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稍作提點
而藍昊天是初登基，治理旱災的事情已經得到了坊間的一眾賞識，倘若這科舉風氣還是得不到改善的話，怕是之前的辛苦都會白費，這才特意過來商量，讓他不要怪罪之類的雲雲。
聽了底下人的話，藍昊天原本心情還有些陰霾，現在也算是雨過天晴了。仔細的想了想，他此時也沒有個什麽好的主意，便讓那人下去了，自己好好想一想。
這一夜，他並沒有去黎妃的宮裏，而是自己獨自一人宿在了辛德殿。
翌日，藍昊天剛下了早朝，方顏便聽紫曦來報說，昨晚他並沒有去黎妃那兒的事。再加之黎妃今日早上看著她快要將她吃了的眼神，稍一聯想，便能知道是怎麽回事。
“她自己沒本事，怪的到誰。”方顏滿不在乎的道。拿起筷子剛想用早膳，便聽聞外麵齊齊的請安聲，讓她連放下了碗筷。回頭，是藍昊天。
“可汗，您怎麽來了？”方顏有些驚訝。她剛剛那句話，沒被藍昊天聽到吧？
自己在他麵前可一直都是不爭不搶的形象的。就算是之前有過，但也隻有那麽一次而已，樹立起威信之後，她可對誰都是溫和的。不管是哪一麵，她給藍昊天可都是好的印象。這樣背地裏嚼舌根，若是讓他聽到了，會不會影響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藍昊天隨意的擺擺手：“下了朝，不知想要去哪兒，就來你這兒了。用個早膳，你沒意見吧？”
“臣妾高興還來不及，怎的會有意見？隻不過……可汗您沒有事先派人來打招呼，臣妾便沒準備。再加之平日裏不過是將就著吃上幾口，可汗您別怪罪就是。”方顏說著，讓人多備了一副碗筷。又順手拿過藍昊天的碗，給他舀湯。
看著她低眉幫自己舀湯的樣子，藍昊天原本還有些憤怒的心，瞬間軟了下來，深深的歎一口氣。
將湯放到藍昊天的麵前，方顏俏皮的微笑眨眼，問道：“讓臣妾猜一猜，可汗是為何事苦惱？”
藍昊天啞然失笑，並未說什麽。方顏便當他是默認了。心中冷哼，他昨日走的那般匆匆，今日愁眉苦臉，那不是為了科舉考試的事，還能是為了什麽？
心中冷哼，但話卻不能這麽說：“臣妾想，可汗一定是在為科舉考試之事煩惱吧？”方顏皺眉，裝作十分擔心和關心的樣子問道。
點點頭，藍昊天喝下一大口湯，拿起筷子隨意的夾起了一粒花生，放在嘴裏咀嚼著，這花生不過是個下飯菜，空嘴磨牙用，那是再好不過。
將憤怒全部發泄在花生米上，將它咬的細碎，藍昊天似乎也是解了氣，道：“這些大臣，都知道這科舉考試是快肥差，紛紛打著要嚴懲不貸的旗號，去請纓，去監考。他們以為朕，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嗎？以為朕，是傻子嗎？”
說到激動處，藍昊天一掌拍向桌子，可把正在發呆思考的方顏給嚇了一大跳。
“可汗，您莫要生氣。”方顏趕忙安慰著：“那些大臣，沒準就是真的在幫您分憂解難呢。主動請纓去監考，這倒是好事啊，您也不用費心去再篩選監考之人了呀。”
“好事？你可知道他們在想什麽？肚子裏有幾道彎彎繞？”藍昊天知道剛才是嚇到她了，說話的音量放低了不少，但口氣還是很憤怒。
方顏搖頭：“這話倒是不假。但可汗您想，這是您登基之後的第一次科舉考試，為了樹立您的威信，那對舞弊和貪汙之人的懲罰，那定是嚴厲無比。臣妾能想到的，那些大臣們也一定能想到。既然他們都想到了，那他們還能去主動請纓，證明他們正是一心想為可汗分憂解難啊？”
之前就有人說過，方顏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那能把人給說趴下，黑的說成白的，死人也能說活。那才是當真的語出驚人。
好比此時，明明就不是那麽個理兒，方顏愣是給轉了過來，而且，話裏還藏著另外的一番意思。語帶雙關，說的就是她了。
這話隻消稍微一想便能明白，藍昊天也不是個糊塗的人，甚至是有些腹黑的。他微眯著眼，看著方顏，眼中充滿了打量。
他當真隻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當初隻是為了皇後的榮華富貴之位，才會答應幫他？
她怎麽覺得，這個阿遇，越來越不簡單？有哪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會說出這樣的話？會給他這樣的建議？就連他身邊的人，怕是都沒有這樣的智慧。
方顏的意思，藍昊天很明白。無非就是借此機會，將所有的貪官汙吏和想要徇私舞弊之人一網打盡。
