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求救

  春蘭掙紮著醒來,才發現身上落了一層雪,手腳發麻,膝蓋隱隱作痛。


  她怎麽在這裏?


  馬車!


  小姐!


  她踉踉蹌蹌從地上爬起來,嗚嗚直哭,四周黑漆漆一片,去哪裏尋找小姐。


  春蘭腦海裏浮出何祁山,可是,何祁山本來在駕車,早已不知被那群歹人抓到了哪裏。


  左世子,去找左世子!

  等到春蘭深一腳淺一腳趕到左府,已是醜時末,四周黑漆漆一片,天寒地凍,門房閃著微火,小廝正在打瞌睡。


  春蘭撲上去急急拍門,哭著要尋左世子。


  那門房打開角門,舉起燈籠一照,一個滿身泥汙,頭發淩亂的女瘋子杵在門口,嘴裏念念有詞,什麽世子,小姐,救命之類的。


  頓時火大,催促她離開。


  春蘭一把拽住了小廝的袖子,跪在了地上,哭求道:

  “求求你,稟告一聲左世子,或者戈山大哥,左小姐也行,救救我家小姐吧!”


  那小廝滿眼嫌惡,一把將春蘭搡到了地上,鄙夷出聲,“瘋子,也不看看這是誰家的府邸,就敢撒潑,還不快滾!”


  春蘭膝行了幾步,泥手拽住那小廝的褲腿,瞬間惹毛了小廝,他奮起一腳,將春蘭踹到了台階底下。


  春蘭隻覺得渾身疼痛難耐,額頭上一片粘膩。


  她強忍著疼痛,從地上掙紮著站了起來,又向馮府奔去。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能倒下,小姐和冬梅還等著她找人來救。


  奈何額頭失血過多,踉踉蹌蹌行了幾步,身子一歪,就倒在了雪地裏,不省人事。


  ……


  隻覺臉上一片濕膩,耳邊噴著熱氣,春蘭恍恍惚惚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一隻野狗杵在她眼前,天兒已經大亮,不遠處響起叫賣聲。


  她才發現自己暈倒在了一條小巷裏,身上又濕又冷,四肢沒有了知覺。


  惦記著被擄走的小姐、冬梅,春蘭扶著身邊的木棍,強撐著站了起來,一步步向馮府挪去。


  那馮府小廝見到她一身髒汙,態度還算和氣。


  道出前來的原因,那小廝卻道他家小姐一大早就出府了。


  春蘭怔在了原地,左沐昔、左青青、馮子英都見不到,她還能求誰?


  她家小姐還能指望誰去救?

  下一瞬,她想起一人,連爬帶滾下了台階,向遠處奔去。


  到了忠勇侯府,春蘭摘下了身上僅有的首飾,哆哆嗦嗦塞到了門房手裏,跪地磕了個頭。


  “求你了,替我通報一聲,就說賀四小姐求見趙世子!”


  下一瞬,春蘭想起府裏的賀二小姐,心裏一驚,急忙改口道:“就說春蘭求見趙世子!”


  那門房收了春蘭的東西,遣了個小廝去報信。


  到了書房門口,被趙奎嗬斥了一聲,瞬間嚇破了膽,將傳的話兒忘了個七八,哆嗦著道:


  “府門外有個叫什麽蘭的女瘋子求見世子。”


  趙奎正想斥責小廝不想活了,連女瘋子的求見,都敢進來通報

  趙安走了過來,直接道:“不見,爺還沒起身!”


  趙廷嘯睡到這個時辰,還未起身,確實少有!

  此前賀其瑾的丫鬟司棋毀了忠勇侯夫人劉氏的花室,還打傷了清兒,主仆倆被趙廷嘯關在了清風閣。


  次日就傳出了清兒有孕的消息,一來故意氣賀其瑾,二來為了堵住劉氏的口。


  賀其瑾人精一個,請了李璋,暗地裏一查,便知道清兒在演戲。


  昨日故意將清兒引到了清風閣,有意無意提及清兒身孕是假,一旦讓劉氏知道,那可是大罪。


  清兒回到書房,思索良久,發現隻有假事成真,才萬無一失!

