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徹底離開
傍晚。
憫枝在給方顏換好藥之後，方顏讓憫枝坐在自己的身邊，鄭重其事的對她道：“憫枝，這一次的出宮，你就留在這棲月國吧。”
雖然早就有過心裏準備，可麵對方顏這樣的做法憫枝還是有些不解：“娘娘，為何不讓奴婢和您一起去？”
方顏低頭淺笑：“因為本宮不想讓你做第二個紫曦。”
“什麽？”憫枝不懂。
“還記得，當初讓紫曦來這雲昭的時候，她背井離鄉，隻有本宮這一個人可以依靠。那時，我們可算當真是相依為命了。”方顏的思緒漸漸被拉回了來雲昭的前一晚。
將所有的故事講完之後，方顏用真摯的眼神看著憫枝，握著她的手，道：“你跟本宮時間並不長，沒有必要為了本宮而放棄你生活了這麽久的雲昭。明白嗎？”
聽了方顏的話，憫枝雖然明白方顏這樣做的用意，但還是搖頭道：“不，娘娘，奴婢哪兒也不去，隻跟著您。”
見她如此忠心，方顏雖然心中感動，卻還是堅持不讓憫枝跟著一起去，“本宮不想你將來後悔。想家的時候，都不能回去看一看。”
“奴婢不悔。能跟在娘娘身邊，是奴婢的福氣。”憫枝連連搖頭，在她心裏，雖然方顏跟她的時間並不長，但她能感覺得到方顏的真心。
方顏待她不似主仆，更像朋友。敢問這天下間，有那個主子能把自己的下人當朋友？饒是時間在長，主便主，仆便仆。
方顏帶給她的感覺，不會在有第二個人可以有了。
“你說不悔，可是本宮會悔。聽話，你留在這棲月國，若是本宮不能成功逃脫，你在這皇宮裏，至少還能有個接應。”見憫枝如此堅持，方顏隻得換一個說辭。
果然，聽方顏這樣說，憫枝心覺自己還能有點用。想了想，憫枝這才點頭道：“好，奴婢就聽娘娘的，留在這裏。”
“去睡吧。今夜不用人伺候了。”方顏說完，躺在床榻上，將被子蓋好，閉上眼，準備睡了。
憫枝答應一聲，將紗帳放下，熄了燈，這才走了出去。
回到房間，憫枝看著正在整理最後東西的紫曦，深深的歎了口氣。
“怎麽了？”聽到憫枝的歎氣聲，紫曦手中的動作頓了頓，而後又繼續整理她的東西了。
“娘娘不讓我跟著你們一起出宮。”憫枝有些失落的道。
紫曦準備放入包袱中的衣服掉落在地上，隨後忙撿起來，撣了撣上麵的灰塵，道：“就為了這事？”
“怎麽？難道紫曦姐姐早就知道了？”憫枝站起身，走到紫曦身邊，也幫著她收拾道。
“是啊，早就知道。”紫曦答應道。
這件事，之前方顏就和她說過。隻是怕憫枝會失望，所以才一直都沒說。
再者說，紫曦也本以為方顏會帶著憫枝走的。畢竟，憫枝心比較細，和她的性子正好互補，有兩個人在身邊的話，也會方便許多。
這麽多年來，除卻上一次的那個春華外，方顏就在沒用過其他的貼身宮女。
別人身邊都是有許多人跟著，唯獨方顏，身邊隻跟著一個她。
有時候她也會覺得寂寞，但想到她不喜人多，也就一直都沒說。
憫枝臉上劃過一絲悲傷，聲音有些微弱：“原來，隻有我才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知道她介意的是什麽，紫曦將手中的東西放下，看著憫枝的眼，認真的道：“憫枝，不管娘娘做什麽，你都要記得，娘娘是為了你好。不管這個決定，在你看來是對還是錯，娘娘始終都不會害我們，明白嗎？”
憫枝跟著方顏的時間不算很長，所以對方顏的感情隻停留在朋友的階段，可紫曦不同，跟了方顏這麽多年，她早已把方顏當成親人看待。
憫枝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不再說話。跟著紫曦一起整理。
寢宮內。
忙碌一天的容成瑾拖著疲累的身子回來，看著已經放下的紗帳和熟睡的方顏，脫下衣物的動作輕了又輕，生怕吵醒正在熟睡的她。
翻身上床，容成瑾輕輕抱住方顏，聞著她身上的淡淡體香，一陣疲憊襲來，就這麽睡了過去。
感受到旁邊均勻的呼吸聲，方顏微微睜開眼。看著容成瑾熟睡的側臉，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他英俊的容顏。
這是最後一次這樣和他躺在一張床榻上了吧。
容成瑾，如果穆漓秋是你最後的選擇，如果你為了她，覺得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那麽你錯了。
拚盡全力，我也會離開你。不止離開你，還會消失在你的世界，永不出現。
既然你愛的是穆漓秋，那麽我會選擇成全。
從未流過淚的方顏，在這一刻，一滴眼淚劃過她的臉頰。
將頭深深的埋在他的懷中，感受著他的心跳，就讓這一夜平靜的過吧，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她又會是那個堅強的方顏，滄瀾國的皇後。
翌日，馬車已經等候在宮門口，紫曦手中拿著小小的一個包袱，裏麵是足夠的銀兩和隻有幾件的衣物。因為方顏說過，一定要少拿東西，不然的話，會被人發現。
