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失去
在賀其瑾衣不解帶的照料下，天子李靖康龍體有所好轉，每日進食多了些，但身子依舊虛弱不堪。
他說一會子話，就要靠在賀其瑾的肩頭休息片刻。
李璟進了大殿，正看見父皇依偎在賀其瑾的肩頭，他立馬垂首停在了原地，躬身一禮，“父皇，邊疆急報！”
李靖康看了一眼賀其瑾，賀其瑾躬身一禮，退到了內室。
轉過帳簾，她趁人不備，躲在了簾子後，屏氣凝神，一動也不敢動。
隻聽見李靖康道了一句，“呈上來！”
過了片刻，李靖康才出聲，“馮將軍不負朕望，極好，隻是，年紀大了，急需有人頂上去！”
李璟躬身一禮，“父皇所言極是，年關兒臣去信，詢問了馮大將軍，他在信裏道，很看好自己的一個下屬，名叫陳啟來，下回陳啟來回京述職，兒臣見見他！”
李璟擺了擺手，“這不急，如今朕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朝廷不能再出現內亂，朕在等一個機會，好封你……”
天子李靖康再也說不下去，劇烈地咳嗽起來，好一陣都緩不過來。
李璟心裏一痛，急忙上前，順著他的背脊。
過了好半響，李靖康才出聲，“如今的大安萬萬不能再出現內亂，你要牢牢握住兵權，而聯姻是最快的法子，朕打算讓你娶馮大將軍的女兒……”
李璟麵色大驚，瞬間跪在地上，“父皇萬萬不可，兒臣對馮小姐並沒有兒女私情！”
李靖康喝了一口茶，長歎了一聲，“馮家丫頭，英勇有餘，溫婉不足，當你的正妃，屆時不能幫你……朕也不太看好她！”
李璟一聽，長籲一口氣，“父皇考慮的極是，父皇英明！”
下一瞬聽見李靖康的話，他整個人愣在了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兵部尚書孫策之孫女孫怡然，溫婉賢淑，是個不錯的人選，你心裏有個數，私下裏接觸接觸，先熟悉起來，靜待朕為你們賜婚！”
“父皇，兒臣不願意……”
隻聽得“啪”的一聲，李靖康瞬間掃落了禦案上的杯盞，滾燙的茶澆在李璟的身上，他卻恍然無覺，跪在大理石雲紋地麵上，背脊挺直，一動不動。
“如今邊關戰事不斷，還能由著你任性胡來嗎？回去好好反省，跪安吧！”李靖康斥責一通，便不再說話。
簾子後麵的賀其瑾，死死拽著手裏的帕子，滿眼怒火，憤恨莫名。
她辛辛苦苦做了那麽多，到頭來，都是給他人做嫁衣裳！
嗬，世上怎麽會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轉眼響起天子李靖康提到的賜婚，她滿眼興味，眸子怨毒。
李璟喜歡鎮國公府左小姐，甚至不惜將她藏在了弘文閣，日日廝混在一處，極盡風流纏綿。
騙一騙那些無知之人可以，想騙過她賀其瑾，下輩子吧！
她倒想知道，左青青一旦得知，到時候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屆時，作為左青青的嫂嫂，賀其施怕就沒有先前那般悠閑了吧！
……
弘文館裏。
李璟失魂落魄入了書房，隻見左青青正站在椅子上擦著書架上的書簡，看見他，眉眼俱笑，整個書房好似被點亮了一般。
左青青從椅子上跳下來，雀兒似的撲進了李璟的懷裏，仰起一張精致的笑臉，“表哥怎麽了，可是有心事？”
李璟搖了搖頭，擁住了她，“別幹這些，讓下人去做，手糙了，可沒人要了！”
左青青撅著嘴巴，神氣活現，“表哥若是心疼我，那就早一點娶了我！”
李璟心裏一痛，擁住了左青青，拉著她出了弘文閣。
“表哥，去哪裏？我還沒有幹完呢！”
“今日什麽都不做，去一個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李璟拉著左青青去了欽天監用來觀察天象的望天閣。
兩人倚在樓上，一直目送夕沉入地平線，天邊漸漸蒙上一層暮色，遠處的天空閃爍著繁星，夜風涼如水，覺出一絲涼意，才發覺夜已經很深了。
李璟長歎一聲，抱著已經熟睡了的左青青，回到了弘文館。
次日一大早，他便召集了吳用等一幹心腹，商議起來。
隻要一想到要放下她的手，李璟就覺得心口鑽心似的痛。
既然放不下，他就要拚盡全力，博上一博。
他很貪心，皇位和青青，他一個都不想放手！
晚間，他回了弘文館，遙遙看見左青青坐在石凳上發愣，滿眼淒楚。
他心下一痛，急忙上前，左青青察覺到來人，抬首望見他，回了個笑意，明媚異常。
好似方才的憂傷、悲苦都是他的幻覺一般。
李璟還是不放心，牽了左青青的手，“青兒怎麽了？告訴表哥……”
左青青一把擁住了他，在他胸口蹭了蹭，帶著鼻音道，“有點想念祖母了，想喝酒，表哥能陪我喝上一杯嗎？”
李璟落下一吻在她的頭頂，滿眼寵溺，“傻丫頭，想念左老夫人，告訴我一聲，我就送你回府看看啊，多大的事兒！”
“……嗯……表哥，你能陪我喝杯酒嗎？”
“可以，不過我可知道，青兒的酒量不好，千萬不能喝醉了！”
左青青點了點頭，轉身出了院子，不一會兒又回來，端了幾盤菜肴，還有兩壺酒。
兩人坐在枇杷樹下，品著酒，說著話，聊著以前，也說著現在。
此時的頭頂，月明星稀。身側，暗香盈鼻，腳下，蟲子低吟淺唱。
隻覺得滿心的愁苦好似都被酒水滌蕩了個幹淨。
不知不覺，兩人就喝光了兩壺酒。
左青青看著麵前醉意朦朧的李璟，攙住了他的手臂，滿眼柔情，“表哥，我送你回房！”
李璟滿心痛苦，醉得不省人事，踉踉蹌蹌回了房裏，被左青青伺候著脫下了外衫，躺在了床榻上。
左青青卻沒有離去，躺在了他的一側，靜靜望著李璟，眼角一片濕潤。
李璟迷迷糊糊中發覺了她的不妥，正要出聲詢問，左青青瞬間堵住了他的唇角，有些笨拙地親吻著他。
李璟的心頭轟一聲，想也不想吻住了她，兩人瞬間抱在了一起。
此時的李璟，全身的每個毛孔都在叫囂，內心的渴望怎麽都忍不住。
看著身下溫柔似水的左青青，他瞬間忘記了所有的顧慮和羈絆。
兩人的眼裏，隻餘彼此，再無其他！
這一刻，他徹底擁有了她！
正是這一刻，他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