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隻有將魔杖放在手裏才能判斷是否合適?因為首次來選購魔杖的大多是預備巫師,還沒有經過學習和訓練,無法將自己的靈魂力量向外釋放。讓一些十歲左右的孩子將自己的靈魂以法術波動的形式表現出來,這也太難為他們了。
他們畢竟還處於懵懂的階段。
費奇將逗貓棒召喚出來用左手緊緊抓住,然後開啟右手的魔法矩陣,開始施展被他臨時命名為“靈魂回波·雷達”的咒語。在能夠進入靈魂空間的靈魂回波咒語基礎上進行修改,用震蕩的方式將自身靈魂的特征向外散發,仿佛在靈魂和法術層麵大聲呼喊自己的名字。這個咒語在日常生活中毫無用處,戰鬥中則隻能用來暴露自身的位置,但是在奧利凡德的魔杖店裏,由於這裏的魔杖都具備判斷主人的一點靈性,所以應該會做出回應。
“應該”二字,是因為費奇首次使用這個咒語,對它的效果還沒有完全把握。他在施放這個咒語時非常小心,將自我防護放在首要位置,然後才開始進行靈魂回波咒語的構築。所以在奧利凡德看來,從魔法矩陣中的飛出的符文先是在費奇身體表麵流淌,如同由水幕形成無形的外衣一樣。隻是突然間,海量符文從矩陣中飛出,如同突然爆發的火山,法力形成了對靈魂的衝擊波,直接逼迫他踉蹌後退幾步,後背撞在貨架上才停下。
實際上這種衝擊對物質毫無用處,連灰塵也吹不起來,但碰上施法者,尤其是非常敏感的施法者,那無異於颶風。奧利凡德隻感覺自己被死死壓在貨架上,每一寸血肉、內髒、骨頭和靈魂都承受著持續的衝擊,甚至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
“抱歉。”費奇左手抬起逗貓棒,在地上重重一頓,通過它釋放出第二個咒語。同時施放兩個咒語,這個技術在借助施法器具和法陣的時候並不難,但也要看是什麽規模的咒語。能雙手盤珠子的人,讓他一手拿一個煤氣罐旋轉,他也是做不到的。
若火球術是可以盤的珠子,那靈魂回波已經算是煤氣罐級別了。逗貓棒發出的咒語將靈魂回波的影響控製住,相當於將爆發出去的火山力量收回來,隻束縛在火山口附近,所以也算是第二個煤氣罐。
兩個旋轉的煤氣管讓奧利凡德瞪大了眼睛,但是她的目光很快就聚焦到逗貓棒上。按照一個魔杖製作大師的眼光來看,那根長棍又笨又大,能夠支撐這樣強度的施法規模完全就是靠體積撐上去的,因此從製作工藝上來說隻是學徒水平。但是……但是它為什麽會有那麽順暢的法力通過性能?“如臂使指”這個詞語似乎就是為這根法杖設計的,它就像是費奇手臂的延伸,甚至是他靈魂的延伸。似乎費奇已經找到了最合適他的魔杖——盡管又粗又大看起來也不便攜。
“這是什麽材質的?並不是木頭……”奧利凡德走向費奇,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逗貓棒。
“別打擾他。”夏妮一隻手拉住了奧利凡德的胳膊,另一隻手扶著反光太陽鏡。她微笑著,但是聲音非常堅定:“影響魔法師施法非常危險,你應該後退一些。”
“哦,對!抱歉。”奧利凡德收回手來,一邊撓頭一邊退回原位。“我就有這個毛病,遇到和魔杖有關的事情就有些入迷。”
夏妮點點頭,但是一直沒有放下扶著眼睛的那隻手。在費奇專注施法的這段時間,她決定一直保持警惕。不過奧利凡德並沒有其他動作,隻是在耐心觀察,時不時發出讚歎聲。也不怪他會這樣,夏妮雖然對魔法的感知沒那麽敏銳,但也想為費奇手上的魔法叫好。
符文堆積成爆發的火山,在不斷被壓縮和束縛的情況下並沒有失控,而是轉換了形態,變成一團藍白色的火焰,聚集在費奇的右手手掌上空,環繞著一個白色的法力圓環旋轉燃燒著。它散發出的光芒,讓人感到平靜、溫暖,不由自主對它產生一種信賴的感覺,似乎有了它之後,世上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這當然是一種錯覺,但的確是靈魂力量外放才會有的現象。靈魂是改變世界的力量源泉,而改變現狀從來都是想要解決問題而起步的開端。
無所不能是一種錯覺,但想要營造這種錯覺卻不是簡單的事情,至少需要對靈魂的深刻認識和強大的表達能力,費奇的靈魂回波·雷達咒語終於達到了這個階段。他覺得這個法術還可以深挖下去,應該能展現更多的功能,不過在當前的時刻,能用來尋找合適的魔杖就不錯了。
“Ping”,費奇念出激活咒語,能量光環和火焰上便射出一圈藍白色的光,向著四麵八方不斷推進。它對死物毫無影響,但是能激發有靈魂的活物,讓它們的靈魂之火呈現顏色。
於是,所有的魔杖都被點亮了,如同成百上千的彩燈。這光芒隻是一瞬間,但已經讓奧利凡德激動地流下淚來。“它們都在歌唱……我聽到它們的聲音了……這太美了,太美了!”
