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
麵對自家外孫的調侃, 周老爺子也笑，說道：“都有都有！”他眼底閃過一絲掩飾不住的好奇。
對於這個易超遠他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十堰看到，就笑道：“老爺子, 不若我明兒帶他來見見您？”
周老爺子遲疑了一下, 說道：“還是不了, 他初來郡城，讓他多歇息幾日再說吧，”頓了頓, 他又輕描淡寫的補充道：“今兒廚房上不是做了水晶桂花糕麽？帶一碟子過去吧！”
十堰和聞進對視一眼，都有點失笑。
得，說來說去, 老爺子還是有點忍不住了。
既然是這樣，十堰忍著笑站起身，說道：“好的, 老爺子，我這就去！”
十堰還真就拎著一個飯盒，這麽溜溜達達去了易卓家。
“砰砰砰”敲門之後, 有人答應一聲就開了門。
“來了, 誰啊？”
易卓看到來人赫然是李旺, 笑道：“李叔，請去通稟易解元一聲, 十堰求見！”他之前雖然在易卓家小住了一個多月, 但他現在是客人, 該講的規矩還是要講得。
李旺卻笑道：“十堰大人您可別喊我叔了, 老爺吩咐過, 你來了可以直接進的！”
十堰沒接前麵的話茬, 隻是驚訝道：“易解元這麽說的麽？”
“正是, 您快請進吧！”李旺笑眯眯的迎他進來。
他又說道：“小的還得守門，勞您自己進去吧！”
“也好。”十堰點點頭，沒再說什麽，徑自往裏麵去了。
李旺看著十堰往宅子裏麵走去，他轉頭看看大門，心底是止不住的樂。
真是沒想到啊，他竟然真的跟老爺來了郡城，還是全家都來了！
他本以為要留個人在家裏看家的，不成想，就這麽過來了，雖然說他來了之後沒成為什麽大管家之類的，隻是個看門的。
但是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李旺很清楚自己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雖然不傻，卻也說不上聰明，所以他對老爺非常忠心，對老爺的任何決定都沒有異議。
對他來說，看門很不錯了！
不忙不累，守在門口，簡單的不行！
以前在鄉下的時候，他還得做點掃灑的活兒呢，現在都已經歸了新來的趙婆子和劉老頭。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李旺感歎著，回了門房，裏麵有桌子有凳子，還有一壺茶，旁邊還放著一碟子可能在廚房看著有點粗糙，但在李旺眼裏已經很不錯的點心，日子真是過得不要太悠哉了。
看著那疊子點心，李旺心裏琢磨著是不是留下一部分，分給兩個孩子。
但是又一想兩個孩子都跟在姑娘少爺身邊，吃的隻比自己好不比自己差，李旺索性不想了。
就著茶水，美滋滋的吃起了點心，邊吃邊感歎，“這可是鄉下老爺們都過不了的好日子啊！”
————
且不說李旺那邊美滋滋，十堰拎著點心繼續往裏走，看到了有不少來來往往的仆從。
有眼熟的，是他宅子派過來的。
旁邊，還跟著一個陌生的。
顯然是易卓新買的仆從。
這些普通看到十堰，紛紛躬身行禮。
十堰看著這些人的一舉一動不禁點點頭。
確實不一般。
新買的這些規矩雖然差，但是行走間也能看出有些教養的。
也難怪梁管家會說，有人就是天生貴氣！
從挑仆從買人上麵就可見一斑了！
就在十堰邊走邊打量周圍的時候，富安和車豐相攜而至。
“十堰大人！”富安看到十堰，趕忙躬身行禮。
十堰點點頭，又和車豐打招呼，微笑道：“車豐，有幾天不見了！”
車豐笑著說道：“是啊，十堰你有幾天沒來了呢！”
