  我是沒法子直接拒絕,但是我能忙死你啊!


  於是,在整個十一月,十堰都被車豐“黏糊”的焦頭爛額。


  好不容易等到十一月底,車豐終於自我感覺學的差不多了,起碼知道怎麽準備過年事宜的時候,易勵傳來了“好消息”,香皂弄好了。


  也就是說,十堰,要去京城送年禮了!


  十堰……隻能無語望蒼天!


  卓公子不愧是卓公子,雖然手段依舊稚嫩了點,卻一針見血!


  好吧,他認命了!先去京城送年禮去!


  畢竟這事兒耽誤不得!


  ————


  十堰一走,易卓感覺水也清了天也藍了,就算看著易康最近又有偷吃甜食的趨向,也僅僅是罰抄了二十張大字以作懲罰。


  易康在易卓走後,直拍胸脯,一臉慶幸,“我還以為爹會將我另一半點心都給罰掉呢!”


  車飛看他,“你不是說你不喜歡鹹口點心嗎?”


  “我是不喜歡啊!”易康歎氣,一臉無奈的說道:“但是不吃鹹口的我就沒點心吃了!”


  兩小對視一眼,同時歎氣。


  這陣子,他們去跟周老爺子蹭吃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不是他們不愛吃了,實在是被易卓罰的忒厲害了!


  吃一塊甜食十張大字,吃多了還會累積,誰麵對這種情況也扛不住啊!

  索性還是愛上鹹口點心得了。


  兩小淚流滿麵。


  ————


  進了臘月,易卓也忙碌了起來。


  不為別的,到了準備年貨的時候了,他對於古代過年其實還是很懵逼的,所幸車豐跟十堰學了不少,照葫蘆畫瓢也能過去。


  更何況聞進也會抽空關照他。


  易卓還挺好奇的問他,“秀達,你不負責置辦年貨麽?十堰可不在哦!”


  聞進不在意的說道:“我對這個也不懂啊,所以每年都是我大嫂在家裏準備好之後送過來的。”


  “哈?這都行?”易卓嘴角抽搐。


  聞進嘴裏的的大嫂是他嫡親大哥聞奕的妻子姚氏,姚氏同樣出身書香世家,為人賢淑,極有塚婦風範。


  自打聞進陪著因為各種原因跑出來遊曆,過年都不回家的周老爺子之後,每年都會按照時節送來衣服吃食,年貨更是在提前準備好了送來,好解決自家不通庶務的小叔子的難題。


  聞進還說道:“之前過年,十堰也不在啊,還不是我和外祖父兩個人一起過年!”


  易卓一想也是。


  今年十堰會留下過年,應該隻是個意外。


  按照原著的劇情,十堰現在應該已經隨著雍王爺回了京城的。


  他是因為各種意外之前才留了下來,現在劇情應該已經回歸原著劇情了吧?


  易卓微微皺眉,想著原著中的過年這陣子的劇情。


  原著中,易萱隨著雍王爺去了京城,卻並沒有一去就深受寵愛,畢竟這文是虐文嘛。


  易萱被人各種欺負,然後……


  等等!


  易卓猛地坐直了身體,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小師叔?”聞進被嚇了一跳,“發生什麽事了嗎?”


  易卓眼神陰晴不定,深深的看了聞進一眼,說道:“沒……什麽都沒有。”


  呃……你這表情可不是這麽說的啊!

  聞進微微皺眉,認真地說道:“小師叔,如果有什麽難處就直說!”頓了頓,他又問道:“是不是你族裏又鬧什麽幺蛾子了?”


  他以為是因為他剛剛提到族裏的緣故,易卓想到了什麽不太妙的事兒。


  易卓愣了愣,笑道:“沒有,族裏沒什麽事兒。”


  別看他現在已經搬離易家村了,但是族裏的消息還是會傳過來的。


  畢竟易信他們在村裏呢!

  且今年他年禮還沒往回送,尚鬧不出什麽幺蛾子。


  雖然……等他把年禮送回去就說不準了。


  易卓笑著和聞進說了幾句閑話了,便轉身回了自家宅子。


  聞進在後麵看著,卻也沒法子說什麽。


  即便易卓族裏鬧騰出了啥,都屬於私事,但凡易卓不開口,他都沒有插手的餘地。


  想了想,聞進轉身走向了東跨院。


  有些事兒他不好說,他外祖父總好說吧?

