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談判
次日早上,賀其施被一聲啼哭吵醒。
服用了幾次左沐昔的藥丸,賀其施已經恢複了七八,睜開眼睛,發現左沐昔不在屋內。
她出了屋子,便看見一個滿身髒汙的孩子癱在地上,嗚嗚直哭,渾身哆嗦個不止。
看見賀其施,她瞬間撲了過去,左沐昔大驚,一把將賀其施護在了懷裏。
“啞巴哥哥……我是……小草,求求你,救救我爹娘……求求你!”
那孩子跪在地上,不住地叩頭。
賀其施才看清,那是當日歇在城外,遇到的一家三口,女孩名叫小草。
山民喝左沐昔他們的魚湯時,毫不客氣,借馬時,也不覺得難為情。
第二日趕到獅子山下,亂石阻道,他們撇下左沐昔卻徑直走了,連假意寒暄一下都沒有。
如今被擄,為什麽反而要她去救?
賀其施無視地上的小草,徑直向灶間行去,眸子冷淡。
戈山看著她,心裏暗道,小啞巴的清冷,倒有點像她。
賀其施吃完飯,出了灶間,那小草已經起了身,怯怯站在屋子不遠處,不敢上前。
整個白天都是如此,不近不遠跟著賀其施,再也不敢請求她。
賀其施回了屋子,不多會兒左沐昔走了進來,隻見她正在收拾易容的東西,忍不住出聲道:
“你為何不告訴小草?我們肯定會去老虎溝,救下她爹娘是順道的事兒。”
過了半響,賀其施才抬首,淡淡出聲:
“世人皆如此,相信你的不用多言,不信你的再解釋也沒用,還不如不說!”
賀其施在心裏補充道,小草比他們強多了,至少知道不強人所難。
次日一大早,天邊剛露出魚肚白,左沐昔一行便出了山寨,繼續西行。
傍晚抵達了無頭山,翻過這座山便到了老虎溝。
潛伏在半山腰的一道身影宛如飛鳥,瞬間消失了蹤影。
次日,老虎溝的山匪正在換崗,便看見兩個男子款款行來。
一個山匪立即拉弓搭箭,對準了左沐昔、賀其施,一個山匪飛進了山寨,去報信。
不到一刻鍾,一群山匪站在了山門上。
當首的山匪竟是一身長袍,臉麵端正,沒有一點匪氣。
他看見門下的兩人,眼前一亮,隻見兩人模樣出挑,神色淡定,倒比平日見到的商人齊整不少。
“隻身前來,寇某佩服,開山門!”
隨著“吱嚀”一聲,山門打開,左沐昔、賀其施在明晃晃的長矛、大刀下,入得山寨。
左沐昔衝那當頭山匪泰然一笑,“狡兔三窟,貴山寨也是如此,看來寨主熟讀兵書,胸有千壑,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那寇二道:“能抵禦我寇二的箭雨,也非普通商人吧?”
左沐昔淡淡一笑,“的確,明人不說暗話,我今日前來,想要帶走那些山民,還想知道誰供給你們的箭羽,寇爺需要什麽,不妨直說!”
那寇二爽朗一笑,向前行了一步,將左沐昔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倒不難,寇某想請貴人來我山寨當二當家,不知意下如何?”
左沐昔一怔,看了一眼賀其施,從容道:“寇爺心意在下領了,我意不在此,恕不能從命!”
“大膽,當家的給臉不要臉,小心剁下你的狗頭裝酒!”
一個黑臉嘍囉將手裏的大刀“咣”一聲砸在地上,咆哮出聲。
“住口!”那寇二訓斥道,又轉身盯著左沐昔,“不急,好好考慮一番,今晚設宴,兩位不知可否賞光?”
“好!”
***
夜裏,左沐昔和寇二相談甚歡,酒至半酣,那個挎大刀的黑臉嘍囉在寇二耳邊低語了幾句,不一會兒,進來了一個玄衣男子。
待賀其施目光掃到他手裏的劍柄,心下一凜。
隻見劍柄上鑲嵌著銀月,幾日前槐坡鎮驛站裏與她撞到一起的,便是此人。
他為何會來土匪窩?
賀其施下意識低首,喝酒的檔兒擋住了側臉。
一側的左沐昔易了容,那玄衣男子掃了一眼,隻覺座中兩人眼生,便轉向了寇二。
“師兄為何來我這裏?”寇二出聲詢問道。
那男子喝了一杯酒,方從懷裏取出一張畫像,遞給了寇二,“你可見過此人?前幾日在獅子山跟丟了!”
那寇二一看畫像,雙眼閃光,玩笑道:“師兄怕不是蒙我吧?世上還有這麽俊美的人兒?”
那男子掃了寇二一眼,嗤笑道:“就知道你好這口,還真有,畫像上此人便是大安國第一公子左……”
那男子看了眼左沐昔、賀其施,突然住口不語。
一側的左沐昔一聽,心下一震。
眼前此人到底何人,為何尋他?
下一瞬,左沐昔被寇二的聲音打斷,“將那些山民押來,幫我師兄認認!”
不一會兒,那些百姓被押了上來,個個哆哆嗦嗦,麵色驚慌,有的身上的衣衫染了血漬,髒汙不堪。
眾人瞅到座中的小啞巴,皆是一驚。
其中幾人跪在地上,急忙求情,“啞巴兄弟,求求你,幫我給大王求求情,我上有八十歲老娘,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閉嘴!”那個黑臉嘍囉“咣”一聲,將大刀刀尖戳在地上,斥道:“信不信老子一刀了結了你們……”
民眾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出聲。
那個玄衣男子淡淡一笑,出了席,蹲在了民眾麵前,徐徐展開手裏的畫像,溫潤出聲:
“放心,隻要告知我此人去了哪裏,我一定會放了你們。”
“真……真的?”
那玄衣男子麵帶微笑,點了點頭。
一個中年山民指著座中的賀其施,出聲道:
“他,他肯定知道。三日前,被山匪……被大王抓住,我看見啞巴追著畫像上此人的馬車向前奔去,他一定知道!”
賀其施頓時怒火中燒,想方設法來救他們,就差最後一步了,卻被他們反咬一口,真真可笑之極!
左沐昔就要出聲,賀其施立即壓住了他的手。
他的容貌變了,可聲音沒有變,萬一被山民認出來,那就糟了!
她急忙起身,“啊”“啊”出聲,手指胡亂比劃著,看得玄衣男子一臉鬱色。
徑直打斷了她,“可會寫字?”
賀其施點了點頭。
下一刻,一副筆墨紙硯擺在了賀其施麵前。
賀其施提筆,一揮而就,方放下了毛筆。
那玄衣男子展開一看,麵色大驚,隻見上麵寫著“紅姑”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