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以牙還牙
“公子，這是方……”小善欣喜之下，忙遞上食盒。
“放屋裏吧。”清風打斷他的話，人卻往外走去。
小善愣道：“公子，你要去哪兒？”
“出去走走。”清風的聲音傳來時，人卻已下了樓。
不知為何，小善有種直覺，公子這是去找方姑娘了。
對於做蛋糕，方顏還是有過一次經驗的。去年齊默生日，她特地向一位西點名師請教學習了好幾天，並親自做了一個生日蛋糕。不過，最終那個蛋糕還是沒能送出手。
當聽聞國際頂尖甜點師親手為他設計了一個十層的蛋糕時，那個讓她一度有些自豪的作品最後變成了她次日的早餐。
不過，方顏沒有想到在這材料和器具都欠缺的情況下，做個蛋糕要耗費這麽長時間。
等她忙完時，已經是未時將過。她這才想起，昨晚偷聽到的，那些人約在宴後要去芳蘺苑密謀要事。
從糕點師傅那裏打聽到芳蘺苑竟是豫州城最知名的一家花樓後，方顏換了套裝扮，這才尋路過去。
如此一耽擱，到達芳蘺苑時早已是申時了。
如她所料，芳蘺苑今天對外宣布有客人包場，憑貼子才能入內。而且，顯然那些受邀的人早已入內，芳蘺苑外並無其它客人。
方顏繞到那氣派的宅邸後院，輕輕一躍，便上了牆頭，進入到了宅邸中。
別看隻是一家花樓，地方卻是很大。前麵的主樓裏琴音錚錚，歌喉溫婉。然而，細聽之下，卻隻聞女子的談笑聲，男人的聲音卻是半個也沒有。
再看後邊的閣樓，雖然沒有半點曲樂之聲，安靜得像是沒住人一般，樓下卻站了好幾個家丁，看起來都是身手一流，絕不像是一般花樓的打手。
這就很明顯了，前麵主樓裏的曲樂之聲是作給外人聽的。畢竟，一家知名的花樓營業時間內卻沒有半點動靜，還是要引人生疑的。
而後麵這座閣樓才是他們掩護的重點。
不用說，那些受邀的人一定是在閣樓裏。
方顏悄然躍上二樓，原本還指望能竊聽他們說些什麽，豈料，剛一探頭，便發現好幾個家丁守在其中一間廂房門外，一副警惕戒備的樣子。
以她的耳力，隻要不是聲音壓得太抵，這個距離倒也能聽個七八成。然而，現在卻什麽都聽不到。
顯然，那廂房是隔音的。
如此謹慎而隱密，再加上昨晚聽到的對話，方顏幾乎能猜測出裏麵正在密謀著怎樣大逆不道的陰謀。
當初在青州大牢玩了一把刺殺也就罷了，竟又釀就了孤峰頂上的那場大火。如今，見容成瑾僥幸沒死，還想趕盡殺絕嗎？
是怎樣狠毒的心，才會一再的對自己的同胞下這樣的狠手？
這事原本跟她方顏沒什麽關係，隻不過，對方可是害得她背負了險些害死容成瑾的愧疚，更讓她差點客死他鄉。
此等血海深仇簡直不共戴天，這些人既然都是仇人的爪牙，那就怨不得她了。
方顏唇角浮起一抹血腥的嫵媚，悄無聲息的躍下閣樓，沿來路離開了芳蘺苑。
不多時，她再度返回，手上卻多了些東西。
這一天對豫州城的百姓來說注定是不平凡也不平靜的一天。
申時末，位於鬧市區的芳蘺苑突然毫無預警的竄起了火光。
閣樓下守衛的家丁做夢也沒想到會有火球從天而降，待反應過來時，這才看清，這些火球竟然是一支支利箭，箭頭上綁著被點燃的沾滿燈油的棉球。
閣樓本來就是全木材建造的，利箭釘在上頭，頃刻便燃燒起來。
“不好了，著火了！”家丁一邊喊，一邊四處張望著，終於發現，對麵主樓的樓頂之上赫然站立著一個俏麗的身影。
此刻，那抹俏影正手持弓箭，眨眼之前，便身手麻利的連射出好幾支箭，重點卻是對準二樓那間被守衛著的廂房。
“有刺客，抓住她！”這些家丁都是高手，自然不會由得她得逞。樓下的家丁紛紛衝她而來，樓上的則一邊忙著撲火，一邊通知裏麵的人趕緊逃命。
方顏豈容得他們輕易逃脫，待那房門打開，屋子裏的人爭先恐後湧出來時，她才一躍而起。驚鴻般閃過那幾個家丁迎上來的刀劍，直衝閣樓。
手中的油桶宛如天女散花，潑向那一撥疾衝出來的人群。末了，將打燃的火折子丟進油桶裏拋了下去。
“轟”的一聲，火光衝天，響起一片慘烈的嚎叫。
方顏沒有停留，做完這一切，足尖在閣樓頂上一點，輕巧的一躍，便上了院牆。
回頭一看，火苗已經竄得老高。主樓裏的人顯然也聽到了動靜，女人的尖叫聲混合著男人的慘嚎，頓時亂作了一團。
不過，這一回頭，方顏便發現，剛才衝向她的那幾個家丁竟然不去救火，反而契而不舍的又追了上來。方顏不敢停留，忙掉頭就跑。
這些家丁都是本地人，對地形本就熟悉，加上身手不錯，幾人配合有素的分作幾路，邊追還邊嚷嚷著抓刺客，很快，便集結了不少巡城的兵差。
這倒不在方顏預料之中，若隻是那幾個家丁，就算他們身手一流，她也不足為懼。但人一多起來，硬碰硬便隻有吃虧的份。
雖然對這地形不熟，但進城時的方向她還依稀有些印象。
看來，她注定來不及跟清風他們告別了。
不過，鬧出這麽大動靜，相信他們要不了多久也會知道的。
圍追她的人越來越多，不過看熱鬧的人也多，對於追捕她的官差多少倒也起到了點防礙的作用，而這足以讓她順利衝到了城門前。