  ————


  易卓這會兒沒想易家村的心思,腦子裏想著的都是劇情。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原著中,易萱是最終封後,但是雍王爺本身是有王妃的,王妃曾經生育了兩子一女,唯有一女長大成人,兩個兒子都夭折了。


  當然,重點不在於這點,在於其中年幼的嫡子就死在了今年年節當中,王妃大慟,幾番痛哭幾盡暈厥。


  後有小人對王妃進了讒言,誘騙她認為是易萱克死了她的嫡幼子。


  恩,原著中,王妃也是虐易萱的主力人選。


  當然,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兒已經不可能發生了,但是易卓曾經仔細翻過原著,原著中表麵上看那個嫡幼子死於後院搏殺,但是他統捋了劇情之後,發現這個嫡幼子的死不簡單。


  原著中,雍王爺也是打從這個孩子死後正式進入了皇位爭奪戰,至於更具體的……抱歉,原著依舊沒提。


  似乎奪嫡這件事僅僅是為了將雍王爺調開,好給王妃虐易萱的借口一般。


  當然,這依舊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如果沒有這個嫡幼子的死,雍王爺是否會繼續進入皇位爭奪?


  不是易卓吐槽,別看他經常在心底罵雍王爺是個渣男,但是他真真是一個好皇帝。


  如果可能,他並不想換個頂頭上司。


  除了他是個實幹派之外,還因為他現在身上雍王爺這一係的印記太重了,如果旁的皇子登基……哦呀,別的且不說,肥皂香皂他指定保不住,至於其他的賺錢的好東西,幾乎是一點都不敢拿了。


  別忘了他現在之所以敢於拿出香皂,將肥皂做大,最大的原因莫過於他已經抱上大腿了!

  但是啥也不說,就讓那麽一個小孩子去送死?


  雖然沒有見過,但是易卓並非冷心冷肺之人,感覺有點做不到。


  “麻煩了……”易卓死命的撓撓頭。


  “表舅,咋的了?”車豐看著易卓一副煩躁的樣子,奇怪的問道:“老爺子又給你出什麽難題了?”


  雖然周老爺子說是給易卓年前放假,但是偶爾也會把他喊過去“教導”一通,成功讓易卓懷疑人生。


  易卓笑了笑,說道:“沒啥……”他抬頭看看車豐後麵正在忙碌的仆從,問道:“豐兒,這些是啥?年貨麽?”


  車豐並不在意易卓沒回答他的話,笑了笑說道:“是準備送回易家村那邊的年禮。”


  “這麽多啊?”易卓嚇一跳。


  在他的認知裏,年禮不過是後世的送些吃食衣服啥的,咋看著啥東西都有啊!


  而且還那麽多箱子?


  他怎麽感覺比他搬家的時候帶的箱子都要多啊?

  “因為需要送到人家多啊!”車豐拿過本子給易卓數道:“易家村的每家每戶都得有,而且遠大表舅信三表舅青四表舅修五表舅家的年禮按照表舅的吩咐都加厚一倍,還有張家姑父家的,我家的,王老板家的,顧老板家的……”


  他嘰裏咕嚕念了一大串。


  易卓拿過那本子,稍微翻看了一下,就發現足足有好幾十戶人家,而且大多數都是感情好的近親,難怪年禮會準備這麽多了!


  車豐還問道:“表舅,今年讓勵二回去探親麽?如果讓他回去的話,正好送年禮的時候回去一下!”


  易卓猛點頭,說道:“過年當然要放假呀!反正年裏也沒啥事兒,讓他過了十五再往郡城來就是了!”


  “呃……”車豐愣了愣,說道:“表舅……我說的讓他回去探親並非是放假……”雖然放假會讓易勵更高興。


  易卓有點糊塗,眨眨眼說道:“豐兒,你說這話是啥意思?”


  “爹,豐哥的意思是,按照正常來說,勵二哥是要留在這邊過年的……”易安走了過來。


  他很清楚他爹又犯不通庶務的老毛病了,他解釋道:“勵二哥跟咱家算是學藝,一般來說前三年是不讓回的。”


  “啥呀?”易卓滿頭黑線。


  易勵這會兒也走了出來,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叔,本身就是這樣啊,當年我去學木匠前三年也是不能回家的!”


  易卓嘴角抽搐了下,“那……你想家咋辦?”


  易勵笑道:“爹娘他們也會來看我啊!”


  易卓無語,突然想起一件事,轉頭看車豐,“對了,豐兒,你和飛兒不會也不準備回家吧?”


  “對啊,”車豐理所當然的點點頭,說道:“臨來的時候我們和我奶說過了,今年過年不回去了!”他還樂觀的說道:“反正以後總有回去的機會!”