十堰看著車豐微微笑的樣子，感覺有點不對勁，疑惑道：“車豐，你怎麽……這幅表情？”
“哈？”車豐一愣。
十堰比劃道：“你笑起來有點怪啊！”
車豐耷拉下來臉，揉了揉腮幫子，苦惱道：“果然還是很怪嗎？”
十堰不解道：“怎麽了？”他看向富安。
富安苦笑，隻能盡量婉轉的將事情緣由說了一下。
其實原因很簡單。
車豐這幾天在學著當一名合格的管家，他盡量學著富安的一舉一動，學著他如何處理家裏的瑣事，但……總覺得特別怪。
十堰嘴角抽搐了下，問道：“這事兒……易解元知道嗎？”
車豐眨眨眼，說道：“我給表舅提過的。”
十堰微微皺眉，問道：“他沒說你？”
“沒有啊！”車豐茫然的搖搖頭，又問道：“十堰，我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對啊？”
十堰深深看了一眼車豐，拍拍他肩膀說道：“你這個問題，最好去親自問問易解元，我說的不算。”
“哈？”車豐繼續懵逼。
十堰沒跟他解釋的意思，直接問道：“對了，易解元人呢？”
車豐摸不到頭腦，聞言隨口道：“表舅正在院子裏喂魚呢！”
“喂魚？”十堰挑眉。
“對，”車豐點點頭，補充道：“表舅今兒情緒不太好，似乎有點點躁得慌。”
十堰想了想，說道：“得，我們先去園子好了。”
“也好。”
當下，一行三人轉道去了園子。
這處花園子修的非常漂亮，靠東的方位修了一個水池子，裏麵養著不少漂亮的魚兒，邊上修了石板路，又為了一排半人高的石柵欄。
易卓這會兒正站在那裏，一臉漫不經心的瞅著那些魚兒，手裏捏著一把魚食，隨意的亂丟著。
他身後不遠處，站著才買沒多久的貼身小廝，青墨。
青墨遠遠地就看到車豐他們過來了，腳步輕輕的靠過來，低聲道：“老爺，豐公子和富安大爺帶著一位不認識的公子過來了！”
易卓回過神，一轉頭就看到十堰過來，順手將魚食全部丟進了水裏，走了過來笑道：“十堰，你可有幾天沒過來了。”
十堰笑道：“這不是知道你忙麽？”
他打量了一下易卓，問道：“怎麽？心情不好？”
提到這個話題，易卓就想歎氣，說道：“正好，我也想找你幫幫忙了！”
“幫忙？”十堰一愣，表情嚴肅起來，問道：“遇到什麽麻煩了嗎？”他瞪了一眼旁邊的富安，蠢奴才，讓你來有什麽用！易卓遇到麻煩竟然都不說一聲的！
——富安：委屈，不敢說！
易卓擺擺手，笑道：“和富安沒關係，是我課業上的問題。”他突然發現十堰手中還拎著一個匣子，好奇道：“你拿了什麽東西來嗎？”
“哦，這個啊！”十堰笑起來，他指了指自己帶來的木匣子，說道：“這是水晶桂花糕，味道不錯，就想著送過來給您也嚐嚐。”
易卓打開那匣子看了看，裏麵那點心有點像後世的糕點，微微笑道：“十堰，真是多謝你總是想著我這本來，”他抬頭對富安說道：“去給各個小主子都分一分。”頓了頓，補充道：“記得，康兒那邊分量減半！”
“喏。”富安齜牙一笑，拎著木匣子就下去了。
別看他才來沒幾天，卻已經知道康公子的喜甜嗜好了。
更加安公子那邊的點心有一大半都是被康公子給吃了，也難怪易卓會限製易康那邊的分量。
十堰看著富安走遠，就問旁邊的車豐，問道：“車豐，看出來了嗎？”
“看出來什麽？”車豐不解。
十堰歎息口氣，說道：“他的一舉一動和你的一舉一動有什麽區別？”
車豐張了張嘴，他感覺沒聽懂。
同樣沒聽懂的還有易卓。
他問道：“十堰，發生什麽事了嗎？”
為啥他覺得有點怪怪的？好像有什麽事兒在瞞著自己一樣？
十堰沒給車豐瞞著，直接把剛剛和他車豐的話說了一遍，又一臉嚴肅的問，“車豐確定跟您提過這事了嗎？”
易卓臉都僵住了，不敢置信的轉頭看車豐，“豐兒，你啥時候跟我說，你要跟著富安學著當個合格的奴才了？這鍋我可不背！”
車豐才傻眼了，“當……奴才？”
