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睡得可好
“是。”紫曦點頭，將紗帳放下，轉身去換值夜的宮女來了。
雖然方顏現在不如之前受寵，但她到底還是中宮皇後，沒人敢拿她怎麽樣。內務府自然也還是會聽方顏的話的。紫曦連夜給內務府的人打了招呼，將方顏的意思轉達，內務府總管連連附和，表示一定會照辦。
而華清宮內，淑妃折騰了兩個多時辰之後，總算是累了，整個殿裏也沒什麽好砸的了，索性直接跌坐在那裏，任由淚水流了滿臉。
外麵一直跪著的宮人聽著殿內沒有什麽動靜，一個個長舒了一口氣，隨身服侍的習春趕忙走上前，將殿門欠開一個小縫，順著那小縫往裏麵看。隻見淑妃失魂落魄的坐在那裏，好似一個斷了線的木偶娃娃。
確認了安全，習春這才推門走了進去：“娘娘……您也累了，奴婢伺候您更衣安寢吧？”
說著，攙扶著淑妃起來。淑妃好似一個人偶一般，任由習春擺布，將她的華麗珠飾從頭上摘下，華服褪去，扶她走到床榻邊休息。
將燭火熄滅，淑妃就這樣呆呆的看著房梁，驀地開口：“習春，你說，幻蝶宮此時，是不是燈火通明啊？”
習春剛想要離開的腳步登時頓住，過了許久，才開口道：“娘娘不要多心，可汗身為天子，自然是要雨露均沾。”說完，也不在等淑妃的吩咐，快步離開。
她怎麽會不明白，隻是，她已經習慣了身旁有一個人在她的身邊。這段日子以來，他給了她所有的溫柔和榮寵，榮華富貴，轉眼間，卻又當著她的麵，抱走了其他的女人。
入宮前，娘就說過，天子無情，讓她萬萬不可交心，逢場作戲即可。為何，她現在覺得心這麽痛？
眼淚，再一次悄然無息的流了下來……
翌日，一大清早的，怡妃便過來給方顏請安。淑妃這一次並沒有像以前一般過來請安，隻因為，藍昊天說過，她若侍寢，第二日便可以不來請安，她若並未侍寢，第二日依舊需過來請安。
這是方顏後來同藍昊天談判回來的結果。
淑妃身上的怨氣很重，眼下有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看便知昨夜並未睡好，一點精神頭都沒有。
這一切方顏都看在眼裏，吩咐紫曦給她換了一杯濃茶，道：“看著淑妃姐姐的精神就不大好，這是本宮特意命紫曦給你用清晨的露水泡的雨前龍井，姐姐嚐嚐。”
“喲，如此說來，皇後娘娘昨夜也睡得不大好吧？不然，怎知臣妾睡得不好呢？”淑妃伸手接過茶盞，掀開蓋子，撲鼻的香味而來，她卻並沒有喝茶的心思。
方顏淺笑：“姐姐說笑了，本宮昨夜睡的很是安慰。倒是姐姐，心神不寧了。”
說著話的功夫，門外怡妃駕到的唱和聲響起。隻見怡妃意氣風發，身著翠綠蠶絲裙，頭戴珠玉瑪瑙釵，妝容精致的走到殿前，對著方顏恭敬請安：“恭請皇後娘娘金安。”
“妹妹快起來。”方顏笑得一臉溫和，吩咐旁邊的宮女賜座上茶。
“妹妹昨夜可好？”怡妃方一落座，方顏便溫柔問道。
怡妃掃了一眼坐在對麵，快要將手中的帕子揉碎的淑妃得意笑道：“承蒙皇後娘娘體恤，昨夜臣妾睡的很好。可汗很是照顧臣妾。今日本來也不想讓臣妾過來請安的，但想著，禮數不能費，饒是前一夜再累，可汗批閱奏折，伺候的再晚，也不能耽誤來給皇後娘娘請安。”
這話說的，字字珠璣，都是說給淑妃聽的。坐在對麵的淑妃臉色變了又變，到最後，隻化作一個冷哼，不看她。
坐在上座的方顏很是滿意這樣的效果：“到底還是怡妃妹妹識大體，日後可要更加勤勉，寬厚待人，爭取早日懷上龍胎，為我滄瀾增子添福啊。”
“是，皇後娘娘。”怡妃點頭。二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好不默契。
一旁的雪妃則是冷笑看著對麵的淑妃：“皇後娘娘一說龍胎，臣妾倒是想起來了。淑妃姐姐乘寵也有一段日子了，怎麽就是不見肚子裏有動靜呢？這是福薄啊，還是孩子不待見她這個母妃，不肯投胎啊……”
說著，用手中的帕子掩麵而笑。其他的宮妃聽了，一時也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雪妃！”方顏狀似惱怒，嗔怪了雪妃一聲，目中有著淡淡的怒氣，更多的，卻是平淡：“你身為後宮嬪妃，說話怎能這樣沒遮掩？”
“臣妾知罪，還請皇後娘娘責罰。”雪妃跪下身來，低聲道。
她和怡妃素來走的近，這一次她幫了怡妃，日後就是有了雪妃和怡妃這兩個親信。雖然算不得是心腹，但好歹在這後宮中也不算是孤立無援。
揮揮手，讓雪妃站起身來。一幹人等又說了些有的沒的，便一齊起身告退了。