  “對,”易勵也點點頭附和道:“反正我們還年輕呢~!”


  “沒這麽說的,”易卓沒好氣的說道:“我是你叔,你表舅!又不是那種周扒皮!該回家就給我回家!年後再回來就是!”


  “那不行!”車豐果斷拒絕,說道:“表舅你擺弄不開家裏!”


  他身為家裏的大管家,可是知道家裏的雜事有多瑣碎,雖然有易卓的規矩約束著,能報到他耳邊的事情不多,但是臨近過年,家裏事兒肯定多,自家表舅肯定搞不定的!

  易卓也啞然了瞬間,又說道:“沒事,大不了我再去借富安過來!總之,你們得回家!”


  哪兒有過年不讓人回家的?

  周扒皮也沒這麽幹的吧?

  好吧,古代基本上都這麽幹的!


  易卓不明白。


  但是他也懶得想明白,他不信沒人過年不想家的,車豐易勵他們又是親侄兒親外甥的,回家過年又咋的了?

  回!都回!


  易卓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果離家遠了,實在回不去也就罷了,比如說過兩年他參加會試中了進士,肯定需要滿天下的當官去,到時候天高地遠確實回不去。


  畢竟古代交通條件擺在這裏的,想回家得好幾個月半年的這種,回不去就回不去了。


  但現在他們就在郡城,回趟家也就幾天時間,幹嘛不回?


  車豐易勵他們不想回家麽?


  怎麽可能!


  但是都回去的話……實在是感覺怪怪的。


  最重要的是,車豐是真不放心。


  打從最開始易卓全家給他的印象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清貴人兒,家裏是做著肥皂買賣,但……你見過他家這種明明才是初次見麵,就將買賣交給外甥的麽?

  最重要的是,家裏上上下下都沒意見。


  備注:自家表舅可是有兩個親兒子的,人家一樣沒意見!


  車豐無語。


  車豐……心累!

  他能怎麽辦?還不是隻能老老實實又苦逼的幫著自家表舅看著肥皂買賣了!

  是,表舅很聰明,會給他講很多很有道理的故事。


  但是他依舊很擔心他一個錯眼,表舅就許出去不該許的東西去。


  車豐很清楚,因著表舅年前沒對杜家鬆口肥皂買賣的事兒,杜家肯定會在過年的時候過來拜訪,而易卓肯定是不能避而不見的。


  他要是不在家幫襯自家表舅一把……他是真的擔心呀!


  但是車豐又不好直說,畢竟易卓是長輩呢!


  幸好他還是有同盟的。


  偷個空兒,他和易安湊到一起,將心裏的擔憂說了一說。


  易安眉頭也皺了起來,“這……確實是個問題!”


  雖然說這半年多他爹一直挺靠譜的,但是想想之前的十多年,他爹可一直不怎麽靠譜……


  車豐憂心忡忡的說道:“安兒,你趕緊想想,怎麽才能讓表舅熄了讓我們回家過年的想法啊?我們臨來前和家裏人都說過今年過年不回了!我奶他們也都同意了啊!我是真怕表舅被人哄了……”


  易安苦逼著臉,說道:“爹……很固執,我估計勸不動……”


  “那咋辦?”車豐無奈了。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突然發現旁邊站一人。


  “萱兒!”


  “大姐!”


  車豐和易安同時一驚,看清來人才鬆了一口氣。


  易萱挑挑眉,打手勢:你們兩個剛剛說什麽麽?想要勸爹什麽?

  “呃……你聽到了?”


  易萱點點頭,催促道:快說!


  車豐和易安對視一眼,苦笑之餘隻能點點頭。


  好吧!


  給易萱說說也好,也許她有法子呢!

  兩人將事兒一說,易萱眨眨眼。


  回想起他爹的各種做派,雖然覺得易卓不是容易被人哄的性子,但按照易卓一貫的表現,確實是那種視錢財如糞土的性子,也許真會出什麽問題。


  她眨眨眼,打手勢:那麽,你們想怎麽辦?

  車豐說道:“我們想讓表舅打消讓我們回家過年的主意,但……”


  “好難……”易安也歎氣。


  易萱微微皺眉,確實,易卓不是個容易改變主意的性子,除非……


  有了!


  易萱猛地左手敲右手手心,一臉興奮。


  “萱兒/姐,你有主意了?”車豐易安齊齊眼前一亮。


  易萱嘖了一聲,比劃道:夠笨的,爹要的不過是你們回去探親而已啊,你們按照我說的來!