啥意思？他不是在學著當管家麽？
易卓掐了掐太陽穴，這蠢外甥！辦事能不能稍微靠譜一點點啊！
要是給外人知道，會怎麽看自己喲！
他轉頭，一臉嚴肅的對十堰澄清，“前幾天，豐兒是這麽跟我說的，‘表舅，我打算跟著富安學一下他的為人處事，好幫你的忙，可以嗎？’我當然說，‘行啊！’，”易卓轉頭跟車豐瞪眼，道：“他可沒告訴我是打算學習富安的一舉一動啊！”
車豐懵逼臉，“難道……不對？”
“當然不對啦！”易卓氣急。
車豐可是他外甥，親的！
他是有心讓車豐給他當管家不假，但管家跟管家是不一樣的！
打個類比就是十堰對於雍王爺的身份！
不是公子勝似公子的那種！
他怎麽可能會讓車豐去學這種奴才做派啊！
額、頭、痛！
十堰也歎息口氣。
他就猜到會是這樣！
兩人費了點功夫才給車豐解釋明白。
車豐反應過來之後，也差點被自己蠢哭了！
“表舅……我……”
“沒事，”易卓歎息口氣，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也是想幫我才會這麽做的，隻是……”他聳聳肩，說道：“人沒選好罷了！”
心態值得表揚的，但是行動之前是不是得提前說一聲啊！
車豐這會兒超沮喪，他本來以為自己選的人是對的呢，結果……
他抬頭看表舅，“表舅，那現在該咋辦啊？”家裏沒別的人可以讓他學習啊！
易卓也很頭痛。
十堰看了看舅甥兩個，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易解元，若您不嫌棄，我可以帶車豐一陣子！”
“咦？可以嗎？”易卓一臉驚訝，問道：“你那邊的事兒，不忙麽？”
十堰笑道：“主子都去京城了，我哪兒還有什麽事兒要忙啊！不過……”他看了一眼車豐，說道：“隻要您能放心把車豐交給我……”
車豐沒說話，卻也是微微古怪的表情，表舅，十堰和富安有啥區別麽？
答案是當然有啊！
易卓笑道：“我當然放心的，你又不是奴才……”
十堰挑眉，“很明顯嗎？”
易卓點點頭，“不難看出呢！”他沉吟了一下，說道：“我雖然見過四爺，但是你和七公子的眼角線是一模一樣的，你們之間應該有親緣關係吧？”
十堰這次是真的震驚了，不敢置信的問道：“真的能看出來嗎？”
“很明顯啊！”易卓點頭。
這種事情上，他不可能騙人！
十堰沉吟了一下，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解了我之前的一個疑惑了。”他之前一直挺奇怪怎麽會突然被高家認出來。
想來，是這方麵的原因了。
他和那位，還有雍王爺，七公子一家子唯一的相似處就是眼角眉梢很像，嘖~回頭得給主子寫信說說了。
車豐這會兒聽明白了，瞪大了雙眼道：“咦？十堰，你和四爺是親戚關係？”
十堰笑了笑說道：“是的，不過，”他又壓低了聲音，補充道：“關於這點，不要在外麵說。”
“哦哦，好的。”車豐猛點頭。
易卓也點頭，說道：“放心吧，我們嘴很嚴。”
他們說話的時候聲音放的很輕。
最近的青墨都在十米外呢！這麽小的聲音他絕對聽不到的！
十堰笑道：“我知道的。”他也清楚易卓和車豐的嘴都挺嚴的，所以才沒著急。
不過車豐還是挺好奇，“十堰，你為啥管四爺叫主子啊？呃……不能回答就算了。”雖然他嘴嚴，但是好奇心總是免不了的。
“也不是不能回答，”十堰輕描淡寫的說道：“因為一些原因吧，我的身份需要保密。”
他盯著車豐看，順帶還瞄了一眼易卓。
易卓隻是笑，沒開口的意思。
車豐卻也隻是點點頭，沒再繼續問。
十堰突然就覺得車豐和易卓也很像啊！
他想到了當日易卓和七公子說的那句，“你不說肯定有你的難度，我又何必要問來為難你，”雲雲，這讓他也笑了起來。
