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夾槍帶棒的諷刺
想想也對,與其在這裏瞎轉悠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還不如過去看上一看。左不過也是要去請安的,就當是順便了。
如此,明玉珂點頭對月兒道:“給本宮梳妝吧。”
忘憂宮。方顏坐在鳳椅上,看著明玉珂空著的位子,不由的眉頭微皺。
按理說,明玉珂就算對她在怎麽不滿,若是請安不能來,也應該拆人告訴她一聲,她又不會拿他怎麽樣。既然沒打招呼,再晚,她也會等下去。
隻是下座那裏,有幾個嬪妃已經有些不滿了,卻也是耐著性子沒說什麽。
正當人等的焦躁的時候,門外唱和的聲音總算是響起來了:“賢貴妃到!”
明玉珂在月兒的陪伴下走了進來,看著還在那裏等著的方顏,不由的嗤笑,在看到她依舊隆起的腹部,眼神一沉。
果然,昨天夜裏,什麽都沒發生是嗎……
這樣一想,連向方顏請安行禮多忘了。直到身旁的那些嬪妃給她請安的聲音響起,她才反應過來,對著上座的方顏道:“給皇貴妃請安。”
方顏見她這架勢,不禁覺得奇怪,卻也開口道:“妹妹起來吧。今日這是怎麽了,心不在焉的,來的也這樣晚,可是有什麽事耽誤了?”
明玉珂笑笑:“哪兒有什麽事,臣妾一天到晚閑的很,不比娘娘,需要處理後宮如此繁多的事物。想來怕是累壞了吧。”
“累壞倒還不至於,本宮一向都忙慣了,就怕閑下來。人這一閑下來啊,就愛做那些有的沒的事,降低自己身份不說,還落人話柄。”這話明顯就是說給明玉珂聽的,她們又不是傻子,怎麽會聽不出來。
到底也還是明玉珂先說的話,方顏這樣反擊也無可厚非。隻是今日的明玉珂似乎好像鐵了心要和方顏爭辯一樣,開口道:“閑下來的時光自然要靠做些事情來打發,不管有的沒的,位分總在那裏擺著,在這後宮裏,位分就是身份,娘娘不是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本宮自然是知道,隻是……這位分也總有會降的那一天,所以,永遠也別隻看著眼前活著,方能長久啊。”方顏也不惱,看著明玉珂那有些憔悴的臉,有笑著道:“看妹妹這氣色,想來是昨夜沒休息好吧。”
如此突然轉了話風,讓明玉珂有些不適應,冷哼道:“休息不休息好,好像和皇貴妃沒多大關係。怎麽,皇貴妃曾說,後宮中的事無巨細您都有權過問,但您好像還沒那權利關心臣妾睡的好不好吧?”
聽她挑刺,能把人給氣死。好在方顏不是那麽容易被人激怒的人,她淡笑道:“是沒權利,不過,本宮關心你,你就應該滿懷感激的收下本宮的這份關心,而不是在這裏夾槍帶棒的諷刺本宮。你有這個功夫,就應該多和太醫好好聊聊,讓太醫給你調理調理身子,什麽時候也讓你給皇上添一個皇子,那就再好不過了。”
說著,她慢慢的撫摸上自己的肚子,滿目的溫柔慈愛,可是抬起頭來的時候,眼中有著張揚的得意:“不然的話,總是讓本宮替你給皇上生孩子,本宮累也要累死了。”
“還是說……你根本就生不出來啊?”方顏盯著明玉珂那由紅變白,再由白變青的臉,一字一句的道。
明玉珂到底是出身名門,這樣的話讓她放在台麵上說,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的,更何況,這樣赤果果的嘲諷,她也說不出口。
方顏倒不同了,她一向有什麽說什麽,而且一直秉承著的原則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來她還沒想和明玉珂這樣針鋒相對的,不過既然她有這個想和她一較高下的心,那在這雲昭後宮中,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那倒不如和她玩玩,算是打發時間了。
果不其然,這句話話音剛落,明玉珂就拍案而起,指著方顏,半天說不話來。
“賢貴妃這是怎麽了?”方顏狀似無辜的道,對著明玉珂身邊的月兒道:“月兒,你家娘娘氣糊塗了,一會兒若是發了失心瘋可不好了,在我這忘憂宮發瘋,那可是讓這未出世的皇子沾了晦氣。還不快帶回你宮裏去。”說完,也不在看明玉珂,任由紫曦扶著走向內殿:“你們都退下吧。”
身後,看了這一番熱鬧的嬪妃們趕忙跪安,一個個忙不迭的出了忘憂宮,看也沒看一眼明玉珂。
而明玉珂,依舊是站在殿中央,由月兒扶著,看著方顏方才那囂張離去的背影,恨不得把方顏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娘娘……您還是快回去吧,在這裏呆著,您可別……”月兒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明玉珂一把推開,指著她怒吼道:“難道你也以為本宮有失心瘋嗎?”
