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千鈞一發
大殿裏的吳皇後也聽到了動靜，轉過身，看了一眼趙廷嘯，滿眼深意。
“側殿該不會進了賊吧？”
“臣這就去查看！”趙廷嘯躬身一禮，剛轉身行了幾步，便看見一道熟悉的倩影行到了殿門口。
賀其施款步提衣入得大殿，身著水綠色衫裙，粉麵含春，發上隻著一隻玉簪，頭發還有些濕。
通身都很素淨，倒和燃燈大士的職位相稱。
看見吳皇後在殿裏，她急行幾步，俯身行禮。
禮儀標準，舉止端方，打眼一瞧，一個十足的閨秀小姐。
吳皇後掃了一眼，便點頭叫起，轉身接過了宮人遞來的香燭，跪地拜了又拜。
身後的劉氏和謝氏驚疑不定，皆睜大了眸子，看著麵前安然無恙的賀其施，一臉不可置信。
她們不由得對視一眼，想從彼此的眼裏查證一番。
方才側殿裏的賀其施醜態畢露，到底是真實的，還隻是她們的幻覺？
劉氏最先反應過來，她派去的丫鬟還沒有回來，而當事人卻安然無恙，心裏不由得怦怦直跳。
賀其施直直瞅著麵前的謝氏和劉氏，眸子裏沁著寒冰。
好，好的很！
一個是前世的婆母，一個是今生的準婆母，都想置她於死地。
可惜，她們打錯了算盤！
她賀其施，好不容易死裏逃生，重生而活，絕不會再次窩囊死去！
隻要她們不在意自己兒子的前途，那便在吳皇後麵前揭穿吧！
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被人明裏暗裏欺負到這個地步，她賀其施還有何懼？
賀其施死死盯著對麵的謝氏和劉氏，攥緊了拳頭，苦苦忍受著一分一秒的折磨。
此時的她，身體的燥熱和麻癢從每一個毛孔探出頭來，叫囂著，沸騰著，令她躁動不安。
那謝氏和劉氏看到賀其施陰冷的眼神滿含警告，好似一條毒蛇，正悠悠吐著信子，說不出的瘮人！
她們不約而同地移開了目光，恍若未聞。
一側的趙廷嘯明顯感受到賀其施身上的殺氣，眸子搜尋一圈，才發現母親劉氏身邊會武功的丫鬟並不在大殿裏，心下大驚，下意識站在了賀其施和劉氏的中間。
賀其施目睹吳皇後上完香，又在大殿轉了一圈兒，方向殿外行去。
謝氏和劉氏也跟在了身後，亦步亦趨。
待她們一行下了雲階，遙遙遠去。
賀其施再也撐不住，瞬間跌在了地上，“哇”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眸子赤紅，渾身燥熱難耐。
趙廷嘯一把扶住了她，滿眼心疼，“施兒，還能撐住嗎？”
賀其施強撐著一口氣，狠狠推開了趙廷嘯，咬牙切齒道：“把那小道士……抓起來！”
從她蘇醒到麵見皇後，短短的時間內，他將這幾日的點點滴滴迅速捋了一遍。
從燃香，到替換香燭，再到值守，膳食，事無巨細，最終發現，最為可疑的便是膳食。
而那小道每日專門負責，不可能脫得了嫌疑！
賀其施坐在側殿的書案旁，眸子陰冷，度日如年！
不知道過了多久，便看見那小道被趙廷嘯縛住了手腳，塞了嘴巴，扔在了書案前的雲紋地板上。
待小道士看清麵前的賀其施，眸子有一瞬間的驚慌失措，扭著身子，吱吱嗚嗚出聲。
賀其施蹲下來，一把扯掉了小道士嘴裏的布，寒聲道：
“我隻給你一次機會，聽好了，誰給我下了毒？目的何在？解藥在哪裏？”
“我……我不知道，我……隻是奉命……啊……”
小道士還沒有說完，隻覺手臂上一痛，瞬間驚呼出聲。
趙廷嘯不知何時蹲了下來，手裏握了一把短刀，輕輕一揚，那小道士的手臂上出現一道口子，頓時血流如注。
“還不說，是不是？”
話末，趙廷嘯立即揚起了手裏的小刀。
“我說……所有的膳食都是師傅吩咐的，有一次我看見師父和……吳公子在說話……提到了什麽助興之物，什麽毀掉祈福……”
賀其施聽到那小道士口裏的吳公子，下一刻便想到了輞川苑裏偷窺的那一幕。
她這幾日吃到的膳食，極有可能就是吳貴用媚藥飼養的獵物烹飪而成。
念至此處，她忍不住大笑出聲，笑聲淒厲，令人膽寒！
如今槐坡鎮幾萬百姓生死不明，就連天子李靖康都戒了**，靜心養性，日日為百姓祈福。
而她一個燃燈大士，卻在側殿行那不倫之事。
一旦被天子李靖康知曉，滅了賀府滿門，都是輕的。
賀其施心裏恨極，到底是誰，竟然對她恨之入骨，手段令人發指？
趙廷嘯手一揚，進來一個年輕守將。
“將他的手腳剁了，扔進百禽園！”
那小道士痛哭流涕，連連磕頭，直呼饒命。
賀其施擺了擺手，“先關起來！”話末，一道身影衝了進來。
吳貴滿頭大汗，看見賀其施的神色，心下一凜，大致明了。
他跟在李璟身邊，在宮裏待久了，什麽樣的醜事、怪事沒見過。
遣退了一幹人，吳用幾步上前，盯著趙廷嘯的眼睛，肅穆道道：“她如今這個情形，必須出宮，一刻也不能等！”
趙廷嘯看了一眼賀其施，鄭重道：“符望閣有我，放心！”
自從她醒來後，一把推開了自己，他便知道，她對他，從來沒有情義可言！
吳用拍了下趙廷嘯的肩膀，轉身看向賀其施，滿眼心疼，“一定要撐住，這就出宮尋解藥！”
吳用命人尋來一套內監的衣衫，賀其施急忙換上，跟在了吳用身後，向宮外行去。
她每走一步都覺得萬分艱難，眼前漸漸變得模糊，下意識死死咬緊了嘴巴，隻覺滿腔鹹腥，就怕一張口，鮮血從口裏噴出來。
好不容易捱著出了宮門，賀其施再也撐不住，“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身子順著牆壁滑到了地上，徹底暈了過去。
“賀小姐，賀小姐……醒醒！”
吳用急忙喚她，轉身追問身邊的小內監，“可有傳信給左世子？”
“已經傳過了，不知道主子此時收到了沒？”
吳用一跺腳，當即決定，“兵分兩路，我現在帶人去抓吳貴，拿解藥！你將賀小姐送到左世子的別莊！”
兩撥人馬就此分開。
……
槐坡鎮，左沐昔收到宮裏的傳信，瞬間驚在了當場。
信裏道賀其施行狀有異，速歸！
他百思不得其解，急忙將槐坡鎮一應事務交給了刑部侍郎江魁
打馬趕回京城，剛到城門口，便有小太監迎了上來。
他隨小太監急急趕到別莊，正遇上一輛馬車匆匆奔來。
左沐昔幾步上前，掀開了簾子，隻瞧了一眼，心裏一痛，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