突然對調教車豐有了信心。
卻不知道旁邊易卓一直在留意自己的情緒，還不忘拉開係統確認的那種。
看著十堰對自己的信任度往上跳了一點，易卓才鬆了一口氣。
冒險，果然是值得的。
————
在初見的時候，易卓就很中意車豐。
他性子果敢又知道感恩，再加上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易卓很自然的考慮將車豐培養成自己的副手兼幕僚。
問題在於，怎麽培養？
如果是後世，易卓能打包票將車豐培養出來，不管是性格如何，總歸能調教出一個不錯，乃至優秀的人才。
問題是，現在古代啊！
他對古代很多情況都麻爪呢，再去培養一個？那是誤人子弟好伐？
尤其古代官場和現代官場雖然也有共同之處，更多的確實不同！
易卓表示，他需要個師父來幫忙帶帶車豐。
恩，如果可能的話，他也想盡快找個師父帶帶自己。
題外話一句，這也是他顯得略焦躁的原因。
因為他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萬幸的是，雖然他不知道師父在哪兒呢？
但，車豐卻有一個極少的師父人選——十堰！
十堰這個角色不管從任何方麵來說都太合適了。
且不說十堰和雍王爺之間的複雜關係，單說十堰見多識廣，規矩也學的極好這一點，就足夠教教車豐了。
後麵的問題就是怎麽讓十堰帶一帶車豐了。
關於這點，易卓也覺得自己有點白日做夢。
但，易卓仔細翻看了十堰的資料，感覺也不是那麽沒有希望。
那就，果斷試試唄！
反正他也需要抽打醒這小子！
想到車豐之前突然跑過來跟富安學學為人處事啥的，他一聽就知道問題所在，不過……是個好機會！
他在暴怒之前，壓下了憤怒，讓理智占了上風。
順著他去了。
後麵的事兒就不用多說了。
他順利敲打醒了這個小笨蛋，更讓他驚喜的是，不用他提出，十堰竟然願意帶帶十堰了。
恩，刨除了他心底那一絲不太妙的更重了之外，一切都在計劃當中。
至於那一絲絲不太妙的預感……
易卓瞄了一眼正在笑嗬嗬和車豐說話的十堰，眼底閃過一絲深沉。
看來有些事兒得早做打算才好，十堰固然身份尊貴，但是他閨女可也金貴著呢！
可不能給填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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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易卓轉著心思的時候，富安跑回來回稟那些水晶桂花糕已經分送給幾個小主子了！
易卓點點頭，轉頭和十堰說道：“十堰，你過來這是有啥事兒麽？總不會單單是來送水晶桂花糕的吧？”
十堰笑的略微有點點尷尬，說道：“怎麽？我就不能是特意來送水晶桂花糕的？”
他怎麽說有人好奇易卓呢，想著過來看看！
易卓就瞅他，說道：“好吧，你說是就是吧，既然你挺閑，就來幫我個忙吧！”
十堰也想起來之前易卓說過的話，微微皺眉，問道：“易解元，出什麽事了嗎？”
“就處在這個易解元上麵，”易卓歎氣，不待十堰細問，擺擺手說道：“咱們先回正院再說，有點起風了，別著涼了。”
十月的小風吹起來已經很涼了。
一行人當下回了正院。
現在正院隻有易卓一個人居住，所以他的書房直接安置在了東廂房，西廂房則被改成了客房。
富安跑去忙活其他事兒，三人進了書房，青墨端上了茶水。
十堰淺咂了一口，評價道：“手藝……挺一般的。”
易卓翻白眼，說道：“不用那麽勉強，這茶水我喝著都覺得一般，估計你更喝不入口了。”十堰隻是名義上是雍王爺的大管事，但是生活標準可是相當高。
