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她是在關心自己嗎？
獄卒點頭，將牢房門重新鎖好之後，這才帶著方顏離開了這裏。
冰泉宮。穆曼檸已經等候許久。在牢房裏關了這麽些天，方顏的麵容有些憔悴，身上的衣物也早已髒亂，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雲昭國皇貴妃方顏，見過君上。”方顏走上前，對著穆曼檸恭敬行禮。
“起來吧。”穆曼檸微笑看著方顏，見她雖憔悴，卻依舊掩蓋不住姣好的容貌，和身上尊貴的氣質，穆曼檸心中暗自點頭。
“其實你第一天來我棲月國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注意到你了。”穆曼檸說著，一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說話。
身邊有宮人開始來奉茶，方顏坐下，端起茶杯淺淺喝了一口，隨即才道：“是穆漓秋吧？”
訝異她會說的如此直白，穆曼檸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不過片刻，她便笑道：“皇貴妃心思當真玲瓏剔透，怪不得阿瑾會帶你過來。”
“沒錯，就是漓秋。她已經失蹤十八年了。”說著，穆曼檸深深歎了口氣，走到窗邊，看著遠方，似在回憶什麽，“十八年了，這麽多年來，朕沒有一刻不曾想過她。”
雖然早已經知道穆漓秋曾是棲月國太子，卻沒想到，她在這棲月國的地位如此之重，甚至如此得穆曼檸的喜愛。
“相信總有一天，她會回來的。”方顏淡淡的道。
等到穆漓秋回來的那一天，便是她離開這裏的那一刻。當然，前提是，解決了她和容成瑾之間的恩恩怨怨。
隻是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她還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反倒是被容成瑾反客為主的帶進了他做好的一個又一個陷阱裏。
想到這裏，便想起了前幾天，剛來棲月國第二天的那天晚上，晚宴過後，醉酒之後的事。
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苦澀。她這是怎麽了，難道忘了之前的那些仇恨了嗎？那樣的仇恨，伴隨了她五年之久。
如今不過是一年的光景，竟已把過去的仇恨都淡忘了嗎？這還是她嗎？
聽了她的話，穆曼檸搖頭，“其實，再想念，又有什麽用呢。心裏早已知道，她已經回不來了。都失蹤了這麽多年，不是她不想回來，就是……”
說到這裏，穆曼檸已經說不下去。其實大家都知道那話裏隱藏的意思。方顏並沒有接話，隻是心中暗自好奇，她到底叫自己來，是想說什麽，她可不信是要閑聊的。
穆曼檸回過頭，臉上依舊是那抹萬年不變的笑意，道：“其實在你身上，朕仿佛看到了當年漓秋依稀的影子。況且，你和她的年歲也相仿。”
說到這裏，方顏才想起來，是啊。她和穆漓秋好像是同年生的。
見她有些驚訝，穆曼檸問道：“不知……朕就叫你方姑娘吧？一直叫皇貴妃，這樣會讓人覺得生分。”
萬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麽說，方顏愣了愣，而後呆呆的點頭。
“不知方姑娘的生辰是何時？”這樣的話讓方顏瞬間懵了，她的生日？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麽時候。
車禍後她便不記得任何事情，任何人。隻有關於車禍後醒來的那一段記憶。
就連自己的生日，都是後來公司給她的一張身份證上麵的一串數字。那一串數字，便是之後自己的生日了。
她唯一記得的，便是十歲那一年的車禍。
而她的生日，便是車禍的那一日。四月二十日。
也不知這日子在古代是如何算的，方顏隻道：“四月二十。”
這話說完，便看穆曼檸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那方姑娘你還要比漓秋大上一個月呢。”
她隻比穆漓秋大一個月？也當真是巧了。之前都沒怎麽聽容成瑾說過。
也是，她算什麽，為什麽這樣的事情要和她說？這隻是他和穆漓秋之間的回憶，她又有什麽資格知道呢？
自從她把穆漓秋的瓷瓶打破後，怕是容成瑾更要恨她了吧。
先是將穆漓秋留下來的唯一的一個玉笛折斷，後又搶走了穆漓秋的手鏈，緊接著又把她的瓷瓶打破。
這接二連三的事故，容成瑾還沒能殺了她，也算是她福大命大。
又怎能奢求容成瑾和她說關於穆漓秋的任何事情？
見她眼中有些落寞，穆曼檸笑著拍她的肩：“怎麽，不開心？”
她是在關心自己嗎？方顏抬頭，看著穆曼檸含笑的眼，搖頭，“沒，隻是在想事情。沒想到一切都會這麽巧。”