華清宮，淑妃剛一回到宮中，便看到宮中一片淒涼，皺眉問著身旁的習夏道：“這宮裏怎麽少了這麽多擺設？出門請安前不是說過了，讓你去內務府領的嗎？”
習夏和習春對視一眼，習春打了眼色，卻被身旁的淑妃看到，她怒瞪一眼二人，直覺告訴她，不對勁。
“有什麽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也別在背後使小動作，你們以為本宮真的是瞎子嗎？”淑妃怒道。
歎口氣，習夏將方顏安排內務府的事情說了，果不其然，淑妃暴跳如雷，在華清宮內又是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皇後這是誠心和本宮過不去是不是！本宮還就不信了！”淑妃怒拍桌子，喘著粗氣，一字一頓的道。
接下來的幾日，凡是之前和淑妃交好的人，她都一一見過，雖然大家不知道她們要做什麽，不過，也定當不是什麽好事。
果不其然，在淑妃重新伴駕後的第二日，藍昊天便依次去了之前和淑妃見麵的所有宮妃宮中，挨個讓她們侍寢。一時間，後宮中，儼然快要成了淑妃的天下。
鳳儀宮。紫曦站在方顏身邊，看著她百無聊賴的刺繡著，忍不住的問道：“娘娘，您就任由淑妃這樣鬧下去嗎？”
“她怎麽鬧了？本宮看這樣挺好的，平分秋色，總好過一枝獨秀。”這話方顏之前說過一遍，紫曦當然明白，隻是……
“這後宮馬上就要成她淑妃的天下了。你看最近受寵的嬪妃們，哪一個不是和淑妃走的近的。隻要給她獻媚，都能得到或多或少的好處。連帶著，淑妃的翅膀也跟著硬了起來。您看她今天早上對您的態度……”紫曦說著，小嘴撅了起來，心裏不平衡的狠。
將絲線打結，用力一拽，絲線應力而斷。方顏將繡好的繡品攤開，伸在眼前仔細打量，這才道：“那又如何，可汗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隻要可汗不偏心，本宮也無所謂。”
這話聽得紫曦都愣了：“可汗還不偏心呢？娘娘，最近這事情一幢幢一件件，矛頭可都是指向您的，您還說可汗不偏心，奴婢都替您叫屈啊……”
就知道紫曦一定會說這樣的話，看著她滿眼的委屈，方顏放下手中的繡品，點頭道：“好好好，本宮答應你就是。過幾天，本宮帶你出去走走？”
紫曦連連點頭，入宮這麽多年，她都已經很久沒有看過外麵的世界。這一次若是能出去，那是再好不過了！
看著她孩子氣的樣子，方顏無奈的笑了。哪知，這過幾天，一過，就真的是好多天……
這一日，方顏來到禦書房中伴駕，前來宣旨的是一個陌生的小太監。方顏思量著不對勁，每一次來宣旨讓她過去伴駕的都是小元子，今日怎麽換了一個人？
但還是過去，畢竟，若是怠慢了，到時候藍昊天又拿恨瑾說事，她可就不大好辦了。
然，剛一到禦書房，便看到淑妃正在那裏給藍昊天奉茶，二人一同看向走進來的方顏，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解。
藍昊天疑惑的看向方顏：“有事嗎？”
“無事。隻聽聞可汗來宣旨，讓臣妾來伴駕。不過，有淑妃姐姐在，臣妾就不打擾了，臣妾告退。”說著，轉身就要走。
淑妃眸中有著得逞的奸笑。迅速的給藍昊天端了一杯茶水過去之後，又連給方顏倒了一杯，道：“娘娘，外頭的暑氣重，您大老遠的過來，仔細中了暑氣，還不如在這禦書房中歇息片刻，喝杯茶吧。”說著，將手中的茶遞過去，一臉的微笑。
“大老遠？鳳儀宮和禦書房不過是幾步路，你和本宮說是大老遠？”方顏是什麽人，閱人無數，雖不知道淑妃打的是什麽鬼主意，但她眼裏的算計是騙不過她的。不過，她還是順著淑妃的意，說出了此番話。她倒是要看看，這淑妃想要耍什麽花樣。
果不其然，一聽這話，淑妃的臉色登時變了，可憐巴巴的咬著下唇，低下頭道：“臣妾說錯話了，還請皇後娘娘責罰，這一盞茶，就當是臣妾給您賠罪了。”
說著，居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將茶盞雙手奉上。
藍昊天則是雙手環胸看著，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方顏回頭，見他那樣子就知道，讓他開口，那是沒門了。
冷笑一下，方顏轉過頭來，伸手接過那茶盞，卻在剛觸碰到茶盞底部的時候，淑妃手一歪，隻聽她驚呼一聲，茶水順著她白皙的手背流了下來，還有幾片茶葉，也跟著沾在那白皙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