  “呃……咦咦?這樣可以嗎?”


  車豐瞪大了雙眼。


  易萱一攤手:試試看嘍!

  ————


  車豐努力給自己打氣之後,去了正院書房。


  “表舅啊,”車豐站在書房門口,先練習了一下說辭,“今年啊我確實不放心,所以我們去送禮的時候可以順便回去趟,等過年我和飛兒就先不回了啊!”


  深呼吸了一次,車豐自我感覺很滿意。


  對,就這麽說。


  不想易卓的聲音猛地響起。


  “這麽說也行……”易卓無奈道:“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杜家,一般來說,他們不會玩弄什麽手段的!畢竟我的老師的女婿可是聞家子呢!”


  車豐瞬間懵逼。


  “表、表舅!你怎麽在這裏?”


  易卓無語,“你在我書房門口好伐?”在門口嘮嘮叨叨,真當他耳背聽不到嗎?


  更別提最近特乖巧的係統還以文字的方式顯示了出來!

  “呃……這樣嗎?”車豐幹笑,又猛地反應過來,“表舅,你答應啦?”


  “啊,我答應了!”易卓點點頭,溫和的笑道:“畢竟,你也是擔心我,年前回就年前回吧!”


  “太好了,謝謝表舅!”車豐高興的蹦了起來,叫道:“我這就去告訴安兒和萱兒去!”


  易卓失笑的搖搖頭,轉頭準備回書房。


  突然一頓,安兒很正常,萱兒是咋回事?


  他回頭瞪著車豐的背影,別我費了半斤勁兒好容易將十堰那小混蛋弄走,結果你又湊過來了嗎?

  他有點像想反悔了!


  你這混小子就該回家過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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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通抱怨之後,易卓還是沒能收回他的話。


  他後麵仔細觀察了一下,車豐看易萱的眼神沒變,依舊看親近的小妹妹的眼神。


  那就行!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早早的將車豐車飛兄弟趕在了,囑咐他們可以在家多待幾天;小年前趕回來就行。


  車豐笑道:“那咋成?小年就有不少活兒了,表舅放心,我們會盡快趕回來的!”


  我可謝謝你哦!


  易卓在心底碎碎念著,和幾個孩子一起送走了車豐車飛兄弟。


  同時還有幾馬車的年禮。


  此次車豐他們回去易家村,雖然沒有十堰孔磊他們那些侍衛同行,卻也有二十多個成年男性仆從跟隨,一路浩浩蕩蕩還是很能嚇唬人的。


  殷朝現在吏治還算清明,野外的賊人盜寇並不多見,就算有,也通常都是寥寥幾人,成不了規模。


  真有成規模的,早就讓當地官府換成功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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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卓他們送走了車豐等人,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臘月十五。


  十堰等人在一路奔波之後終於到了京城。


  到的這天,剛好是個下雪天。


  路上基本上沒啥行人,一眾人等靜悄悄的進了雍王府。


  當今皇帝一共有十七位皇子。


  有嫡皇子兩位,分別是二皇子和九皇子,卻皆已經亡故。


  二皇子亡與北國征戰之中,九皇子歿與後宮爭鬥,彼時年僅五歲。


  同時還帶走了皇後娘娘一條命。


  當今與三年後再娶繼後,無子。


  現在存活的皇子中,皇長子,皇三子,皇四子,皇八子,皇十三子最有競爭權,其餘皇子或是年齡較小,競爭力不足,或是明哲保身。


  但可能是當今年歲大了,近年來對諸皇子頗為打壓。


  其中排名第四的皇四子雍王爺便是被針對最狠的一個。


  十堰來到門前,拉住了馬匹,吩咐道:“孔磊,去敲門!”


  “喏!”孔磊答應一聲,快速跑過去敲門。


  不多時,門開了,看到來人大喜,“十堰大人,您回來了!”


  十堰微微一笑,說道:“祥大,我回來了!”


  祥大趕忙打開門,恭敬道:“十堰大人,您可回來了,快!快進屋先換衣裳!外麵可還下著雪呢,別著了風受了涼!”


  十堰感覺也冷的夠嗆,迅速來到門房,感受著裏麵的濃濃熱氣,挑挑眉道:“喲,火炕已經燒上了!”


  “可不是?”祥大一邊手腳利索的給十堰換衣服,一邊稱讚道:“十堰大人帶回來的這個火坑真是好東西!隻要燒起來,冬天就不冷了,還特別節省木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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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證明,隻要姑娘長得好,狼永遠不會少,恩,押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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