“是啊，是很巧。隻是一切都太巧了，或許就是命中注定。”穆曼檸說出口的話，讓方顏不是很懂。
穆曼檸好像能讀懂方顏的心一般，道：“你不懂沒關係，早晚有一天，你會懂的。好了，你出來的時間也夠長了，若是讓阿瑾發現，隻怕又是要發怒，你回去吧。你放心，朕會好好勸她的。”
說完，便叫來等候在外麵的獄卒，將方顏帶了回去。
方顏一愣，萬沒想到穆曼檸居然會怕容成瑾發怒，待得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進了牢房。
見方顏回來了，紫曦和憫枝忙上前，上下仔仔細細把方顏看了個遍，紫曦更是喋喋不休的問：“娘娘，沒事吧？她們有沒有為難你？你有沒有受傷？哪裏不舒服？”
“本宮隻是去見君上，又不是受刑，怎麽會受傷，你未免太過敏感。”方顏說著，坐到一旁的草席上，靠在牆壁上，閉目養神。
聽了方顏的話，紫曦和憫枝相視一眼，皆是長長的舒了口氣。
“沒事就好，奴婢也是太過擔心您嘛。”紫曦隨意的擺了擺手，也跟著坐了下去。
紫曦和憫枝一左一右的坐在方顏的身邊，現在，在這裏，也隻有她們三個人相依為命了。
而另一邊，冰泉宮。
容成瑾自屏風後麵走了出來，穆曼檸微微側過頭去，對著容成瑾道：“怎麽樣，你可滿意了？”
“你並沒有問出朕想要的東西來。”容成瑾不滿的道。
“可是朕想問的東西，問出買來了。”穆曼檸微微一笑，坐在書案後，對著他道：“你應該去看看她，自從被你關進牢裏之後，她過的很不好。瘦了許多。”
聽了這話，容成瑾冷哼：“她死了都是活該，瘦了又如何？”
“你真的很殘忍。”穆曼檸不悅的皺眉。依稀間，仿佛又看到了過去的那個剛來到棲月國的容成瑾。
那時候的他，沉默，不愛說話，對誰都冷冷淡淡的。還是穆漓秋，第一個湊上前去，拉著他的手，歪頭道：“你好，我是穆漓秋，是這棲月國的太子，你叫什麽呀？”
容成瑾忙揮去腦海中的念頭，不悅的道：“不可能，她不可能是漓秋。她和漓秋的性子相差太多，怎麽可能是漓秋！”
說著，他蹙眉問向穆曼檸：“你怎麽會覺得她是漓秋？她們明明相差那麽多。”
在穆曼檸和她說出了這個大膽的猜想後，說實話，他心中也有過那麽一絲的猶豫，隻是心底裏不願意去相信罷了。
穆曼檸的臉上自始至終都帶著微笑，道：“沒有什麽為什麽，隻是感覺而已。是你不願意相信漓秋一直都在你身邊，還是你不願意相信你一直殘忍對待利用過的女人，就是漓秋？”
“要知道，人都是會變的，饒是漓秋，也不例外。畢竟，十八年過去了，你我都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麽樣子，長大之後，會變成什麽樣。”穆曼檸冷靜的分析道。
容成瑾依舊不願意相信，“就算她再怎麽變，本質也不會變的。更何況，眉姐也曾經說過，她年少時便已經和您的容貌有七分想象，現在呢？她和您根本沒有半點相似。”
穆曼檸搖頭：“方才朕說的話，你是沒有聽進去吧。朕說了，人會變。你會，漓秋會，朕也會。你覺得，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棲月國君上，還是當年你看到的那個嗎？”
的確，穆曼檸的確是和十八年前有很大的變化。較之十八年前相比，更有一種成熟女人的韻味，也更有身為一國之君的傲氣和尊貴。
一句話，讓容成瑾陷入了沉思中。他不住的道：“讓朕想想，好好想想。”說完，他抬步離開冰泉宮，回到了行宮內。
行宮，寢殿內。那日酒醉，他和方顏發生的種種，其實他都記得。隻是不願意去相信罷了。
對了，她下巴上的那個紅色印記！他才想起來，那一天他偶然看到的那個印記。
如此想著，他忙去了牢中看方顏。
牢房中，方顏正和紫曦她們說著什麽，隻聽見腳步聲傳來，三人忙噤了聲，還以為是又有人來送飯。
抬頭看去，竟見容成瑾站在獄卒的身後。
“你，過來。”容成瑾伸出食指，指著方顏，命令道。
紫曦心中很是不痛快，憑什麽就這樣如同招喚小狗一樣的叫她家娘娘？再不濟，她也是滄瀾的皇後不是！就算是雲昭不要她，大不了，她也可以和她家娘娘回滄瀾去！好像誰稀罕在這兒呆著似的。
方顏則是不緊不慢的站起身，走到牢房門口，語氣裏無一絲波瀾：“什麽事？”
她才不會相信，容成瑾是會特意來看她，或者是放她出去的。
“抬頭。”容成瑾伸手接過獄卒手中的油燈，照著方顏的臉道。
這一動作嚇壞了紫曦，紫曦忙站起身，走到方顏身前，伸出手，將方顏護在身後，一臉防備的看著容成瑾。那架勢，宛如雞媽媽在護著小雞一般。
“你要幹什麽？”紫曦瞪著眼，大著膽子質問容成瑾。
見這架勢，容成瑾冷哼，“你算是個什麽東西？和朕這般說話？滾。”
身上冰冷的氣息，嚇得紫曦臉色微變，卻還是毅然決然的擋在方顏身前：“我可告訴你，雖然娘娘現在是你的皇貴妃，可她依然是我們滄瀾國的皇後！你要是想要對娘娘做什麽，也要問我們可汗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