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137 從地獄到婚禮
岔路魔說的話言辭懇切、聲情並茂,費奇知道裏麵有水分,但主要的部分卻沒有虛假。不管是理智還是他內心深處的靈魂都能聽到一個聲音,告訴他或遲或早必須得有這樣一天,他必須麵對地獄。
“我答應你了,會在最近打通那麵牆,但不是立刻。”費奇對岔路魔說道:“我在凡間還有事情,這樣聊天基本不消耗時間,但是我記得挖牆會。我這就要回去,你們兩個要仔細想想,挖通地獄之後會遇到什麽,應該怎樣應對。咱們三個同生共死,而我知道你很看重自己的性命。岔路魔,你千萬別弄出岔子來!”
岔路魔用力點點頭,很罕見的沒有使用魔鬼的舌頭。費奇去看了眼靈魂水晶,並在空間亂流前略微駐足,徒勞地分析了一下裏麵的空間性質,然後就返回凡間。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貝妮的臉,夏妮已經重新戴上了麵紗。
“咦!大人你醒的好快!你也有龍的血統嗎?難道你也是哥哥?”
“別說怪話!”費奇慢慢坐起來,發現自己就在大宅給他們安排的房間床上,夏妮剪裁衣服的那些材料、工具都還沒整理,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通過地獄一遊,他的身體完全恢複,不過還是要裝作全身酸痛的感覺。
費奇用力伸展著四肢,夏妮急急忙忙過來,深深地低著頭:“主人,我錯了。我好久沒有摘下麵紗,一時間忘了這件事情。很抱歉……”
“沒事沒事,反正就是片刻麻痹而已,一會兒就能自己解除對嗎?”
夏妮搖搖頭:“如果展現全部的蛇發,同時我還睜大眼睛,那麽被我凝視的人會永久麻痹。主人,非常對不起。”
“不用道歉了,反正我能醒過來。而且改回之前的稱呼吧。你們兩個都是,犯了錯或者想求我什麽東西的時候就說好聽的。以後日常叫我名字就行,或者稍微正式的場合叫大人也可以——主人這種稱呼我不習慣。”費奇覺得有點不對勁,就用手摸了摸臉:“咦,為什麽濕漉漉的。”
“永久麻痹的解除方法是用口水塗抹全身。夏妮著急,腦子都變傻了。她先把你的頭舔了一遍,發現這個辦法不行,於是又在那裏開始努力收集口水!”
貝妮的話讓夏妮的頭更低了,都快要埋到胸口去了。費奇扭頭一看,怪不得夏妮剛才坐的位置旁邊擺著喝水的大壺和一個大碗,原來是一邊喝水一邊吐口水。好在自己醒過來了,不然……
“好了,這事就過去了。幫我擦擦臉,然後我昏了多長時間,是不是婚禮快要開始了?我的衣服做好了嗎?”
“來得及,一定來得及。”夏妮趕緊去拿衣服。
那是套緊身裁剪的天藍色禮服,微微擴張的下擺和喇叭一樣的袖口非常有精靈的特色。夏妮心靈手巧,居然還有時間在胸口位置上用亮白色的線繡出閃電和山峰的圖案。灰色的腰帶和灰色的褲子稍微有些色差,配上褐色的牛皮短靴,正好顯得不是那麽單調。
“這是精靈神導劍士常服的風格,裁剪稍微變化一些,稍微弱化了精靈特有的纖細感,更符合你的身材。你覺得這個樣子滿意嗎?穿上試試會不會影響活動。”
半個小時就能做出一套衣服來,費奇已經不能更滿意了。他拿起衣服仔細看,細密的針腳簡直可以媲美縫紉機的效果,難道蛇發有這麽厲害嗎?想象一下那個場景:夏妮彎腰低頭,幾乎是趴著,數百隻蛇或者叼著線,或者叼著針,在布料上不斷工作。費奇看著衣服,覺得現在上麵還有蛇在蠕動似的。
“你們兩個稍微出去一下,我換下衣服。”
夏妮和貝妮來到房間外,房門關上了。“貝妮,你幹嘛那樣說。”夏妮壓低聲音,用手指捅了捅貝妮的肋骨。“我是在手心裏吐水,然後往他臉上抹的。你為什麽要說我舔他?”
