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訣別
不知怎的，雪妃總覺得方顏這是在和她做訣別。
當下，傷感的情緒一湧而上，她握住方顏的手，半天說不上話來，隻得拉著她去了悅仙宮。
悅仙宮內，將所有人都摒退了下去後，雪妃這才紅著眼看著方顏道：“娘娘，您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臣妾啊？怎麽臣妾看您好像做了什麽很大的決定一樣呢？”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方顏真的很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雪妃，但她知道，若是此時告訴雪妃，以雪妃的性子，她定是會受不了而且會百般阻攔自己，到時她要是在想走，就怕是走不了了。
“哪兒有什麽重大的決定，不過是覺得累了，不想在理這些事情了而已。既然都已經交給你了，自然全都要告訴你。你就不要多想了，恩？”方顏說著，拍拍雪妃的肩，不在多說什麽，而是轉身離開了悅仙宮。
當晚，藍昊天便來到了鳳儀宮。
寢殿內，藍昊天站在床榻邊，看著躺在床榻上的方顏，沉聲道：“聽小安子說，今日雪妃是拉著你一起去的禦書房？那她說的那些，和那些事，你都應該知道了吧？”
方顏翻了個身，平躺在床榻上，雙眼無神的看著頂上的房梁發呆：“我又不聾不啞不瞎的，怎麽會不知道這些事？再者說，就算我不想知道，這宮中已經傳的如此沸沸揚揚，又怎能讓我不知道？”
這話裏的諷刺讓藍昊天很是不滿，他蹙眉道：“既然知道，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有什麽好說的？他們說的都是事實啊。”方顏又翻了個身，側身躺在床榻上，用手撐著頭，抬頭看著藍昊天，慵懶的道：“我都說了，趕緊廢後，你那時如果聽我的話，不姐妹這麽多事了。”
“這麽說來，還是朕的不是咯？”藍昊天冷哼，好笑的看著她。
方顏連連搖頭：“我可沒這麽說，是你自己以為的。”
“我的意思是，你就聽了那些大臣的話，廢後吧。”方顏勸道。
“廢後，那豈不是遂了你的意？又順了那些大臣的話，朕豈不又是成了傀儡可汗？”藍昊天的一連幾個問號可把方顏給逗樂了：“還傀儡可汗，藍昊天，你想多了。就因為聽了一個群臣的建議您就成了傀儡可汗？那想要控製您也太容易了吧？”
說著，方顏就開始止不住的笑，笑的都快要直不起腰來。
氣的藍昊天指著方顏道：“你這樣，整日無所事事，也不接受嬪妃的請安問禮，也不過問宮中的事，朕要你這皇後還有什麽用？和沒有皇後又有何區別？還不如當你死了算了！”
藍昊天的氣話一下就提醒了方顏，她瞬間坐起身來，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藍昊天，盤腿坐在床上，認真無比的看著藍昊天道：“是啊！你怎麽不早說呢！”
“什麽？”藍昊天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解的看著方顏。
方顏解釋道：“就是當我死了啊！皇後駕薨。雪妃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當皇後了啊！”
“原來，你將所有的事情交給雪妃打理，就是為了讓她做上皇後？”藍昊天聽著方顏的解釋，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這段時間，她都讓那些嬪妃去給雪妃請安，又把所有的事情交給雪妃打理。
“你才明白過來啊？未免為時過晚了吧？”方顏笑道，她一直都以為，藍昊天知道她的計劃，隻是不說而已。原來……是不知道啊？
藍昊天氣的臉都快要白了，想也不想的答道：“不行！無論如何，朕都不會答應的！”
“藍昊天，你到底要固執到什麽時候？我不愛你，我更不想要留在你的身邊。自始至終這麽多年我都在利用你，你當真感覺不到嗎？我現在就想要離開，想要脫離這裏，不想再當你的皇後，你放我走，可以嗎？”方顏開始的時候是激動的，可說到最後，她幾乎是用乞求的語氣和眼神看著藍昊天。
她求他放她走，不要在束縛著她。她不愛，她真的不愛。
她的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若是藍昊天還是無動於衷，方顏也沒辦法，隻能跑了。
既然他不願意廢後，那便說她死了就好了啊！她都已經出了主意，為什麽還要如此糾纏她？
她的一番話說完後，藍昊天都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才問道：“你確定，真的不要做這個皇後了？你可想好了？若是以後容成瑾欺負你，你就沒有任何一個威脅他的借口和理由，更沒有一個堅強的後盾可以支撐和依靠。”
“容成瑾不會欺負我，這你無需擔心。現在，我隻想要廢後。如果你不願意，說我駕薨也成。”方顏認真無比的道。
“你可要考慮好，若是你駕薨了，恨瑾朕自然也不會讓他在做這個太子，而是將他發配去守靈。你要知道，恨瑾現在還是滄瀾的太子，她同時也是雲昭的太子。若是有朝一日，容成瑾和我都駕崩了，他便是兩國皇帝，即使不用戰爭，他也可以一統天下。”藍昊天認真的給方顏分析，企圖用這樣的理由來挽留住她。