這麽多年了,明玉珂雖然說發過脾氣,但也從沒這樣過,甚至偶爾連大聲說話都未曾有過。月兒哪兒見過明玉珂發這麽大的火,當即跪在地上連連叩頭:“奴婢沒有,奴婢沒有。奴婢隻是想您在這兒待著也是生氣,還不如回咱們宮裏……”
回咱們宮裏在發火也不遲啊。最後這句話,哽在月兒的喉嚨裏,硬生生的給咽了下去。她可怕這話一說出口,迎來的是明玉珂的一巴掌。
知道她這話是什麽意思,明玉珂冷哼一聲,走在前麵。地上還跪著的月兒見此,趕忙跟了上去,一起回了怡景宮。
寢殿裏,紫曦還在內殿裏不停的翻找著什麽。仔仔細細的又看來一遍,還是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看這樣子,應該是找不到了。
方顏將紫曦給叫了過來,紫曦站在方顏身側,有些不解的問道:“娘娘,奴婢今天不明白,為什麽那個貴妃娘娘老是要和您作對。隻因為自己的地位被您給奪去了就要這樣嗎?那未免也天小肚雞腸。”
方顏斜睨了紫曦一眼,語氣中不帶任何感情:“在滄瀾的後宮裏,這種事情你見的還少嗎?本宮以為,你到這裏應該會很習慣,最起碼,也應該見怪不怪。”
這句話說的紫曦麵上一紅,連低頭道:“奴婢知道了。”
其實這個中緣由隻消一想便能明白。隻是紫曦還有一句話沒問的就是……娘娘您之前和賢貴妃是不是有什麽過節?
不然的話,單隻是被搶了地位,又怎可能有這麽大的怨氣?更何況,從今日她們二人之間你來我往的交鋒中,也不難看出,兩人之前怕是已經有了什麽嫌隙。
奈何這些不是他們這些做奴才能問的,無奈,她也隻好把話都咽了回去。
方顏坐在外殿,看著窗台上擺著的一盆花發呆。今日請早安之時,她看到了明玉珂看她肚子的眼光。
不似嫉妒,怨恨,而是……驚訝。
似乎是在驚訝她肚子裏的孩子怎麽可能還會在?她讀得出來,她眼裏的意思。今日和她那般針鋒相對,也不過是試探她。
明玉珂啊,你果然是沉不住氣了嗎?
傍晚時分,初攀來話,說今日容成瑾不來忘憂宮了,去了怡景宮。
方顏點頭表示知道,就應該是這樣,她才能吃一頓好飯。再說了,他常去怡景宮坐坐,她這耳朵根子也能消停些。
然,她好像想多了。
翌日請安,明玉珂又是來的最晚的一個。
“給皇貴妃請安。”明玉珂有些心不在焉的下跪。
“今日妹妹又是因為什麽來的這樣晚啊。”方顏頭也不抬的問道。
看著她漫不經心的樣子,明玉珂心下有些不忿。轉念一想,沒準她就是用這樣的漫不經心掩飾內心的翻滾不已的嫉妒,也未嚐可知啊。
如此,她臉上多了些許的得意:“本來今日是想早起來著,但一想到,要服侍皇上早朝,又要自己梳妝,再加上皇上有些賴床不讓臣妾起,這才耽擱了些。”
好麽,這左一個皇上右一個皇上的叫著,生怕別人不知道容成瑾昨夜是歇在她宮裏的是麽?
方顏無奈歎氣,本不想和她多說什麽,但她就是看不慣她這副樣子,就想要打壓一下她這不知從哪兒來的囂張氣焰:“平日皇上在本宮這裏歇息的時候,也沒見皇上賴床啊?怎麽偶爾一去妹妹宮裏,反倒變得懶怠了許多呢?”
這“平日”和“偶爾”二字,咬在方顏的嘴裏,那是格外的清晰,在明玉珂看來,簡直是不能比這在刺耳,世間再沒有比這更惡毒的話了。
終於,下座那些一直都在看熱鬧的嬪妃們有一人終是忍不住了:“皇貴妃這是在向臣妾們炫耀皇上對您的恩寵嗎?若是如此,那日後臣妾們每每前來請安,豈不都是要聽一遍這樣的炫耀?”
說話的是景妃,臉上化著濃濃的妝不說,語氣裏也滿是嘲諷,頭頂上梳著一個誇張的發髻,好像生怕別人看不見她似的。也不知這樣的人是怎麽入的宮。
見景妃發了話,一旁的容妃忍不住了,道:“若說皇貴妃是在炫耀的話,那方才貴妃娘娘又豈不是炫耀?來晚了讓姐妹們等了這麽長時間不說,連說話也對皇貴妃不恭敬,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治了貴妃娘娘以下犯上的罪嗎?”
此話一出,明玉珂立刻將話頭對準了那容妃,道:“喲,你這算是可等著這一天了啊?以前被本宮打壓的抬不起頭來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般伶牙俐齒呢?這可算是來了個皇貴妃,自然是要好好抱著人家的大腿不撒開了吧?啊?哈哈哈……”
坐在上座的方顏看著明玉珂如此尖酸刻薄的樣子,心中一陣唏噓。
想當初初見明玉珂的時候,她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那個單純的如同一張白紙的小姑娘,眼裏心裏全是她的瑾哥哥,為了容成瑾什麽都能做。
又記得,當年容成瑾被困在城外,當他進城時,看到坐在馬上的明玉珂,布滿了擔憂的小臉,卻是那樣的颯爽英姿。
是從什麽時候起,明玉珂變成這幅樣子的呢?她不在的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