就青墨這爛手藝也就能糊弄一下自己罷了。
十堰笑道：“回頭我派個人過來幫你調教下，起碼手藝好點。”順帶再分點好茶過來。
不過，想來都要到年底了，主子那邊肯定會有賞賜下來的。
扯了幾句閑話，易卓就把話題拉了回去，一臉嚴肅的問，“十堰，你在郡城頗有人脈，可有熟悉的大儒介紹給我？”
十堰一愣，“熟悉的大儒？”他眨巴眨巴眼睛，問道：“易解元，你這是……準備拜師？”不會這麽巧吧？
易卓歎息口氣，說道：“十堰，你也知道，我就是一個鄉下窮酸秀才出身，之前得了周老爺子的看中，得了那套《四庫全書》才得以中了解元，後來周老爺子又允我可與他通信解惑，但……”他微微苦澀一笑，說道：“我和周老爺子本就是萍水相逢，怎可一直勞煩人家，所以我就想著是否能正經拜個老師，好讓自己更加進益……”
十堰沉默了，看來還真就是這麽巧。
他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你這進郡城還沒幾天吧？是早就有這種想法了？”
“正是，”易卓一臉嚴肅的點頭，“我也不瞞你，事實上，這個念頭我在得知了七公子和四爺身份尊貴之後就一直在考慮，確切地說是鄉試之後，畢竟那時候我可沒有把握一定會中舉，就想著是否可以設法拜個老師，好好學習科舉！”
十堰笑道：“你沒想到自己會一下就中了解元！”他想了想，說道：“我懂你的意思了！”
“太好了，”易卓露出輕鬆的笑容，不忘說道：“對了，不求一定要拜師，但求能夠和大儒學習解惑！”
十堰能明白易卓的意思，不就是怕對方看不上自己麽？
但是十堰想告訴易卓，你著實小看自己了，可有一位真正的大佬在看到你的鄉試卷子之後就心心念念著你了。
突然，他心頭一動，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易卓。
易卓被打量的直發毛，他摸了摸臉，說道：“十堰，你這表情可有點……某可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他轉頭看車豐。
一直沒說話的車豐搖搖頭，說道：“表舅，你沒啥不合適的。”
十堰就笑，他突然發現易卓一個口癖。
他說道：“沒啥不合適的，我看現在良辰美景，就現在吧！”
“哈？”易卓一愣。
啥良辰美景的？
時間是不錯，巳時二刻，正值讀書的好時候。
但是美景……
他看了看外麵陰沉沉的天氣，還刮著小冷風……如果這也算美景的話，那就美景吧。
易卓剛剛想問十堰到底在說啥。
就看到十堰直接站起身，說道：“擇日不如撞日，易解元既然想求個大儒做老師，不若我們現在就出發……”
“啥呀？”易卓徹底懵逼當場了。
十堰才不管易卓懵逼啥呢，直接上前，頗為失禮的將其拽了就走。
易卓回過神，也沒抗拒，隻是無奈道：“十堰，就算是今兒去見大儒，也得讓我先換身衣服吧？還有，見麵禮得準備一下吧？”
十堰不在意的說道：“易解元，你穿這身就挺好的，至於見麵禮隨後讓人送過來就行！”
“可是……”易卓皺眉。
他還是覺得不太好。
“放心，我打包票。”十堰信誓旦旦的說著。
好吧，十堰都這麽說了，易卓也隻能轉頭跟車豐說了幾句，讓他快點去收拾點見麵禮。
車豐答應一聲轉身趕緊往庫房跑去。
易卓這邊則更加滿頭霧水，因為十堰沒有把他往門口拉，而是往花園子的方向走。
“十堰，我們去花園幹啥？”
“你來就是。”十堰神神秘秘的笑著，問道：“你就不好奇嗎？”
“啥？”易卓眨眼。
十堰說道：“這宅子距離四爺的宅子就隔了一座宅子，你就不好奇為啥間隔了一座宅子麽？”
“呃……不是正好有人住了？”易卓感覺自己跟不上十堰的思路了。
十堰笑道：“是有住了不假，不過……”
