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羞赧

  賀其施匆匆吃完早膳,隨馮子英去了看台,幕帳裏坐了不少人。


  今日的看台上置了幕帳,裏麵燃了炭盆,寒風和冷意悉數隔絕在外,即使身處密林,也感覺不到冷意。


  天子李靖康還沒有抵達,左沐昔巡視了一圈,便看見賀其施身披大紅觀音兜,行了過來。


  她好似冬日的一抹暖陽,隻是遠遠看著,便覺得通身都是熱烘烘的。


  他腳下的步子不由自主朝伊人行去。


  臨到跟前,兩人想起昨晚的一幕,都有絲羞赧,對視一眼,便匆匆別過了眼睛。


  左沐昔抬手,半握成拳,抵在鼻端,輕咳了一聲,以遮掩此時的微赧。


  左青青瞬間奔上前,一把拽住了左沐昔的手臂,滿眼急色,“哥哥,你和人打架了?”


  眾人一聽,眸子不由自主移到了左沐昔的身上。


  左沐昔心道不妙,趕緊抽手,“沒有的事兒!”


  左青青哪裏會依他,直接拽住左沐昔的手,一臉著急,“你瞧瞧你的手背,都被撓成什麽樣了!”


  手背?!

  馮子英湊上前,瞅了一眼,立即瞪著左沐昔,滿眼審視。


  “這一看就是女撓的!說,你背著施兒偷偷幹了什麽?”


  馮子英的聲音本就大,再加上怒極,聲音頓時傳出去老遠,引得幕帳中的女眷紛紛探出頭來。


  賀其施的腦海瞬間一片空白,老臉都丟盡了!


  第一反應,趕緊逃!

  她急忙拽下觀音兜,遮住了一大半麵容,身子悄悄向後麵挪去。


  左沐昔看見她的動作,心裏頓時樂開了花。


  天不怕地不怕的賀其施,竟然有怕的時候。


  他壓低聲音,衝馮子英道:“施兒要逃走了!”


  “施兒,她為什麽要逃?”馮子英正在質問左沐昔,他卻突然來了這麽一句,弄得她好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李璟和吳用可是人尖子,瞬間就明白過來,幾步上前,拽著馮子英、左青青就往一邊拉。


  馮子英哪裏能明白吳用此刻的用意,站在了原地,審慎著麵前的三個男子,麵色不善。


  “你們是不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可別……唉,別走啊!”


  馮子英轉過身,便看見眾人向不遠處迎去,天子李靖康和玉嬪周婼款款行來。


  賀其施心裏,長舒一口氣,幸虧李靖康及時到達,才解救了她!


  她斂眉俯身,朝不遠處的李靖康行了一禮。


  今日的男子皆是一身勁裝,李靖康也不例外。


  李靖康走上前,說了幾句場麵話,便被眾簇擁著下了圍場。


  個個翻身上馬,打馬入了密林。


  他們屆時會將獵物趕入看台下的圍場,進行射殺。


  場麵相當的慘烈,不少女子滿眼興奮,一點都不覺膈應。


  隻有左青青麵色蒼白,說不出的害怕。


  反觀馮子英,也是一臉的振奮。


  “馮姐姐,你怎麽不下場?”


  馮子英一臉淡定,“這會子去,隻能滿林子亂轉,什麽都抓不到,我待會直接截在路上,定能抓到最好的!”


  左青青暫時忘了心裏害怕的事兒,纏著馮子英問東問西,兩人頓時鬧作一團,引得眾人頻頻矚目。


  今日的周婼一身騎裝,灑脫了不少。


  她身側圍了不少女眷,聽見馮子英的笑聲,掃了眼她們,麵臉鄙夷。


  一人譏諷道:“那些子有娘生,沒娘教的永遠上不了台麵,推上去,隻會貽笑大方!”


