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臨河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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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徒四人過了黃風嶺，再往西邊走，時間數月，曆經一季。
數月的時間，這一路走來，大聖更加感覺到，頭上的緊箍咒愈發緊湊了，難道是自己頭變大了些？
眼下，大聖對唐三藏的印象改觀了許多，這師父雖說偶爾有些酸腐文人的做派，但也隻限於此了。
其他地方，譬如為人處事都挑不出什麽毛病來，況且這一路上，路程可不短，他和豬八戒都不是凡人，多走些路那都是輕輕鬆鬆的事。
唐僧可是徹頭徹尾的凡人，西域多有山林叢草，唐三藏連鞋子都磨壞了好幾雙，好在行李中帶上了許多備用的鞋底，不然還真傷腦筋。
大聖記得，穀小滿曾說過西遊之行千難萬難，恐有荊棘遍地，但孫悟空自己覺得，除了頭上的金箍有點緊之外，若是沒有遇上妖怪，還真沒什麽難的。
若要說難，最難的也應該是唐三藏，他是真正用一雙肉腳走過去的人，不像他們倆，皆有法力護身……
而且唐僧還特別執拗，明明有白龍馬，大多數時候還是要堅持下馬，靠自己的力量上路。
就連穀小滿都不得不感歎道：“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這是李白的詩句之一，穀小滿還曾把李白的事也告知過大聖，孫悟空卻說完全沒印象，便隻得作罷。
但大家都隱隱感覺到，唐僧這一路走來，整個人似乎有點奇怪。
變化最明顯的，便是他的性格，像是天氣般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還記得最開始的時候，唐三藏遇上柴蟲虎豹，都是害怕的緊，這幾日看來，卻多了些堅忍不拔的意味，途中遇上一些危險，竟也能夠泰然處之。
“就像是換了個性子”，孫悟空如是說。
但隨後，有時候再遇上一些類似的境況，唐三藏又會被嚇的不行，甚至翻身落馬都是常有的事。
“師父如此反複無常，恐怕以後……沒俺老豬的好日子過了”，豬八戒悲觀的想到。
幾人走走停停，便來到了一處河流的岸邊，要想再往西走，就需要先渡河。
“這裏便是流沙河”，豬八戒望著麵前濁流滾滾的大河，喃喃自語道。
卻不是豬八戒見多識廣，而是此河旁邊立著一塊石碑，上麵方方正正的寫著三個大字：“流沙河”。
“你這呆子，盡說些廢話”，孫悟空揉著腦袋，闊步走上前來：“這河可真夠髒的”。
這裏的河流多位於河床下方，故而泥沙眾多，一路上師徒四人也沒少見類似的小河，但流沙河這樣的景象，倒還是第一次見。
就連其中的河水看起來，也是渾濁無比，仿佛流淌著的並不是河水，而是沙子，也許便是如此顧名思義，凡間的人們才為其取名流沙河。
唐僧眯著眼睛望過去，隻覺得這河好看的緊，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親切感。
“悟空休得瞎說，這流沙河如此壯麗，頗有我大唐黃河之風範，河流所過之處，傳遞的不僅是泥沙，更有無數生機養分，怎麽能說是髒亂？”
見師父教訓，孫悟空也隻得規規矩矩的稱是，師傅又變性子了。
記得昨天的時候，還是沉默寡言，一天都不願意多說一句話的類型，今日反倒又主動教訓起徒弟們來了。
對此，大聖和豬八戒都不太適應，心中哀歎若是這樣下去，日子確實挺難熬的。
眼下便是犯了難，他們想要繼續上路，就要先渡過這條流沙河，隻是此河十分寬闊，大水狂浪奔流不息，岸邊又沒有船隻可尋。
若是孫悟空或者豬八戒，想要過這條河，隻需要催動法力，就像墊墊腳、扭扭腰一樣，輕飄飄的就能過去。
白龍馬也是一樣的，它的本體可是一條龍族的真龍，大海都攔不住，更別說一條河了。
但對於唐三藏來說，這流沙河便是一道天塹，見孫悟空停滯不前，唐僧便走上前來，眺望過去，視野中隻見一望無際的河水，心中頓時生出一股豪邁之情。
唐僧躊躇滿誌，語氣十分自信的道：“悟空，這流沙河為師看不到邊，你神通廣大，可知這究竟有多寬闊？”
大聖目測了一下，猶豫道：“也不是很寬，大概八百裏左右”。
唐僧腳下一個踉蹌，默默的又折返回來，也不複剛才的自信灑脫了，隻見他眼神飄忽，口中碎碎念個不停：“眼下該如何是好……”。
這哪裏是什麽流沙河，簡直就是一條稍微小一些的黃河嘛。
片刻後，幾人又在石碑上找到幾行小字：“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以古隸體書於河名之下。
“三千弱水……”，豬八戒總覺得這個弱水有點熟悉，但當他仔細去想的時候，又仿佛抓不住的蝴蝶一般，轉瞬即逝了。
好像在夢裏夢見過，莫非這個弱水，和俺老豬有什麽關聯不成……
但豬八戒心想，既然自己的天蓬元帥，什麽前世今生都是夢境所得，便做不得真，既然是未知，還是少說話為好，免得言多必失，徒增人笑料。
於是他便沒有露出什麽表情，仿佛也是第一次看到“三千弱水”這種詞匯。
……
蒼穹之上，天界的金星戰神，和觀音菩薩相對而坐，此時他們的麵前，正擺著一個水晶球般的事物。
“菩薩請看，本座早就說過，我們天庭沒有什麽天蓬元帥，這都是無稽之談，那頭豬妖本就是你們佛界選出的，與我們天界何幹？”
觀音菩薩深深的看了金星一眼，暫且算是相信了對方的話。
確實，無論是豬八戒，還是那流沙河裏的沙僧，這些人都是靈吉菩薩當年選出來的。
觀音甚至使用神通，透過表象看了豬八戒的真實想法，原來不過是一隻豬妖的癡心妄想。
他們也調查過，天界確實沒有所謂“天蓬元帥”的職位，一切不過都是豬八戒夢裏胡謅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