“那樣能給他留下更深刻的印象,說不定舔著舔著你就能心想事成了。”貝妮快速眨著眼睛,做出一副調皮的表情。“啊,我還不知道你的唾液會隨著焦急的情緒而變強呢!他居然隻用了不到三分鍾就從永久麻痹中恢複了。”
“不,那肯定不是我唾液的效果,而是他自己的恢複能力。”夏妮將聲音放得更低:“我總覺得主人的抵抗能力和恢複能力太好了些。還記得血魔那次嗎,他都變成肉幹了,還是回複原狀並參加戰鬥。你覺得這是怎麽回事?”
“女神喜愛他唄。總會有人被女神祝福對不對?”貝妮想了想,說道:“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那他可能也是個混血。這也解釋了他為什麽非常照顧咱們,而且還擁有超高的智力。當然,兩種可能或許同時存在。”
“什麽混血會提升智力的?如果是女神的祝福,為什麽祝福他呢?”夏妮隻能提出問題,自己卻回答不了。“如果是混血咱們就要注意了。混血總有隱患,希望費奇大人的隱患不要像你我這樣危險。總之要看好他……哦,他出來了。”
費奇拉開房門,他已經換好了衣服。“非常合身,我沒法要求更多。我隻是把腰帶換了,這個腰帶是有咒語的,可以提供防護能力,我就不用你的腰帶了。”
“當然,現在比之前要協調多了。”
“別說這種話了。大家都知道你製作的那條腰帶更漂亮,我這個隻是一條長長的動物皮而已。”費奇最後整整衣服,蹲下站起兩次,原地跳了三下。“行了,咱們趕緊出發吧。持劍伴郎需要自己準備劍還是……”
為了以防萬一費奇還是帶上了自己的槍劍,用帶子將它掛在腰上,然後再把聖徽、黑鐵鷹頭都帶上,這一身裝束誰也看不出是剛做的。
婚禮在教樞城堡舉行,就在中央禮拜堂。禮拜堂是給聖三城堡的牧師和聖騎士舉辦宗教儀式的地方,山下的民眾並不能來這裏,所以它需要的占地並不大,隻是裝潢非常漂亮。費奇急匆匆趕到時,正看到兩對新人站在禮拜堂的大門前,向真理雷霆女神的雕像默默祈禱致意。他看準時機,穿過觀禮賓客,在皮爾斯的怒視下來到伴郎團的位置。
“給他挪個地方。”皮爾斯朝自己右邊的人說道。隨後,伴郎團就移動了一下,費奇就擠了進去。
“還好還好,終於趕上了。”費奇壓低聲音,對另外四個伴郎笑笑。這幾個人裏麵他隻認識皮爾斯,其他三個看起來非常麵生。不過,看看他們的體型和精神狀態,肯定是訓練有素的戰士。但是他們的身份是什麽,安德魯的朋友、手下還是同僚,費奇就猜不出來了。
“別說話。新婚夫婦祈禱的時候出聲會讓女神不悅的。”安德魯哼了一聲。
雖然覺得女神不可能這麽小氣,但費奇還是尊重傳統閉上了嘴巴。由於今天是教樞婚禮,並非在自家城堡中舉辦的家族、親屬婚禮,所以一切形式都以莊重肅穆為主。兩個新郎都是聖騎士,他們穿著製式的胸甲,身後一條印著聖徽的披風——好像是從比武大會場上剛剛下來似的。新娘沒有華麗的裙子,穿著最普通的亞麻色修女服,隻是在頭上戴著白色的麵紗,手裏捧著一個玻璃瓶。
麥金托什大主教主持儀式。一方麵他是聖身的教樞,在民間舉辦婚禮這些事情都是聖身負責的。另一方麵,安德魯和格雷沙姆都是模範領的領主,而這一次模範領的事情也是聖身教樞進行管理。所以,他出麵身份、地位和職能都最合適。
新婚夫婦在女神雕像下向著聖身大主教發下誓言,然後接受祝福,隨後麵向對方做出生活、愛情和生命的承諾。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真心實意想和對方共度此生,現場洋溢的幸福與聖潔的氣氛互相烘托,每個人都沉浸在美好的狀態中。此時,麥金托什大主教說道:“如果現場有誰反對這門親事,可以站出來了。”
“我反對!”
所有人的目光——至少伴郎伴娘和新婚夫婦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費奇身上。“等等,看我幹什麽,不是我喊的啊!”費奇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你是持劍伴郎,你以為這個身份是幹什麽的?”皮爾斯趕緊說道:“有人來找麻煩了,擺平它!”
“啊!原來是這樣啊!有人用反對來找茬,持劍伴郎負責搞定,這樣新郎就不用尷尬啦!這個辦法不錯。”費奇立刻扶著槍劍走出去,大喊一聲:“誰!哪個混蛋反對的?”
