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過後的心虛
饒是容成瑾做了再過分的事，他到底也是皇上。紫曦看了一眼容成瑾被燙紅了的手尖，淡淡的道：“皇上的手沒事吧？”
“沒事。”容成瑾將手不自然的往後藏了藏。
紫曦回身，對著容成瑾道：“奴婢還是幫皇上處理下吧，被這麽燙著了，也不是小事。”
容成瑾答應了一聲，竟乖乖的跟在一個宮女後麵進了殿內。
床榻上趴著的方顏見到二人一前一後走進來，卻並沒有藥碗，不由的問道：“發生了何事？”
“藥太燙了，不小心打碎了砂鍋。”容成瑾笑道，說的好似不過是一件雲淡風輕的事一般。
紫曦則是拿出燙傷藥膏來，給容成瑾邊擦邊道：“空手拿著剛熬好藥的砂鍋，不燙才怪。”
“就不知道拿個藥碗，放在托盤上端過來嗎？”方顏蹙眉問道，真是被容成瑾這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皇上給蠢到了。
容成瑾則是眨了眨無辜的眼，看看方顏，在看看給他上藥的紫曦，問道：“還要這樣嗎？”
“不然呢？那麽燙的藥，平日裏宮人是怎麽送上來的，皇上難道都沒注意過嗎？”方顏的眉皺的更深了，宛如一個小山般。
半晌，容成瑾才輕輕搖頭：“朕很少吃藥的。”
想來也是，容成瑾一身武藝，武功還那麽高，身子骨自然要比平常人強上許多，再加上正值壯年，不過也是偶有風寒罷了，按照他的性子，挺一挺也就過去了，哪兒會用的著吃藥。
倒是她，進來好似成了一個藥罐子般。不然的話，過去哪兒用的著吃這麽多的藥。
一旁的紫曦也給容成瑾上好了藥，將藥蓋上，對著方顏行了一禮，道：“奴婢在去給娘娘熬藥。”說完，便退了下去。
一時間，整個偏殿內隻有方顏和容成瑾。容成瑾也不知該如何開口道歉，方顏也不想理他，一時間，整個偏殿內的氣氛有些尷尬。
也不知過了多久，容成瑾才喏喏開口道：“昨夜的事……是朕不對，朕給道歉。”
“皇上居然也會道歉，當真是奇了。”方顏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
這倒是讓容成瑾有些尷尬，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道：“朕既然做錯了，就要勇於承認和道歉。這是自小父皇教我的。我可不能丟了他老人家的臉不是。”
“你倒還能聽先皇的話，也是不容易。還能把他的話記在心裏並做到，更不是不容易。”方顏又道。
不說別的還好，但這句話可算是觸到了容成瑾的逆鱗。他和先皇的父子感情一直很好，又是先皇親自將皇位傳給他，再加之他本就很孝順，方顏這般譏諷，怎能讓他不惱？
當即，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方顏，朕勸你適可而止。要耍小性子可以，但也要有個度。”
見他惱了，方顏臉上揚起一絲笑意：“若是我不呢？”
“你！”容成瑾手指著方顏，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氣的拂袖而去。
恰時紫曦正端著藥碗走進來，和容成瑾正好碰了個照麵。容成瑾冷眼看著紫曦手中的藥，心中怒火無處發泄，竟拿起藥碗，向地上摔去，而後狠狠的撞了一下紫曦的肩膀，越過她走出了偏殿。
這倒是讓紫曦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熬個藥的功夫又這樣了？
但還是要先去再端一碗藥過來才好。回去廚房，又端了藥過來，伺候方顏喝下，這才問道：“娘娘，發生了何事？”
“哼，他也就會拿無辜的人撒氣，別的還有什麽能耐。”方顏喝下一口藥，憤憤不平的道。
知道方顏心中有氣，紫曦也沒說什麽，隻是繼續伺候著方顏吃藥。
將藥全都吃下去後，紫曦將藥碗遞給身後站著的宮女，將所有人摒了下去，紫曦這才疑惑道：“不知娘娘再次激怒皇上，可是為何啊？”
“還不是為了想再跑。”方顏雲淡風輕的道。
此話一出，可怕紫曦嚇了好大一跳：“還跑？娘娘，咱都已經失敗一次了，那皇上定會小心提防。怎可能還讓您跑？”
“這次，我要讓他親自把我給趕出去，路上的時候，咱們在讓可汗接咱們，不是名正言順？”方顏有些得意，看著紫曦。
紫曦思索了半晌，才連連點頭稱讚道：“妙，妙啊。娘娘，這麽一來，到時候就算是皇上想治咱們的罪都不行了。”
哪知話音剛落，門猛地被人推開，緊接著，就是容成瑾那低沉帶著怒意的聲音：“若是朕不趕你們出去呢？你們還跑嗎？”
此話一出，兩人同時向門口看去，皆是被嚇了一大跳。
他不是被氣的走了嗎？怎麽又會回來的？
方顏用眼神詢問著紫曦，紫曦輕輕的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其實容成瑾的確是走了的，卻是沒走遠，隻是在院子裏的一棵樹上坐著。紫曦從沒往那邊看，自然不會注意到容成瑾在那裏。而容成瑾，則是把她們主仆的話聽的個一清二楚。
