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銘“啪”一聲將手裏的刀劍擲在地上,嚇得地上的民眾心頭一個哆嗦。
“不說是吧,本護法這就派人抓走幺姑,你們回頭去王城的地牢裏看望她吧!”
那個黑臉男子瞬間跪直了身子,“大人,一切都是我們所為,和幺姑沒有任何關係!”
“誰說的,她可是下藥,迷暈了大安使者。人家因為山火村一案,不遠萬裏,來查清真相,你們倒好,直接將人迷暈,還準備夜襲,怎滴,連一個查清真相的機會都不打算給人家?”
“證據確鑿,還有什麽可查的,隻不過是假意斡旋罷了!”
一個看起來稍顯斯文的男子出聲道。
白銘不想和他們多費口舌,直接吩咐身後的侍衛,“去前麵寨子,將幺姑抓來!”
那黑臉男子一聽,瞬間麵色大變,跪地磕了個頭。
“我說,我說,是幾個旅商將蒙汗藥賣給了幺姑,他們具體去了什麽地方,我們不知道,還有,幺姑受小人蒙蔽,她什麽都不知道!”
白銘示意侍衛將火把挪過來。
他從懷裏掏出畫像,“你看看,是這個人嗎?”
黑臉男子隻瞅了一眼,便點了點頭,“是他,他當日穿著大安人的服飾!”
白銘將畫像揣進了懷裏,指著一側的左沐昔、賀其施,又看著地上幾人,斥道:
“你自己看看,這才是真正的大安人,眉眼能一樣嗎?賊子穿一身大安服飾,就是大安人?那要是穿一身苗疆服飾行凶,你們準備怎麽做?”
那黑臉男子早前就發現了他們之間的區別,此時被大護法提出來,仔細一觀察,就發現了不妥。
大安人瘦小,耐看,有些像苗疆人,比苗疆更為白淨。
當日出現的那幾個旅商,身材高大、魁梧,眼窩深邃,很像他早前和叔父販賣藥材時,遇到的外國商人。
難道他們搞錯了?
下一刻,白銘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索,“將他們抓起來,回頭發落!”
眾人一聽,瞬間嚇破了膽。
這大安人毫發無傷,他們為何還要坐牢?
一個中年男子瞬間趴在了地上,磕頭求饒,“大人,求求您,饒了小人吧,小人上有七十歲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嬰兒,家裏實在不能少了小人啊……”
黑臉男子出聲道:“大人就抓小人一個,放了他們吧,他們全受小人的教唆,罪過全在小人身上!”
賀其施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那男子身上,隻見他麵色黝黑,眼裏有絲怯意,更多的是視死如歸。
還算有擔當!
左沐昔幽幽出聲,“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放了其他人,但你必須跟著我們,深入山火村,找出真相,你敢不敢?”
“大人,小人願意!”
那黑臉男子跪地磕了一個頭,回道。
此時的他,看向左沐昔的眸子裏,少了仇恨,更多的是不解。
賀其施瞬間就明白了左沐昔的打算。
與其讓白銘回頭解釋,還不如讓老百姓自己去查看真相,他們之間的口頭相傳,可比官方的說法,更有說服力。
這一番審訊下來,天際露出了魚肚白,眾人收拾行裝,開始趕路。
那個叫做“白生”的黑臉漢子跟在了隊伍後麵,一行朝山火村行去。
到了大中午,眾人才抵達村口。
個個汗流浹背,口幹舌燥,遙遙就聞到了村子裏散發出的屍體的惡臭。
有人餓過了頭,再被這道氣味刺激,瞬間趴在道旁幹嘔起來。
一行人絲毫沒有停歇,下馬進了村子。
此時的道路旁早已看不見屍首,早前白銘趕來,將屍體統一搬到了村裏的廣場上,遮擋了起來。
生怕野物前來毀壞屍體。
惡臭就是從那裏散發出來的。
目之所及,井水邊搭著衣服,水桶倒在地上,掃帚橫在道上,娃娃玩耍的鐵拳倒在一旁,鐵鉤子不知去向。
一家鋪子外麵的碗盞還沒有來得及收,蚊蠅爬滿了碗。
幾家鐵匠鋪子緊挨在一起,鋪子裏淩亂不堪,好似有翻過的跡象。
左沐昔也發現了不妥,挨著一家家走了過去,細細查看了一番。
出來後,他手裏拿著一個箭簇,看著麵前的白銘,確定道:
“屠殺山火村,南昭也參與了!”
白銘心頭大驚,“怎麽說?”
“南昭用的什麽箭簇?”
“就這種空心的!”白生趕了過來,指著左沐昔手裏的箭簇,出聲道。
白銘點了點頭,“山火村利用山火,冶煉的箭簇,全部賣給了南昭,所以這裏的稅收,比其他地方高!”
“而我們大安所用的箭簇,都是實心的,大家看!”
左沐昔說完,戈山當眾從侍衛背上取下箭矢,折斷後,褪下箭簇,眾人看見了中間的兩寸長的實心。
左沐昔進一步道:
“大安的箭矢射程更遠,當然也費鐵,但大安有礦山,所以依舊用的是實心箭簇。
南昭礦藏匱乏,改用了空心箭簇,行軍打仗的都知道!”
白生瞬間衝進幾家店鋪,轉了一圈,出來後,滿眼恨極,“鋪子裏的所有箭簇都沒有了!”
“定是那南昭蠻子和西戎韃子屠村時洗劫了村子!”一個苗疆將領出聲道。
左沐昔沒有說話,徑直向前行去。
真相到底是什麽,眾人心裏有數!
到達廣場,惡臭味更為嚴重,蚊蠅肆虐,不少侍衛忍不住幹嘔起來。
另外一些人也急忙用袖子捂住了口鼻。
左沐昔卻恍然無覺,走了進去,任憑蚊蠅落在了自己身上。
白生張大了嘴巴,這樣一個神仙人兒,平日肯定養尊處優,這種地方,他怎麽一點都不發怵?
他急忙撕下一角衣衫捂住口鼻,跟了進去。
隻見左沐昔身後一個侍衛走上前,掀開一個屍體的衣衫,查驗起來。
好似驗屍的仵作,將得來的信息一一報了出來。
女,骨骼小,莫約十三歲,胸前被利器所傷,傷口小,初步斷定是箭矢,肩頭有砍傷,傷口長約五寸,大刀所傷……
整個銀月教都使用彎刀,他們自然知道,彎刀砍下去的傷口不可能有五寸大,更遑論大安人使用的寶劍。
隻有西戎人所用的大刀才能坎出這樣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