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消暑
賀其施和左沐昔溫存了好久，才起身吃過早膳，徑直趕去馮大將軍府。
馮子英陪她回了賀府，帶了好些提前買好的禮物。
馮老夫人看見賀其施、馮子英之間親如姐妹，心裏樂開了花，留下馮子英吃午膳，席上還問了好些同州的趣聞。
幸虧兩人先前通過氣兒，這才堪堪糊弄了過去。
賀其施送走馮子英，剛轉身繞過照壁，一身青竹長袍的賀其嵐擋住了賀其施的路，旁敲側擊道：
“妹妹，怎麽這麽巧，左世子昨日剛回京，今日你就回府了，就連離京也是同一天，嘖嘖，讓人不多想都不行！”
賀其施停下步子，瞅著賀其嵐，眸子冷淡。
“哥哥，倘若如你所言，你會怎樣？告狀嗎？”
賀其嵐意味深長道：“怎麽會，我隻是聽說，左世子回京時，馬車裏摟了個小子，妹妹怕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那就不勞哥哥操心了，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入了國子監，是龍是蟲，不日便見分曉！”
賀其施說完，揚長而去。
賀其嵐冷冷盯著賀其施遠去的背影，啐了一口，一腳踹在門柱上，心裏恨極！
正如賀其施所言，他今年靠府蔭入了國子監。
父親賀敬樟經過春闈一案，心灰意冷，領了個閑職，賀府在權貴多如牛毛的長安城壓根兒排不上號。
他一去國子監，就被多方排擠，舉步維艱。
幸好認識了學子中的頭號人物——吳越，日子才好過許多。
這日他出得國子監，便看見賀其施一身綠衣，款步提衣入得無價書館，一旁的吳越直接看直了眼。
賀其嵐瞬間心生一計，衝吳越一笑，獻計道：
“聽說無價書館近日新進了幾本閑書，趁這會子無事，要不去看看？”
吳越一聽，瞬間眉開眼笑，一把摟過賀其嵐，“你是狗鼻子吧，這麽靈？走，瞧瞧去！”
三五個學子相跟著進了書館，便看見賀其施站在櫃台後，正在查看賬目。
隻見她眉眼低垂，膚色白皙，神色恬靜，宛如仕女圖上走下來的美人。
那吳越徑直走向櫃台，敲著台麵，搭訕道：
“不知這位小姐是哪個府上的明珠？”
賀其施抬起頭，便看見一個圓滾滾的身子杵在櫃台旁，擋住了大半視線。
身後的賀其嵐走上前，眉開眼笑，介紹道：
“這位是我的妹妹，其施。”
又指著吳越，向賀其施道：“這位是吳越，吳公子！”
吳越？！
賀其施瞅了過來，眼前的吳越大圓臉，眉毛稀疏，眼小如豆，一臉諂笑，醜陋至極。
就是這樣一個人物，春闈前些天，欺辱了田進。
賀其施隨意行了個禮，出聲道：“吳公子？吳貴吳公子是……”
“是在下家兄！”吳越急忙出口。
末了，又補充道：“族……族兄！”
賀其施心裏冷笑連連，真是應了那句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即使二皇子李璋暫時失勢，吳皇後娘家依舊勢在，就連族裏的一個小人物，都敢在國子監橫著走，實在可笑。
念至此，賀其施瞬間意興闌珊，低首忙碌起來。
那吳越並不死心，自顧道：“後日南湖有消暑節，不知賀小姐可會前來？到時我會等著小姐……”
說完，一抬首，才發現賀其施早已不見了蹤影。
賀其嵐看著吳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裏打起了算盤。
他隻要促成了他們，賀其施所有的銀錢，都會落入他的腰包！
而吳越，更是對他感激不盡，予取予求！
三日後，消暑節。
望江樓下的南湖，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隻覺得河風送爽，目之所及，岸上遊人如織，湖裏畫舫悠悠，一派閑適。
一下朝，左沐昔、李璟一身朝服，趕到南湖，主持消暑節。
岸邊的女眷瞬間將祭台圍了個嚴實，盯著左沐昔，眼睛眨也不眨。
隻見他點香，行禮，插香，動作一氣嗬成，恣意又瀟灑，實在惹眼。
站在人群中的邢嫣一身婦人裝扮，輕輕搖著團扇，盯著麵前的一眾女子如蒼蠅一樣，上趕著圍在左沐昔左右，隻覺得滿心的諷刺。
這些女子和當日的她又有何區別，個個傻乎乎，以為能在他心裏占一點位置。
可笑的是，他從頭至尾都沒有正眼看過她們，更肖說和她們說過一句話。
“左世子！”
左沐昔剛祭拜完，一道女聲傳來，蓋過了所有聲音。
眾人循著聲音望去，隻見一個妙齡女子站在畫舫上，滿眼熱切。
“左世子，府裏給影兒訂了親，可影兒心裏隻有公子，實在不願意，奈何母親……”
下一瞬，那女子好似下定了主意，鄭重道：
“左世子，隻要你一句話，影兒就會立馬退了那門勞什子婚事！”
左沐昔行至湖邊，靜靜看著畫舫上的女子，淡淡出聲：
“這位小姐，你我素昧平生，在下實在不知如何回答，抱歉！”
說完，左沐昔打算離去，那女子一聲“左世子”留住了他的步子。
“你要記著，我是為你而跳湖的！”
話末，隻見那女子“撲通”一聲，縱身躍入了湖中，瞬間消失了蹤影。
嚇得岸邊的一眾小姐麵麵相覷，不知作何反應。
下一瞬，左沐昔身旁飛出一道身影，一頭紮進了水裏，眨眼間撈出方才跳水的姑娘，飛到岸邊。
一個懂醫的夫人上前，行了半天針，那女子噴出一口水，方悠悠轉醒。
左沐昔站在那女子麵前，神色冷凝，肅穆道：
“姑娘，命不是這麽用的，好好珍惜！不為別的，哪怕為了戰場上的大安男兒為我們掙來的這片安寧，也不能這麽糟蹋！”
話末，左沐昔徑直轉身，向外行去。
原定於祭拜天神後，隨眾人上船遊覽一番，經過此事，左沐昔瞬間沒了興致。
繞過眾人，他才發現身著綠裙的賀其施正站在人群外，眉眼俱笑。
左沐昔臉上瞬間換上笑意，向她奔去，到了跟前，自然而然牽起了她的手，幫她拂去了麵上的發絲，刮了下鼻子，兩人相視一笑，相攜著離去。
在場的女子目睹他們漸漸遠去，個個氣紅了眼。
站在人群外的吳越手裏的荷花“啪”一聲掉在地上，眼睛好似要噴出火來。
一側的賀其嵐悠悠出聲，“聽說左世子回京當日，車裏坐了個男子，家妹就喜歡扮男裝，唉，沒想到，家妹竟和世俗女子一樣，皆心儀左世子……”
賀其嵐模棱兩可的幾句話，激得吳越大吼一聲“滾！”幾腳下去，將地上的荷花踩了個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