  馮子英的娘親早已去世,而賀其施有娘親,跟沒有是一樣的。


  到底在罵誰,一目了然。


  賀其施一聽,頓時住了手裏的動作,平靜望了過去。


  隻見周婼下首一個粉衣女子瞪了過來,絲毫不甘示弱。


  那粉衣女子,杏眼,圓臉,瞧之可愛,但滿眼的怒火和鄙夷,生生拉低了她的美麗。


  賀其施收回了目光,端起手邊的茶,徑直品了起來。


  而馮子英和左青青,還在笑鬧中,壓根兒就沒有聽見。


  那粉衣女子直接被賀其施她們無視,頓時怒不可遏。


  這女子不是旁人,而是邢依諾,邢嫣的堂妹。


  她隨祖母去了祖宅近一年,回來,才發現整個京城大變樣。


  昔日人人稱讚的賀其瑾已經病逝,以前名不經轉的賀其施竟然成了京城中的炙手可熱的人物,還和左世子定了親。


  而自己的堂姐邢嫣被夫家厭棄,休回了娘家,日日以淚洗麵。


  而這一切,都和麵前的女子有莫大的幹係。


  一側的周婼淡淡出聲,“她近日靠著左府、馮府,風頭正盛,小諾還是別招惹她的好!”


  這邢依諾看著她們出了帳子,一把抽出了腰裏的鞭子,跟李出去。


  想依靠大樹?那我先砍了她的樹,再來收拾她!


  邢依諾自小跟著師傅學習武藝,總有一股子倔勁兒,對堂姐整日窩在屋裏擦眼抹淚,很是無語。


  不管是誰,隻要敢擋了她的道,定讓她又去無回!

  周婼目送邢依諾出了幕帳,掃了一眼身旁的侍衛,那侍衛躬身一禮,瞬間出了幕帳,行遠了。


  賀其施,縱然你聰敏萬分,但陷入一環接一環的計謀中,也有回不了神的時候。


  而那個時候,便是你的死期!


  ***

  看台下的馬場邊,賀其施看著馮子英翻身上馬,她心裏總有些不放心,繞著馮子英的馬匹轉了一圈,偷偷撒了些香粉。


  那些獵物嗅覺敏銳,聞到這股香粉,自然知道附近有人,便會遠離,馮子英遇到凶猛的獵物的機會少很多,便會多一份安全。


  突然,那粉衣女子打馬上前,睨了一眼馮子英,嘲諷道:


  “瞧這馬瘦的,我看,一個獵物都沒抓住就會累趴下!”


  馮子英一聽,瞬間火大,柳眉倒豎,“嗬,我最討厭那些大放厥詞之輩,有本事,林子裏見分曉!”


  “比就比,誰怕誰!”


  那邢依諾說完,一鞭子抽在馬背上,瞬間竄了出去,馮子英也緊跟了上去,兩人不多時便消失在了深林裏。


  賀其施還要叮囑幾句,才發現人已經跑出去老遠,隻好長歎一聲,回了看台。


  等了半炷香時間,一個侍衛慌慌張張進入了幕帳,衝上首的周婼躬身一禮,“娘娘,不好了,有人受傷了!”


  眾人住了手裏的動作,齊齊望了過來。


  周婼坐直了身體,滿眼肅穆,“說仔細些,到底怎麽回事?”


  “娘娘,兩個小姐衝進了深林,為隻狐狸大打出手。等屬下趕到,一人沒有了蹤影,另一人跌下了馬匹,生死不明!”


  賀其施瞬間驚跳了起來。


  她就怕跌下馬匹的人是馮子英,她一旦離開了馬匹,那些香粉便護不住她。


  賀其施急忙朝外衝去,左青青一把拉住了她,滿眼擔憂。


  賀其施喚來了戈宴,那是左沐昔安排在她身邊的侍衛。


  “保護好你家小姐,不能讓她離開看台!”


  說完,賀其施衝出了看台,翻身上馬,衝進了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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