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你一走就是這麽多年
其實方顏知道，他這樣隻是想掩蓋住自己的那顆不安的心。過去容成瑾對她滿是傷害，讓她的心裏滿目瘡痍。如今知道她是穆漓秋了，他懸著的一顆心也終於落了地，更重新正視了他們的感情，自然想要對方顏千萬般好。
“撒嬌又怎樣？反正朕不許。”容成瑾心裏當真是不安的，若是萬一藍昊天真的用了強的，她去了滄瀾回不來可讓他如何是好！
怕是這仗還沒打，他自己就已經先焦慮死了。
方顏拍拍容成瑾的頭，就像摸著言和的頭，道：“放心吧，若是我執意要回來，藍昊天也奈何不了我。就算他真的想要把我扣下，不是還有歃血盟？你的歃血盟那麽厲害，怎麽可能不把我給弄出來？”
不提還好，一提這歃血盟，容成瑾心裏就滿是愧疚。
“若是你不喜歡，朕立刻就把這歃血盟給解散了。”容成瑾道。
方顏剜了容成瑾一眼，道：“就算你把歃血盟解散了，還能換回公主嗎？盡說那些不著邊際的話。那些人可都是你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怎能是說解散就解散的。”
聽她的話，容成瑾還想再說些什麽，方顏比他快了一步，將食指點在他的唇間，道：“以後不許在說這樣的話。”
愣了愣，容成瑾終究還是點頭答應。
方顏這才笑了起來：“好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藍昊天也許久沒看到言和了，這一次，我想帶著言和一起走。有言和在，應該能好說話一點。”
“什麽？你還要帶走言和？不行！”容成瑾想都不想的拒絕。自己的妻子去見別的男人也就罷了，還要帶著孩子，這是要拖家帶口還明目張膽的私奔嗎？不行不行！
“怎麽就不行了？我隻是帶著言和出去玩一玩，再怎麽說，他也是在滄瀾皇宮長大的不是？”方顏出聲安慰道。
最近的容成瑾越來越小孩子氣，做什麽都要哄著他，晚上還要伺候他無休無止的索取，弄得方顏白天要陪兩個孩子，一大一小，晚上還要在伺候大的，搞得她是身心俱疲。
而容成瑾，也隻有在方顏麵前，才會表現的像個孩子。
“朕隻不過是想你不在宮裏的時候，讓言和陪陪朕……”容成瑾委屈的道，方顏有些沒辦法，但還是有她的堅持，“不行，我一定要帶言和回去。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沒有商量的餘地嗎？”容成瑾可憐巴巴的看著她。
方顏斷然拒絕：“沒有。”
“朕才是皇帝，方顏，你可別太過分！”容成瑾故作生氣，猛地一拍桌子，板起臉道。
聲音之大，讓在門口候著的憫枝都嚇了一跳，剛想要去看看，卻被紫曦攔住了。紫曦對憫枝搖了搖頭，憫枝想了想，還是退了回來。
“是……”方顏站起身，給容成瑾行了個禮，也沒等容成瑾說話，就又起身，坐在容成瑾身邊，道：“那也不行。”
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容成瑾終究拗不過方顏。不日後，方顏將所有事情再一次全數扔給明玉珂，就帶著言和動身去了滄瀾。
而怡景宮裏，明玉珂坐在上座，眾嬪妃依舊照例過來給明玉珂請安。
下麵有人竊竊私語：“這皇後也真是的，三天兩頭就不在宮裏，總是讓人家幫著她打理後宮。打理也就算了，還要咱們也給她來請安，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就來給她請安。”
“就是，當初沒有皇後的時候給她請安也就算了，現在都有皇後了還要往她這兒在跑一趟，都不夠費事的。”另一嬪妃也跟著低聲附和。
“你可知道，當今皇後和坐著的那個，以前可是平妻，都是昀王府的王妃。那個時候坊間都流傳，說坐著的那個才是未來的皇後，當今皇後娘娘日後也隻是個妃位。如今倒好，風水輪流轉，可見啊，這家世也不是那麽重要。”
“家世怎的就不重要了，若不是因為家世，她能坐上這皇貴妃的寶座？那早就是本宮的了。”
“曦嬪，你說這皇貴妃的寶座你想坐？那本宮讓給你可好啊？”明玉珂一直都聽著她們的嘀咕，一字不落的全聽了進去，當那個曦嬪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饒是她定力再好，也忍不住了。
被點名的曦嬪尷尬咳了兩聲，不在說話了。
明玉珂暗中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方顏……方顏！
若不是她大著肚子還帶著一個奶娃娃進了宮，她也就不會在一開始就落她一頭！若不是因為太子越長越大，她又怎麽可能是皇後！
方顏，你走了這麽多年，你為什麽還要再回來！
此時的滄瀾，皇宮上下開始了忙碌的大清掃工程。大大的烈日下，總能看見低著頭的宮女太監們手中拎著一桶桶水從各宮門前走過，目標明確，方顏曾經住過的鳳儀宮。