他邊說邊當前帶路，繞來繞去，便繞到了花園子的一個角落裏。
在這裏有一個緊鎖的小門。
易卓看了那門，說道：“那門我知道，另一頭是另外一個小門，據說是通往隔壁宅子的，不過現在鎖著呢！”
十堰點點頭，問道：“這門的鑰匙呢？”
“呃……在書房收著呢，”易卓不敢置信的看他，“現在要打開？”
“對！”
易卓深深看了一眼十堰，轉頭讓一直緊隨其後的青墨去找車豐拿鑰匙去。
正好他正在收拾見麵禮，也順路。
不多時，車豐氣喘籲籲的跑來了，他後麵還跟著倆抱著見麵禮的仆從。
“表舅!”
“把這門打開！”
車豐急匆匆跑來，正滿頭霧水呢，呃了一聲之後乖乖將門打開，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一條極狹長的小路。
十堰當前帶路。
易卓沉默的跟上。
車豐眨眨眼，腳下同樣不提。
其他仆從麵麵相窺了一眼，立馬也跟了上來。
這條狹窄的小路並不寬，也就是一米多寬，要是對麵來個人，還得側著身子才能走得寬度。
但是易卓敏銳地發現這條小路地上並無塵土，也不髒汙，像是有人經常打掃一般。
小路並不長，一百多米便到了盡頭。
盡頭同樣是一扇被反鎖的小門。
十堰沒敲門，隻是喊道：“是我，開門！”
對麵一陣騷動，就聽有人喊，“十堰大人來了？”
易卓無語，該說他果然沒猜錯嗎？
至於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車豐等人完全是懵逼臉。
這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麽？
“吱呀”一聲，大門被打開了。
幾個小廝在門前迎接，一臉熱情，“十堰大人，你回來了！”
“恩。”十堰點點頭，轉頭對易卓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易解元，你先請！”
易卓瞅他一眼，不想說話，甩了甩袖子徑自進了小門。
這邊赫然也是一個花園子。
但是和易卓那邊的相比，這邊花園子建造的更加精巧與華麗。
十堰默默地在前麵引路。
易卓等人默默地跟著走。
沒一會兒，繞到了一個亭閣前麵不遠處，十堰停下腳步，笑道：“易解元，請稍後。”
他帶著人過來的事情瞞不過涼亭裏的人，但還是得通稟一聲。
易卓歎息口氣，點點頭，待十堰離開之後，他才轉頭對車豐說道：“豐兒，幫我看看我是否失禮？”
自打進入這院子之後，一直懵逼臉的車豐猛地回過神，來不及鬧心目前的情況，趕忙上下打量了一番易卓，幫著扯平了一道小小的皺褶，用力點點頭，說道：“很好了，表舅！”
“那就好。”易卓鬆了一口氣。
他默默地在心底安慰自己，自己不是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鎮定點！
幾個古人而已，怎麽能嚇到自己一個現代人？
就算那人是皇子外祖父，未來的皇帝外祖父也一樣！
是的，雖然十堰讓他們停下的位置足足有二三十米，但易卓的小地圖已經到了直徑五十米啊！
兩個特明顯的小綠點在那閃啊閃的，人名簡直不要太明顯！
易卓這邊努力做好心理準備之後，十堰也回來了，一臉的笑意，說道：“易解元請！”還順便對車豐做了一個歉意的眼神。
顯然，隻讓易卓一個人過去。
易卓對車豐安撫的點點頭，就跟著去了。
待兩人來到涼亭前，就看到兩個隻有一麵之緣的熟人坐在亭閣中說話。
自然是周老爺子和聞進。
兩人都是麵帶笑容的看著易卓進來。
易卓看到二人，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意，上前見禮，“卓見過周老爺子，見過聞公子！”
