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身孕
賀其瑾隨小太監入得禦書房，對上禦案後李靖康冷冽的眸子，她心下大震，將本來就要說出口的話，瞬間咽了下去，跪地磕了個頭。
“其瑜是來向陛下辭行的，感念陛下的厚待，其瑜這一生總算沒有白活……”
賀其瑾再也說不下去，抬起淚盈盈的眸子，瞅著李靖康，欲語還休。
李靖康心頭一驚，他以為麵前的女子今日前來，是來討要名分的。
世間的女子皆如此，一旦得到寵幸，便會將身份、榮耀那些死物死死抓住不放。
殊不知，在男子看來，她們那一瞬間失去了往日的可愛，變得庸俗不堪。
李靖康平靜出聲，“你想好了，要去哪裏？”
畢竟忠勇侯府，她是回不去了。
地上的賀其瑾伏身磕了個頭，“懇請陛下為其瑜賜一座庵堂，青燈古佛相伴一生，便足矣！”
過了片刻，李靖康出聲道：“好，朕答應你！”
賀其施抬首，滿眼感激，“多謝陛下！”
她盈盈起身，目光灼灼，看了李靖康一眼，便向殿外行去。
此時的李靖康下意識攥緊了手裏的玉扳指，心裏隱有不舍。
即使白須道人利用了他，但不可否認，這些日子，因為有她，他無比快活。
看著她消瘦的身影出了殿門，李靖康倏地站了起來，心跳加速，腦袋隱隱作痛。
突然，大太監萬祥奔了進來，滿臉惶恐，“陛下，賀娘子在殿門口暈倒了！”
“快，快宣太醫！”
……
李靖康看著龍榻上昏睡不醒的賀其瑾，眸子又轉向地上的禦醫。那禦醫診完脈，急忙轉身，跪稟道：
“啟稟陛下，此女已有身孕，連日來疲累過甚，這才暈倒了！”
李靖康瞬間怔在原地，半天反應不過來。
她有了身孕？
她竟然有了他們的孩子？
過了半響，李靖康才恢複了常色，滿臉欣喜，“看賞，以後由你為娘娘診脈！”
那禦醫急忙跪地領命，心裏頓時樂開了花。
龍榻上的主子傾國傾城，以後絕對榮寵至極。現今又懷了龍胎，隻要盡心伺候好了，他的前途肯定不止於此。
遣退了禦醫，萬祥入了內監，躬身回稟。
“陛下，奴才已經著人打聽了，自從娘娘得知陛下閉關後，每日都跪在符望閣大殿，為陛下祈福，昨日夜裏跪了整整一夜，沒有休息，便來求見陛下……”
此時的李靖康看著賀其瑾，一臉動容。
沒想到，世上竟然還有這般癡情的女子，他差一點就生生錯過了！
李靖康立即道：“去將宮闈令宣來！”
宮闈令專門管理後宮嬪妃升遷的事宜，萬祥一聽，瞬間明了，躬身退了出去。
不到半日，整個後宮都傳遍了。
鳳藻宮裏，吳皇後將手裏的玉盞狠狠擲在了親隨的臉上，厲聲道：
“上次為何不殺了她？就不會有這攤子糟心事兒！”
“奴才罪過，請娘娘責罰！”那內侍跪在地上，頻頻叩頭。
殿外奔進來一個宮女，衝主位上的吳皇後躬身一禮，“主子，左禦史求見！”
“他？他來幹什麽？”
吳皇後正要言稱不見，轉眼想起他們之間的彎彎繞繞。
賀府姐妹倆向來不和，爭端不斷。
而那左沐昔和趙廷嘯，一文一武，都是京城少有的才俊，也是互相看不慣。
這下子，全部湊到了一起，有好戲看了！
她理了理衣衫，端坐在主位上，恢複了往日的高貴，朱唇一啟，“宣！”