雖然鳳儀宮在方顏離開的這麽多年裏依然會有專人為她們打理的一塵不染，但藍昊天這一次的要求卻是出奇的嚴苛，但凡肉眼能看到的地方，都不能有一點點的灰塵。
因為，方顏，她要回來了。
其實不隻是鳳儀宮，整個皇宮上下都在藍昊天的要求下又重新大掃除了一遍。藍昊天要方顏回來時看到的，是一個亮亮堂堂的皇宮，還有，這是她的家。
他要給方顏一個家的感覺，這樣，她就不會再走了。
饒是信中已經寫的很明白，他心裏也清楚，要她留在滄瀾，絕無可能。
他也還是要搏一搏。沒有拚過，又怎能知道？
距離滄瀾已經越來越近，方顏看著身邊坐著的紫曦，她有些局促不安，雙手不停的絞著自己的手指，都快要把手指給掰斷了。
看她如此激動緊張的樣子，方顏伸手握住了紫曦的，此時她的心中也是五味雜陳，當年她離開這裏的時候，是何等的不情願，如今她再回來的時候，卻又是為了當初那個幾乎讓她恨之入骨的人。
有時，命運就是這般諷刺。
“若是你想，在這裏呆多久都可以。但是，本宮注定是要回去的。”方顏看著紫曦道。
這可能，是紫曦最後一次回滄瀾了吧。
紫曦苦笑：“留在這裏做什麽呢？爹娘也已經被接到了雲昭，安頓下來，可以安享晚年，奴婢又有什麽好牽掛的呢？”
“當真了無牽掛嗎？”方顏反問。
小安子，果真就不在想了嗎？
紫曦低頭，眼中有淚，卻是倔強的不讓她掉落下來。整個馬車裏此時隻有她們兩個人。和之前從棲月回雲昭的時候一樣，她坐在後麵的一輛馬車裏。
不過還好，憫枝知道，方顏和紫曦的感情不一般，雖然心中也有些不情願，但到底還是沒說什麽。
“想哭就哭吧，這裏隻有你我二人，不用壓抑著的。”方顏輕輕拍了拍紫曦的肩。
隻這一拍，紫曦便再也忍不住，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落，方顏心疼，攬過紫曦的肩，讓她趴在自己的肩上。
這一次，紫曦沒有放聲痛哭，而是讓眼淚無聲的流。
前麵便是滄瀾的境內了，馬蹄踏上，紫曦便是回了她心心念念已久的滄瀾。目的，卻是為了敵國的皇帝。
她不止一次問自己，這樣做到底是不是對的。還是她心裏，本身就是個叛國的人？
或許真的是她想多了。叛國的人那麽多，又何必在乎她這麽一個奴婢？
已經進入了滄瀾境內，再走兩天就能到皇城了，皇城裏在走不到半日便可以到皇宮門口。此時，整個皇城上下皆按照藍昊天的旨意，家家戶戶門前掛著燈籠，街上也都飄著彩帶，街上裝飾之熱鬧，宛如過年一般。
而皇宮內，更是進入了緊張的收尾工作。每天藍昊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批閱完奏折，然後去各宮親自查看一番，哪裏有漏掉的地方。
在方顏踏入皇城的時候，馬車外麵是百姓陣陣的呼喊，大家紛紛跪在地上高呼“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皇後娘娘洪福齊天”、“皇後娘娘福壽萬年”等等吉祥話，讓方顏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疑惑的看著紫曦，紫曦聳肩表示她也不知道，隻道：“娘娘您看，街上好生熱鬧！”
之前隻聽百姓的祝福聲，並未看向窗外。此時方顏將車簾撩開才看到，整個街道上之熱鬧，隻怕是整個皇城的男女老少全都出來了。
“好大的陣仗。看來，可汗為了迎接您回來，著實是下了一番功夫呢。”將車簾撂下，紫曦臉上帶笑，有些興奮的道。
和之前的愁容滿麵不同的是，方顏看的出來，紫曦這是發自內心的笑。
是啊，她回家了，看著家鄉的人們，自然開心。
滄瀾皇宮的宮門外，容成瑾親自前來迎接，足以見得他對皇後的重視。
馬車停下，紫曦和憫枝率先跳下馬車，替方顏搬來椅子，方顏踩著椅子走下來，看著站在遠處的藍昊天，微微一笑，走上前，躬身下跪行禮，“臣妾，參見可汗。”三呼萬歲之後，藍昊天忙把方顏給攙扶起來。
“快起來。”藍昊天一臉柔情的看著方顏，臉上的溫柔和笑意藏都藏不住，“連日來趕路，累了吧，快回宮歇歇，飯菜早都已經備好，解暑湯也都做好了，就等著你回來了。”
“多謝可汗。”方顏低頭淺笑。藍昊天此舉可謂是煞費苦心，事無巨細全都想到了。試問，後宮中，又有哪一個嬪妃，得到他如此寵愛過？
鳳儀宮的門前，方顏抬頭看著上頭的三個大字的匾額，再看看這亮堂堂的鳳儀宮大殿，和周圍的小花壇。
一切，都和她走的時候一模一樣，絲毫未變。
感激的看了一眼藍昊天，彼時，她的身邊隻有紫曦和憫枝，他的身邊也隻有一個小安子。
“謝謝你。”這句話，是發自方顏內心的。
不隻是謝謝他把鳳儀宮打理的這麽好，更感謝他這麽多年來的不離不棄。饒是她被帶到雲昭，也從未廢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