周老爺子哈哈笑道：“阿卓來了，快過來嚐嚐秀達泡的茶！”
聞進也麵帶淺笑的端了一杯茶給他。
易卓謝過，在旁邊的凳子上坐定，淺咂了一口，肯定的點點頭，說道：“好喝。”
然後，就不說啥了。
周老爺子就問，“呃……阿卓，你沒別的評語？”
聞進也有點無語，你誇人是不是也走點心啊？
易卓苦惱道：“我也想多誇幾句啊，但著實是對品茶沒什麽了解，就不大放厥詞了！”
周老爺子和聞進兩人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他們對於易卓的出身很清楚，他不懂品茶很正常，這會兒看他這麽坦然的說出自己不懂，反而更有好感了。
這一點，易卓以他家的係統作證。
不過他並不知道的是，兩人在好感UP之餘，默默地給他加上了弄茶的課程。
閑聊了幾句，聞進便找了一個借口離開了。
易卓也表情嚴肅了起來。
周老爺子反倒溫和的笑道：“阿卓，不要緊張，咱們隻是說說話罷了。”
易卓點點頭，雖然努力控製，但是眼底依舊飛快的閃過一絲緊張，說道：“是的，老爺子！”
周老爺子也不強求他，隻是輕笑著先和對方閑聊了幾句，比如說什麽“來到郡城什麽感覺”“有沒有什麽不方便之類的”，之後話題才逐漸轉到了學業上麵。
易卓有了之前的放鬆，精神倒也沒多緊張，隻是趕忙將他在課業上麵的疑惑提出來。
周老爺子一一給他認真地解答，易卓認真的吸收著，之後又提出了更多的疑問，周老爺子繼續解答著，然後……易卓有了更多的疑問。
周老爺子：……這孩子問題咋這麽多？
易卓委屈：誰讓古人的想法跟他的想法差距忒大，他本來以為自己很靠近古人的想法了，但是通信學習和麵對麵學習的差別真是太大了。
文字落在紙上是一種回答，但是如果搭配上周老爺子的言語表情，就變得複雜起來了。
不過周老爺子就喜歡這種會思考會問問題的好學生，還在心底默默可惜，易卓之前那麽多年真真是被耽誤了，要不然，疑惑不會積累這麽多？
易卓完全不知道周老爺子的想法，他隻是在努力解決自學過程遇到的疑難問題。
不得不說，經曆過後世多少年考試學習經曆的易卓對於如何自學還算擅長，但是關鍵時刻也得需要老師告訴他自己哪兒學的對，哪兒學的不對啊！
他秉承著，甭管周老爺子是不是打算收自己做徒弟，現在能問多少問多少的的態度，一口氣將這半年多積攢的疑問——問了一個大半！
因為有些問題，他是問了，但是周老爺子告訴他暫時別管這些疑問，你現在知道沒好處。
如果是旁的古代學子可能會想多。
但是易卓卻很清楚周老爺子的意思，要麽是他問的不是時候，要麽問的是隱私問題。
總之一句話，現在不知道不是壞事！
————
易卓整理著筆記——紙筆都是跟周老爺子直接要的——時不時的在上麵補上幾個剛剛漏掉的字。
沒發現旁邊周老爺子看他的眼神已經越發滿意。
從古至今，從來不缺天賦好才華好的學子，但這些學子能夠學出來的卻沒幾個。
號稱多才子的江南，更多的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神童。
為啥？
一個才子能夠學出來，讀書天賦好隻是基礎，真正考研的是勤奮和認真！
周老爺子不由得感歎著，老天不公，才讓易超遠這等才華橫溢的學子在之前的三十多年默默無名。
老天又何其公平，才讓他蹉跎了整整十四年之後，才遇到了自己！
好！
真好！
看著易卓，原本隻打算指點幾句的周老爺子是真的動了心了。
但是看著易卓埋頭整理，絲毫不搭理他的樣子，周老爺子有點急了。
你著急整理那些紙張做什麽？你不是來拜師的麽？
碎碎念著，周老爺子就瞄了一眼易卓那些紙張，就看到上麵簡直是鬼畫符。