一身白衣的左沐昔入得大殿，朝主位上的吳皇後躬身一禮，溫潤出聲，“微臣拜見皇後娘娘，有幾句話要說與娘娘，還望娘娘屏退左右！”
吳皇後打量了左沐昔半響，手一揚，身邊的宮人悉數退出了大殿。
“娘娘，臣今日來，想和娘娘合作！”
“哦？說來聽聽！”
左沐昔雙手抱拳一揖，“娘娘隻需說服皇上，不給那賀其瑜位份便可，其他的自有臣來處理，最終結果，包管讓您滿意！”
“哀家為何要幫你？”
“娘娘，您不是在幫臣，您是在幫您自己，她一旦得寵，生下皇子，您和二皇子以後，便會多一重威脅，相信娘娘心裏很清楚！”
左沐昔的確說中了她的心事！
如今的賀其瑾已經是吳皇後的眼中釘肉中刺，讓她寢食難安。
還有一點，她更為擔心。
二皇子與那賤人有染，屆時一旦捅到皇帝那裏，引得龍威大怒，他們母子倆恐怕隻有一死。
吳皇後瞅著左沐昔，淡淡出聲，“左禦史這般部署，到底為了什麽？”
左沐昔眸子一柔，瞬間恢複了常色，冷冷道：“她讓我在意的人屢屢受傷，我左沐昔定會讓她血債血償！”
吳皇後一怔，對那個賀府四女越發好奇，滿心羨慕。
她一個小吏之女，左右逢源，如今被封為永寧郡主，位份極尊。
身邊還有這樣一個光風霽月的男子守護左右，不可謂不幸運！
吳皇後想起昔日的自己，她對李靖康一見鍾情，便不顧一切嫁了他，傾盡吳府，為他謀劃，助其登上帝位。
可如今，容顏不再，情意不再，空有一個後位，越發覺得淒涼！
她心裏恨極，衝左沐昔頷首應了下來。
***
風雨亭裏，賀其瑾正依偎在李靖康的身側，縫製小兒衣衫。
李靖康放下手中的書冊，捏了捏眉心，擁了賀其瑾在懷裏，“怎麽全是些女孩兒衣衫？”
賀其瑾盈盈一笑，“臣妾喜歡女兒，福祿都給哥哥們，臣妾隻要我們的女兒平安喜樂，一生順遂就好了！”
李靖康一時動容，鄭重道：“放心，有朕在，定會護好你們娘倆！”
萬祥此時進了風雨亭，躬身一禮，“陛下，皇後娘娘求見！”
李靖康抬首，便看見吳皇後笑盈盈行了過來，手裏提了個籃子。
進入亭子，吳皇後向皇上福身一禮，又看著一側的賀其瑾，慈和一笑——
“妹妹缺什麽，隻管派人告知姐姐，如今這個關頭，做母親的太難熬了，可別委屈了自己！”
“多謝皇後娘娘！”賀其瑾福身一禮，轉向李靖康，知趣道：
“陛下，臣妾坐久了，有些累，先去禦花園走走！”
李靖康吩咐萬祥伺候著，滿眼柔情，目送賀其瑾漸漸行遠。
吳皇後忽略了內心的酸楚，將籃子擱在禦案上，揭開了帕子，隻見一盤春卷，並一碗琉璃粥。
李靖康神色一動，夾了一塊春卷放在了嘴裏。
吳皇後滿臉動容，“味道可好？臣妾記得懷璋兒時，白日吃不下飯，夜裏餓得睡不著，每每陛下端來的春卷，臣妾卻能吃個精光，肚裏的孩兒感受到父愛，這才消停了些！”
李靖康想起年少的他們，握住了吳皇後的手，滿心感慨，“一晃這麽多年，我們都老了！”
“今日臣妾前來，是想請求陛下不要為妹妹抬位份！”
李靖康眸子一冷，將手裏的春卷“啪”一聲扔在翡翠盤裏，冷冷出聲，“皇後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