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賭局
整整五百年的沉寂，時間太漫長，若不是看到五行山下的大聖，穀小滿甚至都要忘記了，這個世界背後的真相。
當曆史變成經曆，這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曆史成為每一天都要親身去感受的生活，這太真實了，讓人每天都忍不住恍惚，懷疑過去，懷疑未來。
回憶五百年來的經曆，似乎更像是一場黃粱大夢，而如今隨著李世民的出世，五百年之期即將到臨，以及柯頡的出發，夢終於醒了。
木門傳出“吱呀”的一聲響，他知道小書生已經出發了，信手拿起桌上的瓷碗，裏麵冒著絲絲的熱氣，穀小滿美美的吃上了一口。
“冰糖雪梨真好吃”。
就是這道甜味，在這歲月中無數次的提醒著自己，等有時仿佛真的要被時光所吞噬，往日的記憶也變得模糊。
便是這口冰糖雪梨，像極了自己幼年時，所吃到的那個味道，其實小時候的事情，穀小滿長大後早就記不清了，但總有那麽一些畫麵是忘不了的。
可能是學校後門的那個樹洞，可能是高考完畢走出教室門的那一刻，可能是同桌女孩的笑。
他一直很喜歡吃冰糖雪梨，每次嚐到它的味道，穀小滿眼前就會浮現出那些回憶，隻是那個同桌女孩兒的笑容……慢慢的產生了變化。
再看這碗冰糖雪梨，他總會想起，那時候在蟠桃園中，自己掛在樹上。
曾經有個小花仙在他身邊，每次隻要閉眼就能看見她，她總是吵吵鬧鬧的，笑起來的時候，臉上就會出現兩個小梨渦。
像極了他坐在教室後排，午後陽光照在臉上的感覺，是下課的前一秒，還是被老師拖堂時，漫長無期的等待，穀小滿已然分不清。
某時某刻，翻閱著古老的典籍，每次見到那些曆史上耳熟能詳的名字，再到對方真人至此，仿佛曆史書上的那些故事，都一一被他親身所見。
就像自己還在那個世界，曆經兩千年回到了過去，但心底的聲音又一次次的提醒自己，他是有目標的。
人間太大了，因為穀小滿幾乎不會主動使用靈力，所以即便是遠程旅途，一般也是靠鹿小白，或者馬車前行。
在最初新朝剛覆滅的那幾十年裏，還有柯頡一直陪著他，一起周遊華夏大地，他們的足跡遍布神州。
穀小滿還在北極吃過生魚片，柯頡生個小火爐，在一旁切魚片，他就靠在馬車上看著冰天雪地的世界：“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而每當這時候，小書生就會暗中記下詩句，等回去了再謄抄在書本上。
再後來，柯頡接替了接引任務，就是自己一個人行走天下了，每一座城池，最多的也不過停留半年而已，也是在這過程中，聽雨軒以酒樓的身份遍地開花。
得以柯頡“棋聖”，布局運籌，算盡機關，得以讓各地的“聽雨軒”保留了下來。
不過各地的酒樓名稱，卻是大不相同，隻剩下長安這家，依舊保留了“聽雨軒”之名，其他叫什麽名字的都有。
這便是大隱隱於市，經過五行山火雲洞之後，穀小滿對這一手玩的爐火純青。
若是真把聽雨軒做成一個“連鎖品牌”，恐怕早就成了曆代朝廷的眼中釘，又哪裏存活的下來。
作為一個現代人，他經曆過信息高速公路，經曆過信息大爆炸，人類文明史上的工業革命很多，譬如第一次蒸汽機時代，開創了機器代替手工的先河。
再到第二次電氣時代，這是能源的革命，第三次則是科技革命，人類文明的積累在這個時代迅速膨脹。
在這其中，就給穀小滿這一代年輕人，帶來了史無前列的信息革命，因為互聯網，所以人們可以足不出門，便知天下事，時間差不超過一秒。
也因為互聯網，天底下再無新鮮事，人們的閱讀量相比從前，急速擴大了千百倍，在那個二十一世紀，可以說人人都稱得上是見識廣博。
比如穀小滿自己，他曾經是個普通人，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但來到這裏，來到東漢，一直經曆到了隋唐。
他發現其實很多事情，並沒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麽麻煩，他自信，即便把自己丟到人群中，也不會出現寸步難行的情況，原因就在於知識麵廣泛涉獵。
他的靈魂，是站在千年文明曆史的肩膀上，雖然很多東西都隻是略有涉獵而已，但不論是總量，還是種類的廣泛豐富，也遠遠的超出目前世界的所有凡人。
在未來，從小便有老師教他們知識，做人的道理，生活的道理，到了社會上，又有社會教，來到網絡上，各類媒體們爭先恐後，把海量的信息推薦給自己。
信息幾乎可以說，實現了零門檻獲取，但在這裏不一樣，讀書識字，受教育…這都是一件有很高門檻的事情。
有的人種一輩子田，有的人傳承一門手藝，便如同張衡那般世代為鐵匠，人們首先考慮的是吃飽飯，好保證自己不被餓死，所以現狀很難很難改變，
即使是在前世的華夏，掃盲掃了半個世紀才初有成效，更別說穀小滿現在所處的時代了，即便是辦報紙，也得需要人們看得懂啊…
所以當他站在人群中，真的不再需要妄自菲薄，憑借他腦海裏的知識，便足以稱得上“博聞強記，見多識廣”了。
於是穀小滿仿佛體會到了老夫子處世的心境，周遊列國，卻從不幹涉事務。
在隋唐建立後，穀小滿也閑不下來了，他的心中愈發有一種感覺，時候快到了，這種急迫感時時刻刻環繞著他。
如果未來，會像他所經曆的曆史那樣發展，那麽說明在某一個時間點上，蒼天兩界對人間失去了把控力。
否則照新朝的結局來看，天界必不可能容忍人間產生新思潮，甚至發展到後世那種地步。
所以他下了一個賭注。
他就賭眼下的曆史會照常發展，賭這個等了幾百年的“變數”，就在西天取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