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難堪
如今正是晚膳時分，天又下起了雪，樊樓一時間人滿為患。
全因為樊樓近日出了道新菜——“春暖人間”，是一道用羊骨熬的百蔬湯。
正值下雪天，喝上一碗，暖暖身子，可不就是“春暖人間”，無比愜意。
大廳裏坐了不少剛剛下職的官員，立時認出了麵前的幾位貴人。
隻見趙廷嘯喚了一聲“施兒！”下意識甩了下昏沉的腦袋，看著麵前的趙少夫人，有些無措。
而那忠勇侯府的趙少夫人兩眼瞬間蓄滿了眼淚，說不出的委屈。
而幾步外，站著賀其施和左沐昔，也是一臉的凝重。
有心人仔細一看，便發現兩位少夫人，今日都綰著發髻，眉眼竟然有五六分相似。
忠勇侯府少夫人的名諱他們估計不清楚，可那鎮國公少夫人的閨名大安沒有幾個人不知道——賀府四小姐，賀其施。
想起方才趙廷嘯慌亂之下喚出的一聲“施兒”，瞬間氣得趙少夫人眼淚泗流。
眾人好似瞬間發現了什麽天大的秘密，驚得長大了嘴巴，盯著麵前的幾人，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賀其施瞪了一眼趙廷嘯，走向了青兒，滿眼歉意，“青兒，我們上去喝杯茶，好不好？讓趙將軍給你道歉！”
掌櫃的立即小跑著上來，急忙打了個千，左沐昔直接道了聲“老規矩！”
“好嘞，諸位請！”掌櫃的急忙吩咐活計去倒茶，哈著腰身，恭迎幾位上樓。
轉過身，卻發現幾人依舊立在大堂，沒有挪動腳步。
此時的趙廷嘯，黑著臉，他早已打算放下，可怎麽能一下子忘個幹淨。
這幾日日日泡酒樓，都沒有喝得酩酊大醉，今日青兒趕了來，刺了他幾句，他猛灌了幾杯，正趴在窗欄上醒酒，便看到樓下那一幕。
隻想著落荒而逃，不想此前喝得太猛，隻覺得頭腦昏沉。
倉皇間，他當著青兒的麵喊出了賀其施的名諱，卻被賀其施、左沐昔撞了個正著。
場麵一度難堪！
此時的青兒以前有多喜歡自己這張臉，此時就有多恨這張臉。
因為這張臉和賀其施有幾分想象，她成功入了趙廷嘯的眼，擠走了賀其瑾，每每情動時，他對她極盡溫柔，他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多少人羨慕她麻雀變鳳凰，夜深人靜時，她看著枕畔的摯愛，有一種偷了別人幸福的心虛。
她對他越來越上心，即使生完孩子，身材發福，她也可著勁兒吃，隻是為了擺脫賀其施的影子。
讓趙廷嘯發現她是青兒，而非像賀其施。
可是，就在這一刻，現實卻給了她狠狠一巴掌，將她所有的美夢瞬間打碎。
不管她怎麽努力，在他心裏，她隻是賀其施的影子，僅此而已！
……
青兒慢慢撥開了賀其施的手，靜靜揩去了臉上的眼淚。
看著麵前的趙廷嘯，又將目光停在了賀其施的麵上，冷道：
“左少夫人，你知道嗎？我以前有多喜歡你，現在就有多恨你！”
賀其施怔在原地，麵上沒有任何表情。
此時的左沐昔，心痛如絞。
路是青兒自己選的，日子也是她自己過的，為何到頭來，卻來傷害施兒？
青兒撞開了趙廷嘯，正要衝出門外，隻覺身子一滯，左沐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施兒平時好似對什麽都不在乎，一旦她將某個人放在心裏，便會一心一意，一點都不設防。趙少夫人，你知道你這句話，對她傷害有多大嗎？”
“還有你！”左沐昔冷冷盯著麵前的趙廷嘯，“自己的破事都沒有處理好，為何還要招惹她，害得她陷入這般難堪的地步，趙將軍，你做人，不外乎如此！”
左沐昔話語裏滿滿的蔑視。
話末，左沐昔再也沒有理會他們，擁著賀其施上了雅間。
青兒揩著麵上的眼淚，衝出了屋子。
趙廷嘯也似霜打的茄子，滿臉黑青，出了樊樓。
留下一眾賓客麵麵相覷，心裏不由得歎惜連連。
原來，炙手可熱的趙將軍，心裏也愛慕賀四小姐，如今陛下的幹女兒，貨真價實的永寧郡主。
眾人八卦的心理瞬間被勾起，紛紛在腦海裏回響起有關兩人的點點滴滴。
“你們不知道，錦州城外，趙將軍從萬千流民手裏救下了賀小姐！”一個男子壓低聲音道。
聽得眾人咋舌連連。
“還有，還有，賀小姐被西戎擄走，可是趙將軍忍著傷痛搗了西戎的王庭，斷了賊兵的供應，這才救下了賀小姐！”一個穿著兵部服侍的小官補充道。
“哎喲，你們可是沒看見，賀小姐大婚當日，趙將軍跟在儀仗後麵，行了一路，嘖嘖，如今想來，太深情了！”一個婦人唏噓道。
一個中年婦人忍不住出聲，“左世子和賀小姐才是天生的一對，他們一起入錦州，解救萬民，一起赴苗疆，建交苗疆，一起赴西戎，守衛雁門關……”
眾人一時愣在了原地。
賀小姐，姿容無雙，心懷天下，是大安閨閣女子學習的楷模！
左沐昔，光風霽月，身份高貴，還是天子近臣，智謀無雙，心係天下蒼生。
而趙廷嘯，剛毅有力，武功卓絕，深受天子器重，保家衛國，守護大安。
這樣兩個世間少有的貴公子，竟然同時喜歡著賀小姐！
賀小姐不論選哪一個，都會傷害另一個！
賓客瞬間腦補了許多淒婉悱惻的愛情橋段，忍不住感慨連連，隻歎造化弄人！
……
三樓的雅間裏，此時的賀其施慢慢品著麵前的菜肴，完全一副無事人的模樣。
左沐昔實在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滿眼擔憂，“施兒，我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你要是不痛快，就罵出來！”
賀其施回望著左沐昔，平靜道：
“被青兒如此說，我沒法反駁，畢竟是事實！也許，經過此事，趙將軍才能看見青兒，我受點委屈，又有什麽關係！
哪怕以後不再是朋友，我也認了，人嘛，不就是走著走著，就散了……“
賀其施還沒有說完，左沐昔瞬間將她擁在了懷裏，悶聲道：
“施兒，你有我，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這頭的左沐昔在向賀其施表真心，另一頭的謝氏又開始動起了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