眼看著賓客迅速拉開,空出中間的一個年輕人來。他長得還不錯,穿著暗玫瑰色的外衣和綠色的褲子,將自己打扮的好似花兒一樣。參加婚禮的賓客都不能攜帶武器(持劍伴郎除外),所以這個人也是空著手。他愣愣地看著費奇,好半晌才認出他來。這也不怪他,畢竟這次費奇沒有打出“學魔法冰封要塞找費奇”的廣告,那是比較難認一些。
“沒,我現在不反對了。”那人用力擺動雙手並說道:“雙料比武冠軍費奇!你什麽時候來的,剛才我沒看到你。”
言下之意,要是剛才看到了他就不會跳出來了。
“你確定嗎?上麵是漂亮的女孩子,如果現在放棄了,可能一輩子都會後悔的。”費奇還是持劍上前:“來吧,讓我們解決這件事情,打消你所有的想法,省的回家舉辦儀式的時候你又跳出來找茬。我現在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等等,我沒帶武器,根本是手無寸鐵,而且……”那個人突然說道:“我不是來找女孩子的,而是他!費奇,咱們兩個聯手,我帶走他,你正好可以帶走她,兩場婚禮變三場難道不好嗎?”
看著他指向格雷沙姆的手,眾人無不目瞪口呆。聖三城堡這裏的確有傳聞,說安德魯的弟弟費奇和格雷沙姆的未婚妻普林斯菈在過去有一段過往,發展的還非常深入,除了沒結果其他什麽都有。之前這被當做花邊新聞,就算深究起來,那也是沒有婚約的男女之間的互相喜好。而且在聖三城堡等待婚禮期間,這兩個人也沒什麽交集,唯一一次見麵還是比武大會上,而格雷沙姆就在現場。
就在大家將這件事快要遺忘的時候,一個人將它在婚禮現場重新揭開。眼看著現場的氣氛越來越僵硬,眾人馬上就要開始竊竊私語的時候,費奇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經過魔法放大,變得異常洪亮,一下子就將眾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起來。“哎呀,我跳錯了,原來是給另外一對兒找事的!抱歉抱歉,我想出風頭有點心急了。”
費奇的話雖然不是笑話,但很明顯地衝淡了緊張氣氛,有幾個女士已經在掩嘴偷笑了。費奇接著說道:“你是來找格雷沙姆的啊!你等他在女神和大主教麵前發完誓言、作出承諾再跳出來,這份感情真是深沉啊!去吧,去搶你的聖騎士吧,我不攔著你上去,畢竟我隻是這一邊的持劍伴郎。不過,當你離開的時候我會攔著你,砍斷你的雙腿,阻止你們離開——作為一個贖罪告解牧師,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一位聖騎士墮落。”
“我沒見過這個人。”格雷沙姆說道:“將他趕出去!”
“趕出去!這純粹是來搗亂的!”眾人反應過來,齊聲喊道。
那個人轉身剛要走,費奇已經挺著槍劍衝了上去,腳步非常堅定也非常快速。那人驚呼一聲,飛撲向前打滾躲開,然後奪路就逃。
“怪了,這人哪來的信心能跑?”費奇右手一揮,六根氣元素繩索飛射而出,拽著他猛撲上去。就在眾人的驚呼中,槍劍刺穿了那人的小腿,鮮血染紅了地麵,逃跑者成了滾地葫蘆。
“說了你隻要離開我砍斷你的腿,那就要說到做到。”費奇抽出槍劍,在那條僅存的好腿上狠狠戳了一個洞。
“為什麽!為什麽!”那人又哭又喊,“我隻是來說笑話的啊!為什麽弄斷我的腿!”
“從哪兒聽的笑話,誰讓你來的?”費奇用槍頭指著他的臉,完全不在乎地上逐漸擴大的血泊:“你注意到了沒,我沒有問你的名字,這說明我根本不關心你是誰。你最好自己關心自己,否則繼續這樣流血下去,一會兒我就治不過來了。”
“是……是古斯特家的人讓我這樣說的,我隻是個演員!他讓我想些辦法讓格雷沙姆丟臉,我……我錯了!”
“這個說法我不滿意,你再編個新的。”費奇完全沒有移開槍劍的意思。
“真的是這個啊!我收了兩百金幣,還在我口袋裏呢!我可以交給你!”
“可這還是不能解釋你是怎麽上的山。你不是牧師吧?通行證在哪裏,拿出來看看是誰簽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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