“Ping”,費奇再次激活咒語。這一次,藍白色的光點亮的隻有一部分魔杖,另一部分已經被排除出去。這就像是在問:“你們覺得我怎麽樣?”第一次的回答是“啊?怎麽了。”從第二次開始才會作出反應。它們就像是評委,覺得自己不合適,或者說覺得費奇不合適自己就會將燈滅掉。隻不過這種滅燈並不考慮除了靈魂適應性之外的要素,而且實打實沒有演繹在其中。
“ping”。從第三次開始,魔杖之間也開始了比較,“更”適合的會更亮,然後便會淘汰相對差一些的,於是發光魔杖越來越少。從幾百根,很快就隻剩下三根、兩根,一根沒有。
“呃……這個沒有的結果是不是太古怪了啊?”費奇愣了,有點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尤其是逗貓棒都不發光了,之前它還堅持到了隻剩兩根的那一輪。如果最後是逗貓棒勝出,那費奇也會很高興,畢竟逗貓棒是自己製作的,證明它比整個店的魔杖都好,傻大黑粗也無所謂。(逗貓棒:╥﹏╥.……)
“看來,最適合你的魔杖還沒有做出來。”奧利凡德擦擦頭上的汗水,說道。
“嗯?”費奇發現奧利凡德的靈魂之火猛地抖動一下,那是嚴重違心時才會出現的現象,說明他撒了謊。費奇多了個心眼,再次用法力激活雷達,讓它繼續向周圍發出“ping”。
仍舊沒有魔杖發光,但是費奇用耳朵傾聽、用靈魂感應,而不是將一切結果都寄托在視覺上。很快,他聽到了三個心跳的聲音,一個來自自己,另外兩個互相靠在一起,來自魔杖店後麵的工作室中。
費奇抬腳就像裏麵走,奧利凡德趕忙上前,略顯慌張地說道:“後麵都是維修或未完成的魔杖,亂得很。”
“不,你的話並不完全真實。”費奇搖搖頭:“考慮到這裏是你的商店,硬闖的確不合禮儀。我就問一句:難道為巫師找到自己的魔杖不是你一生最看重的事情嗎?”
奧利凡德頭上冒出了冷汗,臉色變得灰白,雙手緊緊抓著工匠圍裙的邊,指頭已經扯爛了線頭。他喃喃道:“這不可能啊……這不可能啊……”
費奇繼續向前走,這一次奧利凡德沒有嚐試阻止他。他的身子有些發軟,倚在貨架上休息了幾秒。當費奇進入他的工作間時,奧利凡德不知從何又獲得力量,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快步追了上去。“我一定要知道答案!”
不過夏妮更快一步。一直跟隨著費奇,她稍一側身就把奧利凡德擋在身後。
心跳聲越來越明顯,費奇隻要按照聲呐的原理去搜索就可以了。它們不在半成品的貨架上,不在等待維修的貨架上,不在工作台上,也不再殘次品的廢料桶中。費奇不斷探索,然後來到奧利凡德的床前。
這是在工作室小憩的床,用來在非常疲勞的情況下打發沒有客人的時間。咚咚咚的心跳聲就來自床板之下。費奇看了奧利凡德一眼,後者臉色雖然還是不好,但似乎已經認命,出現了那麽一絲絲如釋重負的感覺。於是,費奇掀起床板,兩個笨重的長方體鉛盒在他麵前激動地跳躍著。
“就是它們,完全不分上下。”既然已經找到了,費奇便停下靈魂回波咒語,也讓自己能夠輕鬆一下。他拿起盒子,表麵沒有任何縫隙,摸起來冰冷異常,還有些刺手的感覺。“這盒子好像是活的,但與魔杖相反,它對於巫師和法力是抵觸的。反魔杖?這盒子是完全按照與魔杖相反的方式製造出來的!哇哦。”
“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我……我設想了很多情景,認為不可能存在從外部穿透那層讓魔杖反感的保護而感受內部魔杖欣喜的情況,因為這是自相矛盾的。”奧利凡德說道:“不是用手觸摸,而是反過來發出純粹的靈魂聲波,讓魔杖做出抉擇,然後就破解了矛盾的情況。”
“構成這世界的不是兩極自相矛盾,而總是有三種狀態。”費奇發現這個鉛盒由法陣加固,需要正確的咒語才能打開。不過,這盒子上的符文隻是起到緊閉的作用,並沒有自毀,所以大力出奇跡,他靠強悍的身體素質,直接捏爛了盒子,將它向兩麵掰開。
奧利凡德隻覺得整個牙床都在發酸,麵頰的肌肉抖動不止。
兩個盒子裏裝著兩個魔杖,一個是完好的,一個是斷成兩截的。如果拋去這兩點,它們一模一樣,都有十五寸的細長體型,如同樹瘤一樣的凸起間隔出現在杖身上,通體黑色。費奇皺著眉頭,分別用左右手將它們拿起來。“魔杖有完全一模一樣的嗎?”
