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今人不見古時月
眼前的黑煙消散，孫悟空蹩著眉，一言不發的看著。
“大聖，你覺得會是怎麽回事？”耳邊傳來穀小滿的聲音。
孫悟空搖了搖頭：“俺老孫還是那句話”。
穀小滿盯著那團黑煙的尾巴，突然加大了法力的投入，蟠桃的表麵光華流轉，“眼睛”仿佛有神。
“—10修為秒”
在能量的加持下，世界變得清晰無比，再配合著“賈維斯”係統的示意圖，眼前的畫麵以一種十分簡單明了的方式，多方位的展現在他眼前，以及腦海中。
這團黑煙往天上飛去，慢慢消散，最後失去了蹤跡。
這種狀態很奇特，很難以理解，仿佛那個小妖怪的肉身在死亡的一瞬間，便開始在莫名的力量催動下，開始了全方位的燃燒。
是的，穀小滿能夠清晰的看到，在小妖怪屍體化作黑煙的過程中，空氣中的氧含量急劇減少，這特麽居然是燃燒反應……
至於大聖所說的話，他自然也記得，早在蟠桃園時，孫悟空就說過，他遊曆天下，卻從未見過妖怪。
“其實我們也一直在關注這件事情”，穀小滿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開口道：“自從新朝覆滅，天底下這才出現妖怪……”。
聽雨軒遍及全神州各地，本身就是一個天羅地網般的情報組織，須知東漢以前，人們說妖怪，從來都是隻聞其名，未見其詳。
但在劉秀登基之後，妖怪真的出現了，絕大多數時候，這些妖怪都盤踞在深山野林之中，要麽遠居邊陲，很少有涉足華夏地區的。
畢竟神州中原，乃是人間神靈最多的地方，於是聽雨軒收集了全國各地的情報之後，穀小滿看到了這樣的一幅詭異的地圖。
在漢人的疆域內，幾乎沒有妖怪出沒，但越靠近邊疆之地，妖怪出現的頻率就越多，特別是往西方，最“幹淨”的，便是長城以內。
照理說，唐僧師徒幾人，要經曆九九八十一難，就算每次殺上十隻妖怪，總共也不過近千的數量而已。
但就算是聽雨軒從邊疆之地得來的信息，外圍的妖怪也遠遠不止這些，所以他又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問。
原先他和大聖有一個共識，西天取經，是各路仙家放出坐騎寵物，來幫助唐僧師徒完成修行。
但如今看到的數量遠超兩位數，所覆蓋涉及的地域之廣闊，更遠不止西遊之路而已。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穀小滿不得不開始思考，那就是等九九八十一難走完了，其他的妖怪該怎麽辦？
所謂中原地區，大概就像是一個球的形狀，一條黃河貫穿，一條長城屹立，此外一半是海洋。
而在另一邊，那片廣遼無際的西北陸地上，還有多少妖怪？會不會越來越多？
如此範圍之廣，即便是齊天大聖，恐怕也無能為力啊……
那時，穀小滿每次看著地圖，看著那條貫穿中原的黃河。
他都會想起小花仙，自己曾經在阿染的記憶中，化身黃河的視角，看過這土地。
如今不知多少年過去了，人類也早已建立起自己的文明，但自從新朝覆滅，妖怪開始真正踏足凡間。
整個局麵，看起來竟如此熟悉。
試問，這和遠古人類麵對那些凶猛巨獸，又有何區別？
他從未忘記，曾經的遠古人類，在那麽極端的環境下掙紮求生，幾乎差點滅絕，最後在黃河流域找到了希望。
而現在，人間再也沒有那種神奇的力量，再也沒有人能彎弓射下九顆太陽。
但環境卻和當年如此相像，群妖環飼的世界，雖然目前仍然保持著寧靜，卻殺機四伏。
如果說中原是一個圈，那外圍就都是毒，這種條件下，如果沒有破局之法，恐怕人間將再無自主權。
人類活著，也不再是活著，而是這個包圍圈沒有縮進，外圍的妖怪，和內部保持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平衡。
他們是懼怕人間神靈，所以才井水不犯河水嗎？
沒有人給出答案。
孫悟空靜靜的聽著穀小滿複盤，見對方陷入了沉思，大聖喃喃道：“若真是如此，即便俺老孫到處找妖怪殺，怕是也殺不完的”。
穀小滿沒有說話，大聖這是說了句廢話……
他還在腦海中對比，遠古人類的近況，以及人間現在的處境，簡直越想越相似。
昔日後羿彎弓，連射九日，解了高溫炙烤之局，當時遠古人類如此強大，他們的腳印踏足每一寸土地，甚至海洋。
在海洋裏，還有龍族……
“龍族！”穀小滿眼前一亮。
先前，他的目光一直聚集在陸地上，一邊壯大火雲洞，一邊如火如荼的建造地下城，卻唯獨沒有仔細看海洋。
在阿染的記憶畫麵中，當時的人族首領，女媧曾親口說過，龍族是遠古人類最好的朋友。
甚至在人類的幫助下，人龍攜手稱霸了海洋，而整個地球，海洋的麵積占據百分之七十一。
先前鑽進了土地的怪圈，硬是沒跳出來過，現在把目光放回了海洋中，穀小滿立刻開始聯想了。
他很會聯想。
“大聖，當年你去龍宮搶裝備，那幾個龍王是什麽反應？”
……
片刻後，聽了孫悟空的回憶，穀小滿隻覺得心情澎湃，全都對上了。
當年孫悟空闖龍宮，遇到的抵抗並不多，後來更是坐在寶座上，龍族一件件的送他麵前來挑選……
現在大聖的如意金箍棒，黃金鎖子甲，流光步雲履……全部來自於此。
龍族還和大聖配合過，解了人間一時之渴，他們麵對天庭還經常聽詔不聽宣。
不過對此，孫悟空也不清楚，無論天庭還是龍族，都是他出生之前，就已經在那裏的東西。
細說起來，大聖的年齡，還不如李靖三太子傅長櫻。
話已至此，穀小滿幾乎可以斷定，龍族是知道一些東西的，他簡直想立刻去往東海：找敖廣那幾位龍王問個明白。
但同時他也犯了難，自己現在並無身份，在外界是以凡人百姓的麵目示人。
也就是說，原來他一直站在暗處，如此便不能貿然去找龍族，恐有打草驚蛇之效。
大聖是明牌，一招一式都是擺在明麵上的，而他穀小滿，借助乾坤挪移大陣，又和柯頡忙活了那麽久，方才把火雲洞隱藏在了人間之下。
龍族的立場一天不能查個底兒掉，他就不可能去找龍族。
此事無關個人，當年大聖能以“白玉盤”識人，可穀小滿卻不行，那時候大聖孑然一身，他蟠桃亦如是，了無牽掛。
但現在穀小滿的背後，有一個火雲洞，裏麵有近千名人類精英，而龍王背後，同樣有一個龐大的龍族。
他知道，在龐大的集體麵前，從來都是利益至上，何曾有過友誼之說？
半分差池都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