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難產
賀其施尾隨著那道黑影繞過了湖邊，正遇上一隊侍衛，她隻好止步，藏在了假山後，隻見那道黑影拐入一道殿門，瞬間不見了身影。
蘭惠宮！
這是誰的宮殿？
賀其施穿過假山，從另一頭出來，走了捷徑，先一步抵達禦花園。
她坐在了一塊山石上，假裝歇腳。
方才那隊禦林軍巡視了一圈，剛好遇上賀其施。
禦林軍領頭認得賀其施，急忙上前行禮。
“屬下魏顯見過左少夫人！”
賀其施擺擺手，從山石上慢慢站了起來，那魏顯打算扶賀其施，又礙於身份所限，不敢造次，隻好僵在原地。
賀其施發現他滿眼的糾結，掃了一眼湖畔另一頭的宮殿，隨意問道：
“我進宮次數少，還不熟悉宮裏，那處蘭惠宮住的是哪個主子？”
魏顯看也沒看，躬身回稟，“啟稟少夫人，那裏住的是五郡王和鄭德太妃！”
鄭德太妃，先帝還在時，還是鄭德妃，寵幸過一段時間。
因為賀其瑾和周婼奪了盛寵，她被先帝李靖康冷落。
有了身孕之後，安分了不少。
賀其施自此以後，便沒有留意過此人。
如今看來，那鄭德太妃也不是善茬，她回頭要好好調查一番。
賀其施擺了擺手，向不遠處的椒房殿行去。
魏顯領著禦林軍跟在身後，目送賀其施入了椒房殿，他才躬身一禮，吩咐侍衛繼續巡邏，自己卻拐進了一處下人居住的後舍。
魏顯可是個激靈的，如今宮裏隻有一個正經主子，那就是左皇後，她盛寵正隆，還有一個厲害的哥哥。
而自己人微言輕，能被那些主子重用的機會少之又少，好不容易遇上左少夫人需要的時候，萬萬不能錯過。
方才左少夫人狀似無意，他卻心知肚明，定是那鄭德太妃惹到了左少夫人，她才會有此一問。
魏顯掂了掂懷裏的碎銀，心頭一痛，這包打聽消息靈通，宮裏之事無所不知，就是銀兩要的高。
為了搭上貴人，他這次豁出去了！
……
賀其施入了椒房殿，隻見整個院子燈火通明，太醫黑壓壓跪了一地。
如今已經是十一月末，滴水成冰，這些太醫個個額頭冒汗，聽著內殿裏左皇後的慘叫聲，身子如康篩，抖個不止。
賀其施心頭一窒，加快了步子，徑直入了正殿。
隻見天子李璟、左沐昔站在地上，神色凝重。
李璟不停地在地上走來走去，雙手緊握成拳，目光不停向內殿望去。
突然，內殿沒有了哭喊聲。
短暫的沉寂，讓李璟瞬間呆在了原地。
怎麽沒有聲音了？
青兒她……
李璟想也不想，作勢向裏衝去，被小五子一把抱住了腰身，“陛下，萬萬不可！”
賀其施知道宮裏有宮裏的忌諱，匆匆福身一禮，“陛下勿躁，我現在就進去看娘娘！”
話末，賀其施穿過層層簾帳，進入了內殿。
隻見齊叟站在塌前，正在行針，宮女將一盆盆血水端了出去，剛換上清水，不一會兒又染成了血紅。
賀其施對上齊叟焦急的目光，心頭一驚。
左青青的情況不容樂觀！
她死死掐住掌心，換上輕鬆的笑意，走向床榻，握住了左青青的手。
此時的左青青，滿臉汗漬，整個人好似從水裏撈出一樣，虛弱不堪。
發現了賀其施，她掙紮著轉過頭，滿眼虛弱，“嫂嫂，我不行了……”
賀其施立即打斷了她，嚴肅道：
“你一定要撐住，可不敢放棄，想想孩子，想想陛下，你都要堅持下去！”
又一陣劇痛襲來，左青青哭喊出聲，聲音淒厲，冷人心驚。
身下的產婆急得滿頭大汗。不管左青青再用力，孩子都無法生下來。
左青青再也沒有力氣，陷入了半昏迷，往日活潑、機靈的左青青蕩然無存，躺在賀其施麵前的，是一個在生死邊緣徘徊的可憐之人。
賀其施滿眼焦急，下意識望向齊叟，齊叟拔了所有的針，衝賀其施搖了搖頭，一臉灰敗。
眼睜睜看著病人在麵前一點點失去性命，作為懸壺濟世的神醫，卻束手無策，無疑不是一層打擊。
“齊老，您一定有法子，您再試試……”
齊叟搖了搖頭，“皇後好似中了毒，具體是什麽毒，我一時診不出來，如今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研究，實在是……”
毒藥？
賀其施心下一凜，不由得想起方才在椒房殿外看到的那道黑影。
“齊老，您一定要保住皇後娘娘的性命！”
她撂下一句話，急匆匆向正殿奔去。
所過之處，衣袂生風，蕩起簾帳隨風飛舞，好似一群張著魔爪的妖怪，正在一點點吸食殿內之人的精氣。
賀其施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前殿，左沐昔和李璟聽見內殿沒有了動靜，兩人坐如針氈，正要打聽發生了何事，就看見賀其施急匆匆奔了出去。
左沐昔一把扶住了賀其施，“青兒怎麽沒有聲音了？”
李璟也望了過來，雙眼赤紅，嘴唇幹裂，滿眼焦急。
“陛下，您……”
您要做好最壞的準備，孩子和青兒，隻能保一個。
甚至，一個都保不住！
對上李璟充滿希冀的眼神，賀其施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少夫人，一個叫魏顯的禦林軍，讓屬下將這封信呈給您！”
戈山的聲音突然在殿門口響起。
魏顯？方才的禦林軍！
賀其施深吸一口氣，接過了戈山遞來的信，一打開，瞬間就怔在了原地。
信上寫了鄭德太妃的生平，當賀其施看到鄭德太妃出身江南鄭家，族裏兄弟分別在兵部、戶部、禦史台等京中府衙擔任要職。
賀其施心頭轟然作響，將信件遞給了李璟，滿眼凝重。
“皇後娘娘中了毒，十分危機，八成和這鄭德太妃脫不了幹係！趕緊讓她交出解藥，不然娘娘和皇子都有危險！”
李璟死死攥著手裏的信紙，雙眼血紅，咬牙切齒道：
“將鄭德太妃和吳郡王一並抓來！”
立時有一隊禦林軍衝出了椒房殿，眨眼間消失了身影。
左沐昔拿過李璟手裏的信件，匆匆看了一眼，滿眼戾氣。
真沒想到，江南第一世家鄭府，不知不覺間，竟然將勢力滲透到朝廷各個要職。
鄭德太妃誕下五郡王，卻遇上天子駕崩，隻能眼睜睜看著李璟繼位。
如今，隻有害死皇後和腹中的龍子，挫敗天子的銳氣，一鼓作氣，方能端了皇位。
就可以扶持小郡王上位，而鄭府取而代之，便是遲早的事兒。
此等狼子野心，就該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