見方顏不說話，容成瑾快步走到窗前，拽著方顏的頭發一把將她拖下床，根本不顧她還受著傷的身子，讓她趴在地上，扯著她的頭發，逼她抬頭看著自己：“朕在問你話，你聾了是不是？”
方顏隻覺得頭皮被他這麽扯著，直感覺發麻，痛苦不堪，更別說要回答他的話了。
到底還是紫曦先反應過來，在地上不停的叩頭：“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娘娘不過是說著玩的。娘娘受此重傷，之前逃跑又被捉了回來，又豈敢在有那個心思。皇上您可莫要怪罪娘娘啊。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蠱惑娘娘的，總是讓著想要回滄瀾，您要是想罰，就罰奴婢吧！”
如此舉動，不止沒能感動容成瑾，反倒更是遭了他的冷眼：“哼，你倒還真是個好奴才，不止一次的為你家娘娘開脫。隻是這忠心，卻用錯了地方！你滾，朕不會罰你。”說著，手下的力道又重了幾分，逼問著方顏。
紫曦急的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落，對著方顏勸道：“娘娘，好漢不吃眼前虧，您說幾句軟話哄哄皇上吧……”
她以為的是方顏不肯鬆口所以才會遭這樣的罪，卻不知方顏是因為痛的說不出來話，才不吭聲的。
背部本就受過鞭傷，這樣大力拉扯頭發的情況下，她的本能反應就是將背向上弓起，再加之容成瑾這樣大的力量，又讓她不得不抬頭。兩廂力量的情況下，背部好不容易上的藥和綁著的紗布也無濟於事，傷口又一次重新裂開，方顏甚至能感覺得到，鮮血正在往外流。
知道再這樣下去，容成瑾定不會善罷甘休，方顏隻得鬆了口，道：“是臣妾的不對，臣妾真的隻是說著玩的，皇上莫要放在心上。”
得到她這般示軟，容成瑾這才冷哼一聲，將手鬆開。
大力消失後，方顏的身在再也承受不住，登時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卻是每喘一口氣，背就跟著疼一下。
容成瑾就站在她的身邊，低頭看她，居高臨下的指著她道：“若是再讓朕知道你有這般心思，朕定會打斷你的腿！看你還往哪兒跑！”
說完，冷哼一聲，才算是徹底走了出去。
一旁的紫曦忙磕頭送容成瑾離開。待得他的腳步聲遠了之後，這才從地上站起身來，想要扶著方顏起身上床，卻是根本用不上力。
方顏也用手撐著想要起來，奈何手臂上一點力氣都沒有，根本就起步來。試了好幾次，都是無用。一次一次跌在地上，累的大口大口喘氣。
隻這麽幾下，就好像掏空了她身上的所有力氣。
方顏恨得手握成拳，狠狠的在地上砸了好幾下。她怎的就這般沒用！從前的鐵骨錚錚的傲氣去哪兒了！從前的那一身的武功，此時怎的就沒用了！
紫曦看著方顏這般痛苦，心疼不已，淚濕了滿臉，扶著方顏的胳膊卻不放開，高聲叫道：“來人！快來人！”
外麵的人聽到紫曦的叫喊，忙走了進來。知道容成瑾和方顏吵架了，大家都是大氣都不敢喘，更別說要進來伺候。但一進這殿裏才發現，原來竟是如此嚴重。能讓皇貴妃趴在地上起步來，那是有多大的怒氣！
但是大家都是聰明人，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忙跟著紫曦一起七手八腳的把方顏給扶到床榻上，請禦醫的請禦醫，忙事的忙事，決口不提剛剛發生了什麽。
禦醫不過片刻就到了。掀開背上的紗布的時候，也被這傷口驚的瞠目結舌，直問紫曦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家醜不可外揚，這點道理紫曦還是懂得，更能明白方顏的心思，隻道是自家娘娘想要去茅廁，自己沒扶好讓娘娘摔倒弄成的。
這一說法禦醫自然不會相信。若隻是摔倒，又怎可能把傷口弄大。不過既然人家不願意說實話，自己也不好強求。無奈，隻得再次給方顏上藥換了紗布，並好生叮囑紫曦一番，這才離去。
紫曦自然答應，好生送走了禦醫，又給了些賞錢，這才回到方顏身邊。
這麽一番折騰之後，方顏是真的沒有力氣在說任何話了。她此時臉色慘白，就連一向紅潤的唇上都沒有血色。無力的閉著眼睛，靜靜的待著。
紫曦看著方顏如此憔悴，心疼不已，卻也知道此時不能打擾她。走出偏殿，將殿門關上後，自己回屋偷偷的抹淚。
傍晚，方顏還在睡著，而容成瑾則是站在床榻邊，就這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先前因為曾經欺辱她而存在的那點愧疚感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想要再次逃離的憤怒。
一想到她和紫曦商量的苦肉計，雙拳便忍不住的握緊。這個方顏，就真的這麽想要離開自己嗎！
日子一天天的過，因著方顏需要養傷，故而回雲昭的時間也是一拖再拖。更因為方顏身上的傷，她也一直都在行宮的偏殿，並未搬到行宮的主殿和容成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