帶夠了銀兩的話，到時候需要什麽，再買也來得及。
穆曼檸站在馬車邊，叮囑道：“一定要記得早點回來啊，別逛太久。”
“放心吧君上，我有分寸的。”方顏說完，鑽進了馬車。
馬車上外麵坐著的是寧塵。這一次，他利用了容成瑾貼身侍衛之便特意請命護送方顏。
穆曼檸自然是認識寧塵的，有他保駕護航，穆曼檸也放心些。
馬車換換而行，出宮後，寧塵道：“宮外的話，微臣已經給娘娘安排好了住處，那裏是很繁華的一條街，客棧的環境也是一等一的好，微臣已經交足了銀兩，娘娘且放心住下便是。”
車內，聽到寧塵說這番話的紫曦不願了，她一把撩開車簾，看著外麵駕車的寧塵，不滿的道：“你這人，怎麽不知道給娘娘安排一個隱蔽點的住處呢？若是讓皇上發現娘娘不見了，還不是要大找特找？你選這麽繁華的地方，豈不是被人一下就找到了？”
“紫曦。”方顏蹙眉，這丫頭怎麽越來越急性子了？
“寧塵這樣安排是有原因的，你不要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好不好？”方顏輕聲嗬斥道。
紫曦回頭看了一眼方顏，有些委屈，不過也還是坐回了馬車裏，將車簾放下。
方才掀起車簾的時候，隻覺一陣冷風灌進來。雖然棲月國此時的溫度適宜，但馬車跑起來，也還是蠻冷的。
“他的意思是，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容成瑾若是發現我們不見了，一定便知道我們是逃了出去。所以一定會先從那些最隱蔽的地方先下手開始找起。所以饒是我們藏的再隱蔽，他也能找到。”方顏耐心的給紫曦解釋道。
她太了解容成瑾的性子。若是連這些都摸不透的話，她還配說曾是他的昀王妃嗎？還配說是他的皇貴妃嗎？還配說……喜歡過他嗎？
經過方顏這麽一分析，紫曦恍然大悟：“所以，繁華的地方，皇上他反倒不會注意？這樣我們也就是很安全的了？”
反應過來的紫曦再次撩開車簾，一把拍在寧塵的肩上，力道很大，直把寧塵拍的向前傾了一下。
“你行啊，這樣的點子都能想到，不愧是皇上身邊的人！”紫曦無所謂的道。
聽她這麽說，寧塵唇角揚起一抹笑，隻是那笑容有些苦，不過被他很好的隱藏。
回過頭，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開心很得意的樣子，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說完，又回頭繼續去趕馬車了。
身後的棲月國皇宮已經遠的看不見，方顏撩起車窗上的簾子，向後看去，看到的隻是一望無際的路。
她已經在這條路上漸行漸遠，沒有回頭的餘地。
馬車漸漸駛向繁華的街道。車外是熙熙攘攘的叫賣聲，行人和商販的討價還價聲，偶有乞丐的乞討聲，還有小孩子們追逐打鬧的歡笑聲。
這些歡笑，喜樂，苦悲，都和她方顏沒有任何關係。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緩緩停下來，隻聽得外麵寧塵的聲音響起：“小姐，到了。”
小姐？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方顏剛想要開口說什麽，紫曦便伸手拽了拽方顏的袖子。方顏這才反應過來，她在外麵的身份，當然不是皇後，更不可能是皇貴妃，隻能是某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反應過來的方顏點頭，出聲道：“知道了。”
說著，車簾撩開，紫曦率先跳下馬車，而後過來接方顏。
跟著寧塵的身後走了進去，寧塵走到櫃台前，伸出手在櫃台上敲了敲，高聲道：“掌櫃的？掌櫃的！”
“唉！來了來了！”後麵，一個胖胖的男人跑了過來，臉上帶著憨笑：“幾位客官，是要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你是不是眼睛瞎了！”寧塵蹙眉，一反之前在宮中嬉皮笑臉的常態，板起臉嚇人的樣子，還真有些讓人覺得害怕。
“之前我不是在你們這兒交了一大筆銀子說我家小姐要在這裏長住的，這才過了幾天啊你就忘了？”寧塵的訓斥聲很大，讓方顏微微皺眉。
經過這麽一說，掌櫃的這才反應過來，定睛一看，一拍大腿，忙賠笑道：“哎喲這位小哥，您看我老是忙，這不，腦子不好使了，您可別見怪啊。”
說著，看向寧塵的身後，一見到站在那裏一直沒吭聲的方顏，忙道：“小姐遠道而來，恕在下未曾遠迎。房間早已準備好，讓小二帶您去看看？”
混跡商場這麽多年，若是連這點眼力勁和嘴皮子上的功夫，那是絕對做不到這個位置上的。
整個客棧修飾的富麗堂皇，位置又坐落在這整個繁華街上的黃金地段，正中間的位置，一樓是飯館，二樓才是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