守城的士兵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看到方顏飛簷走壁而來，身後還追著半條街的官差，也紛紛舉起長矛上前攔截，甚至有城樓上的士兵開始搭弓引箭瞄準她。
方顏不禁莞顏一笑，果然這種驚險刺激的節奏才是她正常的職業生活，之前在王府待那一段時間，她都快要忘了她還是一名時空引導者了。
對攻過來的長矛方顏也不避讓，直接迎了上去，淩空一個翻身，踩著一個守城士兵的腦袋一躍，直接便上了城樓。
弓箭手因為顧忌傷到同僚，根本沒來得及開弓放箭。方顏這一衝上來，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已閃身避過了他們，自城樓上往城外跳了下去。
“別讓她跑了！”
“快追！”
隨著幾聲心有不甘的嘶喊，守城的騎兵出動了，縱馬便朝方顏追來。
方顏心裏這才有些叫苦不迭，她便是輕功再好，體力再棒，也難跑過馬呀。
這些都是守城的騎兵，擅長騎射，眼見著距離越拉越近，便開始衝她放箭。
方顏腳下不能停，還要提防閃避身後的冷箭，很是被動。不出一會，胳膊便被利箭擦傷。
好在，城外處處是丘林山野，眼瞅著前麵不遠處便是一座大山，方顏施盡全力，瞬間拉開距離，竄入了山林中。
騎兵在平地上還有優勢，一上了山，速度卻慢了下來。加之樹木繁密，弓箭也發揮不了作用。
不過，人多到底是力量大，一路圍追堵截，讓她沒有頃刻喘息的機會。
就這麽追逃了十餘裏，山勢越來越陡峭，方顏心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在她極力往前衝時，突然眼前一片空曠，林子不見了，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片斷崖。
回頭再看那些追兵，已然緩下了馬蹄，顯然，這些人是熟知這座山，有意將她逼上了絕路。
“哼，這回你可無路可逃了，乖乖束手就擒吧。”為首的官兵一臉的得意。
方顏瞥了一眼身後的懸崖，這山勢遠比當日她困住容成瑾的那座孤峰還要高出許多。
再想想芳蘺苑那一夥就算不死，應該也有不少人重傷吧？那些人可都是有些身份的，如今，這件事鬧得這麽大，想掩飾也掩飾不了，待朝廷追究下來，等待他們的是什麽可想而知。
那末，自己現在被抓回去，死可能都還是輕的，還不定會遭什麽罪。
所以，方顏並沒有過多猶豫，隻盈然一笑，道：“誰說我無路可逃了？眼下不就還有一條路？”
說著，她毅然轉身，張開雙臂，朝著懸崖縱身躍了下去。
身後依稀聽到一片驚呼，很快便被耳邊的風掩蓋。
方顏當然不是要自殺給自己來個痛快，她有過多次高空跳傘的經驗，又慣於滑翔。雖然眼下沒有任何裝備，但如何讓自己保持最有利的姿勢墜落，她還是很有把握的。
當然，她敢於這麽做還有另一個原因。剛才站在崖頂時她便看清楚了，崖底是一片綠蔭，隻要加點運氣，憑著她的身手，不一定會死。
雖然確實很冒險，卻也是她的一線生機。
而她，曆來喜歡挑戰這樣的冒險。
有風的阻力，加上她整個人放鬆的張開四肢，保持著滑翔的姿勢，一時間，整個人就像是飛起來了一般，實際上卻也是在急速下墜。
那片綠蔭在眼底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就在她的身體即將重重撞上眼前的樹枝時，方顏這才將背上的弓箭揮出，借著這一點阻力，硬是在碰撞之前轉變了身形，護住頭臉的同時，整個身體淩空一璿，以一個連續翻滾的動作跌上了那片樹蔭。
雖然有了緩衝，也不是直接摔在地麵，但如此高的距離，衝擊力仍是不小。
方顏隻覺自己前胸後背都不可避免的與堅硬的樹幹好幾次劇烈的碰撞，五髒六腑都仿佛要移位了一般。
一陣天懸地轉之後，身體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這一跌卻讓她喉頭湧起一絲腥甜，眼前一黑，整個人便失去了知覺。
整個過程其實也就是眨眼之間，山崖上的追兵在怔愣了片刻後，再衝到崖邊時，已看不到方顏的身影。
“從這麽高的地方跳過去，絕對是活不成了。”有士兵搖了搖頭說。
領頭的官兵也持同樣的看法，但又道：“即便如此，也還是得找到屍體，才好回去交差。”
“聽說這一帶猛獸很多，要繞到山崖下還有些路程，到時候，還能不能找著屍骨都很難說。”有了解這一帶山脈的人說著。
領頭的官兵猶豫了一會，才道：“也有道理，大家先跟我回城，沿路遇上衙門的人，讓他們帶人過來找吧。畢竟，咱們的職責是守城。”
眾人聽令，掉轉馬頭，開始下山。
方顏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覺臉上濕濕癢癢的，仿佛有什麽在舔拂著她。
方顏不堪其擾，伸手想要將那東西揮開。豈料，手臂剛一動，便隻覺一陣酸痛。
然而，手心下的觸感更令她心驚。
那種軟軟的，暖暖的，毛茸茸的手感，是什麽東西！
這一驚，模糊的意識立刻就變得清醒起來。