“這也是我沒想明白的問題。”奧利凡德說道:“按理說,不該有兩根的。老魔杖應該是獨一無二的。”
“老魔杖?起名字的人水平也不怎麽高啊。”費奇突然俯下身去,鼻子在兩根魔杖上嗅了嗅,然後揚起眉毛:“啊哈,兩根魔杖是不一樣的!”
“你找到不一樣的地方了嗎?”奧利凡德驚喜道。他想從夏妮身邊擠過,費奇點點了頭,夏妮便讓他過去了。
“這兩根魔杖果然不同,它們除了靠著本身的材質和製造之外,還有契約的力量。它服從並尋找最強者,因此隻為不敗的主人提供服務,並在當前主人失敗後轉移忠誠給新的勝利者。區別就在於這個契約,其中的內容略有不同。”
“契約?魔杖還有契約?”
費奇點點頭。他沒有深入解釋,因為隻有契約魔等少數以契約為生的異界生物,別人根本沒有這種契約感知特性。通過法術倒是能挖掘契約,但需要從法力上達到完全碾壓的級別。這就像是冥河航運的保密協議一樣,得翻番付出代價,才能揭示別人的契約。
“兩根魔杖的上一位主人都一樣,但是沒有折斷的這一根似乎更……怎麽形容好呢?更適合當前的世界,就像是一直待在家裏的孩子。”費奇咬咬嘴唇,一時發現自己的詞匯量有所不足。“斷掉的這一根,給我的感覺如同穿越晶壁似的。就像它經曆過漫長的旅行,帶著異地的疲憊,又返回這裏似的。”
“這已經超過了我的認識,我隻能說自己知道的情況。”奧利凡德非常緊張地要求費奇和夏妮保密,然後才說道:“完好的這一根是我從一位德高望重者的墓室裏發現的。聽說他死後失去了攜帶如土的魔杖,我就想再給他一根,讓他死後仍有陪伴。我沒想到它居然會在那裏。”
盜墓,在巫師界也是違背道德的罪行。奧利凡德擦擦汗,接著說道:“我試用了這根魔杖,結果卻感應到了另一根魔杖,於是順著感應,又找到了斷裂的這一根,在黑湖……”
費奇沒聽過黑湖,但那並不重要,魔杖本身才是。一根魔杖,被人用蠻力從中間掰斷,應該是被直接摧毀,可它並沒有死亡。老魔杖的杖芯是夜騎羽毛,死亡和黑暗的勃勃生機以充滿矛盾的狀態在其中流動,在斷裂的兩截中間形成不可見的連接,於是它依舊活著。兩根魔杖不相上下,但隻有一根能成為費奇的魔杖。
兩根魔杖從鉛盒出來後就開始競爭,在費奇手裏抖個不停,以魔力向對方施壓,於是便會在費奇麵前快速形成了巨大的法力壓,如同隨時要哢嘣的炸彈一樣。費奇怒喝一聲:“你們給我安靜!我自會評判!”
他重重地將兩根(三截)魔杖按在一旁的工作台上,啪的一聲響將奧利凡德嚇了一跳。他有些心疼,不過魔杖之間的競爭停止了。他看到費奇的手指分別從魔杖上刮了刮,但是卻看不到費奇拿到的兩份靈魂契約。
“隻要握著魔杖,指紋就能用來簽約——這辦法看起來有些眼熟。”費奇嘖嘖兩聲,仿佛是從這手法上看出了某個老朋友的感覺。“是嘍,這兩根魔杖的主人名字一樣,但是靈魂有點區別,所以一根魔杖是完好的,另一根被折斷了。有什麽家長會給雙胞胎還取一樣的名字?”
奧利凡德已經完全聽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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