事先並未放出任何風聲。等到真正科舉考試的時候，再派人嚴查，這樣的話，他們以為還會如同往年一樣可以進行他們的幕後交易，殊不知，這一切已經盡在掌握之中。
一網打盡之後，在選取清正廉潔之人，再次進行考試。如此一舉兩得之事，何樂而不為呢？
看向方顏的眼中，除了之前的打量之外，還有一些欽佩。如此女中豪傑，倘若運用的好，為他所用，那定會助他早日完成統一大業。倘若不能……那也別怪他心狠手辣。畢竟，讓敵人得到了這樣的軍師，實在是一大隱患。
也隻能……殺！以絕後患。
“你的方法當真不錯，隻是，實施起來，會不會太麻煩？”藍昊天表麵讚同，但還是拋了一個難題給方顏。他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有什麽目的。
此話一問出，原本就有著防備之心的方顏心中頓時更加戒備。藍昊天是在對她有所懷疑？他真的發覺出什麽了？
“臣妾隻是個出主意想辦法的，再說，後宮不得幹政，臣妾給您說這些，已然僭越了，怎好在說其他的。”方顏邊說，心中暗道：這後宮不得幹政，果然是個好借口。
一遇到什麽事情，把這幾個字一搬出來，就算是他逼著自己說，她也不用說。
雖然她不是一個隻會逃避的人，但不該麵對的時候，她才不會傻到去衝鋒陷陣。
藍昊天盯著方顏看了好一會兒，點頭淺笑：“好一個後宮不得幹政啊。今日，朕就為你破一次例，你就暢所欲言吧！”
早就料到他會有這麽一手，方顏不慌不忙：“哎，可汗可萬不能這樣說。臣妾乃滄瀾國皇後，後宮之中，母儀天下。這後宮不得幹政，是曆朝曆代亙古不變的道理。豈能在臣妾這裏破例？這若是傳出去讓旁人聽了，以後，咱們的威信何在？可汗您可要三思啊。”
所謂四兩撥千斤，大抵就是這麽個意思了吧。幾句話，便可以把人說的啞口無言。
藍昊天張著嘴巴看了方顏好半天，一時竟有些尷尬，不由苦笑道：“好吧，你說什麽便是什麽。不過，你也算是給朕出了個好主意。怎麽實施，朕心裏也有數。你先吃著，朕去忙了。”說完，放下還吃著一半的早膳，走出了這鳳儀宮。
“恭送可汗。”方顏有些得意的給藍昊天行禮，看著他背影的眸中，有著自信和些許輕蔑的笑。
她自知不應該輕敵，但是對於這樣的人，她就是重視不起來。
到底不是像容成瑾那樣奸詐狡猾之人，又如此熟悉她的脾氣秉性，一個眼神就能把她看個透，讓她在他的麵前無處遁形。藍昊天，她還能遊刃有餘的對付。
該死的，怎麽又想起那個家夥。容成瑾……
禦書房中。藍昊天剛一坐回書案後，便是一臉的陰沉。方顏都能想到的事，他怎麽會沒想到，隻是今日他隻不過是試探性的問一問，她便想出了一個辦法。這腦筋轉的還挺快。
那麽多個大臣，提出來的意見沒有一個是有用的！隻會在那裏不停的邀功請賞，要不就是看見肥差就你死我活的爭搶。什麽時候能辦一件讓他滿意的事！
一群人，都抵不過一個女子的智慧！要那麽多人，還有何用？
“來人！”藍昊天想著，怒喝一聲。見進來的隻是個宮人，不由的皺緊了眉頭：“你進來做什麽，出去！朕沒叫你！”
宮人有些委屈，叫來人的是他，自己進來了，反倒還成了錯處。
他不會傻到去和正在憤怒中的藍昊天爭辯。在這皇宮中呆久了，他還是有些眼力見兒的。知道看主子們的臉色行事，該說什麽，不該做什麽。畢竟，稍有不慎，掉腦袋的，可是他們自己。
待得那宮人走了，藍昊天方才想起，自己有多失誤。拿出短笛，輕輕吹響，從暗處出來一人，對著藍昊天雙手作揖：“可汗。”
“去，再給我好好調查，這皇後背後有沒有什麽其他的勢力在支撐，身後有沒有其他的軍師。倘若找到了，先不要打草驚蛇，暗中觀察即可。”藍昊天冷靜吩咐道。
那人隻是點頭稱是，什麽也沒說，又是一個閃身，離開。
深吸一口氣，藍昊天背靠著椅背，雙手交叉放在身上，雙目緊閉，閉目養神。
自從他接替了這可汗的位子，他隻覺得這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當初還沒有登基之前，看著父汗每天上朝，批閱奏折，發布號令，將他人的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傲視群雄，站在萬人之上，享受著萬人朝拜。那種感覺，他極其羨慕。
有朝一日，他也想擁有這樣至高無上的權利，享受著群臣帶來的尊重，百姓的愛戴。他也有豪心壯誌，認為這天下一統，遲早是他們滄瀾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