他眉頭打結，問道：“超遠，你剛剛就寫了這些？怎麽……這麽多錯字？”他本來打算罵易卓鬼畫符，但想想這是自己未來的小徒弟，估計還是關門的弟子，隻能按捺下來暴躁的心思，努力平和的問著。
易卓可不知道周老爺子的想法，嗬嗬笑道：“老爺子，這不是錯字啦，這是速記法。”
“速記法？”周老爺子表示沒聽懂。
易卓給他解釋了一下，“人寫字速度總沒有說話速度快的，為了不漏字，我就將某些字簡寫了，也有用某個詞來代替某個特定的文章之類的，”說著，他給舉例子，說道：“比如說，這個字，就是簡寫的軍略的意思，這個呢？代表的是《春秋左傳》……”
經過易卓的解釋，周老爺子總算明白了。
看易卓的眼神更同情了，在他想來，易卓肯定是為了記住別的老師指點的話才拚命想出這個法子的。
他伸手拍拍易卓的肩膀，說道：“你日後不用這麽著急的記錄，有什麽不明白的，雖是再問便是……”
“呃……”易卓怔愣了下，張口無言，有啥他不知道的事兒發生了嗎？
周老爺子以為易卓過於驚喜，故作嚴肅道：“怎麽？不願意拜老夫為師？”
易卓猛地回過神，叫道：“願意，當然願意！”
他雖然不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啥，卻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趕忙跪下磕頭，“卓見過老師！”對了，還得敬上拜師茶！
周老爺子哈哈笑道：“不急不急！老夫收徒弟總得有個儀式才行，”他感歎道：“隻可惜老四和老七都回京城了，要不然讓他們觀禮對你也是幸事，不過現在秀達和十堰也在，他們觀禮也不錯！”
易卓才不管雍王爺和七公子到底在不在呢，他隻高興一件事，他終於在古代有了師承了！
古時候，可是相當講究師承的。
他一旦拜師周老爺子，就代表他有了好多大樹可以依靠。
就算不能借力，也至少讓某些紅眼病收斂點，不至於直接找自己麻煩！
當然，這時候的易卓還不知道他想的簡單了，日後才知道他這一拜師真正代表了什麽。
這會兒周老爺子正在連生喊正在附近的聞進進來，見過小師叔。
對，超坑人的。
聞進是周老爺子的外孫，易卓是周老爺子的徒弟，算起來，易卓就是他小師叔！
聞進還沒表示什麽，易卓先有點不自在了，聞進就比他小幾歲，怎麽能讓他喊小師叔呢？
聞進卻笑道：“小師叔不必如此，規矩便是如此！”說著，他直接給易卓見禮。
易卓側了側身表示受了個半禮。
周老爺子又笑著和十堰說拜師宴的事兒。
十堰笑意盈盈的說道：“老爺子放心，早就準備好了，七日後如何？那可是近來難得的好日子，正適合舉行拜師宴！”
周老爺子原本還覺得七日後有點遠了，但聽十堰這麽一說，也就笑開了花，說道：“成，七日後就七日後！”
他還轉頭和易卓說道：“超遠，就算七日後舉行拜師宴，老夫現在也是你師父，有問題直接來問，千萬別自己瞎琢磨，小心琢磨歪了。”
對於易卓這麽個關門弟子，他是真心愛護著。
易卓笑道：“學生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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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易卓拜個師是真不容易啊，從入V開始鋪墊到現在，整整三十五萬字，嘖~~~不過這麽辛苦的拜師總是有好處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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