可奈何方顏根本就不想這些事，雖然她不希望戰爭造成生靈塗炭，可她不想讓孩子來為大人們之間的感情買單。
這樣說是很有道理沒錯，可誰又能知道，多年之後，會是什麽樣子？
“我最後說一遍，我考慮好了。如果你同意，那今天晚上你就可以給我備車，連夜送我出宮，我絕對不會在這宮中留下一絲眷戀和不該留下的東西。”方顏給藍昊天下著最後的通牒。
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方顏，半晌，才道：“好，這是你自己決定，將來可莫要後悔！”
“不後悔，你開始準備著吧。”方顏決絕的道。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叫著小安子進來，從齒縫裏硬生生的擠出兩個字：“備車，送方顏，出宮！”
小安子呆呆的看著兩個人好半晌，終究還是什麽都沒問，隻是點頭稱是退下去準備了。
而另一邊，方顏也叫著紫曦和憫枝過來開始收拾準備。她們帶的東西本就不多，這鳳儀宮裏的東西，藍昊天從來都沒讓任何人動過，所以她們之前走的時候沒能帶走的東西還在，也都還能用。
上一次，方顏就沒帶走那些東西。這一次，她依舊選擇把它們留在這裏。
所有的東西全都已經準備好。憫枝和紫曦兩人手中一人一個大包袱，兩人一左一右攙著方顏從鳳儀宮裏走出來。
月亮下，鳳儀宮的三個大字依舊刻在牌匾上，一如多年前，她初入宮時的那般。
這麽多年了，從未變過。
方顏抬頭看著那三個大字，驀地揚起一絲苦笑。這麽多年了，到底還是要離開這裏。
而這一次，將是永別。
將這一幕深深的刻在腦海裏，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曾經在這裏生活過的時光。
“走吧。”方顏回頭，對著紫曦和憫枝道。
兩人答應了一聲，就在主仆三人剛想要離開的時候，身後，藍昊天叫住了方顏。
方顏回頭，猛地被帶進了一個懷抱中。
“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別讓朕擔心。如果他對你不好的話，滄瀾的門，永遠都為你打開。就算你不在是滄瀾的皇後。”藍昊天低沉的嗓音在方顏的耳邊響起，這讓她心中不禁一暖。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她到底還是贏了。
反手回抱住藍昊天，她低笑道：“多謝你。這麽多年，都多謝你。”
“這是我願意的。你快走吧，不然的話，朕會舍不得。”藍昊天將方顏放開，背過身去，不在看她。
方顏深深歎了口氣，走到小安子身邊，將手中的三個錦囊和一封信遞到小安子手中，對著他道：“這是本宮寫給雪妃娘娘的。信務必要讓她自己親自拆開來看。而這三個錦囊中，有她日後會麵對的棘手問題，記住，隻有在撐不下去的時候，才可以打開看。”
交代好後，她跟著紫曦和憫枝一起走向宮門口。
宮門口，馬車早已經準備好，方顏和紫曦憫枝翻身上了馬車，連夜出了宮。因為她這是臨時出宮，容成瑾那邊都還沒通知。雖然沒什麽問題，但還是等他們過來接比較好。或者是她們主仆三人慢慢悠悠的走，等著容成瑾也來接，也是可以的。
就在她們剛出了宮門的時候，隻聽宮中傳來三聲金鍾敲響的聲音。
緊接著，再回頭看，宮中一盞盞燈全部亮起。
明天，將會是一場大亂吧。
到了客棧，方顏和紫曦憫枝三人要了三個房間睡下。果不其然，翌日清晨，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起了白色的麻布。
皇後駕薨，舉國哀悼。
誰都沒想到，之前還算身強體健的皇後娘娘會忽然駕薨。明明之前大臣們都還一齊上書說想要將皇後廢黜而引起百姓們的不滿，大家都想要集體抗議。
萬沒想到……
方顏醒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各種各樣的議論紛紛。
坐在一個飯桌旁，就聽見旁邊桌的人在議論道：“聽說啊，這皇後娘娘是因為那些大臣們無禮的進諫才會突發疾病而駕薨的。說到底啊，怪的就是那些大臣！若我是可汗，定會將那些進諫過的大臣們全都拖出去斬了！碎屍萬段！”
聽他這麽說，方顏低頭笑了笑，喝了口粥，靜靜的聽他們在說什麽。
另一個大汗也跟著附和道：“可不是！你就說皇後娘娘為我們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別的不說，就光是皇後娘娘發明的那個武器，叫什麽來著？那是把那些周邊的小國打的是落花流水，誰人不服？若是沒有皇後娘娘，咱們的版圖能擴張的這麽快？這一切都是皇後娘娘的功勞！我看這些大臣就是瞎了眼！要不就是哪個娘娘嫉妒咱們皇後娘娘，所以才這樣詆毀咱們皇後娘娘，你們說對不對！”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周圍人的一片讚同聲音，大家都說著那些大臣的不對，說著方顏日和如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