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失身

  謝盈盈一路哭著奔到了左候府,府裏的小廝都認得她,急急上前行禮,反被她一腳踢倒在地。


  她徑直衝進了福壽堂,左老夫人正在待客。


  滿眼深意瞅了眼她,謝盈盈瞬間一個激靈,腳下的步子下意識一滯。


  隻聽得一側的謝老夫人笑著道,“賀丫頭是個懂事的,相信她知道分寸!”


  懂事?!

  分寸?!

  謝盈盈頓時恨極,真沒有見過這麽虛偽的人。


  自己和男子胡亂勾搭,失了身,在人麵前卻一副清純,占盡了便宜,隻會賣乖。


  謝盈盈不想考慮什麽後果,“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滿眼怒火,“老夫人,盈盈今日前來,一定要告訴您一件事兒,事關賀小姐!”


  左老夫人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旁邊的趙嬤嬤,出聲道:

  “先扶表小姐下去休息,我這邊忙完了再說!”


  謝盈盈急忙磕了個頭,滿眼淚痕,“老夫人,賀其施早前在宮裏已經失了身,並非處子之身!”


  左老夫人麵色一冷,怒斥道:

  “謝小姐,我念你是昔兒的表妹,上次壽宴,你便這般阻撓,我沒有怪你。如今依舊不死心,這世上除了昔兒,還有很多男子,你不能因為懷恨在心,就惡意中傷他人!”


  謝盈盈搖著頭,滿臉淚痕,“老夫人,我沒有,我句句屬實,姑母一直極力阻撓,除了表哥因她抗旨一事,害得國公府降為侯府外,肯定與她**也有關係!”


  謝盈盈為了極力說服左老夫人,腦袋高速運轉,將這些日子以來,姑母的種種表現結合起來,一件件語無輪次說給了左老夫人。


  等到謝氏聞訊趕來,謝老夫人已經借故離開了,左老夫人坐在上首,滿眼烏雲,強忍著怒火。


  謝盈盈跪在地上,正在低聲啜泣。


  “娘……”


  “跪下!”


  左老夫人冷冷出聲,謝氏心裏一慌,趕緊跪在了地上。


  一側的謝盈盈被趙嬤嬤請出了福壽堂。


  “賀小姐並非處子之身,你知道?”


  謝氏一驚,對上左老夫人的怒目,下意識點了點頭。


  “那個男子是誰?為何不告訴我,如今已經請了旨意,方才當著謝老夫人的麵,還被捅出來……”


  左老夫人越說越氣,直接“咣”一聲,將拐杖杵在地上,指著麵前的謝氏,氣得說不出話來。


  “那……那個男子就是昔兒!”


  謝氏說完,立馬垂首跪在了一旁,不敢再吱聲。


  左老夫人一聽,先是一怔,轉而氣極反笑,“我老太太活了這麽大年紀,不明白了,你兒子造的孽,你這個當娘的竟然極力阻止,怎麽,想讓他變成不仁不義之輩?”


  “不……不是這樣的……”


  麵對左老夫人的譴責,謝氏極力否認。


  左老夫人一把掃落了手邊的杯盞,摔了個粉碎,濺了謝氏一身的茶漬。


  “到底是怎樣想的,給我說清楚,別再藏著掖著!”


  “娘,具體是什麽原因,媳婦也不甚清楚,隻知道她在宮裏中了媚藥,出宮找到了昔兒……王德正把的脈,以後恐怕難有身孕……媳婦當時聽得一清二楚!”


  難有身孕?


  可他們左府就左沐昔一根獨苗。


  天啊,如今已經當著眾人的麵,請了聖旨,為他們賜了婚。


  抗旨不尊?左侯府再也經不起第二次抗旨的後果。


  左沐昔已經碰了賀丫頭的身子,如果不遵守婚約,這哪是一個名門世家做出來的事兒?


  可一旦遵守婚約,賀其施難有身孕,左府麵臨的,要麽從族裏過繼一個孩子,或者納一房妾侍,生下孩子後,養在賀其施名下!


  不管哪一種,都梗在左老夫人喉嚨裏,難以下咽!

  ……


  下職後,左沐昔回了府,戈山候在門外,一看見他,急忙上前,躬身稟道:

  “主子,表小姐今兒個下午過來了,將事情捅到了老夫人麵前,當時……謝老夫人也在!”


  左沐昔步子一滯,滿眼淩厲如冰,急急跨入了府門。


  他徑直入了福壽堂,隻見趙嬤嬤站在門口,滿臉擔憂,此時的福壽堂內一團漆黑。


  趙嬤嬤緊走幾步,將左沐昔拉到了一邊,低聲道:

  “老夫人氣壞了,連晚飯都沒有用,就直接睡了!”


  左沐昔拍了怕趙嬤嬤的手背,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進了內室。


  他借著院內的燭火,依稀看見左老夫人麵向裏躺著,一動不動。


  左沐昔勸道:“祖母,您起來吃點東西,才有力氣罵孫兒嘛!”


  左老夫人依舊不為所動,左沐昔靠著床榻坐了下來,瞅著屋裏黑漆漆的夜色,將他們倆的點點滴滴講給了左老夫人。


  首次見麵,她為他攔住驚馬,救下一眾女子。


  他便為她贏得倉庚,獻給賀老夫人。


  她為人仗義,認準的朋友,隻要有難,一定會伸出援手,生死不論。


  她奔赴上郡,救下馮子英、馮大將軍,自己卻差點喪命在趙忠廉派來的殺手的刀下。


  她為了防止左青青被人利用、卷進龍袍一案,隻身尋了一天,滴水未進,就為了攔住他們,致使自己餓暈了過去。


  她得知他進了錦州,即使鼠疫猖獗,她依舊隻身入了錦州城。


  他意外染上鼠疫,她為了早一點製出解藥,故意染上了鼠疫,親自嚐了百餘種藥,直至最後,就連舌頭都沒有了知覺。


  她遭家姐陷害,被劉伶擄走,整日裏熏著夜夜歡,她的丫鬟受不了侮辱,撞柱而亡。


  等到他們找到她時,她的手臂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血窟窿,硬是撐了下來。


  他暗訪鄯善,她便女扮男裝,跟隨左右,從驚馬的蹄下救下他,被狼群圍攻,將生還的希望留給他,自己卻迎上了狼群。


  她被西戎擄走,受盡折磨,她為了讓他安心,和他在陣前結拜,隨時抱著自盡的打算,隻是為了不拖累他,不拖累大安。


  她遵旨入宮,卻被下了媚藥,強撐著找到他,即使失了身,從頭至尾都沒有一句要他負責的話。


  身中魘蠱,她隻身前往苗疆,尋找解藥,隻是不想連累他。


  就連這次求婚,也不是她所求,而是左沐昔極力爭取來的。


  ……


  說到最後,左沐昔隻覺得喉嚨堵得難受,感覺再說一句,出口的話語定然帶著哭腔。


  這麽一回憶,他發現,一路行來,他欠她良多。


  生生世世,都還不完了!


  他們一路行來,不少都是機密,壓根兒不能對外人道。


  左沐昔第一次說了出來,心裏鬆快了不少。


  良久,隻聽見身後一聲長歎,一隻手撫摸著左沐昔的發絲,極盡慈愛。


  “祖母,你知道嗎?在鄯善,那些女子口裏說心悅我,卻把我推進了鵬舍,任由我自生自滅!她們的行為,和盈盈、邢嫣又有什麽區別?”


  左沐昔跪坐在坐塌上,握住了左老夫人的手,滿眼鄭重,“這個世上,世人愛的是我的臉,隻有她,愛上的卻是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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