  她置了酒菜,熱上了水酒,靜等趙廷嘯歸府。


  趙廷嘯在樊樓目睹趙廷嘯、賀其施手挽手下樓,親密無間,心裏恨極。


  回到書房,一杯接一杯,喝了個痛快。


  醉眼朦朧中,便將溫柔似水的清兒當成了賀其施,收了房。


  一夜纏綿,直至春蘭尋到府門口,趙廷嘯、清兒還未起身。


  ……


  春蘭在府門口候了半天,那小廝方出來,隻道了一句“世子不見!”又進了府,獨留春蘭一人在府門口吹著冷風。


  此時的春蘭,滿心悲憤。


  這些個公子、小姐,哪一個不是與小姐交好,受過小姐的情?緊要關頭,竟然連個麵兒都見不上,何其冷酷!


  她踉踉蹌蹌行在路上,滿心絕望,毫無頭緒,腳下一絆,跌在泥地裏,嚎啕大哭,引得路上行人紛紛駐足。


  “春蘭……你是春……蘭?”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春蘭茫然抬起頭,就看見謝玉樓立在麵前。


  謝玉樓發現麵前一身髒汙的泥人正是昨晚分別的春蘭,一把扶起了她,輕聲道:“別哭,到底發生了何事兒?你告訴我……”


  “小姐……快救救我家小姐……她被人……綁走了……”


  春蘭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謝玉樓的手臂,哭著道。


  謝玉樓心裏大驚,遣了侍衛去尋左青青。


  不到一個時辰,左青青急急趕了來,同來的還有左沐昔,一臉的疲憊,滿眼急色。


  左沐昔昨晚回府,就被罰跪祠堂一整晚,早上左青青來報,賀其施失蹤了。


  他什麽也顧不了,再一次忤逆父親,執意出了府。


  趙廷嘯打馬趕了來,臉色鐵青,沒有一句話。


  春蘭將昨晚她們如何被製,小姐又是如何助她逃脫,細說了一遍,眾人一聽,皆變了臉色。


  急急趕到西城門,行人早將路上的車轍踩進了泥裏,尋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謝玉樓道了句“我去尋意娘打聽一番!”打馬行去。


  那趙廷嘯麵色黑冷,一記馬鞭打在馬背上,縱馬遠去。


  左青青立在原地,嚶嚶哭了起來,隨後趕來的馮子英一邊安慰她,一邊自責不已。


  她昨晚應該送她回府的,怎麽就……


  左沐昔滿眼沉重,心裏不由得想起父親昨晚警告他的話——


  “如果再敢見賀小姐,我不介意用些手段……”


  左沐昔的心裏陣陣發寒,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如果真是父親所為,他一定要找到她,不論生死,他們的父子情也就倒頭了!

  ……


  “邢嫣,快找邢嫣,她應該知道什麽!”


  馮子英突然出聲。


  她今早剛起身,邢嫣便來了府邸,自從馮老夫人壽宴,邢嫣攛掇華陽公主李玉瑤懲治賀其施,馮子英就疏離了她。


  馮子英從小在塞北草原上長大,颯爽英勇,敢作敢當,眼裏容不得沙子,邢嫣慣來愛耍心眼,隻會和她越來越遠。


  今日一大早,邢嫣卻找了來,言稱隻有馮子英一個手帕交,求馮子英不要不理她。


  說到最後,開始淌眼抹淚。


  馮子英一時心軟,答應她,陪她去街上逛逛。


  可一路上邢嫣都心不在焉,甚至莫名其妙讓馮子英答應,不論什麽時候,做了什麽,她們都是永遠的手帕交。


  如今想來,邢嫣是故意將馮子英騙出了府,讓來求救的人,撲了個空,錯過搭救賀其施。


  眾人一聽,心裏大驚:是不是他們幾個,都被暗地裏擺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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